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还没有过去，天气依然寒冷。五月花小区的各家楼顶上，站着一排排麻雀，缩着脖子四处观望。
老贾此时正在酝酿，酝酿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自杀行动。老贾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必须成功！
老贾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不成功便成仁！
潘金花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发现，贾升帆又要搞事儿了。
最近几天，贾升帆的情绪图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只轻轻一闪，就被潘金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马上向钱进报告：
“老贾又要有行动了！”
钱进漫不经心地问：
“你确定吗？”
潘金花此前已经有过五次成功案例，钱进完全信任他老婆的观察力和经验。他刚才随口一问，不过就是走走过场。
钱进继续陪着女儿玩，头也不抬一下。父女二人正在忙着搭积木，女儿想建一座高楼。
“确定，不会错。这次的信号虽然微弱了一点，但形态、姿势跟前面的五次一样。”潘金花很自信。
“好。那就抓紧时间动手吧，别错过了机会。”钱进仍旧没有抬头，继续陪着女儿玩儿。
潘金花在得到钱进的同意后，她立即开始行动。
潘金花首先要物色好想买的房子，与业主讨价还价，保持紧密沟通，但要按兵不动。这很重要，就跟下围棋一样，要把握好先后顺序，每个步奏都不能乱。
在老贾采取行动之后~也就是实施自杀了，趁着人们恐慌之际，再压低价格，把房子买进来。待日后人们情绪平复了，她再高价出售。
这个简单的套路，已经让她连续获得了五次成功。
说是简单套路，其实一点儿都不简单。低买高卖谁不会？但关键在于，要能准确预测老贾的行动，在他行动之前做好准备。否则的话，即使房子也看好了，条件也谈妥了，可人家老贾一年后才有行动，业主会等你一年吗？
机会偏爱有准备的人。潘金花有图形在手，她每次都做好了准备，每次都能精准地利用机会。
话说回来。潘金花很快就相中了两套房子，她立即与地产中介联系。经过协商，双方把重要条款都谈妥了，包括定金、过户手续、房子里面的家私装修等等，唯独把价格敞开在那里。
潘金花尽量压低价格，低得卖家很难接受。但潘金花信心十足，她耐心等着贾升帆采取行动配合她，贾升帆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潘金花非常自信，过去五次，没有一次让她失手。潘金花好像是贾升帆肚子里的蛔虫，对于贾升帆肚子里那些弯弯道道，一清二楚。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一切都在潘金花夫妇预料之中。
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潘金花在咖啡馆里照看生意，咖啡馆里客人很多，差不多都是小区里的街坊邻居。
潘金花笑吟吟地和客人们打着招呼，殷勤照顾。街坊邻居们悠闲自得，一边叹着咖啡，一边海阔天空、国内国外的聊着天。
这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天，与往日一样。可对于贾升帆而言，却完全不一样。
三年前，赵月琴就是在这一天去世的，贾升帆至死都不会忘记。他清楚记得，那天早上醒来后，太太面色蜡黄，微闭双眼，有气无力。
“升帆。”
太太轻轻地叫他，老贾马上来到病床前。
“你~你不去上班了？”
太太还惦记着老贾的工作，太要强了！
“不去了，我在家陪陪你。”
太太不说话，眼角流下眼泪。忽然，她挣扎着，用力挥了挥手。手掌摊开，又缓缓合拢，好像要抓什么东西。
老贾以为她要喝水，就拿来一瓶水，问：
“要不要喝水？”
太太摇头，轻轻地摇头，闭上眼睛。
老贾以为太太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查看，太太还是闭目不动。床前非常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呼吸声。
老贾把手指放在太太的鼻子前，感觉不到一丝儿呼吸。他又轻轻推了一下，太太没有任何反应。
赵月琴走了！
老贾心里咯噔一下，登时蹲在地上，手捂住脸，呜呜哽咽。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老贾始终记忆犹新。每年快到这个日子时，老贾就心情郁闷，情绪特别不好。
最近，有一件小事儿，一件十分普通的小事儿，加重了他的痛苦，让他再次产生自杀的想法。
有一天，他坐在家中看电视，电视里刚好播放了一段蝴蝶翩翩起舞的画面，一下子触动了他。
赵月琴去世后，贾升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到了夏天，他一走出屋外，总有一些蝴蝶跟着他飞。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两只，也有成群结队的。
一开始，贾升帆还不以为意，次数多了，他起了疑心：这些蝴蝶会不会是月琴变出来的？她从天堂回来看望我？
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信，老贾信。
电视里的蝴蝶，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他思念着太太，思念着蝴蝶。
可眼下正是冬天，蝴蝶还没有回来呢！老贾一个人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心情难以抑制。
“一个人活着没有意思，满眼都是空荡荡的！”
