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青秋 第四章

小说:难忘青秋 作者:王悲生 更新时间:2024-08-05 05:04:40 源网站:顶点小说
  无奈之下,我选择了给领导打电话求援。因为他的身边这时候正聚集着多位专业人才。可真还事有凑巧,领导的电话尽然无人接听。一遍、两遍、三遍过后,移动公司的甜甜小妹儿仍然告诉我的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服务手册上的400热线和本地服务站的座机电话也像是受了领导的撺掇一样,提示着无人接听。

  我作为一个农村来的傻帽儿,身处在这个繁华嘈杂的大都市里,已然感到尴尬和不安。又突遇新车发动机打不着火,能想到的办法也已用尽。过往车辆依旧一辆接一辆,且保持着相同的动作—绕道而行。大都市的冷漠和世人的无情掩杀而来,我毫无还手和招架之力。

  既已无援可求,又不得不立刻解决,这是我面临的问题。一向自认为工作较为认真负责的我也不可能将它弃之不理,去寻领导。

  情急之下,心头顿生出一计。毅然决定拦辆出租车,让其帮忙到附近去找个修理师傅,我愿意付空的士费。

  在我契而不舍的拦截下,终于有个大叔将的士停了下来。

  在听完我的诉求后,的士大叔问道:“这车是烧汽油还是柴油的?”

  “是烧柴油的,说明书和邮箱口都是这么写的。”我回答道。

  “你确定你也没有加错油,对吗?”的士大叔继续问道。

  “是的,我是在那台加油机买的油。您看!就是那台。”我指了指刚才买油的那台加油机。并再次确认了一下,上面仍然清楚地写着“0号柴油”。

  “那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柴油发动机如果断油熄火后,即使油加满,也有可能不能点燃发动机,因为油路管道里面混合着空气。你需要手工泵油,排完空气后就没问题了。”的士大叔耐心的解释和教导着我。

  “那怎么泵油呢?具体怎么做?”在明白了故障原因后,我方才想起来,还得咨询具体的操作步骤。

  “很简单,发动机舱里面有个像瓶子一样的东西,两头连接着管道,那上面有个可以按动的装置。你使劲按,直到按不动为止,基本就可以了。”的士大叔继续热心、耐心的教导着我。

  我已经基本明白故障原因和排除之法,不觉心生感激。正欲去车里把秦阳给我的那包高档香烟拿出来酬谢时,的士大哥已经驾车远去,消失在了茫茫车流中。我没能记下那个车牌号码,也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他已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留给我的只有车流人海。

  打开发动机舱,很快就找到了的士大哥说的泵油装置。按照他所说,轻轻按下,果如其言,刚开始很轻,渐而慢慢变得费力,约五分钟后就在也没有间隙可供按下了。关闭发动机舱,竟然真如的士大哥所言,很轻松地就点燃了发动机。同时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道。

  我开始不停地查找原因,原来地下已经湿了一大片,满地是柴油。溅起的柴油也早湿透了我洁白的运动鞋,此刻已开始穿过袜子,浸到肌肤。有种滑滑的、凉凉的感觉。部分毛孔似乎还略有轻微的刺痛。

  确定车辆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以大胆驾驶后,也没顾得上已经湿透的鞋子。径直一路狂奔,直抵领导桌前。

  领导们的晚宴已经结束。领导似有不快,头也没抬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吃饭了没?”

  “还没呢!”我紧张地小声回答道。

  “那你简单吃点,不早了,吃完我们早点回去。”说完将半钵蛋炒饭递到我面前,并示意我坐下。

  “那加个菜吧!”汽车装饰店老板插话道。

  “不用了,甲鱼火锅里菜还很多。”领导铁青着脸说道,并自然地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从领导点烟的这个举动中我读到了些信息。

  我得在一支烟燃尽地时间里吃完这顿残羹剩饭。还得回报和解释清楚迟到的事情经过。并且不可以流露出不开心的样子。得像一条温顺的狗一般,开心的品尝着主人的施舍,摇着尾巴感谢主人恩赐的那半碗剩饭和那半锅清汤。

  我一边拼了命的咀嚼和下咽,一遍叙述着迟到的理由。领导听完,转过头对着x总说:“我早上不是让你帮忙把油箱的油加满的吗?”

