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飘向你 第5-6节

小说:梦里飘向你 作者:艾米 更新时间:2024-08-18 06:07:01 源网站:顶点小说
  艾米:梦里飘向你(5)

  蓝朋友。男朋友。

  从贺飘嘴里说出来是差不多的,“蓝”“男”不分,因为她出生在“蓝方”。

  蓝朋友,因其肤色得名,蓝色,很粗大,摸起来还有些像真的,但没有那种温度, 橡皮的,日本产的。没 arouse 时根本塞不进去, arouse 后不嫌大了。是寻常男人的两倍 。

  买之前没想到有那么大。头上有个 happy face. 比较 flexible, 可以弯曲。用完后,用肥皂洗,晾干,下次又可以用了。 很方便。

  有“蓝朋友”,怎么还要看“狼车”?

  arouse 呀,“蓝朋友”毕竟不是“男朋友”,它不会调情,不会爱抚,不会说甜言蜜语,它不会前戏呀。

  是的,是的,它勇猛顽强,耐力持久,没哪个男人能快得过它,猛得过它,大得过它,但是 —- 它没有灵魂,它只是一个工具,或者按英语的说法,是个“ sex toy ”, 是个不会前戏的 sex toy 。

  男朋友就会前戏了吗?

  嗯 —- ,也不一定,得看是谁了。

  比如我爸爸,就根本不懂什么前戏不前戏,连接吻都不来的。可伶我的妈妈,一辈子都没品尝过高xdx潮,白长了个 — 那里和那里,一个那里只用于生孩子了,另一个那里 — 只有自己 touch 了一下,还是在女儿的教导下,但只带来了难受的感觉。

  怎么回事?怎么会难受?难道母女的构造会那么不同吗?

  也许这得归功于中国性文化,男尊女卑、道貌岸然、死气沉沉、索然无味、传宗接代的中国性文化。

  有人说,汉族是中国各民族中最索然无味的民族。少数民族都是能唱会跳,热情洋溢,天然去雕饰,而汉族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条条框框,虚伪得可怕。

  某族对歌,年轻的男人在此山,年轻的女人在彼山。歌里“阿哥阿妹”那么一唱,相思的心情那么一传,自由恋爱就成了。

  某族泼水,男女老少都可以放开了你泼我我泼你,浑身湿透,曲线毕露,性感异常。年轻人泼着泼着就到林间空地“丢包”去了,你丢包,我接包,丢着接着,就丢出了感情,接出了“意思”,丢着丢着就躲到僻静处去了。

  某族游牧,浪漫如草原,跟着羊群到处飘游,羊儿把一处的草吃完了,就迁徙到另一处。马车载着帐篷,到哪里都可以安家。马鞭插在门外,就表明帐篷里一男一女正爱得热火朝天,哪怕是丈夫归来,也要在外等候。

  某族走婚,女的做庄,男的爬窗。白天男的忙男的,女的忙女的。到了晚上,男女聚会,歌声传情,舞蹈定音。对上号了,女的在花楼等候,男的骑马前往,挂个帽子在外面,就等于“正在爱爱,请勿打搅”的安全告示。天不亮,男的悄然离开,明日再到聚会地物色意中人。

  汉族呢?

  汉族?男女授受不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寡妇门前是非多,贞洁烈女,连自由恋爱都是托了五四的福,但时常被人拉回到包办婚姻的年代里去。

  有人说,中国人是世界各民族中最索然无味的民族,西方人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说“这人很 boring ”,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有幽默感。

  中国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怕被人说成是汉奸,怕被人说不爱国,怕被人说骄傲。

  被人当成汉奸就怎么啦?不爱国就怎么啦?骄傲就怎么啦?

  怎么啦?就可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谁?当然是群氓,还能有谁?噢,对不起,说错了,是群众。什么是群众?就是一群人,一夥人,一众人。群众可以干任何事而不受惩罚,法不责众嘛,不然人们怎么会从众呢?

  至于 boring ,不要紧。没幽默感?怕啥?幽默感能当饭吃?

  一个人不 boring ,就不会让别人难受;一个人有幽默感,就能让别人开心。

  都是为了别人。

  一个人被人说很谦虚很有礼貌,就能“合群”,就能得到群众认可,就安全,就不至于出头的椽子先烂;一个人被人认为很爱国,就能避免被人往门上泼大粪,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

  都是为了自己。

  amazing 啊 ! 中国性文化到底是如何教化中国女人的?不光可以让女人思想上不想那事,连身体都可以教化得没那个感受,甚至没那个欲望。你说厉害不厉害?

