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 第八十章

小说:可我夫君他眼盲 作者:风吹起游鱼 更新时间:2024-08-18 15:29:31 源网站:顶点小说
  周衙役的眸子很锐利, 施玉儿的手心发了些微汗,她对上他的目光,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般答道:“吴衙役?我昨日见过他, 今日却是也没见过,您的意思是我们有人害了吴衙役吗?”

  她做出害怕的模样来, 小心翼翼望着周围人, 将自己瘦弱的身子护住,小声道:“您可别吓我了, 吴衙役那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出意外, 指不定是他提前走了呢。”

  周衙役只是怀疑过几人一遭, 但是也没有什么证据说是谁做了什么,眼见问不出来, 又见她这般胆小, 毕竟还是收了她银子的, 周衙役又看了她两眼便收回了目光,遣众人去寻。

  瘸子的目光也落在施玉儿身上,见人都散开,才松下一口气来。

  他望了望自己抛尸的地方,那地儿有十来丈高, 望下去吓死人, 他昨日里都险些摔下去了,现在下着雨, 山上还有些雾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没有人会找到……

  一群人找了也没多久, 最后为了不耽误路程早些返程, 他们又重新出发,打算到了地方再看。

  “这群衙役来是领着银子的,按人头分,那个没了,他们就能把吴衙役的那份银子给分掉,”瘸子小声说着,他背着大大的箱子,不如从前一般挨着施玉儿,而是离她两步远低声说着话,“所以啊你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是不是好东西施玉儿并不在乎,她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吃着绿豆糕,还不忘给哑巴和瘸子也分两块。

  “你这包裹还挺能装,”瘸子嘟囔了一句,“一天到晚都吃个不停……”

  他话说道一半,不知反应过来了什么,面上扭曲了一瞬,又默默闭了嘴。

  施玉儿喝了两口温水,待到肚里好受些了才加快步子跟上,她从前不知道自己肚里还带着一个,故而冷的热的都吃,现在她既然知道了,定然不能像之前一样马虎。

  这个孩子命大,她在路上这般折腾都没掉,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

  几人抄的是近道走,嘴上说是一天,可走起来却是格外顺利,次日凌晨时也就到了,之后的事情施玉儿并不清楚,沈临川被带去登记,她便找了一间小院子,打算住下来。

  营州的院子很大,周围邻居也少,和济州不同,没什么河流小巷,倒是山丘和各种小道多。

  屋子好找,只是并不能立刻住进去,瘸子和哑巴在官衙领了银子,也都来给她帮忙,二人一人修屋顶一日帮她扫灰,知道她要留在这儿,也不多问,只说反正他们次日才走,能帮她一些。

  施玉儿用抹布沾着冰冷的河水擦窗子,觉得心中热热的,一时间又润了眼眶。

  这个院子很脏,到处都是灰尘,洒了水也压不下去,反而全糊在一起,得用些功夫才能弄干净。

  她心里惦记着沈临川,总也不能专心,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刁难,要住到哪儿,之后要去干什么。

  瘸子从梯子上下来,一身灰尘仆仆的,见她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宽慰,最后还是说道:“丞相大人被流放其实也不是坏事,好歹不是斩立决,万一哪天皇上心情好,大赦天下,你们便能回家了,也不用再待在这个地方。”

  “嗯,”施玉儿听闻过,但这事儿就是皇上的意思,只怕到时候大赦天下也没有沈临川的份儿,她淡声道:“谁知道他等不等得到那天,这么多人都盯着他,谁能说得准呢?”

  “那也不一定,”瘸子挠了挠头,也不明白这些事儿,又帮着她去洗水缸,说道:“反正好人有好报的,你别太担心了,我听说从前流放来的人都在再北边的一个地方做苦力,那儿冷得很,还远,他们也没地方住,起码你在这儿丞相大人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对不对?”

