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的是……”
李少荃觉得令人不快的檀香味似乎仍然残留在自己的身上。与林致远是多年至交好友的他本身并不排斥檀香的味道，甚至还觉得道观里的檀香味闻起来格外的有情调，因此他不知道是周洁家檀香本身的问题，抑或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把小车开上医院旁边的堤顶道路，李少荃打算回到医院之后，立刻换上一套干净无异味的白大褂。这时他看到派出所的周勇警官站在路旁。穿着制服的周勇警官此时正以挂在脖子上的毛巾频频拭汗。李少荃将车子停下来之后，朝周勇打了声招呼，只见周勇警官露出亲切的笑容。
“原来是院长啊。”
周勇傻乎乎的微笑，让李少荃有种得救的感觉。
“这么大热的天，辛苦了，是在巡逻吗？”
“哪里哪里，院长才辛苦呢。刚刚出诊回来啊？”
“嗯，才刚从周洁家那里回来。”
李少荃话音刚落，周勇立刻吁了一口长气。
“周洁家？那可真不是普通的辛苦。”
“可不是吗？今天天气这么热，不如一起去喝杯凉的吧。”
“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
周勇笑颜逐开。李少荃用手示意请他上车，周勇却摇摇手，指着医院的方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医院不过十几步，会意过来的李少荃直接将车子开进医院的停车场，周勇也紧跟在后头走进医院。
“其实吧，我今天也不是例行巡逻，就是想学那些刑警打听点消息。”
李少荃走下车，望着周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孔。
“哦？想打听点什么消息？”
“哨所那几位老人是自然死亡的，这点我当然知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询问下村民是否看见可疑人物出入村子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嗯，也是。”
“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如果我不主动调查的话，好像显得我这个派出所的警察没什么用处一样。”
周勇笑着拭去前额的汗水，朝着后门走去的李少荃也露出微笑。
“可以藉这个机会跟村民连络感情，也不算什么坏事啦。”
“可不是吗？不过我到处打听之后，却只有维修铺家的小孩最近看到可疑人物而已。根据他的说法，前几天他看到一个可怕的怪蜀黍沿着村道往上走去。”
“可怕的怪蜀黍？”
走进后门的李少荃反问。
“小孩子说话就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就算问他怎样可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那孩子是在傍晚时分看到那个怪蜀黍的，据说手上还拿着一个像是巨型铁锤的东西，所以才会觉得可怕。在项屹凡那孩子的眼中，山上大宅可是妖魔的巢穴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不记得了吗？”
“早就忘啦。不过综合亲朋好友的说法，我小时候似乎也不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
周勇放声大笑，这时田萍刚好从休息室探出头来。其实今天本来是田萍的休假日，不过前来求诊的患者实在是太多些了，不得已只好请她过来帮忙。假日还得过来加班的田萍似乎有些怨言，然而必须额外支付加班费的李少荃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周勇摘下黑色的大盖帽，向田萍打招呼。李少荃带着周勇回到准备室，换下白色制服之后，站在冷气的出风口纳凉。迎面吹来的冷气让李少荃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冷气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啊。”
“除了冷气之外，冰箱也是伟大的发明之一。”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
“顶着大太阳跑遍全村的收获，就只有那个可怕怪蜀黍的和黑色奔驰而已。院长还记得七月底的时候，下岭有个孩子被车撞倒的事吧？”
李少荃点点头。
“从七月底一直到现在，村民都没有看到陌生的面孔跑进村子里来，这段日子可真是天下太平呢。”
“我看是因为与世隔绝的关系吧？”
拿着帽子煽风的周勇笑了几声。
“为了保险起见，我今天还特意跑了一趟山上大宅呢。”
