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歌和岳南枫等人的出手终究是晚了一刹那,眼看着雪儿即将丧生于冰凉的剑锋之下,这时但见凭空飞来一把半月弯刀,诡异地绕着曹玄的后颈滴溜溜地向前转了一圈,曹玄的头颅便咕咚坠地。在冲天而起的血雨中,任天歌陡然看见何太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曹玄的无头尸身之后。何太虚抬起一脚就踢飞了曹玄的身子,顺势去抢夺惊吓得缩成一团的雪儿。

  任天歌再也见不得雪儿如筹码一般被人夺来抢去,凌空击出两记枯骨掌力。何太虚哪里敢硬接,接连变换身法避过锋锐,又将之前已回旋飞回其手中的弯刀再次射向任天歌。

  任天歌救雪儿心切,竟然不闪不避,全凭肉掌将迎面飞来的弯刀反切回去!锋利的刀刃将任天歌的双掌割出又长又深的口子,其飞行路线却出人意料地变道飞向急欲捉拿何太虚的岳南枫!

  任天歌大吃一惊,所幸岳南枫不慌不忙地虚空推出一掌,弯刀又掉头射向人群,最后竟将浑水摸鱼的谷韦的一双手腕齐齐斩断!其人当场就昏死过去。岳南枫身形不免一缓,待他再次凝神望去,只见马逸和桑青霓不知何时已从何太虚身后两侧将其截住。他心中总算一松,稍一扭头查看,任天歌已紧紧搂住雪儿,他双手淌着鲜血,将雪儿的衣衫尽皆染红,衬得雪儿的脸色越加惨白。

  当时场中情形纷乱如麻,除武功最高的岳南枫外,其余人等俱不敢轻易出手以免误伤到雪儿,如今见雪儿无虞,便纷纷上前欲围堵何太虚。

  但何太虚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他曾谎称受伤央求任天歌以内力救治,初窥了部分枯骨玄奥,加之他本身见识广博,继而举一反三,其内力修为已步入至更高一层的境界。在众人尚未形成合围之势之前,马逸胸口已吃了何太虚重重的一掌!桑青霓从旁策应时左肩也挨了一掌。

  马逸身子晃了晃就倒在地上,冯秀懿等人随即上前抢救,而岳南枫则如大鹏般掠过众人,三两招内制伏了何太虚。

  韩骞尧一把扶住桑青霓,急切地问道:“青霓,你伤得怎么样,赶紧服下这颗疗伤丹药,我助你运功。”

  桑青霓虽然脸色苍白,却尚能支持,匆忙接过药物服下:“我不碍事,先去看看马老前辈伤得如何?”

  韩骞尧心下略宽,搀扶着桑青霓转而探视马逸。马逸伤势极重,冯绣懿黯然道:“这一掌下手委实太狠,马老前辈的胸骨尽碎,只怕是……”

  任天歌闻言当即扑了过来:“冯姑娘,你医术通神,请你务必想法子救救他老人家!”

  冯绣懿垂泪不语。

  “小任”,马逸挣扎着坐起身子:“好孩子,你过来。”

  任天歌忙转身跪在马逸身前:“前辈,您感觉如何?”

  马逸强笑道:“老夫这辈子已经活得够长了,就让老夫安安静静地长眠于苍山脚下吧。”

  “不!”任天歌嘶叫道:“您还能活很久!”

  “我活腻了……”马逸忽然猛烈地咳起来:“不用再替我操心,带着雪儿远远地离开,好生度日去……”他越说就咳得越凶,以至于最后咳出血来,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您别再说了……”任天歌抚着马逸后背,助他理顺这口气:“只要您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依着您!”

  马逸颤颤巍巍地握住任天歌的手,挣扎着说道:“孩子……你以后的路还长,遇上事得往好的……好的方面想,要……要学会放下仇恨……”

  说着,马逸的手渐渐松开,溘然逝去。

  “爷爷!”任天歌凄然喊了出来。这位一生孤傲的老人,前半生纵横江湖,委实做下了不少错事,所幸晚年幡然醒悟,暮年时又结下了任天歌这个忘年交,如亲孙般拼力维护。这一片赤诚关爱之心,任天歌又怎能体会不到。只是他生性不善表达,不愿将“爷爷”二字叫出口,此刻一经叫出,往日里马逸对他的拳拳爱护之情景瞬间便如潮水纷涌而来,泪水再也止不住。

  桑青霓忍住伤痛俯身安慰道:“小任,你既认了马老前辈作爷爷,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慈心亦慰。你好好地保重自己,执孙辈之礼送他老人家一程尽尽孝。”

  “桑姐姐”,任天歌似是找到了依靠:“姐姐说的是,天歌定会好好安葬他老人家。”

  桑青霓说了这么些话,可能牵动了伤势,脸色愈加发白,轻喘着问道:“雪儿没事吧?”