  闻言,她的眸光颤了一下,将桶里的水舀到缸里,明亮透净的水花一下子便灰了下来,在缸底打了个漩又沉下去。

  “谁知道呢,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她还是那副男子的打扮,她转头看向二人,问道:“晚上留下来吃饭?我去买菜。”

  “不用了,我们晚上要去喝酒呢,熏着你不好,”瘸子刷着缸,擦了擦额上的汗,忽然声音低了下来,“咱们也算是认识一场,别的我和哑巴两个残废也做不了,只能帮你做这些,就不浪费你花些菜钱了。”

  院子里已经有了些模样,施玉儿垂着眸,心里难受,又见哑巴对自己笑,忙进屋去将心中的酸意掩下。

  她知道,自己若是给银子,二人肯定不会收,她想了想,拿出两张十两的银票和自己在路上买的酥鱼分成两包装在一起递给两人。

  施玉儿笑道:“既然菜吃不到,那我这儿还有些鱼干,你们拿着在路上吃,我都包好了,你们饿了再打开,免得全都散出来。”

  瘸子也不和她含糊,将鱼干收了,又帮她将一些破烂东西拖出去两人便告辞。

  院子里只剩下她空落落的一个人,施玉儿烧了一壶热水将脸上洗干净,将身上缠的布带全都丢进炉子里烧了,然后将那双垫高了的鞋塞到灶旁压砖头。

  她租的院子是按月租的,一个月二百文,不贵,也不算太便宜。

  她在金中当了一个金镯子两只钗子一对耳铛,一共当了八十两银子,加上她原本有的六十两,便是一百四十两,还有今日领的辛苦费……

  路上花了三十两,打点花了六十两,今日又送出二十两,她手里一共还剩四十两。

  四十两,够了。

  施玉儿洗了手,锁上门出去买菜,大风一直往她袖子里吹,她又买了两幅安胎药,裁了布,买了棉花,鞋底,针线,打算做两身冬衣,现成的只买了两套给沈临川换洗。

  大街上很静很空,没什么人来往,街边有卖饼子的人,火炉一直冒着烟,这种饼子里面没馅料,是纯面的,她买了一个,将东西放回院子后便抱着饼子坐在官衙门口等沈临川出来。

  与她一起坐在门口的还有一位妇人,与她不同,那位妇人的面上既有期待又有忐忑,最终化为无尽的期盼。

  施玉儿与她搭话,“嫂子,等人啊?”

  “对,”那妇人看她一眼,许是觉得二人或许同病相怜的缘故,答道:“等我家当家的。”

  妇人年纪三十上下,身上的衣裳打着许多补丁,面上尽是冻伤的冻疤,施玉儿将自己还热乎的饼撕下来一半给她,“还热的,暖着,嫂子一起吃一口,咱们一起等。”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妇人擦了擦手将饼子接过,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然后就着油纸包起来,与她笑道:“多谢你了,我就吃一口就行,我想留着回去给我女儿煮汤吃。”

  二人坐在台阶上,施玉儿抿了抿唇,问道:“这个怎么煮汤啊?嫂子你也教教我,我也回去做给我家当家的吃。”

  “煮汤简单,就打一个鸡蛋,在水沸的时候把饼丢下去,煮个一盏茶时间就可以了,”妇人有些心疼的看向她,“你家的进去了,也是今天出来?你还这么年轻,也和我一般吃这种苦。”

  “也不算苦,该来的总要来,”施玉儿将吹进自己嘴里的头发拂开,往衣裳里缩了缩,笑道:“反正能出来就行,旁的我也就不念了。”

  话落,那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门后官衙大门推开,二人同时往后看去,只见到高大的门内被押着走出来一个略微枯瘦的身影,紧接着施玉儿便感到身旁像是起了一阵风,那妇人跑了过去。

  她也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往那儿张望着,可是她看了许久,再没有等到一个人出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衙门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石阶之上,捂紧了自己的衣裳,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偶尔有摊贩推着小车路过时都对她投来或怜悯或探究的神色,施玉儿并不躲避也不在乎。

