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把如此灵丹妙药,轻飘飘地用再陌生人身上?!

  神仙妹妹到底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心,是最丑陋的东西。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的善良之辈,不过都是披着面具的恶鬼。

  都说最不会害人的是自己的父母,但他深深知道,他的父亲表面对他很好,但是实则用他做药人,为他的长生不老试了无数的药。

  记忆力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目的,经历无数黑暗的他已经不会在相信有人是善良的了,但是,今天……

  今天他遇到的这个可爱的神仙妹妹,善良的如此纯粹!

  帮助曾经陷害她的小叔,还那么坦然的说出那人的背叛,似乎那背叛从未在她心底产生过丝丝涟漪。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如此纯粹的傻子?

  还是,神仙妹妹的世界里一向那么美好,才会这般的天真可爱。

  可……

  会不会等她见多了世间的丑陋,他也会认清现实,到时候,自己会给他足够的温度,让她只把她的美好留给他一个人。

  或许神仙妹妹并不会什么医术,她只是把自己最宝贵的药水用在自己身上,所以,才那么笃定,他一定没事儿。

  既然你把你最宝贵的宝贝给了我,

  那么,你就是我的了。

  你也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阿渊垂下了眸子,默默地说:神仙妹妹,你是我的救赎,那么我决定留在你身边,以身相许好吗,余生请指教,莫要半路丢下我。

  或许是晚上真的吃了不少,小叔吃了一个兔腿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

  痞里痞气的跟宋柠栀开玩笑道:

  “二妮儿,你莫不是受了神仙点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你给一个快死的人缝了起来,他就活了,能坐能走的,还能说话!”

  “……他本来就能,好吗!”

  “那你为啥知道人把伤口缝起来这人就好了啊?”

  宋柠栀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叔什么时候变得聪明起来了,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有些心虚地胡乱回答道:

  “那啥,那个坏了的布娃娃不就是缝起来,然后填上棉花,就好了吗?”

  “是……这么,这么个理儿!”

  小叔一二哈脑,虽然感觉还是有些牵强,可听了解释之后就释然了。

  可聪明如穆北渊的黑腹少年却一眼就发现了他们的对话之间的问题,原来他们并不知道那个药水的作用,难道神仙妹妹没有告诉他们?

  那神仙妹妹把这么重要的药水给他喝了,是不是代表,神仙妹妹就是神仙派来救赎他的啊!

  这么一想,他的小心思又开始雀跃了。

  “呵呵,喝点水,顺顺吧。”宋柠栀把剩下的半罐灵泉水递给小叔,心里莫名有些好笑,刚还心虚怕被揭穿,结果人家一下子接受了。

  自家这个小叔就是奇葩,跟别人的注意的重点都不一样。

  看着神仙妹妹转眼把药水分给那个碍眼的八哥男,穆北渊的心灵一下子又跌到了深渊里,还以为千金难求的救命的东西,是因为自己病重才舍得给自己用的,结果……

  她根本就没把这么好用的东西当宝贝!

  若是,这都不宝贝,那么,她手里的宝贝……

  现下,对她更好奇了。

  各怀心思的三个人刚吃完手里的兔子腿,就见景哥儿早已吃完一只兔子。

  “景哥儿,你悠着点吃!怕我们跟你抢啊?”

  小叔边说边敲了景哥儿头,还算细心地把手上的水递了过去。

  嘻嘻哈哈地说:

  “今儿真痛快,兔肉比我以前吃都嫩,这水也感觉甜兮兮的,特别好喝。”

  宋柠栀冷哼一声,心想,可不,这可是灵泉,千金难求的。

  表面却没好脾气的说道: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嘴这么甜。”

  景哥儿吃饱了,胆儿也大了起来,跟着起哄说:

  “小叔这叫吃人最短,那人手短。”

  “哼,他那人家东西,手可不短,还会栽赃呢!还会伸到别人家院子里呢。”

  “二妮儿,你没完了吧!”

  “对对对!我没完了,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咱们回去吧。”

  “吃是吃饱了,但是没完。”小叔刚还想说,剩的他想拿回去当夜宵,就听见……

  “剩下的景哥儿你拿给妈吧,妈为了你晚上没吃饭。别让奶看到了。”

  景哥儿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瞬间又低下了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这个少言寡语的小豆丁,也是一个懂事儿的孩子。

  小叔瘪了瘪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说话。

  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这个二妮儿不一样了,以后跟着她可以报仇。

  他们都没发现的是灵泉水特别好用,好用到,他们三个站起身来的同时,身边的这个穆北渊也跟着站了起来。

  四人结伴,向家的方向前进。

  四人结伴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大姐宋柠茉在对面招手:

  “太好了,你们总算回来了,娘都急死了。”

  景哥儿看到大姐那急切的样子,心中一阵后悔,偷偷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些怪他缠住了自己。

  小叔心里有些吃味,小声嘀咕,我也有晚上这么晚没回来的时候,为啥没人找我。

  宋柠栀白了他一眼,扶着穆北渊,刚要开怼,

  “这个人是谁啊?小妹,这都要进村了,你怎么跟她拉拉扯扯的,你名节不要了?”宋柠茉有些生气地推搡了穆北渊。

  穆北渊顺势往后躺去,宋柠栀见状赶紧搂住他的腰,将他扶起。

  小叔虽然有些痞,但是心不坏,退后一步把穆北渊扛在肩上,痞里痞气的说道:

  “小爷我刚救活一个人,你就这样把人推死了,我去哪里喊冤!”