  任天歌又猛然想到方才雪儿连番受惊,只怕难以经受住,急忙转而去瞧雪儿。雪儿倚靠着山石,脸上似浮着一层灰色,暗蒙蒙的。冯绣懿见状不妙,忙替雪儿把脉,不料其手指刚搭上雪儿的手腕,便当即色变道:“糟了,雪儿姑娘的气血两象皆极虚弱!”

  冯绣懿边说边细细地察看,竟发现雪儿背部有一道刀伤,右臂上却有一大片淤青!

  雪儿背部的伤口虽然不深却很长,看伤口边缘便知是为何太虚的弯刀所伤,血流不止,与方才任天歌救她时任天歌双掌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难怪不易察觉。而她手臂上的淤青却明显是被阴寒无比的掌风扫过,想来任天歌发掌攻击何太虚时,身处两人中间的雪儿不慎被牵连到。

  任天歌吓坏了,冯绣懿早已眼疾手快替雪儿敷上了金创药止血,而岳南枫二话不说抵着雪儿的手心将源源不断的纯阳内力输入其体内,助其驱散寒毒。可即便如此,却也只能治标,雪儿的身子原本就弱,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四处漂泊,长时间处于担惊受怕的精神状态下,加之之前哈图与何太虚等人为了留住任天歌,曾暗中在雪儿的饮食里下了慢性的毒药,以上种种,无不渐渐蚕食着雪儿素来虚弱的生命力。眼下骤然受到刀伤与枯骨阴力的侵害,即便换作一身负武学之人尚且受不住,又何况是雪儿这么个纤弱的女孩子。先前由于接二连三的巨变突袭,她整个人一直紧绷着尚不自知,如今精神一松懈,整个人便立刻垮了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任天歌后悔得直欲自尽。冯绣懿的金针术,群侠各自珍藏的秘制丹药一一试过俱无济于事,而雪儿的气息则如风中残烛越来越弱。她斜靠在任天歌的怀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天歌哥哥,你莫伤心,雪儿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们还能重逢,这已是老天垂怜。”

  任天歌痛哭道:“是我不小心伤了你,我该死!”

  雪儿冰冷的手缓缓滑过任天歌的脸庞,最后无力地垂下:“天歌哥哥,我们来生再见。”

  “不要”,任天歌搂着雪儿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不要抛下我!”

  他的哭声响彻在苍山洱海之间,状极悲怮。忽然间,任天歌止住了哭声,猛地站了起来,双眼赤红,眼神杀气腾腾,犹如一头负伤的野兽冲向何太虚。众人尚来不及阻止,任天歌已先后两掌将何太虚的头脸击得粉碎。可怜何太虚一生自命风流,对自己的形貌极为自负,谁曾想最后却落个面容尽毁而死的下场。

  任天歌杀死何太虚后剧烈地喘息着,似乎还不解恨,扭头瞥到曲颜,冷冷说道:“雪儿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曲颜娇躯一拧欲夺路而逃,任天歌只不过遥遥发出一掌,曲颜连呼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汹涌的热浪所吞噬,摔在地上,全身焦黑如炭。

  任天歌已杀红了眼,猛然又过身来,狠狠盯着哈图,一步一个脚印,沉重而缓慢地走了过去。

  岳南枫已瞧出不对劲,何太虚和曲颜死了无妨,哈图可是堂堂蒙古国的亲王,他若命丧任天歌之手,只怕蒙古朝野上下俱是无比震怒,转而与大辽联手,那时中原大地上的万千子民都要遭大难了。

  岳南枫飞身掠过众人欲拦下任天歌,但任天歌比他抢先一步发动,发疯似地扑了过去,手中利剑快如闪电径直刺向哈图。

  布和高声叫道:“快保护王爷!”

  一个又一个卫兵挡在任天歌身前皆被其劈飞,布和狗急跳墙,一把抓过身边一个侍卫妄图挡在身前,然而任天歌神智已失,根本收不住手,竟然在一剑之下就刺穿那侍卫的胸膛后,又扎入了其身后的布和并穿胸透背而出!

