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明整个人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从后面伸过来一双手臂,一手揽紧他的腰肢,一手勾紧他的脖颈。

  “大……大师兄!”

  身后的人没出声,只是把脸往他的颈窝里一埋,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洛月明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头儿啊,按理说,大师兄要是想动他,把他拽进来之后,就应该把他摁在床榻之上了。

  怎么着,今夜竟然还肉麻起来,自背后环着他的腰,还沉默不言的。

  难道说,大师兄就想保持着这个姿势,自背后将他钉死在方寸之间?

  洛月明的脸刷的一下通红无比,即便这些年没少行那种事,但仍旧忍不住面红心跳。

  下意识就要去咬大师兄的手背,余光一瞥,忽见腿边摇曳的半寸雪白衣角,当即一愣,转而心脏骤缩,万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话就在嘴边,竟一时之间难以吐出唇齿。直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月明,你不认识大师兄了么?”

  “大师兄,是……是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洛月明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原本对大师兄的回归已经不抱有任何奢望了,谁曾想他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多年前,他没有来得及紧紧抓住大师兄的手,这一次,他发了疯一般,死死钳紧大师兄的手腕,激动到语无伦次道:“大师兄,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大师兄!”

  “月明,大师兄一直很想你。”

  谢霜华将人转了过来,那一袭白衣仍如初见般不染纤尘。

  抬手抚摸着洛月明的脸,痴痴地望着他的眉眼,眼眶也有些泛红。

  他从未消失过,从未。

  这些年一直被封印在这具身体里,心魔试图与他融为一体,但神魔不能融合,不得不将他封印起来,又不肯放他出来。

  直到今夜,心魔才终于答应放他出来,与洛月明相见。

  这一恍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月明,你长高了,也越来越俊了,大师兄走的时候,你才到我的胸口,现在都这么高了。”

  “可是大师兄还跟以前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洛月明特别没出息地往谢霜华怀里一扑,喉咙哽咽起来,“我等了那么久,大师兄始终不回来,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真的被心魔吞噬了!以后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待你不好吗?”

  “他待我很好,可我就是……就是忘不了你,”洛月明低泣不止,“我不舍得他,也不舍得你,我两个都爱,两个都爱的!”

  谢霜华喟叹一声,将人揽得更紧了,声音都晦涩起来:“可是……阿江不会允许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

  “我不管!反正大师兄回来了,就不许走了!我不管大师兄用什么方法,反正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

  “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大师兄不许再离开我,不能离开了!”

  压制了那么多年的思念和委屈,终于还是在此刻彻底爆发。

  洛月明抱着谢霜华不肯撒手,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心魔平时怎么欺负他了。

  直到听见心魔冷笑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给我哭丧了?”

  “妈呀!”吓得洛月明手一松,往后一跌,吃惊地道:“你到底是心魔,还是大师兄?”

  “你别吓着他了!”

  “我何时吓他了?这些年,我待他如同至宝,时时刻刻捧在心尖!结果你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对你投怀送抱,还当着我的面哭诉!”

  两种声音从同一个身体里发了出来,心魔冷冷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放你出来!”

  “不,不是!我没有哭诉,没哭,没哭!”

  洛月明赶紧手慢脚乱地把眼泪擦干了,才一站起来,就听两个大师兄已经吵起来了。

  谢霜华:“必定是你待他不好,否则他为何这般怕你?”

  “我待他比你待他好上千倍万倍!当初是我与他先结为道侣的,凭什么他对你念念不忘?”

  “月明本就是我的,他自幼是我带他上了天剑宗!他的剑术,法术皆是我亲手传授!”

  “那又如何?他还不是不通音律?说起来,月明的音律还是我手把手教的!那天夜里,他就坐在我的腿上,我从背后抓着他的手……”

  “你无耻!”

  “你才无耻!”

  ……

  洛月明哭丧着脸道:“你们是为了我,在争风吃醋么?”

  “闭嘴!”

  “闭嘴!”

  “谁准你呵斥他了?”

  “谁准你呵斥他了?!”

  洛月明:“……”

  他惊奇地想,如果两个大师兄打起来了,是不是左手打右手,左腿踢着右腿?

  这不就是互相伤害么?

  那要是在床上,这个大师兄要出来,那个大师兄要进去,这个要九浅一深,另一个要全须全尾地没入……那岂不是……

  “你们慢慢吵,我先去找鸦奴他们。”

  洛月明忍不住往后倒退,抓着门板,作势要往外跑。

  立马听见两声“你往哪里跑!”

  而后就再度被捆了起来,重重跌上了床榻,都来不及起身,眼前一道身影就重重压了下来。

  “大师兄!我……我怕!你们别这样啊!要打架出去打,别……别在我身上打啊!”