  什么?这不是文化的原因?

  为什么不是?文化连人的基因都可以改造,还别说人的感觉了。

  据说阿米什人有一个特殊的 gene mutation ,使他们注定会肥胖。不是命中注定,而是基因注定。命中注定和基因注定,哪个更厉害?当然是基因注定更厉害。命中注定的事,还可以想办法化解和避免,但基因注定了,逃都没地方逃。

  谁说没地方逃?阿米什人就用他们的生活习惯逃过了基因注定的肥胖。他们不用任何现代化的东西,来来往往全靠走路,走啊走啊,阿米什人不仅不肥胖,而且连 gene 都走变了。

  中国传统性文化压抑了女性这么多年,就算没把那些快乐的基因全都扼杀掉,至少是把女性的性感觉功能给扼杀了。

  妈妈这样的中国女性太多了 !

  那一代人,还别说性的乐趣,连自由恋爱的乐趣都不一定有,婚姻都是组织安排的。 爸爸是臭老九,妈妈是团支书,一帮一,一对红。妈妈喜欢读书好的人,爸爸呢?天知道 !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臭老九身份,想找个根子红苗子正的老婆,那叫做“靠拢组织,要求进步”。

  爸爸和妈妈就这样“靠拢”了。刚开始的日子还凑合,革命的日子嘛,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做事,拿钱,吃饭,能混个一日三餐肚儿圆就不错了。

  饱暖才思淫欲,那是个连肚子都未必吃得饱的年代,淫欲当然退居二线。而且那是个革命的时代,革命是红色的,性是黄色的,红黄二色,水火不相容,不是革命压倒性,就是性压倒革命。

  事实证明是革命压倒了性,至少在爸爸妈妈那里是如此。

  后来亲戚朋友都说妈妈有眼力,在那样一个“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就先知先觉喜欢读书好的人。还真有远见。爸爸读书读得真好,读到美国去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出国,全家随迁。爸爸到美国五年,终于把全家人都办出来了。

  一场“八乘八”的风波,又让全家稀里糊涂都拿到了绿卡。

  贺家妈妈呀,你运气真好啊 ! 男人出了国,也没当陈世美,把老婆孩子都接出国去了,你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

  哇 ! 一个男人,只要没当陈世美,就值得大肆表扬,女人就得修几世才能得到这样的男人,那么男人的质量也太低了吧?

  当天经地义的事变成了珍稀,当男人不抛弃妻子儿女成为一个值得大肆表扬的功绩, 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就很成问题了。

  爸爸没当陈世美,很可能是因为美国没皇帝。没人请爸爸做驸马爷,爸爸到哪里去当陈世美?想当都没机会。如果有人请他做驸马爷,恐怕他跑得屁颠屁颠的,早就做了陈世美了,他现在对妈妈的态度,比陈世美对待秦香莲好不了多少。

  你懂个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还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这是爸爸的口头禅,说时态度极为轻蔑,听得人脊梁骨发冷。

  妈妈哪里有“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妈妈一向是谨小慎微的样子,知道自己现在靠人养活,生怕打了饭碗,做女儿的看着心痛,很想对妈妈说:别怕,他不养你我养你。

  但是 — 也不仅是个养活的问题,夫妻,家庭,多么神圣的字眼,妈妈一辈子 hold on 的,不就是这几个神圣的字眼吗?

  无论多么冷漠的丈夫,终究还是个丈夫;无论多么不和的家庭,终究还是个家庭。 一个没丈夫没家庭的女人,中老年女人,你叫她如何活下去?

  妈妈这一生,真的很不值。女人的苦,一样没逃掉;但女人的福,一样没享受。没有真正接过吻,没有品尝过性高xdx潮,没有销魂蚀骨的爱情,也没有丰富的物质享受。但却经历了生孩子的阵痛,经历了一人带两个孩子的辛苦,经历了无性无爱的夫妻生活,经历了丈夫外遇的屈辱与刺激。

  你懂个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外遇了?

  你不承认?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你有外遇七八年了,你当我不知道?