  营州的夜太冷了,她一直到她冻到手脚发疼的时候,才恍惚间听见一声微弱的声音,她忙转过头去,只见大门前,站着她心心念念的人。

  施玉儿站起身来,两步做三步跑到他的身边,将给他新买的棉衣披到他的肩上,“怎么现在才出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临川的气息很沉,他并未答话,而是身形踉跄了一下,紧接着他将施玉儿的手捉住,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才吐出来一个字,“走。”

  施玉儿租的院子里衙门很近,为的就是日后有什么意外她也方便照看着,沈临川的步子很不稳,一进院子便吐出一口鲜血来,沾了施玉儿满手。

  “沈临川……”施玉儿有些怔,她后知后觉般忍着哭意将人扶起来,使了全部的力气将他扶到床上,火折子都拿不稳的将蜡烛点燃,才见到倚在床头的人面色苍白,衣襟之上满是血迹,她吓坏了,哭道:“沈临川,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将血迹在自己身上一擦,然后想要跑出去找大夫,却被拉住了手腕,沈临川睁开眸子,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来,“乖玉儿,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施玉儿将泪抹去,点头答道:“好。”

  帮他脱去鞋袜,盖上被子,然后就坐在床边守着他,一直到他呼吸渐渐轻缓才用帕子沾了温水去擦拭他唇角的血渍。

  沈临川的面色很苍白,眉间轻蹙着,睡不安稳,施玉儿的动作很轻,怕吵到他,又过了会儿才出门去厨房烧水做饭。

  这个院子对她来说很陌生,施玉儿感受不到什么温暖,但是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她将买来的排骨焯水,和萝卜一起丢到锅里炖汤,然后将厨房的门关上,以防自己切菜的声音吵到沈临川。

  厨房内有大烟囱,故而做饭不熏人,她叹了口气,将买来的鸡腿肉同样焯水后撕成小条,和切成丝的青菜还有瘦肉肉末一起煮粥。

  粥熬得很浓,没一会儿就开始冒泡,只能用锅铲不断翻搅着,以防沾到锅上,届时糊了味苦。

  如今这天上落的雨也不知是秋雨还是冬雨,方才还淅淅沥沥着的,不一会儿就如碎石击于瓦砾之上一般闹人,响个不停。

  天空忽的一声惊雷乍响,施玉儿被吓得锅铲落在地上,透过麻纸去望那黑压压还透着红般的天,心跳如鼓。

  下冰雹了。

  她将锅铲洗净,然后将锅里的粥盛了出来,沈临川睡了有两个时辰了,汤也熬了有两个时辰。

  子时的更声响起时,施玉儿盛出一碗汤来,和粥一起端到房里去,这个场景真的很熟悉,那年在济州,也是冬日,大雪天,沈临川重伤未愈,她也是这般。

  只不过如今是在营州,营州的冬要更冷,如今天上下的是冰雹,也不是雪。

  碗端在手里有些烫,施玉儿将粥放在胳膊内,腾出一只手去开门,冰雹砸在她的肩上有些疼,这个院子的檐太短,遮不了什么,尽管她已经尽力缩在墙角,却也遮不住完整的身子。

  门她只开了一个小缝便又迅速关上,将碗放到桌子上后她去看沈临川。

  沈临川还在睡着,唇边却似乎又溢出了血迹,施玉儿鼻尖一酸,用帕子替他擦拭着唇角,轻声唤道:“临川,先别睡了,起来垫垫肚子再睡。”

  就算再累,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也定然熬不住,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哭腔,“我炖了汤、熬了粥,你吃一口再睡好不好?”

