靳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林宇将非酋国酋宫那边传真过来的文件整理好,双手递给靳承川。

  “靳爷,女王那边查了黎安的身份档案,没有关于她母亲究竟是生母还是养母的相关记录,但能确定的是,她母亲在去非酋之前,就已经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她,一个月后才遇到了那个把她卖掉的父亲,并迅速闪婚。”

  结婚后养父才得知女人有个襁褓中的女儿,觉得被骗婚,经常对女人殴打辱骂,而小黎安的童年过得也不幸福,经常被养父家暴虐待。

  如果不是小黎安的母亲拼命保护她,她可能还会遭遇一些更阴影的事……

  想到这,林宇的脸色凝重极了。

  难怪他的小黎宝宝时常懂事得让他心疼,使他更萌生了一种要爱护她一辈子的冲动。

  靳承川默默翻阅着文件资料,淡定吩咐:“再去查查黎安这个母亲的资料,不必麻烦女王,重点查她之前在华国的经历。”

  林宇办事麻溜,半下午就拿着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再次进入总裁办公室。

  “靳爷,黎安的这个母亲果然有问题,她前后改过两次名,带着襁褓中的黎安,在一个月内就换了三次住处,最后直接带出国,导致查起来的阻碍比较多,但私家侦探的效率还是很高。”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份文件里有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点,曾有邻居听说黎安的这个母亲好像是秦家的佣人。

  ”

  秦家是靳玉执的母亲秦湘的娘家。

  有这层关系在,黎安确实极有可能就是秦湘的亲生女儿。

  林宇是激动的,“靳爷,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审查吗?”

  靳承川俊脸沉稳,思路清晰,“查起来太慢,既然黎安的可能性最大,那就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林宇秒懂:“找二爷做亲子鉴定?”

  靳承川:“先不要惊动黎安,万一不是,免得她空欢喜一场,给了希望又失望,你先回老宅找一趟二叔,再偷偷取黎安的头发,去靳州医院比对DNA。”

  “明白。”

  林宇觉得自从他发现该从黎安身上查起,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却没想到,他连日来最大的阻碍来自于靳储绪。

  靳储绪面对疑似找回亲生女儿的事,没有一点欣喜,还板着脸。

  “秦湘之前确实生过一个女儿,但已经死了,死亡证明还是我亲自签的字,时隔这么多年,我不知道靳承川从哪里给我找出来一个女儿,这很荒谬,我不认,也不做什么亲子鉴定。”

  林宇对他的态度很无语,没忍住怼他。

  “同样都是儿女,二爷对执少爷一直是打击教育,对女儿不管不问,对阳少爷却宠爱到骨子里,纵使偏心的父亲很多,但也不至于偏到这种程度吧?”

  靳储绪沉着脸,憋着火,没说话。

  “前二太太秦湘,您就算不爱她,但她生的一双儿女,是您的亲生骨肉,您这样厚此薄彼,真的不会感到愧疚吗?”

  靳储绪彻底恼了,“林宇,你只是靳氏财团的特助,就算跟靳承川沾了点远房亲戚关系,但跟我二房这边是八竿子打不着,于公于私,都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林宇理不直气也壮,“以林宇的名义,自然是管不着靳二爷的家事,但我说的话,都是以我家靳总的名义,靳二爷连掌权人的话都不听吗?”

  靳储绪气得抄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地砸到空地上,发出啪地一声巨响,“你少拿靳承川来压我!”

  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靳玉执,杯子一定是直接砸向靳玉执,林宇背后毕竟有靳承川撑腰,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林宇叹息一声,面对这样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他是一点招都没有,也懒得再废话了。

  “我家靳总早就猜到您的态度,让我问您一声,您执意不肯做亲子鉴定,找回亲生女儿,是连他拿回来的那8%的财团股份,都不想要了吗?”

  原本火冒三丈、满脸硬气的靳储绪,表情一僵,气焰渐渐小了几分。

  林宇继续:“靳总说了,若是您乖乖配合做亲子鉴定,他可以直接转4%的股份到靳云阳名下。”

  “老子手上原本有8%,靳承川凭什么吞老子一半的股份?!”

  “就凭股份是您自己搞丢的,您自己的错,是靳总出钱出力,辛苦帮您拿回来的,收点利息怎么了,再说了,身为掌权人,靳总本来就有最高的财团股份处置权。”

  跟在靳承川身边久了,靳储绪竟从林宇身上看到了几分靳承川凌厉的影子,一时间被唬得哑了声。

  林宇心情很差,很担心黎安就算被认回靳家,靳储绪也不会善待她,语气很不好。

  “是要拿到4%的股份给您的宝贝小儿子,还是一分都没有,靳总没收,您自己看着办。”

  面子终究比不过宝贝小儿子的前途重要。

  靳储绪怒扯了自己几根头发,塞进林宇拿来的透明检验袋里,啪地一下重重搁到茶几上。

  “拿着你要的东西,滚出去。”

  林宇一看见他就来气,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拾起检验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靳储绪被气得胸腔起伏,气得双手发抖,又无处宣泄释放,只能独自憋着闷。

  他没由来的看向自己脚边,眼跟前莫名浮现十岁的靳玉执跪在他脚跟前、可怜认错的模样。

  他在老爷子那里受了气,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家靳玉执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拿着考了年级第一的试卷,想要他的夸奖,他指着他丢了两分的那道大题一顿数落,肆意宣泄怒气。

  靳玉执那时就跪在他的脚边,含着眼泪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一定次次拿满分,您别生气了。”

  他非但没消气,还给了靳玉执两巴掌,“瞧你这窝窝囊囊的样子,骂两句就哭,像个软蛋废物,半点没有老子小时候的霸气。”

  那时秦湘还在,回来后看到靳玉执脸上的红印,跟他大吵一架……

  时隔多年,回忆戳心。

  靳储绪红了眼眶,颤抖的手指伸向脚边,想摸摸小靳玉执的脑袋,小靳玉执却在他眼前渐渐变成虚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胸腔堵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渐渐蓄起水光。

  其实靳玉执刚生下来的时候,他也曾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但靳玉执的性子太乖了,跟他小时候叛逆顽皮的性子一点都不像。

  被骂被打,哪怕觉得委屈和冤枉,也只会认错,从来都不会反抗,不知怎么就成了他的专属出气筒。

  他习惯性把从老爷子那里受到的气都发泄给靳玉执,渐渐越来越不喜欢他。

  争掌权那次,靳玉执把他的股份骗走,把秦觅送进监狱,还把他以涉嫌包庇罪送进了看守所,这是这个儿子长这么大以来,做得最叛逆、也最像他的一件事。

  换做很多年前的他,应该不会生气,甚至会欣赏这样凌厉的手段,但不知怎地,他接受不了靳玉执的改变,一心想着重新压制这个儿子,找回父亲的权威……

  想到这些,靳储绪胸口闷,扶额遮住眼眶里险些没忍住的泪意。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那样乖巧听话的出气筒,可以让他肆意发泄,他永远失去了那个最优秀最温顺的大儿子。

  他是悔的,也是愧疚的,但他几十年来的骄傲,不允许他当着外人的面,承认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有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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