  此时岳南枫业已赶到,挡在哈图跟前,冷冷说道:“还不快带着宝藏赶紧离开!”

  这时任天歌已失去理智,他痛恨得双眼渗出血迹,猛然大叫一声,击向哈图!

  岳南枫迅快地护住哈图,接下任天歌的威猛掌力。

  任天歌叫道:“ 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你居然还护着他?!”他一边叫一边疯狂进攻,企图突破岳南枫杀了哈图。

  岳南枫将其攻势一一化解,沉声喝道:“冷静点,你若杀了哈图,无数中原百姓都将陪葬。”

  任天歌本已悲极怒极气极,又眼见出道以来无往不胜的枯骨心法在岳南枫面前如同小儿嬉闹,头脑不由一热:“挡我者死!”

  他疯了一般将枯骨心法的功力提聚至最高一层,狂风骤雨似的掌力先后拍向岳南枫,岳南枫无奈只得与其勉力周旋。两人也不知对了多少掌,呼啸的掌风挟裹着沙石,将诸人逼退至七八丈开外仍睁不开眼。

  任天歌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臂酸麻得再也举不起来,重重地瘫跪在地上。岳南枫依旧面不改色,扶起任天歌,温言劝道:“我知你心里难受……”

  “不用你管!”任天歌一把推开岳南枫,踉踉跄跄扑向雪儿。

  桑青霓缓缓走近,俯下身子,柔声唤道:“小任,姐姐带你走。”

  “桑姐姐!”任天歌一头钻入桑青霓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默默无言站立一旁,心软之人悄悄抹着眼角,余人长吁短叹,托娅与雪儿相处的时间最长,情谊笃深,深悔当初若不替雪儿赎身也不至落得今日光景,唯有韩骞尧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韩骞尧暗下决定,打算独自离开。正欲抬脚,只见桑青霓身子一栽倒在地上。

  “青霓”,韩骞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起桑青霓,只觉她掌心奇烫无比。这时冯绣懿亦赶来探视,奇怪道:“桑姑娘好像中毒了!”

  她突然间好似想起了什么,匆忙查看桑青霓的左肩,只见衣服下其左肩有一个乌黑的掌印。韩骞尧切齿道:“定是何太虚那老贼掌中有毒,方才青霓不留神曾中了老贼一掌!”

  任天歌此时已完全失了主张,怔怔地看着众人忙前忙后救治桑青霓,岳南枫在一旁留意着,唯恐其再次对哈图不利,忽而又奇道:“似乎从没听闻何太虚练过毒掌?”

  杨延龄愤而接道:“这老妖向来贼的很,天知道这数年内他又偷偷练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武功!”

  “我知道桑姑娘所中何毒了”,冯绣懿高声说道,可是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揭开谜底的喜悦之情,反倒隐隐透出一丝忧虑:“那是‘透骨神砂’之毒。”

  “什么?!”群侠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透骨神砂分明是点苍的绝毒暗器,怎么会落入何太虚之手?

  冯绣懿略一思索,随即起身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处杂草边发现了一副被丢弃的鹿皮手套。冯绣懿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小心翼翼地用丝帕将皱成一团的手套展开,只见其中一只手套掌心那一面沾染了一层黑色粉末。冯绣懿叹道:“我猜何太虚之前趁人不备时戴着手套收集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透骨毒砂,并默运功力将毒砂碾成粉末涂抹在掌心处。”

  古碧云又细细看了几眼,颔首道:“想来是不会错了。何老贼贪生怕死,不敢在两个手套上都涂抹上毒粉,他怕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只在其中一只手套上下毒。他可能想用来对付小任或岳兄弟,不想桑姑娘抢着出手,被他所害。”

  她话音未落,韩骞尧当即抓住一个点苍门人,急急叫道:“快把透骨毒砂的解药拿出来!”

  那门人吓得战战兢兢:“透……骨神砂无药可解……”

  杨延龄痛声道:“他没骗人,确实没有解药可解毒砂之毒。”

  韩骞尧又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转向冯绣懿:“皇甫夫人,您肯定有法子对不对?”

