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也一向冷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皲裂,她戴着手套的手垂在半空,脸上是两行不断滑落的晶莹泪珠。

  “白……”她尝试开口,却还是无法出声。

  “噢,瞧瞧我忘记了什么。”白闫殊突然起身,周身气息阴沉,像是一下被戳中了哪根危险的神经。

  他噙着最温柔的笑意,伸手一点一点抹去辛也睫毛下挂着的透明液体,但仍然以绝对侵略的姿态牢牢禁锢着她:“这么多年……姐姐还是很怕疼呀——”

  对,辛也怕疼,很怕很怕。

  从小她这方面神经便异于常人,辗转了多家医院也不见好,所以总是想办法避免受伤。直到这个世界遇到了白闫殊,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这样的毛病。

  现在辛也被他大力拥抱,感觉好像所有的痛觉细胞都活过来了一样,眼泪控制不住漱漱往外冒。

  “可小白其实,也很怕疼。”

  他慢慢摩挲着她口罩下的脸庞,语气亲昵:“姐姐走了以后,随时随地、每时每刻——”

  “都会疼呢。”

  辛也对上这样诡异缠绵的目光只觉得一股凉气直窜上脊梁,不自觉想退后一步,却换来了更为紧密的束缚,身上一下更痛了。

  “姐姐……”他叹了口气,声音放柔:“我很想你。”

  小白真的很想你。

  说完他的眼眶竟然慢慢变红。

  白闫殊俯身埋在她的颈窝,发出极度压抑的梗咽啜泣,弱小可怜的像个真正脆弱的少年一般。

  辛也朦胧着双眼,累到放弃挣扎,听着耳畔的低泣莫名觉得心脏一阵抽痛。

  辛也:“到底怎么回事,001??”

  001:“……十分抱歉,错误未知无法查明。”

  辛也:“那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001:“……请宿主自行摸索。”

  她不说话了,切断与系统的交流后开始陷入深思。

  难道白闫殊不幸福的原因就是他曾经消失的姐姐?那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感受到幸福?

  辛也沉默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颈边是少年喷洒的炙热呼吸,肩膀上染着他的点点湿意,人生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怎么办?

  边上的犯人逐渐散开,狱警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询问的目光仿佛只要她点头便下一秒就拎着警棍冲上来。

  她冷静下来稳住心神,微微摆手示意他们先带人离开。

  ……对不住了,他的姐姐。

  ——我只要他快乐。

  辛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臂搭在白闫殊劲瘦的腰上,回抱住他,小幅度轻轻抚摸起少年的脊背。

  “……小白?”

  少年一时失声,抱的愈紧,辛也几乎又要忍不住落泪了。

  “姐姐。”他低声呢喃道:“你想我吗?”

  没等她回答白闫殊又自行打断——

  “不,你不想。”

  因为你忘记我了。

  少年轻笑,眼里暗色骇人,好像一头准备猎食的大型野兽。他一把扯开辛也高高的衣领扣子,猛地低头在颈侧咬下一口,力道巨大犹如啃食。

  ——你忘记我了。

  ——那就从头来过吧。

  ——印象深刻的,

  ……只有痛了。

  他还在咬,又像是激烈的亲吻,逐渐从脖颈向上转移。辛也痛的闷哼,都能想象那里的渗出了微微血迹,眼泪还没出眶就感觉前面光影一闪——

  “小心!”她大喊一声,同时拼命用力,想把身前的人推到一边。

  结果白闫殊恍若不闻,两臂更加收紧,死死禁锢着她。

  “——嘭!”

  一根木棍结实落下。

  辛也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少年头顶,心神俱动,仿佛无形之中心脏被人捏紧,然后产生一阵剧烈的痉挛。

  他被击中了。

  白闫殊。

  被击中了。

  辛也脸上的眼泪,终于流下。她颤抖着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却最终停留在一半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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