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霄宫南门。

  姬雁云头戴貔貅盔,身穿雁翎箍金甲,率众人登城楼远眺,就见城外兵甲战车连连,浩荡如波海般望不到尽头,阵中旌旗抖动,獓㸶(一种猛兽)嘶鸣,铁甲泛寒光,甲士裹戎装,刀枪碰撞铿锵声不绝于耳。

  单从军姿阵容看,这北狄国大军可谓训练有素,战斗力不容小觑。

  大战在即,鼓角铮鸣声近耳,南宫华正指挥着军士,不停地将滚木雷石、弓械箭弩等搬上城墙,以作应敌之备,此番北狄国来犯大军人数之众多,前所未见,恐是倾国而出。

  不多时,北军行至城外护城河对面扎营,排兵列阵,阵前有一人,身长七尺,却生得怎个模样:头尖似陀螺,嘴宽如江河,面黑而髯多,翻鼻孔,犁耙牙,甚丑,正是北狄国国君淳于丑,果真应和了一个“丑”字,其身后所站者,乃黄豹、赤狼、青狸、蓝蛛四义子。

  淳于丑头顶墨麟盔,身披古锻甲,腰悬一柄贪狼刀,胯下骑着一形似苍鹰的怪鸟,名唤罗罗鸟。

  姬雁云立于城墙之上,拱手道:“淳于兄,你我两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举大军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淳于丑更不客套,直呼道:“姬雁云!休作明知故问,我六义子黑鸦,无端暴毙于你轩辕国虎霸岗,今日到此,只为讨个说法!”

  “淳于丑这厮无礼太甚,待我将其擒拿上来,交由国主发落。”

  哱罗叶见淳于丑出言不逊,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气,正欲飞身下城墙,被姬雁云所阻。

  “不可鲁莽!”

  姬雁云早有耳闻,淳于丑为人奸诈阴滑,内功修炼又深,他的成名绝技摧心掌,掌势毒辣狠厉,中者即死,在白虎城鲜有对手,自己也无十足取胜把握,其下六义子,个个身怀绝技,皆非平庸之辈。

  “黑鸦之死,实属罪有应得,我已将事情经过详细写于此信中,你看过便知。”

  淳于丑接过书信,未拆,直接撕得粉碎,骂道:“今日欲使我罢兵,一可交出那男孩,二可献出《长寿经》,若俱不答应,顷刻间城破国灭,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这淳于丑分明是冲着《长寿经》来的,就算咱们交出那男孩,怕也不会退兵。”白石长老看破淳于丑的诡计。

  姬雁云立时也明白,黑鸦之死,只不过是淳于丑的借口,《长寿经》才是他此番兴兵来犯的真正目的。

  “此子于我夫人有救命之恩,断不可给,黑鸦的尸体,你倒可以带走。”

  一挥手,几名军士奋力转动城墙上的铁辘辘,放下一木板,上头躺着的,正是黑鸦那具冰冷的死尸。

  姬雁云所料不差,义子,又非亲生骨血,犯不着举全国之兵来犯,这淳于丑素有野心,一直想取代姜兵嵘,独占白虎城,但野心无边,生命有限,已到知天命之年的他,不想霸业未成而中道崩殂。劫取轩辕国《长寿经》,暗已密谋多年,只是苦于无合适理由,如今黑鸦的死,似如天赐良机,淳于丑焉肯轻易错过?

  “既如此,休怪我北狄国不讲情面啦!”

  淳于丑双腿一夹,胯下罗罗鸟仰天长啸,震开六米长的双翼,腾空而起。

  罗罗鸟乃上古凶兽,形似苍鹰,眼亮如灯,喙硬过铁,一双巨爪强健有力,爪尖锋利如镰钩,凶狠好斗,喜食人,原生活在北狄国莱山群峰中,后被淳于丑收为坐骑,与之狼狈为奸,恶贯满盈,不知有多少好汉死于其腹肚中。

