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暗暗在心里较劲, 较了两三年,颜楚音啥都没察觉到。

  在颜楚音心里,他和沈昱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而他的皇舅舅至圣至明,别提有多支持他们了。皇舅舅还能说什么?到了日子, 只能把宅子赐了下去。

  新宅子没叫六元府,也没叫新乐侯府, 皇上赐了匾额叫“不迁居”。

  “不迁”取自《九章》中的“独立不迁, 岂不可喜兮”一句。你独立于世不肯迁移, 这志节岂不令人心喜?“不迁”既可以用来比喻沈六元和新乐侯的志节,赞美他们的人品;也可以用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随着时间变化而转移。

  这是皇上对两位小辈的祝福。

  虽然如今全京城都默认六元和新乐侯是得天赐福的, 他俩要是不在一起简直天理难容, 但皇上在下圣旨赐宅子之前还是先和沈丞相、平国公打了招呼。

  平国公便把颜楚音叫到跟前, 父子俩展开了一段认真严肃的谈话。

  时人重传嗣, 从先祖那里传下来的平国公的爵位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丢了。颜楚音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问过妹妹了, 她并未消了嫁人生子的念头, 回头可以和她商量着, 看能不能过继她的孩子。”这妹妹就是指堂妹颜楚骧。

  平国公气笑了:“过继多麻烦,直接把爵位传给骧儿得了!”

  颜楚音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

  在颜楚音心里, 他一直都很重视“平国公”的名头,因为这是先祖传下来的荣耀, 同时也是先祖传下来的责任。作为颜姓后人,他岂能把这份荣耀和责任抛到一边?但对于爵位本身, 他又不是那么看重, 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囊中物。

  颜楚音冲着他爹挤眼睛:“爹, 要不怎么说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呢, 真是高明啊!要是真由着妹妹继承了爵位,咱家就多一个人入朝堂了!”

  颜楚音哪怕不继承平国公的爵位,他也是新乐侯,也是响当当的侯爷。

  “你认真的?”平国公惊住了。

  颜楚音却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妹妹那样的人物,一直将她圈在内宅,属实是可惜了!她现在才多点大,别号知非就已经在文人心里有些地位了。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去历练、去成长……日后肯定了不得啊!咱家好不容易出了个用笔如刀的文臣胚子,要是不留住她,只怕仙逝的老祖宗们都要气活过来。”

  平国公狠瞪了颜楚音一眼,岂能拿祖宗来说嘴?他没好气地说:“照你这意思,你把自己‘嫁’出去了,然后让骧儿招赘?招赘来的能有什么好夫婿……”

  “什么啊!什么叫我嫁出去了,我和沈昱……哪有嫁不嫁的!”

  “呵!”

  父子俩谈了一回心,平国公心里有数了——指着颜楚音给他生孙子,那是绝无可能的,除非沈昱能生。平国公倒也没有什么不满。人活在这个世上,各有各的缘法。只要儿子过得好,那连影儿都没见过的孙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平国公也不打算再叫妻子给颜楚音生个弟弟妹妹。长公主怀颜楚音时就艰难,生的时候更艰难,他和皇上都被吓住了,肯定不能再叫公主受这一份罪。

  如此,这爵位传承之事果然还是要看颜楚骧。

  平国公这支与颜楚骧那支并无龃龉,加上小姑娘这些年都长于景福长公主之手,把爵位让到那支去,平国公并无不甘。唯二的两个麻烦,颜楚骧是叔祖父的独女所生,按说应该随着她生父那边的姓,而不是跟着生母姓颜,平国公担心颜楚骧的生父那边日后会冒出来生事;再有就是颜楚骧未来的嫁娶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堂侄女瞧着还是比亲儿子可靠一些!

  亲儿子的心早已经跑到新宅子里去了!

  父子谈话后的第二天,皇上下圣旨赐了宅子,还赐下匾额“不迁居”。颜楚音可高兴了,和沈昱一起把宅子重新布置了一遍,又下帖子宴请亲朋好友。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场宴会名义上是乔迁宴,其实就是新乐侯和沈六元的婚宴。

  哪怕全京城人都翘首以待,盼着可以收到新乐侯与沈六元和写的请柬,但真正能收到请柬的人还是极少数。他们的亲人肯定能收到,颜楚音的亲人倒是多,沈昱的亲人就只有老丞相一人;再就是两人的好友,如曹胖子、邬明等。

  后来不知是谁先起得头——虽然我没收到请柬,但不耽误我送礼啊!于是到了举办宴会的这日,不迁居外头人来人往,好多人表示我就是来送礼的。礼到了,祝福就到了。这里头不乏一些平民百姓,送了一块红布或一包甜糕来。

  虽然不迁居的大管家之前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百姓自发来送礼,但到底是做大管家的,遇到突发的情况也稳得准,赶紧安排了人站在路边撒喜钱。有人得了喜钱心里高兴啊,觉得新乐侯和沈六元太平易近人了,回到家里就翻出过年时没有用完的鞭炮,摆在自家的大门口,用柴火点燃了,噼里啪啦好一阵响!

  邻居跑出来看热闹:“哟,这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那人说:“新乐侯与沈六元成亲大喜!”