  洛月明心惊胆战地喊,狐狸尾巴和兽耳噗嗤一声冒了出来。

  “月明的耳朵,还同从前一般柔软。”

  “别碰他的耳朵!他从耳朵到尾巴尖尖都是我的,是我的!不许你碰!”

  洛月明“啊”了一声,面条宽的眼泪,流了一整夜。

  多年未曾归山,天剑宗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山间的仙泽丰盈,灵力萦绕。

  可能是因为有柳仪景的前车之鉴,裴师兄对待他那个亲传弟子,既不好过分溺宠,生怕把徒弟养歪。

  也不敢过分严苛,生怕徒弟长大后,品行不端。一直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在洛月明等人上山时,便亲眼所见了。

  裴师兄这些年应该没少操心宗门内务,瞧着比原先成熟了很多,隐隐可见鬓间竟也有了白发。

  算一算年龄,裴师兄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竟也有了白发,洛月明看着,还颇有几分愧疚之意。

  按理说,同为亲传弟子,本不该让裴师兄一个人如此劳累的。

  关于越师兄的死,洛月明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大师兄提及,如今既回了天剑宗,也不好再继续隐瞒了。

  大师兄的神色很难过,对于越清规的死,感到无比的愧疚,更多的还是心疼。

  在得知越清规和柳仪景合棺同葬时,甚至一度想将柳仪景的墓碑摧毁,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几人再一次去越清规的墓前祭拜,不同于上一次,这次还多了鸦奴。

  裴师兄第一次见到鸦奴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直到看见洛月明点头,才敢将孩子唤到面前来,颤抖着手,抚摸着鸦奴的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

  鸦奴不会说话,也不认得裴师兄,只是抬眸,用那双几乎和柳仪景如出一辙的眸子,望着裴师兄。

  洛月明便解释说,这孩子天生不爱说话。

  裴师兄听罢,惆怅了很久很久,似乎怎么都想不到,越清规和柳仪景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作为舅舅,也是师伯,裴师兄送了鸦奴一枚金铃铛,作为见面礼,据说此金铃铛是他前几年刚炼制出来的本命法器。

  若是佩戴在身上,可以抵御邪祟近身。

  鸦奴在得到了洛月明的允许后,拱手道谢,由裴玄度将金铃铛系在了其腰间。

  鲤鱼精不懂其中关窍,还以为自己也能得个宝贝,一直眼巴巴地瞅着裴玄度。

  直到裴玄度蹙着眉头冷眼瞥他一眼,有些迟疑地询问道:“月明,这……该不会是你生的吧?”

  洛月明:“那怎么可能?我是狐狸,大师兄是龙,怎么可能生出一条鲤鱼?”

  裴玄度:“我说这东西怎么生得这么丑。”

  把那鲤鱼精气得,当场口吐白沫,要不是洛月明拦着,估计这鲤鱼精非得把毕生学过的所有脏话都骂出来不可。

  之后气得往殿外的莲池里一扎,怎么都不肯上山扫墓了。

  鸦奴这是第一次来祭拜他亲生爹娘的坟墓,显得极为懵懂,叩首之前,反复比划着手语,询问埋在此地的人是谁。

  三个人面面相觑,终也未有人敢告知他实情,洛月明只得哄骗他道:“是爹的两个同门师兄。”

  鸦奴:“那为何会埋在此地?”

  “昔年他们行下了错事,死后才埋在此地的。”

  鸦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叩首之后,还未起身,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山风。

  山上的海棠花又开了。

  有一朵径直飞入了洛月明的掌心,他下意识抬眸四望,见春日盛景,林深阴翳,青山环绕,绿翠遍野,耳边好似又隐隐传来了柳仪景的笑声。

  一时之间,洛月明久久未能回转过神,直到察觉到衣角被人扯动,才低头一瞥,入目便是那张酷似柳仪景的脸。

  鸦奴天生就是一双瑞凤眼,同柳仪景如出一辙,漆黑浓密的长睫下,掩不住孩童的天真无邪。

  比划着手势询问,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原本洛月明还想多待一会儿的,毕竟这些年来,鸦奴第一次来给柳仪景和越清规祭拜,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目前来看,没法让鸦奴认祖归宗了,此生恐怕也悬了。

  待众人下山时,还未至宗门口,迎面就遇见了秦川。

  洛月明一眼就瞧见他手里还提溜着小鲤鱼精,立马便猜测,必定是这鲤鱼精又闯祸了。

  “救我,救我!山上这群臭男人想要杀了我,好煲鱼头汤!快救我!”小鲤鱼精被人提溜着,还不忘抬腿往秦川身上乱踢,满脸写着不服气。

  洛月明一看鲤鱼精这死样,满脸的惨不忍睹。

  秦川会不会把他剁了煲鱼头汤,这点有待考究。

  现在洛月明就想把这死东西给剁了煲汤!当即撸起衣袖,气势汹汹地上前道:“好个恶鱼先告状!说,是不是你又在山上闯祸了?这才被人给抓了?”