  恍惚中听见她的哭声,沈临川睁开眸子来,想伸出手将她面上的泪痕擦拭,却眉间一蹙,将她推开,吐出一口黑血来。

  “沈临川……”施玉儿手足无措,呜咽着,想去找大夫却被拉住,她只能无助地用衣袖给他擦拭着污血,泪止也止不住地淌下,“你怎么了?我们去找大夫好不好……”

  “玉儿,莫怕,”沈临川捂住心口,将那股钻心的痛意忍下,柔声道:“我无事,先给我打盆热水来清洗一下好吗?”

  施玉儿此时满心惊惶,未曾注意到,他虽然吐血不止,可声音却不如方才那般气虚,她担忧地望着他,擦泪点头道:“好,水就在锅上温着,我去给你端来。”

  一直待到她的身影消失,沈临川才无力地躺下,卫一出现在他身侧,声音沉重,“主上,是上官家的手笔。”

  沈临川闭了闭眸,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又探向自己的脉,问道:“你们方才给我施针了?”

  “是,大人您昏睡过后施姑娘便去了厨房,属下担心您中毒太深,故而为您施了针,”卫一的目光落到地上的那摊黑血之上,“那毒是由外物进入体内,您并未直接服下,故而如今毒素已清,大人只要再修养两日便好。”

  厨房内有声音传来,沈临川的眸光瞬间锐利起来,“还有谁在厨房么?”

  “无人,卫三卫四一直跟在施姑娘左右,”卫一顿了一下,“卫三今日回京与二公子接头,卫四还在。”

  沈临川细听着厨房的动静,可冰雹落下的声音太过嘈杂,他听不真切。

  “有人在厨房,”又听了一瞬,他忽然启唇,冷声道:“快去保护玉儿!”

  在他话落的同时,卫一也察觉到了异样,比他们更快的,房顶上响起了兵刃相交的声音,紧接着,厨房传来碗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以及施玉儿的惊呼声。

  等到沈临川赶到时,施玉儿正蜷缩在厨房的角落瑟瑟发抖,厨房的窗子破了一个大洞,拇指大的冰块不断的砸进来,汤水和粥洒了慢地。

  他快步上前,将施玉儿拥进怀里,抱着她颤抖的身子柔声安抚着,“别怕别怕。”

  见他来,施玉儿忙推他,焦急说道:“你快回房里去,他们定然是来找你的,你不要出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屋顶两队人马相交传来的声音,一时间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临川。

  “先回房,我之后与你解释。”沈临川捂着心口咳了一声,强忍着痛将她带回房内,然后将门拴紧,才看向她。

  “你要解释什么?”

  施玉儿有些怔,手臂还在细颤着,眼见没有人过来,于是选择先不去问这个问题,将他扶到床上去,“你先躺着,再慢慢说。”

  沈临川握住她冰凉的手,微抿了下唇,眸中划过浓浓的愧疚,轻声说道:“此事不宜与你多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等到事情结束了,我再一五一十告诉你,好吗?”

  既然他选择隐瞒,那这件事定然事关重大,施玉儿能理解他,可以做到不去问这个问题,她掀开眸子,然后靠上他的肩,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问道:“那你还会死吗?”

  沈临川抚着她的黑发,垂下眸子,“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不会。”

  房顶上的声音已经消失,施玉儿去端桌上的汤来,不去选择继续问下去,怕再听见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事情,她摸了一下碗,轻笑道:“刚好没那么烫了,我喂你。”

  “厨房我明日再收拾就好了,”她故作出轻快的语调,可泛红的眼眶却是骗不了人的,“你今日吃饱后便好好歇着,明天你要去干活吗,官衙你是要去你去做苦力还是训话?要不要我提前给你准备好吃食?”