“难怪会在路上碰到你。怎么样，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就是那辆黑色的奔驰嘛，村子里的人都说那一定是山上大宅的车子。”
“原来如此，这倒是十分合理的臆测。”
“嗯，所以我今天就特地跑去山上大宅求证，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居住在那里。”
“这样啊，那结果呢？”
“大门内侧好像被闩住了，门外表倒是挺干净，但怎么推都推不开，旁边的小门也一样。不过我倒是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李少荃长大了嘴巴。
“你该不会翻墙而过吧？”
“哈哈，这个嘛……”周勇更加难为情了。
“没办法，我就是放不下心嘛。里面的情况可真是惨不忍睹呢。”
“难道遭小偷了？”
“这倒不是，门和墙面除了有点尘也挺干净的。前面的庭院原本铺了一大片草皮，但由于长时间没人浇水，再加上最近的阳光又那么烈，那些草皮全都枯萎了。我看非重种不可了。”
“原来如此。”李少荃露出微笑。
“不过草皮枯萎了也好，若真的有车辆出入的话，只要观察土壤上面有没有车胎的痕迹就知道了。可惜枯萎的草皮上面并没有车胎压过去的痕迹，看来屋子里面真的无人居住，也没有什么人进出屋子的迹象。之后我还凑在窗户前面往内看，里面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特地绕到屋子后门检查水电和天然气的读表。”
“哦？”
“可是连总开关都没打开，电表也纹丝不动，天然气更是没有使用过的迹象。我想屋子里面大概真的没住人才对，否则现在天气这麽热，没有冷气又没有冰箱的话，根本就无法生活。”
“说的也是。冷气不见得会开整天，冰箱就不一样了。只要冰箱一运作，电表就会开始跑了呢。”
“看来我还真的白跑一趟。”
周勇抬起被太阳晒红的脸放声大笑，李少荃也报以同情的苦笑。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每个人都渴望聊天的话题---严格说来应该是渴望变化。哨所发生的事件就像是丢入平静水波之中的石头，替数十年如一日的山村生活投下一个变数。村民们希望事件所激起的波纹能够愈多愈好，因此非常不愿意见到这个事件以偶发的不幸盖棺论定。李少荃十分了解村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李少荃觉得令人不快的檀香味似乎仍然残留在自己的身上。与林致远是多年至交好友的他本身并不排斥檀香的味道，甚至还觉得道观里的檀香味闻起来格外的有情调，因此他不知道是周洁家檀香本身的问题，抑或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把小车开上医院旁边的堤顶道路，李少荃打算回到医院之后，立刻换上一套干净无异味的白大褂。这时他看到派出所的周勇警官站在路旁。穿着制服的周勇警官此时正以挂在脖子上的毛巾频频拭汗。李少荃将车子停下来之后，朝周勇打了声招呼，只见周勇警官露出亲切的笑容。
“原来是院长啊。”
周勇傻乎乎的微笑，让李少荃有种得救的感觉。
“这么大热的天，辛苦了，是在巡逻吗？”
“哪里哪里，院长才辛苦呢。刚刚出诊回来啊？”
“嗯，才刚从周洁家那里回来。”
李少荃话音刚落，周勇立刻吁了一口长气。
“周洁家？那可真不是普通的辛苦。”
“可不是吗？今天天气这么热，不如一起去喝杯凉的吧。”
“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
周勇笑颜逐开。李少荃用手示意请他上车，周勇却摇摇手，指着医院的方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医院不过十几步，会意过来的李少荃直接将车子开进医院的停车场，周勇也紧跟在后头走进医院。
“其实吧，我今天也不是例行巡逻，就是想学那些刑警打听点消息。”
李少荃走下车，望着周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孔。
“哦？想打听点什么消息？”
“哨所那几位老人是自然死亡的，这点我当然知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询问下村民是否看见可疑人物出入村子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嗯，也是。”
“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如果我不主动调查的话，好像显得我这个派出所的警察没什么用处一样。”
周勇笑着拭去前额的汗水，朝着后门走去的李少荃也露出微笑。
“可以藉这个机会跟村民连络感情，也不算什么坏事啦。”