  空中盘旋数圈,罗罗鸟猛然俯扎,直奔姬雁云面门。

  南宫华提剑当先,纵身一跃,欲斩杀罗罗鸟,一通劈、刺、砍下来,怎奈这怪鸟身上羽毛厚硬如琉甲,剑虽锋利,却伤不得其分毫。

  南宫华属大将,懂兵法,藏韬略,适于排兵布阵,攻城掠地,但内功修炼根基尚浅,不宜斗勇比狠,何况这罗罗鸟也绝非泛泛平庸鸟兽。若平日遇到,南宫华定会绕道而走,可今日大敌当前,当着众人的面,自己这南门守将倘若不战自退,犹如临阵脱逃,岂不遭他人耻笑?只得硬着头皮,拔剑跃起。

  未料想,罗罗鸟被他那几剑惹怒,双翅回收,旋转鸟身,丢下姬雁云,直扑南宫华,张开巨口,恨不得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南宫华大惊,没想到自己装逼装过头了,心中暗暗叫苦:“鸟兄,我只是做样子给他们看的,你又何必当真呢?”

  可叹那罗罗鸟不通人语,速度又快,瞬息飞至,南宫华躲闪不及,只得将手中宝剑挡于面前,殊死一搏。

  哱罗叶眼疾身快,飞影闪过,推开了南宫华,随即口中默念法诀,面前出现一道无形气盾,这哱罗叶自恃功厚,气盾功也已炉火纯青,压根未把罗罗鸟放在眼里,但其素来盲目自大,低估了罗罗鸟的凶悍本性。

  砰的一声巨响,罗罗鸟迎头飞速撞上,登时气浪四溢,周围军士纷纷倒地,淳于丑也险些翻落鸟背,哱罗叶连退数步,两耳嗡嗡震响,胸口翻江倒海,如撕裂般巨痛,方才的撞击,已伤及五脏六腑,口吐鲜血,坠落于地。

  沙驼和囚柯见状,踏空而起,沙驼打出火云掌,囚柯使出裂空拳,前后夹击,缠住罗罗鸟,这火云掌乃三护法沙驼的必杀绝技,掌风带火,中者浑身疼痛如火燎,裂空拳是四护法囚柯的看家本领,拳风疾快,但力道稍不足,囚柯曾用此拳毙命凶兽朱厌。

  然罗罗鸟不愧为上古凶兽,独战轩辕国两位顶尖护法,暴戾野性丝毫不减,仗着身上坚硬羽翼,毫不怯胆,一对“钢爪”挠、刺、划,所到之处,甲破皮开。

  片刻功夫,沙驼、囚柯两位护法身上满是抓痕,血流不止。

  不到半盏茶之时,轩辕国三位护法,一位重伤,两位满身抓伤,加上昏迷中的灭虎,姬雁云身边最得力的四大金刚,俱不能战。

  淳于丑心中狂喜,暗道:“不如趁机先结果了三个护法,砍掉姬雁云的左膀右臂,为日后霸占轩辕国扫清障碍。”猛拍数下鸟背,罗罗鸟会意,眼神凶恶,抖动双翼,伸开一双钢爪,直扑向地上的哱罗叶!

  眼看哱罗叶命悬一线,生死关头,一道红色雲雷电疾划夜空,直射罗罗鸟,罗罗鸟躲避不及,雲雷电直中鸟爪,筋骨尽断,羽毛亦炸飞般噗噗直落,疼得嗷叫不止,胡乱翻腾,将淳于丑掀下背来。

  淳于丑立于半空,定睛一看,姬雁云胯下多了一白色奇兽,此兽模样甚是怪异,似马而非马,马头虎爪黑尾,头上一只红麟角,适才的红色雲雷电,正是这只麟角放出的。

  此兽名駮,原生活于轩辕国中曲山,姬雁云进山狩猎,见其四蹄矫健如虎爪,可日行八百里,收为坐骑。

  淳于丑大惊,不想姬雁云坐骑竟如此厉害,那罗罗鸟被雲雷电击中,惧怕,不敢再战,远远躲在云端里盘旋。

  四义子见状,飞至跟前,欲围攻姬雁云,白石长老等人恐姬雁云双拳难敌众手,飞身下城墙,挡住四义子,与其厮杀到一起,刹那间,轩辕国、北狄国几大高手齐出,混乱厮战。

  欲破城门,必先除此奇兽,虽无罗罗鸟助阵,淳于丑全然不惧,抖擞精神,掣刀在手,将内力注入刀柄,贪狼刀呼啸飞向駮。

  駮兽之皮毛,厚硬过铁甲,非神兵不能破,贪狼刀乃一凡器,刀锋划过,如同挠痒痒,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姬雁云大喝一声,手提重剑,双足踏背而起,刺向淳于丑。