能不空荡荡吗？大冬天的，去哪儿找蝴蝶？害了相思病的人，不了思议！
经过几天酝酿，老贾又一次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他咬咬牙，握紧拳头，痛下决心，决定在赵月琴忌日的那一天去跳楼，干净利落地了断余生。
老贾按照计划开始行动了。
此刻，咖啡馆里人声嘈杂，潘金花躲在僻静处，跟地产经纪在电话里小声交谈：
“三栋楼的那套房子，我相中了，你问问业主能不能再减30万？”
“潘小姐，那一家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真的不能再减了！”
潘金花很有信心地说：
“好吧。再等等吧，我和老公商量商量。”
经纪无话好说，只能再等等。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潘金花放下电话不到半个小时，楼下忽然有人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老贾又要跳楼了！”
听见喊声，咖啡馆里面的人都一拥而出，慌乱地跑到楼下。
潘金花跟随众人，也跑下了楼。
众人抬头一望，只见楼顶上有一个人，在站着平台上，犹犹豫豫，想要跳下来，但还没有跳。
众人慌乱大喊：
“不要跳，快下来！”
有几个中年人，很激动，也很气愤。
“快上楼，把他拉回来，还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老是这样闹，房价不知道要跌多少？谁不心疼啊？”
说着话，几个人就迅速往楼顶冲去。
正在此时，潘金花接到了两个地产经纪的电话。经纪告诉她，两家业主都同意减价，愿意接受潘金花提出的条件。这两个业主，真聪明，反应真灵敏。
潘金花听后，微微一笑。
“好。那就确认下来吧。你们准备好合同，我会尽快安排资金的。”
两个交易都成功了，潘金花立刻把好消息告诉了钱进。
却说那几个中年人冲上楼顶后，好话说尽，才把贾升帆从平台边上拉回来，大伙儿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先生好声好气地说道：
“贾先生，请你以后多替大家想想，不要只想自己的事情。”
贾升帆正在生气，话也不愿意多说，他喘着粗气，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接着说：
“你说你吧，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就算了。可你想过没有？你一旦跳楼了，这里就成了凶案现场，邻居们的房子都会跌价，大家都跟着倒霉。”
这句话一下子刺激到了贾升帆，他翻了翻白眼，好像在想事儿。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房子的事情。
老贾在众人护送下，返回了自己的家。
大家把他推进房门后，一再大声叮嘱：
“不许再胡闹了！”
老贾没吭声，一个人低头钻进了家门。
“房子！房子！”
老贾终于觉察到了，他连累到了邻居们。
老贾此时正在酝酿，酝酿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自杀行动。老贾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必须成功！
老贾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不成功便成仁！
潘金花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发现，贾升帆又要搞事儿了。
最近几天，贾升帆的情绪图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只轻轻一闪，就被潘金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马上向钱进报告：
“老贾又要有行动了！”
钱进漫不经心地问：
“你确定吗？”
潘金花此前已经有过五次成功案例，钱进完全信任他老婆的观察力和经验。他刚才随口一问，不过就是走走过场。
钱进继续陪着女儿玩，头也不抬一下。父女二人正在忙着搭积木，女儿想建一座高楼。
“确定，不会错。这次的信号虽然微弱了一点，但形态、姿势跟前面的五次一样。”潘金花很自信。
“好。那就抓紧时间动手吧，别错过了机会。”钱进仍旧没有抬头，继续陪着女儿玩儿。
潘金花在得到钱进的同意后，她立即开始行动。
潘金花首先要物色好想买的房子，与业主讨价还价，保持紧密沟通，但要按兵不动。这很重要，就跟下围棋一样，要把握好先后顺序，每个步奏都不能乱。
在老贾采取行动之后~也就是实施自杀了，趁着人们恐慌之际，再压低价格，把房子买进来。待日后人们情绪平复了，她再高价出售。
这个简单的套路，已经让她连续获得了五次成功。
说是简单套路，其实一点儿都不简单。低买高卖谁不会？但关键在于，要能准确预测老贾的行动，在他行动之前做好准备。否则的话，即使房子也看好了，条件也谈妥了，可人家老贾一年后才有行动，业主会等你一年吗？
机会偏爱有准备的人。潘金花有图形在手，她每次都做好了准备，每次都能精准地利用机会。
话说回来。潘金花很快就相中了两套房子，她立即与地产中介联系。经过协商，双方把重要条款都谈妥了，包括定金、过户手续、房子里面的家私装修等等，唯独把价格敞开在那里。
潘金花尽量压低价格，低得卖家很难接受。但潘金花信心十足，她耐心等着贾升帆采取行动配合她，贾升帆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潘金花非常自信，过去五次，没有一次让她失手。潘金花好像是贾升帆肚子里的蛔虫，对于贾升帆肚子里那些弯弯道道，一清二楚。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一切都在潘金花夫妇预料之中。
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潘金花在咖啡馆里照看生意，咖啡馆里客人很多，差不多都是小区里的街坊邻居。