  贺飘搞不清楚爸爸究竟有没有外遇,她没撞见过,妈妈也拿不出什么铜铜铁铁的证据。但在内心深处,贺飘是相信爸爸有外遇的,只看是哪一种,到什么程度了。

  因为爸爸的血液里有不安份的因子,很久很久以前,都忘了是多久以前了,还是在中国的时候,小 a 告诉贺飘,你爸爸总是抱我 —

  他拿你当干女儿的呀,当然会抱你。

  不是,不是那种抱,而是 —- 那种抱 —

  小 a 终究没说明白究竟是哪种抱,但贺飘小小年纪居然悟出了点什么。从那时起,她看见爸爸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觉得虚伪,觉得恶心。

  但她没把这事告诉妈妈。

  自足最忌讳想岔心思了,被一场春梦唤醒的情欲,被一篇“狼车”激发的冲动,被一个蓝朋友调动的高xdx潮,都差点被胡思乱想毁灭了。

  贺飘振作一下,全神贯注于手的操作,脑子也积极调动起来,凝思那个能把她送上高峰的帅哥。。。

  艾米:梦里飘向你(6)

  瘦高,很好的骨架子,穿什么都出色,不穿更出色,长手长腿,整个人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没有多余的肉或骨头,看上去很舒服,摸上去更舒服,摸哪一块都是那么年轻,紧紧的。

  鼻子很正,眼睛很迷人,看人的时候,眼神充满伶爱。

  白衬衣,黑长裤,黑皮鞋,冬天时加个黑色背心在外面,腰间系着个小围裙—

  为什么腰间系个小围裙?

  因为那是中餐馆。连锁店,老板是个白人。

  白人开中国餐馆?能开得好吗?

  老板又不用亲自下厨,有什么开不好的?雇几个懂行的就行了。白人当老板好啊,不会像华人老板那样,自己起早贪黑守在店里,像周扒皮一样盯着员工,催命一样逼着你干活,没活干都不让你休息,叫你毕恭毕敬站那里等候客人。如果我在那样的店里干活,我早死了。

  这家店生意很火,环境很好(幽雅),有fullbar,上好的dessert,有道叫greatwallofchina,chocolatecake.后来倒闭了,rumor说是贪污。:)

  我们经常偷吃dessert,它中午是buffet,有些waitstaff就不开发票,客人付现金就直接揣腰包。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华人老板要盯在店里了吧?

  很多年轻人在那做,有找女朋友的,有找性伴侣的,有变著方子偷钱的,很多juicestory,也有老实的。

  我是闷骚的,所以和老实的聊不对胃口,和不老实的又不敢那么嚣张。

  我当时的处境还行。拿奖学金和financialaid,父母在同一座城市。不资助。全部功课拿到b以上,给一百块。爸爸actlike多大的奖励似的。我爸对钱挺扣门的。这么多年,和我妈从来没单独出去吃过饭。

  我干的是waitress,中午还行,就是给客人倒水加饮料,客人快吃完了开个帐单,再把杯盘狼藉收拾一下就行了。晚上就惨了,不buffet了,点餐了。我一个人负责几张桌子,东家喊,西家叫,个个都恨不得屁股一落座,饭菜就上桌。

  waitressing需要很好的multi-tasking,而我multi-tasking很糟,所以总是做得焦头烂额的,有时走到客人桌前却忘记该拿的东西,一脸沮丧的回去拿;有时把这个客人点的餐给了那个客人;还有时不小心带翻了盘盘盏盏的,佐料啊汤啊泼得到处都是。

  脑子总是绷得紧紧的,越怕出错就越出错。自己都恨自己,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每个人都要做好多的sidework,比如包刀叉之类,每人晚上要包五十个,有些人有时偷inventory的来充数。我那时不敢那么做。我也不太会和陌生人套近乎,所以根本不该做waitress.

  差点就逃走了,差一点。

  为什么没逃走?当然是因为帅哥。

  刚去的时候,看谁都是一个样,看不出谁帅谁不帅。那里像个国际大都市,五大洲四大洋的人都有,各有各的帅法,反而看不出谁帅了。

  那些waiter看我们waitress,肯定也是一样的感觉,五大洲四大洋的女孩都有,刚一开始根本不觉得谁漂亮谁不漂亮。

  后来问他第一眼看到我的印象,他总是笑,但不回答。再问,他就反问:你第一眼看到我是什么印象?