  冯绣懿强忍着心中难过之情轻声说道:“若中毒之时当即将腐肉剜除或有一线生机,可从桑姑娘的脉象看她似乎当时就服用了某种药物延缓了毒发的时间,之后又不曾及时救治,如今毒气已渗入心脉,我也无能为力了。”

  韩骞尧悲呼一声,喃喃自语道:“是我害了青霓,是我让她服下韩家独门疗伤解毒药的……”

  此时失魂落魄的任天歌好似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至桑青霓身边,俯身将桑青霓扶起靠在自己怀中:“桑姐姐,有小任在这里陪你,你别怕。”

  透骨毒砂的毒性委实霸道,盏茶功夫桑青霓的脸色已一片灰白,她强行支撑着说道:“小任,答应姐姐,要好好活下去。”

  “青霓”,韩骞尧扑了过来,带着哭腔道:“青霓,他们都在胡说,你不会有事,我这就去找周姐姐讨一朵黑菊!”

  桑青霓惨笑道:“不必了,骞尧,今生是我负了你。”

  “别说了,青霓,你好好歇一会就会痊愈的!”韩骞尧痛哭流涕,任天歌则已悲痛得哭不出来说不出来,全然麻木一般搂着桑青霓。

  桑青霓忽然恢复了些气力,脸上也现出一抹红晕:“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郢州城外的东坪村,我要和我师父还有乐儿葬在一起……”

  转瞬间,她脸上的神彩又旋即隐去不见,连同她年轻美好的生命一齐消逝。

  “青霓!”韩骞惨呼道,他忽然由悲转怒,一把推开任天歌,将桑青霓抢过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不许你碰她!这一切惨剧都是你造成的!你滚!”

  “我是个不祥之人,不但克死了双亲,还害死了雪儿,桑姐姐,马爷爷,还有司徒空,阿珠娜……”任天歌嚅嚅自语,猛地他抽出长剑,朝自己脖子抹去!

  岳南枫出手如电一拳打中任天歌的手背,长剑应声落地,任天歌怒吼道:“姓岳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打不过你还不许我自杀不成?!”

  “你好糊涂!”岳南枫痛声说道:“你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长大成人,泽荫于脚下的这片土地。但你可曾尽过半点孝道、做过半点利国利民之事?如此草率自刎,你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任天歌被当头棒喝,忽而回想起童年光景,和爹娘围坐在一起吃饭,饭食虽然简单,一家人却其乐融融极是温馨,饭后到邻家院子喊一声,雪儿就甜笑着小鸟般飞奔而至……不行,我不能这么死了!我要好好地活着,活给爹娘看,活给曾经嘲笑过轻视过我的人看!

  任天歌顿然醒悟,依次行到桑青霓和马逸的遗体前一一行礼拜别,显然他已准备抽身远离这眼前的是是非非。

  神英大将军冯开眼见转眼间便枉死了那么多人,长吁了一口气,面向哈图说道:“王爷,今日死的人已够多了,不如我们各自行事去吧,早一日回去向双方主上覆命,也好避免更多的悲剧上演。”

  哈图别有深意地一笑:“原本按照将军的意思去办,小王自无异议,可本朝国师智吉法王和一品侍卫布和先后死于苍山,尤其是这智吉法王,生前极得大汗重视,只怕大汗必然震怒。说不得将军须额外给些补偿以表诚意。”

  冯开强忍怒气道:“方才王爷亦在现场,他二人的死因如何王爷只怕比我更清楚,又怎能临时推翻双方之前早就约定好的协议?!”

  哈图正待诡辩,这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隐隐传来,远处一绿一青两道人影正飞驰而至,尤其是前面那道绿色的人影,来势如一缕轻烟般轻灵迅快。

  岳南枫心里猛地抽动了一下,而叶语慧似也瞧出异样,接着古碧云等人亦暗叫不妙。古碧云悄悄行至叶语慧身边,握紧她的手,示意她莫轻举妄动。

  任天歌沉浸在悲痛中,无暇顾及周遭情形,但韩骞尧总算比他沉稳,强忍悲伤,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是柳如烟和周若兰的婢女侍菊。

  柳如烟眼神扫过岳南枫等人,她面上平静如常,但回想起数年来的境遇,其内心又怎能波澜不惊。但她强自忍住万般委屈,远远地站着,清声说道:“哈图王爷,西夏君主不日前已致信我朝君上,两国将携手作战,共御大辽,贵国此时若执意与我朝为敌实属不智之举,请王爷三思。”

  哈图乍然见到眼前这个绿衣女子容颜娇媚,神情凛然,别有一种动人的风韵,不由多看了两眼,方道:“姑娘是何方高人?何以代表西夏国君作此惊人言论?”