  “哪里也不去,”沈临川接过碗,先喂她喝了一口汤,才缓缓说道:“他们大概估计我活不过今晚,也没那心里去给我安排什么,只要今晚来的人都不能活着回去,他们也就以为我死了。”

  施玉儿担忧他饿着,故而装汤和粥都是用的海碗,就算厨房剩下的汤和粥都洒了,剩下的也够他们吃。

  “你喝汤,”她将粥端来,自己用勺子舀着吃了一口,“我有粥,若你想吃粥就先将汤喝完,我再将粥给你。”

  沈临川碗里汤少,排骨多,他将碗里的排骨夹到施玉儿碗里,伸出手摸了摸她软软的面颊,又去触她的眼眸,“我先喝汤,你吃饱了我再吃。”

  施玉儿此时只盼着他能快些吃了然后休息,也不与他再推什么,等到他将汤喝尽了,然后将自己的碗递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决,“你不要担忧我饿着,只有你现在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我吃不了多少就饱了,你快些吃。”

  沈临川的目光落到那几乎没动的碗上,忽然将她搂紧怀中,鼻尖贴着她的颈,许久才将她松开。

  “得妻如此,”他的唇贴着怀中人的肩,声音微颤,“夫复何求。”

  这句话他想说了太久,情绪一直到现在才终于爆发出来,带着欣喜的、愧疚的、酸涩的许多难言的情绪。

  他的鼻息洒在施玉儿的额上,热热的,驱散了许多的寒与冷,施玉儿抬眼看他,撞入他的眸里,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施玉儿抿唇笑了一下,抚上他的脸颊,指落到他的心口,不敢下重力,又点了点他的肩,见他眸中有水光,心中微酸,温声道:“将粥吃了,这两日给你好好养胃。”

  “你呢?”

  “我吃不下,”施玉儿并未骗他,她胃里难受,许是怀了孩子故而有些反应,总是闻着想吃,等到真的要吃的时候一口也吃不进去,“你别担心我了,我来的时候带的银子够多,不至于饿着自己。”

  冰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施玉儿把炉子烧了,屋里也渐渐地生了些暖气,大风不断敲着窗柩,她躺在沈临川怀中,却是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所担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者应该说,发生了,但结果是好的,无论过程什么样,施玉儿想,只有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她都能接受。

  沈临川握着她的掌放在自己手中暖着,见她似乎难眠,于是轻拍了拍她的肩,哄道:“快睡吧,你一路上累了许久,不要担心我了,起码此时,我还好好地,还在这儿陪着你。”

  施玉儿贴着他的颈,轻声答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还会吐血吗?”

  “应当不会了,”沈临川的眸中划过一丝暗色,捂住她的耳朵,说道:“没有人再让我中毒了。”

  几声闷雷划过,野猫凄厉的叫声响彻在天际,枯枝炸裂,飞雪纷纷。

  施玉儿已经睡熟,她的一只手却仍然紧紧抓着身侧人的衣襟,沈临川稍稍动一下都有可能将她惊醒。

  卫一的身上沾满了污血,他从檐上跳下,沈临川将被子往上提,将施玉儿的身形完全遮挡住,捂住她的耳,才轻声问道:“如何?”

  “上官家五名精卫已经全部自裁而亡,属下原本已经将其中一位束住手脚,却怎料他的牙槽内藏有毒药,”卫一垂下首,跪下请罪,“都怪属下,应当先卸了他的下巴才对……”

  沈临川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来,“上官家手段狠辣,既然今日没有拿到我的首级回去,那么定然还会有人过来,望渊与我传来消息了,上官翼已经自请来营州审问我。”

  卫一嘲道:“大人您在京城将一切都供认不讳,他如今再来,为的是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皇上允了,便是给他机会,让他来做这件事情,就算您出了什么事,那也是皇上的旨意,与他上官家没有半分关系,这可真打的是好算盘。”

  “有时候太过聪明不一定是好事,”沈临川摇了摇头,“上官翼不会亲自动手的。”

  “卫三既已归来,你们也好好养伤,估计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一场非死即活的恶战。

  雪落了一夜,次日院里檐下便已挂起冰凌,雪踩在上面直打滑,冻的人不敢出门。

  施玉儿醒时屋内亮堂堂的一片,未点蜡,街着雪光便可看清事物,炉子上烧着的水正冒着泡,壶嘴上碰着浓浓的白烟,沈临川坐在炉子旁正在将锅内的白粥盛出来,他的背影挺直,发随意束起,侧脸上满是认真,还未察觉到施玉儿已经醒了。

  施玉儿眨了下眸子,手落到小腹之上,贪着被里的暖意,等他盛完粥,才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喊我?”