  你?没印象。

  他不恼,他好像不会恼一样。

  第一眼没印象没关系嘛,慢慢就会有印象了。

  是的,慢慢就有印象了,慢慢就能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从小到大,我喜欢过的不一定是大家都说帅的男的。小时候喜欢刘德华也是没几个人喜欢他的时候,后来他越来越成名了我反而对他不感貌了,总觉得有名的人做的不是他们自己,也不可能完全做自己。可能在美国有可能吧。人相对来讲是自由很多。

  其实我最先感到的,并不是他的帅,而是他的温暖。

  我也说不清,到底他是怎么让我感到温暖的,就是感到了,像一团气氛,包裹着我。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不管到什么地方,好像都能感觉到周围有没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哪怕是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我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我,那双眼睛迟早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我在店里哪个地方走着,都能感到他在什么地方注视着我。

  那种感觉真好,有时感动得想哭。

  他性格很好,总是笑呵呵的.他是印尼华侨,美国上大学,爸爸是商人,妈妈一辈子没在外工作过。

  我的性格比较内向的,典型的闷骚.:)高中时在国内外向了一段,是班上的crowd,但那时心里很痛苦的。逼著自己外向,大大咧咧的,心里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做waiter时间比我长,又会multi-tasking,好像脑子里分了许多的thread,一个thread干一件事,互不干扰。

  每次我忘了拿东西,一脸尴尬地回去拿到时候,总能碰见他。

  嗨,又忘什么了?

  忘了拿跟馄饨汤的面干—

  我去拿。

  面干拿来了,还顺手捎来了两双筷子。

  回到客人桌前,把面干放下,就听客人问,有没有筷子?

  先知先觉。

  抬眼看他,知道他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笑吟吟的,仿佛在说:我先知先觉吧?

  中午休息,其它人都不知跑哪去了,没人理,很失落的感觉。但是转个眼,看见他没走,站在吧台边。

  就在店里坐坐?

  嗯,好吧。

  他话不多,但是个好听众,总是笑吟吟的,好像你讲的任何事他都饶有兴趣。

  讲啊,讲啊。怎么都是我在讲?你怎么不讲?

  我喜欢听你讲。

  他说得好忱恳,你一下就相信了,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听你讲。那是我一生中讲话最多的一段时间。

  他的眼神,是的,最喜欢他的眼神。

  我水平不够,形容不来。打比喻?也打不好。

  像哥哥看妹妹?不是。像上帝看他的子民?也不是。像什么呢?什么都不像,就像他自己,只有他才有那种眼神,而那种眼神,只有放在他眼里才合适。

  他休息的那一天,我差点哭了,憋了好多好多的泪。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就是觉得好孤独。餐馆里熙熙攘攘,脑子也挤得满满的,但心里好孤独。

  好多的事要做,出的错特别特别的多,co-worker都不管我,有的还笑我,经理也找我的岔,听那口气,好像我再犯一个错误,就要炒掉我一样。

  我以为那天回家后会好好哭一场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躲家里哭,好像很傻一样。

  再说也很累。没哭。

  想哭,但没哭。

  第二天,踏进餐馆门之前,生怕他不在那里,怕他昨天不是休息,而是辞工了。

  胆战心惊地走进餐馆,看见他靠在吧台那里,在跟一个waiter讲话。我的泪水差点掉了下来。

  嗨,你好!昨天怎么样?

  昨天?挺好的呀。

  那我白操心了,我总怕你会—-

  要哭了,要哭了,求求你,请你别说了,也别用你那伶爱的眼光看我。

  喂,你手怎么啦?烫了?让我看看—

  眼泪终于出来了,还好,有个烫伤做借口。

  以后当心点,盘子放在锅台上时间越长就越烫,你先用手指靠在盘子边上试试,不烫再端。别再烫到自己了,这么—可爱的小手手,烫了—多—难看—,疼不疼?

  废话,能不疼吗?(不过,你多握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吗?肯定能,不然怎么会一直握着我的手呢?

  那天中午,大家又都不知跑哪里去了,剩下我和他。

  仍然是笑吟吟的,仍然是好听众。

  但是我讲着讲着,却突然哭了起来。

  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我可以在他面前哭,可以安全地自由地哭。

  于是,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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