潘金花笑吟吟地和客人们打着招呼，殷勤照顾。街坊邻居们悠闲自得，一边叹着咖啡，一边海阔天空、国内国外的聊着天。
这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天，与往日一样。可对于贾升帆而言，却完全不一样。
三年前，赵月琴就是在这一天去世的，贾升帆至死都不会忘记。他清楚记得，那天早上醒来后，太太面色蜡黄，微闭双眼，有气无力。
“升帆。”
太太轻轻地叫他，老贾马上来到病床前。
“你~你不去上班了？”
太太还惦记着老贾的工作，太要强了！
“不去了，我在家陪陪你。”
太太不说话，眼角流下眼泪。忽然，她挣扎着，用力挥了挥手。手掌摊开，又缓缓合拢，好像要抓什么东西。
老贾以为她要喝水，就拿来一瓶水，问：
“要不要喝水？”
太太摇头，轻轻地摇头，闭上眼睛。
老贾以为太太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查看，太太还是闭目不动。床前非常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呼吸声。
老贾把手指放在太太的鼻子前，感觉不到一丝儿呼吸。他又轻轻推了一下，太太没有任何反应。
赵月琴走了！
老贾心里咯噔一下，登时蹲在地上，手捂住脸，呜呜哽咽。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老贾始终记忆犹新。每年快到这个日子时，老贾就心情郁闷，情绪特别不好。
最近，有一件小事儿，一件十分普通的小事儿，加重了他的痛苦，让他再次产生自杀的想法。
有一天，他坐在家中看电视，电视里刚好播放了一段蝴蝶翩翩起舞的画面，一下子触动了他。
赵月琴去世后，贾升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到了夏天，他一走出屋外，总有一些蝴蝶跟着他飞。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两只，也有成群结队的。
一开始，贾升帆还不以为意，次数多了，他起了疑心：这些蝴蝶会不会是月琴变出来的？她从天堂回来看望我？
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信，老贾信。
电视里的蝴蝶，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他思念着太太，思念着蝴蝶。
可眼下正是冬天，蝴蝶还没有回来呢！老贾一个人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心情难以抑制。
“一个人活着没有意思，满眼都是空荡荡的！”
能不空荡荡吗？大冬天的，去哪儿找蝴蝶？害了相思病的人，不了思议！
经过几天酝酿，老贾又一次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他咬咬牙，握紧拳头，痛下决心，决定在赵月琴忌日的那一天去跳楼，干净利落地了断余生。
老贾按照计划开始行动了。
此刻，咖啡馆里人声嘈杂，潘金花躲在僻静处，跟地产经纪在电话里小声交谈：
“三栋楼的那套房子，我相中了，你问问业主能不能再减30万？”
“潘小姐，那一家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真的不能再减了！”
潘金花很有信心地说：
“好吧。再等等吧，我和老公商量商量。”
经纪无话好说，只能再等等。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潘金花放下电话不到半个小时，楼下忽然有人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老贾又要跳楼了！”
听见喊声，咖啡馆里面的人都一拥而出，慌乱地跑到楼下。
潘金花跟随众人，也跑下了楼。
众人抬头一望，只见楼顶上有一个人，在站着平台上，犹犹豫豫，想要跳下来，但还没有跳。
众人慌乱大喊：
“不要跳，快下来！”
有几个中年人，很激动，也很气愤。
“快上楼，把他拉回来，还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老是这样闹，房价不知道要跌多少？谁不心疼啊？”
说着话，几个人就迅速往楼顶冲去。
正在此时，潘金花接到了两个地产经纪的电话。经纪告诉她，两家业主都同意减价，愿意接受潘金花提出的条件。这两个业主，真聪明，反应真灵敏。
潘金花听后，微微一笑。
“好。那就确认下来吧。你们准备好合同，我会尽快安排资金的。”
两个交易都成功了，潘金花立刻把好消息告诉了钱进。
却说那几个中年人冲上楼顶后，好话说尽，才把贾升帆从平台边上拉回来，大伙儿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先生好声好气地说道：
“贾先生，请你以后多替大家想想，不要只想自己的事情。”
贾升帆正在生气，话也不愿意多说，他喘着粗气，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接着说：
“你说你吧，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就算了。可你想过没有？你一旦跳楼了，这里就成了凶案现场，邻居们的房子都会跌价，大家都跟着倒霉。”
这句话一下子刺激到了贾升帆，他翻了翻白眼，好像在想事儿。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房子的事情。
老贾在众人护送下，返回了自己的家。
大家把他推进房门后，一再大声叮嘱：
“不许再胡闹了！”
老贾没吭声，一个人低头钻进了家门。
“房子！房子！”
老贾终于觉察到了，他连累到了邻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