“可不是吗？不过我到处打听之后，却只有维修铺家的小孩最近看到可疑人物而已。根据他的说法，前几天他看到一个可怕的怪蜀黍沿着村道往上走去。”
“可怕的怪蜀黍？”
走进后门的李少荃反问。
“小孩子说话就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就算问他怎样可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那孩子是在傍晚时分看到那个怪蜀黍的，据说手上还拿着一个像是巨型铁锤的东西，所以才会觉得可怕。在项屹凡那孩子的眼中，山上大宅可是妖魔的巢穴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不记得了吗？”
“早就忘啦。不过综合亲朋好友的说法，我小时候似乎也不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
周勇放声大笑，这时田萍刚好从休息室探出头来。其实今天本来是田萍的休假日，不过前来求诊的患者实在是太多些了，不得已只好请她过来帮忙。假日还得过来加班的田萍似乎有些怨言，然而必须额外支付加班费的李少荃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周勇摘下黑色的大盖帽，向田萍打招呼。李少荃带着周勇回到准备室，换下白色制服之后，站在冷气的出风口纳凉。迎面吹来的冷气让李少荃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冷气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啊。”
“除了冷气之外，冰箱也是伟大的发明之一。”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
“顶着大太阳跑遍全村的收获，就只有那个可怕怪蜀黍的和黑色奔驰而已。院长还记得七月底的时候，下岭有个孩子被车撞倒的事吧？”
李少荃点点头。
“从七月底一直到现在，村民都没有看到陌生的面孔跑进村子里来，这段日子可真是天下太平呢。”
“我看是因为与世隔绝的关系吧？”
拿着帽子煽风的周勇笑了几声。
“为了保险起见，我今天还特意跑了一趟山上大宅呢。”
“难怪会在路上碰到你。怎么样，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就是那辆黑色的奔驰嘛，村子里的人都说那一定是山上大宅的车子。”
“原来如此，这倒是十分合理的臆测。”
“嗯，所以我今天就特地跑去山上大宅求证，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居住在那里。”
“这样啊，那结果呢？”
“大门内侧好像被闩住了，门外表倒是挺干净，但怎么推都推不开，旁边的小门也一样。不过我倒是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李少荃长大了嘴巴。
“你该不会翻墙而过吧？”
“哈哈，这个嘛……”周勇更加难为情了。
“没办法，我就是放不下心嘛。里面的情况可真是惨不忍睹呢。”
“难道遭小偷了？”
“这倒不是，门和墙面除了有点尘也挺干净的。前面的庭院原本铺了一大片草皮，但由于长时间没人浇水，再加上最近的阳光又那么烈，那些草皮全都枯萎了。我看非重种不可了。”
“原来如此。”李少荃露出微笑。
“不过草皮枯萎了也好，若真的有车辆出入的话，只要观察土壤上面有没有车胎的痕迹就知道了。可惜枯萎的草皮上面并没有车胎压过去的痕迹，看来屋子里面真的无人居住，也没有什么人进出屋子的迹象。之后我还凑在窗户前面往内看，里面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特地绕到屋子后门检查水电和天然气的读表。”
“哦？”
“可是连总开关都没打开，电表也纹丝不动，天然气更是没有使用过的迹象。我想屋子里面大概真的没住人才对，否则现在天气这麽热，没有冷气又没有冰箱的话，根本就无法生活。”
“说的也是。冷气不见得会开整天，冰箱就不一样了。只要冰箱一运作，电表就会开始跑了呢。”
“看来我还真的白跑一趟。”
周勇抬起被太阳晒红的脸放声大笑，李少荃也报以同情的苦笑。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每个人都渴望聊天的话题---严格说来应该是渴望变化。哨所发生的事件就像是丢入平静水波之中的石头，替数十年如一日的山村生活投下一个变数。村民们希望事件所激起的波纹能够愈多愈好，因此非常不愿意见到这个事件以偶发的不幸盖棺论定。李少荃十分了解村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