  “是的啊,你们加了没?”x总又转过头问他的助手。

  “好像加了的,是小张负责的,我安排他了,我打电话问问。”x总身边年轻的助手一边从衣兜里掏手机一边回答道。

  然后就起身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从他离开时的面部肌肉,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紧张与不安。

  我承认我天生具备做狗的潜质,时间拿捏地恰到好处。在领导和x总的烟蒂落进烟灰缸的那一刻,我也开始向席间众人叩恩道谢了。叩谢大家的盛情招待,检讨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同时宣布我已经吃好吃饱。

  也许是因为我造成了尴尬的气氛,大家再也坐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真到了散座之时。众人听我说完后,便集体起身与领导握手道别。

  按照领导安排,我与领导交换了车钥匙。我便用了不到1/10秒的时间,按响了遥控器,找到了我的破三菱所在的位置。并用超高速的速度夹起尾巴,蜷进了驾驶室。一路紧随领导驾驶的新救护车,用了不到五十分钟的时间就回到了县城。

  领导将车停在了他家楼下,并告诉我说:“明天上午我们九点钟我们一起出发回单位,走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你自己找个宾馆住下,记得把发票开好,早点休息。”

  告别领导,我毫无睡意。一小时前的半钵蛋炒饭开始在胃里不停地翻腾、打滚,宛如山洪将至一般。深深的猛吸了几口柴油味后,我快步向二十米外的垃圾桶跑去。尽情的让那半钵蛋炒饭在柴油味的催化下自然涌出。涌完后,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许多。然后拧燃了发动机,向常住的那家商务酒店开去。

  进到房间,未及打开窗户通风换气,未及检查安全设施。便直接将随手的行李丢在了门边。双脚互博,快速脱下了被柴油浸泡过的鞋袜,丢进了垃圾桶。上衣、裤子也随之脱下,胡乱的丢在了地上。赤脚将房门踢上后,快速冲进卫生间,打开了淋浴花洒,背靠墙坐在了地上,双腿伸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洗涤是在赵伍君的电话中结束的。他是我发小,自幼家境贫寒,16岁便开始闯广东,混社会了。电话中得知他就在我住的酒店不远处宵夜,此刻正左拥右抱,打电话是叫我去一起享受的。此人好色但讲义气,自出道以来,已经四进监狱。每次又都因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获减刑提前释放。他这次出来也没能例外,是减刑提前释放的。此刻又在开始挥霍青春,还诚邀我去同挥霍。他是我儿时的玩伴,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他发出的邀约,在我的记忆中,我还没有推辞过。而此刻,我很自然的编造了拒绝的谎言和理由。

  接完电话穿戴整齐,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是午夜十二时二十分了。点燃了秦阳馈赠的香烟,走出了房间大门。直奔楼下的宵夜摊。找了一个靠马路边,能看见车来人往,且又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向年轻的老板娘要了一瓶“关公”牌关公白酒和若干烤串。静静地坐在那儿,一支一支的抽着烟,一口一口的喝着白酒,直到很晚很晚。

  初夏的县城仍然很是清凉,微风过后,顿觉无限凉意,万千思绪随之而来。婚姻的失败,生活的凌乱,事业上也是一事无成,倒练就了一身狗的本事,低声下气,没了自尊,没了性格,没了脾气,时而还会摇头摆尾。我发现我病了,五脏六腑均已开始糜烂,奇经八脉已快断裂,我得思考和改变了。

  快天亮时,我和摊主一起离开了宵夜摊。他是推着餐车搂着漂亮媳妇儿回家去了。而我是去了孤寂的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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