  穆北渊虽然十分不悦,但也不是真傻,由着小叔粗鲁的扛着他往前走去。

  “你……”宋柠茉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小叔,对着宋柠栀继续发脾气道“衣服呢,你这样怎么回村子啊?”

  刚天黑,大家光顾着救人吃兔子了,没怎么注意这二妮儿的衣服,被大妮儿这么一提起,都有些异样的感觉生出来。

  “算了算了,你们几个只会添麻烦,二妮儿,你在这儿呆着,我先跟他们俩回去,等会儿给你那件衣服,你穿了再回村。”

  虽然自家大姐说话有些不中听,但也是细腻的人。

  宋柠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恰好坐在小叔偷人家黄瓜吃的那个石头上。

  小叔抽了抽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小叔在院子里就跟他们分开了,扛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穆北渊往自己屋子里去了,他屋子分东西两间,一个给曾经孩子准备的,可惜,早死的婆娘没给自己留一个种,现在到便宜这家伙了。

  再一个拉进来的理由,就是……嘿嘿。

  一个穿的这个好的公子哥儿,就算被仇家追杀,身上总有点银两不是?!

  把人往西屋一放,便上下其手地往穆北渊身上摸去。

  摸得穆北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杀人的怨念蹦着高的往上窜!

  本来穆北渊是有钱袋子的,奈何刚穿越过来的宋柠栀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掉出来了。

  俩人一个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个世界是用银子的。

  另一个,当时心猿意马根本忘了还有银袋子这回事儿了。

  所以小叔翻了半天没有翻到一个铜板。

  扫兴地推搡了躺在炕上的男人,自顾自嘀咕道:

  “穿的这么好的衣服,竟然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穷鬼!”

  此刻,景哥儿被宋柠茉拖着往里屋走,有些胆小怯懦的他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被拖着走,一点都不敢反抗。

  “爹,娘,景哥儿回来了。”

  刚一进屋,景哥儿就被一鞋底子拍到身上:

  “这么小就这么晚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啊!去哪里了啊!怎么现在才回家?知不知道一晚上,你阿娘都担心死你了啊。”

  阿爹一边训斥,一边猛抽,但到底是自己孩子,吓唬的成分更多些。

  这担心了一晚上,看到自家儿子那一个瞬间,全转化成了怒火。

  阿娘却在边上流着眼泪,哽咽地说道:

  “你倒是说啊,你这大晚上的去哪儿了啊!吓死爹娘了,赶紧跟你阿爹认个错,让你阿爹消消气!”

  看着眼眶泛红又倔强不开口的景哥儿,阿爹的鞋底子抽不下去了……

  转身坐在炕上生着闷气,更多是气自己没有给这个家更好的日子,让孩子跟自己受苦了。

  脸色憔悴的阿爹,眼睛里的红血丝像一团杂乱的毛线团,脸上更是涌现了深深的疲惫,看到小儿子总算平安回来了,心里也算是放心了。

  “爹,娘,对不起,是孩儿错了。”

  景哥儿跪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今天晚上的事情,索性只是一个劲儿的认错,但就是没说原因。

  到底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宋柠茉其实一进屋就闻到小弟身上的肉香味儿,只是没找到机会说话。

  见众人有点沉默,貌似随意的开口道:

  “什么味道?”

  这时景哥儿才想起来二姐给他准备的烤兔子肉,心里对二姐更加愧疚了。

  他二姐不仅大晚上的去找他,连道歉礼物都帮他想好了。

  “爹娘,我下套得到了一只兔子,又迷了路,上山太饿了,就烤了吃了,剩下的给阿娘带回来了。”

  说罢,用树叶包裹的烤兔子放到桌子上,摊开来。

  阿娘被景哥儿这一举动感动的哭的稀里糊涂的,连同阿爹的眼睛里也湿润润的。

  “这些留给你二姐吃吧,你二姐晚上为了给你留饭一口都没吃到。”

  “阿娘,这些是给您和爹的,二姐跟我一人吃了一只腿。”

  一边说着,一边把兔子上的肉一点点撕下来,往阿爹跟阿娘的嘴里塞去。

  到底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站在地上,要抬起手来才能塞到坐着的阿娘嘴里。

  “景哥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阿娘很开心。”

