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奇妙的僵持着。

  诱发现状的魔女正在被巴麻美追杀,早已无关紧要,被卷入的少女们弱小虚弱,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此刻最核心的矛盾已然成为穿越者和重生者的博弈。

  两者都想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助力,可又警惕着彼此,不敢掉以轻心。

  过多的真相让他们难以相信对方,就像历经百战的孤狼,深知每一份好意背后都可能隐藏毒药和陷阱,或者一张随时准备咬断自己喉咙的血盆大口。

  可他们又确实需要对方的力量,因为他们清楚只有集结成群才能度过可怖的寒冬。

  最终冯世率先做出了妥协。

  巴麻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赶来,有些话不方便在她的面前说,那个女孩还没做好准备面对残酷的现实。

  四只干瘪的触肢率先收入身体,两只拎着塑料袋的触肢缓慢下垂,把袋子放在地上,接着和另外两只等待的触肢一起给塑料袋打好结,这才消失在冯世背后。

  直视晓美焰警惕的紫色双眸,冯世真挚地说:“我无疑和你为敌,只是想向你寻求合作。”

  “合作?”

  晓美焰轻声重复了一遍,抹了霜一样的脸蛋没有波动,举着双枪的手依然挺直,但冯世从那紫色的双眼中看到了迟疑和思考。

  你是什么东西?

  晓美焰略显暗淡的双眼似乎在询问。

  “如你所见,我是拥有理智的魔女。”

  冯世轻松地说,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饭吃什么。

  迎着晓美焰越发怀疑的视线,冯世演讲般张开双臂,自信地忽悠:“无需怀疑,你应当知道每一个和qb签订契约的人都有这么一次机会,只不过少有人能抓住。”

  晓美焰没有回答,像是沉默的雕像,但她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因为她知道冯世是对的。

  qb是万能的许愿机,只要在人类的范畴,不论许下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因此只要许愿:不论何时都保持理智,那即便堕落为成魔女也能保持理智。

  但这个男人不可能许下这个愿望,因为qb从不和男孩子签订契约,它们是坚定的美少女爱好者。

  晓美焰轻易的得出结论:冯世愿望的主体只可能是改变性别,在变成魔女之后还能保持理智应该是愿望附带的能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但她并没有反驳,因为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冯世话语中透露的冷静、理智以及一种默契。

  ——我们都知道qb是什么德行,也知道魔女是魔法少女变来的,所以我能理解你追杀qb的行为。

  这便是合作的基础,与之相比其他的东西都显得无足轻重。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最近一直能听到某个庞大的东西在发出邀请,它要在这座城市发起盛大的舞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一只超级巨大的魔女,它的舞会只会带来死亡和灾难,甚至彻底摧毁这座城市,那绝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景象。”

  “所以你选择和我合作?”

  晓美焰清冷的声音响起,像是在质问:“只有我一个人吗?”

  “不,我想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那个大家伙。”

  冯世耿直地说出结论,把己方的士气打击的体无完肤,可鹿目圆却惊讶地发现晓美焰点头同意了冯世的想法。

  “所以?”

  “所以让我们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面对冯世发出的邀请,晓美焰再度迟疑,她指向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之间的qb,直言不讳:“我打伤了它,没关系吗?”

  “你应该宰了它。”

  冯世的回答更狠,吓得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直哆嗦。

  她们原以为是英雌救美,却没想到英雌和怪物达成默契狼狈为奸。

  眯着眼稍微感受了一下巴麻美的位置,冯世走向瑟瑟发抖的两人,从她们手中抢过qb,徒手拧断了它的脖子。

  触手再度凝聚成巨口,把qb的残骸吞下,等再度出现已经是白色的肉块,被冯世细心地装进从商场里顺来的保鲜袋。

  于是晓美焰来到冯世身边,虽然依然冷着脸,但两人已然达成共识。

  拍拍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的肩膀,冯世露出和善的微笑:“和我们走一趟吧,放心好了,我们是好人,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欲哭无泪,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头。