  姬雁云手中剑,又名轩辕重剑,长三尺余,宽四寸,重八十一斤,是黄帝采首山之铜,加昆吾山的赤金、青丹石,于轩辕宝鼎中铸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可削铁如泥,断兵破甲,是一件难得的宝兵,当年姬文正是凭此剑开山立国,后传至姬雁云。

  淳于丑侧身躲过,随即回身,手中贪狼刀一横,一招“刀劈华山”,刀芒冷寒似冰霜,直劈向姬雁云面门,姬雁云身子一斜,避开迎面袭来的刀气,催动足底内力,飞至淳于丑面前,举剑便砍。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轩辕重剑剑身宽厚实沉,锋利却有限,主要靠持刀者浑厚的内力,内力越深厚,重剑威力越盛强,而姬雁云的内力以刚猛为主,与轩辕重剑可谓相得益彰。

  剑锋未到,剑气已至,淳于丑立感周围气浪犹如泰山压顶,气血上涌,骨骼作响,想躲避却动弹不得,慌忙将贪狼刀举过头顶,硬接了这一重招。

  铛!震得淳于丑虎口吃痛,体内真气肆窜逆行。

  这淳于丑内功果然深不可测,硬接了姬雁云这一重剑,全然无事,二人劈砍相搏,刀光剑影,起伏跌宕,直看得两国军士怔怔愣住。

  姬雁云内功虽不及淳于丑深厚,但仗着身上的雁翎箍金甲,斗了数百回合,不落下风,淳于丑心想:“如此耗战,实难取胜。”朝姬雁云面前虚晃一刀,随即一个飞身,丢下姬雁云,直取地上的哱罗叶。

  姬雁云暴怒,淳于丑竟连一个重伤之人也不放过,卑鄙龌龊之极,当下施展“疾风步”,抢飞至哱罗叶跟前,横起重剑,替其挡下致命刀锋,此时,二人相距不过半尺有余,淳于丑右手握刀,暗中抽出左手,将全身内力俱汇于左掌心,使出成名绝技摧心掌,照着姬雁云心窝打去。

  原来这不过是淳于丑的“声东击西”之计,他自知一时无法战胜姬雁云,便假装偷袭地上的哱罗叶,引姬雁云前来相救,那时二人相距甚近,趁他不备,以摧心掌毙其命。

  不得不叹服,这淳于丑果真是阴险毒辣之极。

  姬雁云大骇,自知上当,躲闪已不及,只得深吸一口气,将身上各处经脉内力笼回,聚于胸口,硬接了这一掌。幸得有雁翎箍金甲,缓冲了部分掌力,姬雁云只觉胸前剧痛,两眼眩晕,一股热流自胸口窜至喉间,舌尖泛血腥味,而后硬压回下,心道:“摧心掌果真名不虚传,今日若无雁翎甲护身,恐已命丧掌下。”

  二人甚近,兵器反不如拳脚灵便,姬雁云弃手中剑,运转功力,打出一招“北斗天罡拳”,此拳法乃姬雁云独修秘技,拳势刚猛,力道劲狠,击石石碎,破甲甲开,白虎城少有人能身扛硬接。

  淳于丑亦弃刀,二人拳掌相向,又缠斗了数十个回合,未分胜负。

  姬雁云适才被摧心掌震断数根肋骨,当下又催动内功力战淳于丑,浑身真气涌动,血液流急,一丝血迹从嘴角渗出。

  淳于丑见状,心中窃喜:“姬雁云已出内伤,再斗几十回合,体力不支必有破绽,再趁机要其命,啧啧……”

  正当时,远远躲在云端里的罗罗鸟,突然飞将回来。

  淳于丑顿生一计,双掌回收,往后退跃一丈远,客气道:“姬兄,你我两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斗得两败俱伤,实属无益,依愚兄之见,不如暂且罢斗……嗯……啊……”