  虽然平头百姓没几个亲眼看过新乐侯和沈六元,但大家都看过戏啊!还看了不止一遍!因此大家心里都觉得新乐侯和沈六元亲近得很。邻居一听,连忙拍了大腿:“哎呀,果真是个好日子!我家里也有炮仗呢,我这去就找出来!”

  再后来,冯家酒楼也开始点炮仗了。这酒楼生意一直不错,曹录爱他家的大肘子,蒋陞爱他家的酒。冯家算起来还是汤子宁的外家,而汤子宁是沈昱夸夸社的社长。沈昱承过冯家的情,暗中也会照应他们几分。在如此大喜的日子里,冯家不仅放了鞭炮,还大手笔地摆了好酒好菜在门口,请路过的人吃席!

  有了冯家酒楼打头,其他酒楼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一时间,京城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这哪里是一家、两家的热闹啊,简直就是全城都在凑热闹!

  颜楚音和沈昱原本想穿新郎服的,后来觉得还是穿自己的官服更好。他们都有替换下来的旧的官服,裁剪了能做成腰带、发带之类的,经过绣娘的巧手还能做成荷包,分别挂在了对方的身上。如此瞧着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两人请了长辈上座,然后向长辈行礼。

  再面向众多宾客,向天地行礼。

  最后两人手拉手地相视一笑。

  曹录大叫道:“好好好,接下来送入洞房!送入洞房咯!”

  曹录叫闹着,他亲弟弟曹争就显得稳重很多了。哪怕心里忍不住,曹争的目光也没有朝女眷那边飘过去,只竖起耳朵从纷杂的声音之中尽力捕捉那道叫他日思夜想的声音。曹争是曹项培养的接班人,日后要隐于暗处为皇上所用。

  哪怕现在已经有了濯部,曹项很多手下都陆陆续续转为了青衣使,但曹项所掌握的那部分势力并没有消失。他们依旧藏于暗处,只用对皇上一人负责。

  待曹争长成,他会变成常人眼中的“纨绔”,叫人嘲笑定国公府的没落,却会于暗处被皇上倚重。他明明已经接受了这样安排,心里却又涌出一丝愁苦。

  作为纨绔,他还有资格向她表明自己的钦慕吗?

  热闹一直延续到深夜。送走宾客后,颜楚音和沈昱一身酒气,打算先去浴房里洗洗,结果目光相对的一瞬间直接天雷引动地火,在浴房里胡闹了一回。

  沈昱如今掌握了不少“新知识”,但都没有实践过。

  有心要实践吧,又想着第一回 应该去床上。洞房花烛夜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啊!于是在浴房的时候,还都是之前玩过的老花样,互相打招呼之类的。

  颜楚音便觉得沈昱今天好像特别容易激动。

  颜楚音觉得这都是自己天赋异禀的缘故!

  平国公府,平国公十分委屈地冲着景福长公主抱怨说:“都这么晚了,竟然不留我们在新居里住……那不迁居里面,不会根本没给咱们俩留房间吧?”

  长公主道:“那宅子还没咱家一个院子大,哪里住得下这么多人?”为儿子想想嘛,留咱们俩住了,那肯定还要留丞相住啊。那么一点地方,哪住得开?

  平国公不听不听:“都说女儿外向,我看儿子也差不多!”

  长公主接过侍女递来的解酒汤,十分熟练地给丈夫灌了下去。这汤还有安眠的作用,平国公乖乖喝了汤,没一会儿就睡熟了。第二天,天还没彻底亮起来,长公主半睡半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头,直接吓醒了。

  定睛一看,平国公坐在床头叹气呢。

  长公主:“……”

  平国公的一颗心啊,被那种类似于女儿出嫁的心酸感堵了一整夜。

  他难受啊!

  一想到儿子彻底离开了老父母,从此以后都和另一个人住在另一个屋檐之下,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有空来老父母这里走动,老父亲难受得眼睛都红了!

  长公主安慰丈夫说:“不至于的……那个……”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屋子外头传来了颜楚音快活的声音:“爹!娘!我带着沈昱来看你们了!哈哈哈哈!这月我俩住平国公府,下月再去住丞相府!”

  长公主面无表情地说:“喏,就是你想得那样。你儿子以后还住家里。”

  平国公:“……”

  平国公眼睛一瞪,小声骂道:“这兔崽子!欺负沈昱脾气好?怎么不先去丞相府住?”哪有这么一大早跑来请安的?寻常日子里,他这个点还睡着啊!

  长公主翻了一个白眼:“皇上定了下下月要南巡,丞相忙得就差住在衙门里了,俩小子就算去了丞相府也见不到他老人家,自然还是来咱们这边好。”

  屋外,颜楚音理直气壮地说:“爹!娘!我先带沈昱去我院子了,等会儿再来请安。记得把红包准备好啊。”他提前过来喊人就是怕爹娘把红包忘了。

  平国公心里什么酸楚情绪都没了。这兔崽子!

  ————————

  问,洞房花烛夜过得如何?

  颜楚音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沈昱心疼他,没舍得把他闹醒。反正未来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总有一日洞房花烛的……吧?沈昱抱着“新知识”憋了半宿。

  哎,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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