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下午一点半的样子,我坐在自家店里,将大半个身子陷在椅子里,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隐约间听到店铺边上的小巷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询问声“张医生在不在?喂,张医生在吗?”巷口第一家住着一对五十多岁的医生夫妇,女的专看妇科病而男的负责看发烧感冒这类常见小病。他们和我们来自同一个乡镇,在乡下他们的事迹人尽皆知。他们这对夫妻是带着案底逃出来的,有人想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偷生孩子不敢去医院生,便私下请了这对夫妻中的女的私下接生,不料那孕妇大出血难产一尸两命,双方都有责任,医生夫妇赔了那家人一笔巨款私了人命,然后逃到这座城市隐姓埋名干起了老本行。他们家看病问诊我已总结出了门道:男的不管有病没病,大病还是小病,吊两瓶水必不可少,女的多是第一句便问人家“几个月了”再判断是否可以引产。不说他们家私人医馆门庭若市吧,但也好像从不缺客流,那咚咚咚的敲门声便是最好的佐证,另外他们家奢靡的伙食在那条巷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好。市场及周边的廉租房租户平时有个小病小灾的,没几个愿意跑去医院的,大医院里再小的病也需要排队、挂号、抽血化验,等化验单,然后和医生说不上几句话,又得去排队缴费取药,一来一回打车实在耽误时间,相比之下,私人医馆方便简单多了,而且他们还提供上门看病服务。他们来这几年了,由于位置隐蔽和外来人员对他们的需要,所以一直也没人举报他们是无证的蹩脚医生。张医生打着哈欠开了门解释说自己刚在午睡,来人说家里小孙子突然发烧哭闹不止,张医生问可是喂了凉食或是风扇直吹了,来人十二分焦急说小孩才过周岁,没敢给他吃乱七八杂的东西,具体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请张医生赶紧去他家看一下。张医生说:“好,我取两瓶水带上药箱马上就过去,你先回。”他们的对话结束,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后来被自己梦中的一个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给吓醒了。醒来后我清晰地记得刚才的梦境:梦里我偷偷尾随张医生一同去到生病孩子的家门前,他进门后将门关上,我被挡在了门外。我着急地趴在窗口朝屋里那家人高喊:张医生他是的蹩脚医生不能给那么小的孩子看病。那家人仿佛聋了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就在这时张医生走到窗口对我邪魅一笑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是无证上岗吗?”他的话让我瞬间懵了,卡在那动弹不得。再后来就是张医生将窗户关上,里面立刻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我被吓醒了。我这是怎么了?受迫害妄想症吗?不,受迫害的不是我,我只是担心而已,至于担心什么,我想到乡下的小叔,小的时候发高烧,遇到一个蹩脚医生用错了药,最后烧坏了脑子智商永远停留在三四岁,成了别人眼中二百五,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