  吃到肉的阿娘心里格外高兴。

  “阿爹吃!”顺着又给阿爹撕了一块儿。

  吞咽着自己小儿子送来的兔子肉,阿爹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孩子终于长大了,又心酸这孩子因为抓兔子肯定受了不少苦,更多是内疚,自己没本事让这个孩子吃饱穿暖。

  在一旁看着如此温馨的画面,宋柠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家里的大姐,应该人人尊敬,结果分兔肉每一个人想着自己,亏她刚刚还想着给二妹送衣服。

  她都不想着有吃的留给她大姐。

  既然你不向着我,那我也没必要管你。

  宋柠茉愤恨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假装睡觉去了。

  待景哥儿喂了爹娘,又撕了一块儿想喂给他大姐,发现大姐不在屋子里,以为大姐偷偷给二姐送衣服去了,所以也没吱声。

  可怜的二姐,宋柠栀一个人黑灯瞎火的独自留在深山树林里暗自伤感。

  直到,半夜才凭记忆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小窝。

  待第二天早上,宋老太叫小儿子起来吃饭。

  “宝哥儿,天亮了,起来了。”

  刚一进屋,却发现西屋躺了一个人,顿时心里就有气,抄起骚臭就往炕上躺的人身上打去,啪啪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炕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穆北渊,他本以为小仙女的生活应该都是阳光的,所以,昨夜睡得很是放松。

  以至于扫帚抽到自己身上才醒过来,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

  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头发彻底被打散,披头撒发的看不出模样,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更是渗出无数的血迹,伤痕遍布全身上下,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可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驾鹤西去,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仔细看他黑袍下面也留下大片大片的血迹,顺着身体往下淌,渐渐会成小溪。

  闻讯而来的张氏婶子,看着陌生男人身下的血迹,吓得脸色嗖的一下就白了……

  “啊!!~~!血……他,莫不是死了吧。”

  尖叫一声,腿有点不听使唤的打颤,慢慢地往后退。

  打红眼的宋老太听到猛地听到这么一声尖叫,也清醒了过来,看到男人身下血迹汇成了小溪,也不知所措地扔下了扫把。

  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宋老太定了定神,开口道:

  “别装死,你要死出去死去,别死我们家,晦气!”

  此时,小叔宝哥儿也被这吵吵闹闹的声音搅得睡不着觉了,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怎么今儿都在我这儿,这是干嘛……”

  见众人都在往自己西屋看去,猛地想起昨夜他带回一个人来,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走进去发现昨晚被救回来的男人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身下的血迹不断地涌上来。

  “赶紧把二妮儿找过来!”

  “找那个小兔崽子干什么,你找个炕席,把人卷吧扔出家门,咱们穷人养不起闲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宋老太以为这个人是平时跟宝哥儿走的进的混混。

  她心里最遗憾的就是自家小儿子这么多年还是童生。

  肯定不是他家小儿子不好,肯定是他周围的交往的人把他带坏了,所以,本来就有点不喜欢小儿子跟他们来往,现在好了,不仅来往,还把人带回家。

  心里就更不高兴了,恨不得再给他一棒子,直接把人打死算了。

  “赶紧去找二妮儿!”本来就有点军痞性格的小叔宝哥儿发起狠来其实很吓人的。

  一声怒吼,吓得宋老太都一哆嗦。

  张氏也被吓得一个激灵,但也是个会看眼色的,默默地转身去找二妮儿了。

  宋老太不甘心地骂骂咧咧道:

  “亏我平时那么疼你,你竟然朝我吼。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人都要死了,你别添乱了。”

  “你也知道人快死了还往家里带!你觉得咱家日子过得太好,还是你过的太轻松啊。”

  “好,那也等他伤好了再说吧。”

  “那他可不能在咱们家吃白食,你快搜搜,他身上有银子没,作为就当伙食费了。”

  “……”

  小叔心想:怪不得娘给我起名叫宋禾宝,感情荷包荷包,小名还宝哥儿,他就认得荷包或者宝贝啊!

  “我说你那死样子,也在这儿傻站着了啊,赶紧点!”

  “娘!你这样算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看他穿的那么好,定然不是普通人,以后说不能能帮上官哥儿,你不能眼光放得长远点吗?”

  其实宋禾宝撇了撇嘴,心想的是昨晚早就翻过了,啥都没有。

  “还是宝哥儿聪明,我就说我小儿子是大富大贵之命!”宋老太也见炕上那人穿着不凡,想必也是个干大事儿的,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官哥儿的忙。

  宋柠栀听到张氏的传话,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推开房门,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小叔因常年不清扫积攒的难闻的臭味,直冲脑门,熏得人有些作呕。

  西屋炕上的血泊里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他蜷缩的身体,紧闭的双眼,微弱的呼吸,因为流血过多而导致身体有些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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