  除了答应,她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

  光鲜亮丽的商场后面有一条幽暗的小巷子,这里曾是旧城区的一部分,因为位置偏僻,即使重新规划又很快重新藏污纳垢,鲜有人来。

  此时巴麻美焦躁地在巷子口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难以忍受失败的耻辱,又或者是一个人独处时的孤独和寂寞。

  十多分钟前,两人听到了女孩的惨叫,可冯世却闻到魔女在结界更深处,和受害人在两个方向。

  于是冯世建议两人分头行动。

  由五感敏锐的冯世去寻找被魔女盯上的倒霉蛋,然后保护她们;经验丰富的巴麻美去猎杀魔女,分担这边的压力。

  两人从没有一同战斗过,没有配合的默契,打起来只会束手束脚,还不如单打独斗,最大限度发挥两人的战斗力。

  再加上还有使魔负责传递情报,巴麻美实在找不到否定的理由。

  而且她心中确实有一股压力。

  也许是因为先前被冯世打败,又或者是冯世在日常点滴中透露的干练,都在无声的鞭策巴麻美,让她想要证明自己。

  可现实是她又失败了,使魔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逃跑,她来不及追上去就接到了冯世的通知:他解救了受害者,还找到了新同伴,需要见面谈一谈。

  一想到待会自己要两手空空和冯世见面,巴麻美就感到脸颊发烫。

  真是丢人!明明是见泷原资历最老的魔法少女,却接二连三的失利。

  巴麻美忍不住抱住漂浮在半空中的球形使魔,揉搓那柔软顺滑的皮毛缓解心中的压力。

  在吞噬大量的同类后,两只使魔合二为一,可它们没有变成蝙·蝠,而是成长为毛茸茸的一团,在大约是头顶的位置竖起两只小耳朵,毛色也由黑变白,像是一只没有眼睛的安哥拉兔。

  揉揉怀里的毛球,巴麻美脸色微微缓和,轻声问:“你说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慢?”

  圆滚滚的使魔咕噜噜的在两个圆滚滚的半球间蹭了蹭,算是回答。

  “没有消息吗?”

  巴麻美不由嘟起嘴,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无比像提前半小时到达约会现场,苦苦等待的女孩。

  趁巴麻美不注意,使魔偷偷靠在灵魂宝石变化来的戒指上,吸尽污秽,慵懒地打了个嗝,又蹭蹭头顶柔软的水袋,窝着不动了。

  有吃有喝还有球玩,魔生真美好!

  又过了一会,冯世和晓美焰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提心吊胆的粉、蓝二人。

  还未绽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巴麻美忍不住问:“怎么还有两个?”

  鹿目圆和美树沙耶香一哆嗦,差点以为巴麻美要杀人灭口。

  不知不觉间,她们对魔法少女这份看似光鲜亮丽的职业失去了期待,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误解。

  所谓魔法少女,大约都是恐bu分子吧?

  “她们因为听到了qb的呼唤被魔女攻击,我想她们应该有魔法少女的资质,不能随便放她们离开,至少要告诉她们这边的一些常识。”

  无视两腿战战的粉、蓝二人,冯世淡然地解释,就像在唠家常,比如隔壁孵出一只会跳舞打篮球的鸡,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这样吗?”巴麻美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也行,不过qb呢?”

  “啊,大概在读档吧。”冯世笑脸盈盈地说,没有丝毫异色,却让巴麻美圆圆的眼里写满大大的疑惑。

  读档应该是某种游戏术语吧?和qb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那两个学妹看她的视线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怜悯?

  “嘛,我的意思是qb不是经常溜出去找女孩吗?它现在肯定又偷跑了,说不定你回去就能看到它了。”

  冯世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委婉地催促:“而且我买了肉,再不放进冰箱里会坏的。”

  “也是。”

  巴麻美侧过身,向晓美焰温柔微笑,伸出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叫巴麻美。”

  晓美焰看着那只手,犹豫了片刻,小心地握住它,像是握住一个易碎的泡沫。

  “晓美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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