  淳于丑故意短话长说,絮絮叨叨,以分扰姬雁云心神,姬雁云不知是计,见淳于丑掌罢身停,自己当下也收住拳势,二人身隔一丈远,闲谈起来。

  这罗罗鸟歹毒之至,瑕疵必报,适才一直偷偷躲在云端,伺机寻找机会报复姬雁云,方才见二人罢斗,对面而立,瞅准时机,收拢双翼,一个高空俯冲,铁喙直对准姬雁云背后心窝。

  “国主小心!”

  哱罗叶鲤鱼打挺跃起,飞身扑过,推开姬雁云,罗罗鸟铁喙贯穿其前胸,血溅三尺外,立时气绝身亡。

  淳于丑大喜,如今姬雁云身受重伤,哱罗叶毙命,沙驼和囚柯满身伤痕,四义子又缠住了那几个白发长老,南门只剩下一个修炼不深的南宫华,不足为惧,一声令下,北狄国大军开始猛烈攻城……

  “卑鄙!”

  姬雁云怒吼,方知自己又中了淳于丑的奸计,气得浑身抖颤,拾回轩辕重剑,与淳于丑死拼,誓要为哱罗叶报仇,罗罗鸟回身欲夹击姬雁云,駮兽红麟角放出雲雷电,将其逼退,奈何那罗罗鸟极善飞行,空中爬升、速降、侧转、回身,雲雷电虽厉害,均被其躲过。

  霎那间,两国军士厮杀呐喊声,擂鼓声,嘶鸣声,响彻整个云空……

  南宫华指挥有度,又善守城,手下将士稳操不乱,殊死抵抗,城上箭矢密如飞蝗,滚木雷石似破天般滚滚而下,砸得北狄国士族叫惨连连,节节溃退。

  眼看将败,罗罗鸟长啸数声,飞至城墙上空,一对巨翅上下翻腾,扇出阵阵黑风烟,黑烟所过,鸟兽虫草触之即亡,轩辕国众军士脚地不稳,如草杆般在烟里随风摇摆,纷纷倒下。

  “烟有毒,快用闭气功!”

  南宫华屏住呼吸,持剑应战,怎奈大多军士修炼不深,使不得闭气功,片刻功夫,轩辕国南门将士死伤大半。

  北狄国士气大振,卷土重来,不少军士已冲上城墙,眼瞧着南门即将失守……

  正这时,西南方灰蒙夜空中突现数道五彩神光,一浑身皮肤毛发皆白,身着白袍的老者,骑着一形似狐狸,背生双角的黄色奇兽,名曰乘黄兽,疾飞而来,身后跟着青鴍、黄鷔、碧鳶、紫䲵四种神鸟,那数道五彩神光,正是四神鸟身上所发出。

  老者名慕康,白民国国君,慕念君生父。

  原来,慕康听闻淳于丑率军攻打轩辕国,恐姬雁云夫妇力不能敌,跨上乘黄,带着四神鸟匆忙赶将来,这四种神鸟乃是青鸾鸟与雉鸡杂交的后代,鸡头鸾身凤尾,虽无青鸾神法,亦非同一般,青鴍口中会喷青炎烈火,黄鷔双翅善刮卷龙风,碧鳶肚中藏有滔天大水,紫䲵双眼可射紫光神电。

  四神鸟齐出,有毁天灭地之力,可顷刻灭亡一个邦国,白民国仗此,在白虎城无人敢欺,城主姜兵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那罗罗鸟虽凶悍,却远非四神鸟对手,青鴍鸟口喷青炎烈火,烧得它惨叫哀嚎,紫䲵眼射紫光神电,打掉其身上大半羽翼,没了羽毛的罗罗鸟,形如一只秃鹫,丑陋不堪,扑棱着光秃秃的翅膀,逃北而去。

  碧鳶腹吐大水,黄鷔刮出卷龙风,北狄国军士兵败如山倒,死伤无数,剩下的卷旗弃甲,仓皇而逃。

  淳于丑早闻白民国有四神鸟,厉害非常,今日见着,自知不是对手,但其毕竟是一国之君,如若灰溜溜的逃走,日后岂不沦为笑柄,故作镇定,躬身讪笑道:“慕老先生,有话好说嘛,您老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咧?”