  “没醒多久,想让你多睡会儿,”沈临川的手边还放着她昨日买回来的安胎药,他将袖子微微挽起,将勺子搁在碗檐,柔声问道:“我将厨房清理了,只是破了的窗户一时没有适合的工具来修,所以我只能借这个炉子来熬粥,药是在柜里发现的,是什么药?现在要熬上吗?”

  “就是普通暖身的药,”施玉儿穿衣下床洗漱,答道:“现在煮上吧,过会儿就可以喝了。”

  沈临川并不多问,将药取出一幅倒出来的时候粗粗辨了一下里面的药材,见没有伤身之药才将盖子盖上。

  药熬的时候味道出来的很快,但施玉儿却有些喜欢闻这种味道,感觉闻着胃中便没有那么的泛酸也不会再想吐。

  她之前就听旁人说,若是女子有孕,口味和习惯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白粥熬的很稠,还有些糊味,施玉儿面不改色的吃着,顺便用烧水的锅烫了两个蛋出来。

  二人无话,沈临川慢慢放下碗筷,伸出手将她嘴角的粥粒擦净,微垂下眸子,问道:“你怪我吗?让你过不了安稳的日子。”

  “怪,”施玉儿并不骗他,如实说道:“怪你。”

  沈临川心中狠狠一紧,却又听她继续说道:“我怪你瞒着我,不让我知晓这些事情,我宁愿跟着你来吃苦,也不希望所有人都瞒着我,只让我活在期盼里,我能体谅你,既然身居此位,便要承受这些,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能理解你。”

  施玉儿也放下碗,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望向他,“但我不怪你让我过的不安稳。”

  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怪他,况且此事如今看起来并不是如她想的那般,而是更有可能是张网,一张要笼人的网。

  煮药的锅里已经开始咕嘟冒泡,沈临川苍白着面色,可唇角却勾着笑,他将药倒在碗里,然后讨好般端到施玉儿面前,“凉一凉再喝。”

  他的发丝垂到施玉儿的面上,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将他的发轻扯了一下,说道:“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知道自己错的过分,故而来探一探我的口风?”

  沈临川并不否认,而是握住她的掌亲了亲,含笑答道:“嗯,你是我的夫人,自然担心你生气。”

  二人说话的间隙,碗里的药已经慢慢凉了下来,施玉儿不再和他闹,将碗里的药尝了一口然后全吐了出来。

  “啊……好苦,”她眉间紧蹙着,递给沈临川,“你喝一口我再喝。”

  “好。”沈临川尝了一口,面不改色全咽了下去,哄道:“不苦,好喝,乖,再喝两口。”

  他并不知晓这是什么药,尝也尝不出来,原先只是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施玉儿捂唇笑了笑,拿出一颗酸杏,也学着他的模样闭着眼将碗里的药全喝干净了,一滴也没剩,然后将杏丢进嘴里,许久才觉得好些。

  “酸的?”

  “嗯,酸杏,不过没有在太原吃的酸,”施玉儿叹了口气,“我偷偷跑出来,伯母和雾莲他们定然担心坏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她的模样忧虑,沈临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答道:“无事的。”

  话落,他便看见施玉儿面色一白,然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漫天的风雪都涌了进来,施玉儿扶着墙将方才喝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胃里直泛着酸。

  她的泪也滑了下来,一边怨着肚里的孩儿不听话,接过沈临川递过来的温水漱口,将沈临川的衣袖都要抓破。

  就在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敲响,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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