  柳含烟身后的侍菊上前一步说道:“这位是宝相夫人的传人柳姑娘,奴婢的主人是焉支山玄冰翠谷玉芝洞九天玄女第六代传人周若兰。”

  哈图故意“哦”了一声:“想必二位和你们口中的周姑娘俱是武林中人,不知如何竟与西夏君主熟识?”

  侍菊不卑不亢地答道:“我们玉芝洞的上一辈师尊与现任西夏君主极有渊源,王爷信不过奴婢不打紧,这个消息早已传遍天下,王爷出了苍山后去大理城内一问便知。”

  冯开面露喜色:“王爷信不信我无法左右,但我绝对相信宝相夫人和九天玄女的后人所言无虚。”

  哈图面色微变,他常年在中原走动,如何不知关于宝相夫人和九天玄女这两位百多年的前辈异人的种种传闻, 眼前这两个女子所述想来不致有假。中原有了西夏一国撑腰,天下局势已风云突变,若自己不知好歹索要更多好处,只怕冯开一怒之下便会撕毁先前约定,那蒙古可就几面都讨不了好了。”

  想到这一层,哈图立马换了个笑脸道:“本王绝对信得过二位姑娘,也非常愿意遵守与冯大将军的君子之约。”

  侍菊转向任天歌说道:“任少侠,我家小姐让我捎句话,‘冰魄’神剑由产自玄冰翠谷内万丈玄冰之心的‘晶钢’淬炼得来,代表着最坚韧的意志和最高洁的侠骨之风,望少侠善用此剑,惩奸除恶、不轻易言败。”

  说完侍菊便向众人敛衽告退。

  任天歌望着侍菊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悟。

  这时柳含烟已完全平复心情,叹息道:“韩少侠,我其实来了有一会了,青霓的不幸我十分痛心,望你节哀。但不知你打算将她葬在何处?”

  韩骞尧一边替桑青霓整理衣衫,一边说道:“青霓说了,想回到她师父身边,我自当替她完成心愿。”

  柳含烟抹了下眼角说道:“那也好,我还有要事在身,无法送青霓一程。我与她缘分颇深,有劳少堡主代我在她坟前上一炷香,他日我必定亲自去郢州城外看望她。”

  她以平和的眼神向包括岳南枫在内的所有故人一一作别,随后便施展其名动天下的“穿花步法”,如一缕轻烟般遥遥离去。

  诸人一时无语,哈图见捞不到更多便宜,便低声对白梨说道:“此间事已了,本王尽快带你回蒙古吧。”

  谁知白梨却惨笑道:“我也是汉人家的儿女,发生了这么多事,赔上了那么多条鲜活的人命,而凡此种种皆因你而起。我若是个男子,就应杀了你这个蒙古人替我同胞报仇。可我偏是个弱女子,又偏偏不争气地属意于你……我不可能随你去蒙古,也再无颜面回到中原……王爷对我的垂怜,我只能来世报答了。”

  说话间,白梨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娇躯摇摇欲坠。静仪惊叫一声扶住白梨:“你怎么了?!”

  白梨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方才偷偷服食了一些残留在那手套上的毒砂残粉……”

  “你这是何苦?”哈图长叹一声,静仪流着泪替白梨合上双眼:“我一定将妹妹送回商丘老家。”

  “别忘了在白梨姑娘的坟前种一株梨树。”任天歌涩涩地说道,他已再无勇气去面对任何亲友离世,头也不回地抱起雪儿就走。

  “你打算去哪?”古碧云挣脱开谢峥嵘,非要上前问个明白。

  任天歌依旧将头深埋在雪儿冰冷的怀里,小声说着话,似是怕将她吵醒:“雪儿,你从小就怕冷,一直念叨着说要去沙漠避寒,我这就带你去大沙漠,再也不回来了……”

  古碧云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任天歌渐行渐远,残阳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终于再一次踏上孤独的旅程远赴西北大漠,一如他当年孤身一人走出茫茫长白山林,天地间远远传来了他悲怆的歌声:

  “无父曰孤,无母曰哀。

  旧友凋零,血泪犹寒。

  梧桐半死,鸳鸯失伴。

  遍历艰险,诚为哪般?

  古今空遗多少恨,别有人间行路难!”

  “任兄弟并不孤单,至少有雪儿陪着他。”古碧云笑中带泪,对着身后走上前来的谢峥嵘说道。

  谢峥嵘用力地点点头,回首看去,见夕阳下的众人皆神情落寞,凄苦难言,各自料理着后事。

  又是黄昏。

  本书完,请看第三部《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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