  淳于丑献媚姿态,如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慕康看出了其内心的胆寒,一脸鄙夷道:“淳于丑,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速速离去,不然我定叫北狄国国覆城灭!”

  眼瞅着到手的鸭子飞了,淳于丑气得七窍冒烟,却也无可奈何,暗骂道:“老贼夫,今日坏我大事,日后定不饶你!”

  “今日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此事作罢,姬雁云,青山峰回终有路,咱们后会有期。”身轻一跃数丈远,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南宫华欲乘胜追击,慕康拦住道:“罢了,穷寇莫追,由他去吧。”

  慕康见姬雁云嘴角有血丝,知其内脏受损,从衣袖里掏出一白色小瓷瓶,瓶口有塞,拔掉木塞,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黄豆般大小,送姬雁云服下,告知,此药丸是用白民国玄丹山盛产的黑丹炼制而成,有益气润骨,去淤提神之效,只要静心运功调息,内伤三五日即可痊愈。

  姬雁云服下药丸,立觉胸口清缓无比,断骨之痛亦减轻许多,一股暖洋洋气流自丹田处生聚,游走于全身经脉关节,浑身上下舒畅极了,喜道:“多谢岳父赐药!”

  慕康捻须笑道:“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几名军士抬着哱罗叶的尸体,从身旁经过,望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哱罗叶,回想起适才发生的那一幕,姬雁云心底不由生起一股凉意,若非其舍身相救,自己恐已命亡,心中万分懊痛,当刻嘱咐胡长老,将阵亡将士姓名一一登记在册,务必好生抚恤其家眷,胡长老领命而去。

  安排好相关事宜,姬雁云与慕康等一行人回到了金铭殿,留下南宫华带人清理战场,搬运死尸,修补破损的城墙……

  慕念君在金铭殿等候消息,得知丈夫姬雁云受伤,内心惴惴,坐立不安,听闻那熟悉脚步声至,飞身出门,拉着姬雁云,上下仔细查看一番,方才宽心。

  慕康走在最后,慕念君始未发觉,幽幽调侃道:“这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满眼里只有丈夫,对我这个当爹的都视而不见啦!”

  慕念君这才注意到爹爹,俏脸微红,快步上前,挽其臂,撒娇道:“爹爹,您啥时候来的,也不告诉女儿一声,女儿好出城三十里迎您!”

  “哎呦!还三十里呢?这都要迎面撞上了,还是没看到老夫呦。”

  慕念君自知“理亏”,脸色扑红,端秀中又增添了几分妩媚,嘴上却依然不肯认输:“爹爹!您一来就拿女儿寻开心……”

  众人哈哈一笑,来到大殿内,慕念君亲手为慕康、姬雁云等人献茶,只见古雅幽蓝的青瓷茶杯里,漂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清香扑鼻。

  慕念君道:“爹爹,今日幸得您来了,才赶走了淳于丑。”

  慕康呷一口茶,道:“淳于丑志野不小,曾多次向我索要乘黄兽,骑上可增寿两千岁,我知其心术不正,一口回绝,他畏惧我国中的四神鸟,未敢造次,但其心不死,转而觊觎上你们轩辕国的《长寿经》,我本欲派人告知你们,只是没想到他行动会如此之快。”

  姬雁云愤慨道:“若非使诈,他定然伤不了我。”

  慕康道:“雁云,你为人慷慨豪爽,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屑使用那些下三滥手段,然而那淳于丑乃一宵小无耻之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日后再遇此人,定当多加小心!”

  姬雁云连声应允。

  北狄国兵已退,慕康见姬雁云夫妇也无大碍,国中尚有诸多事务要处理,稍休片刻,便带着四神鸟回到了白民国。

  后来城主姜兵嵘听闻此事,派人询问,两国均说是场误会,也就不了了之,盘古大陆似乎又回到了昔日的平和,但姬雁云和淳于丑都心知肚明,战事一开,祸结随来,两国由此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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