  “不是我,我没有!就是这群臭男人,他们好坏的,居然在山上养猫!猫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凶残的野兽!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偏帮着外人骂我……呜呜呜,我不跟你说话了!”

  那鲤鱼精每次说话一急,就喜欢往人身上吐口水。此刻吐的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扯着嗓子又哭又嚎的。

  秦川不得不主动开口求情道:“前辈……”

  “什么前辈?”裴玄度的眉头一蹙,抬手一指洛月明道,“这是本座的五师弟,也就是你的小师叔!”

  秦川:“什么?!前辈竟是小师叔?!”

  “嗯。”裴玄度又抬手指了指谢霜华,正色道,“这位是本座的大师兄,也就是你大师伯。还不赶紧见过二位?”

  “秦川见过……见过小师叔,还有大师伯!”

  “此前在山下,我们已经见过了,的确是个好孩子。”

  洛月明还是第一次被人喊师叔,心里琢磨着,裴师兄都给鸦奴准备了见面礼,结果他跟大师兄居然啥也没准备,直接空手过来的。

  人家孩子都唤了他们师叔,师伯了,不给点东西,实在不像话啊。

  洛月明正惆怅不已,忽见旁边的大师兄自衣袖中掏出一枚羊脂白玉,同秦川道:“这是师伯与你小师叔一同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秦川立马受宠如惊,连连拱手,不敢伸手接,赶紧转头望着自家师尊。

  直到裴玄度点了头,才诚惶诚恐地把玉佩双手接过。

  这下鲤鱼精更气了,凭什么鸦奴和秦川都有见面礼,就他没有?这不是欺负鱼?

  气得立马要往众人身上吐口水,很快就被谢霜华一记眼神吓退了。委屈又胆小的鲤鱼精气得往鸦奴怀里一扑,哭哭啼啼地指控道:“他们好坏的,就会欺负鱼!”

  惹得众人无奈摇头。

  祭拜完之后,裴师兄盛情难却,生怕洛月明等人即刻就要下山,赶紧命人设宴,说什么晚上要师兄弟三人秉烛夜谈。

  原先洛月明和谢霜华住过的寝殿还一如当年,里面的陈设分毫未动。裴玄度从不许弟子过来,就连柳仪景,越清规,甚至是柳宗师的住过的地方,也一如从前。

  洛月明一直都知道,裴师兄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如今年纪轻轻就已两鬓霜白,想来这几年愁思一直不曾放过他。

  偌大的天剑宗现如今唯有他这一个宗主坐镇,而长老们死的死,走的走。

  洛月明不止一次地想给裴师兄寻个伴儿,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这么些年来,裴师兄除了对洛月明表现出情欲之外,再也没对其他人表现出任何一丝异样的情感了。

  在天剑宗小住了几日,终还是要离开的。

  临行前裴师兄出来相送,春日微风还有些料峭,裴师兄身上的玄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行了,就送到此地罢,师兄现如今肩负重任,极是辛苦,还望师兄能保重身体。”洛月明拱手,郑重无比地道。

  裴玄度微微一愣,随即便道:“月明,你好好说话。”

  “哈哈哈,师兄,天剑宗就交给你了,我和大师兄要仗剑走天涯了,抽空了就会回来看你的!待下次回来,师兄一定要好酒好肉的招待我们!”

  裴玄度也笑:“好酒好肉一定给你们备上,不管你们走到哪里,天剑宗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顿了顿,他又转身,对着谢霜华拱了拱手,道了句:“大师兄保重!”

  “保重。”

  谢霜华点头,牵着鸦奴转身离去。小鲤鱼精赌气,不肯牵谢霜华的手,别别扭扭地跟着下山。

  像是很多年前一样,裴玄度站在原地,目送着大师兄和小师弟离去,有很多次,他都忍不住伸出手,试图挽留。

  可终究忍住了。一直等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才无比惆怅地喟叹一声。

  “师尊,大师伯和小师叔答应了,会经常回山探望师尊的,师尊切勿挂念了。”秦川从旁道。

  裴玄度暗想,洛月明口中的经常,起码也是三年五年罢。

  但不管多久,只要洛月明回山,那漫山的海棠树必定开得烈烈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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