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感觉丁灵这样的女孩子说话办事都不靠谱,喜欢瞎说,喜欢夸大其词,不过我和丁灵聊着的时候,就觉得她说的话,没有虚假的成分。

  很可怕的事……

  可能因为微信群里这几个人无形中被那个噩梦带到了同一条道路上,看着屏幕上丁灵发来的信息,我的后背就寒意阵阵。

  “什么可怕的事?能有多可怕?”我给丁灵回了一句,同时也在暗中安慰自己,火葬场上班的人,什么没见过,再可怕,还能有大头怪婴那么可怕?

  “欧巴,文字表达不出我想要真正表达的意思,你不亲眼看看,就不会知道有多吓人,多恶心……”丁灵又飞快的发来信息:“你做好心里准备,然后找一面镜子,拨开头发看一看,要看的仔细一点儿。”

  “头发?头发怎么了?”

  “哎呀哎呀,欧巴,人家都说了,文字表达不出,你还是自己看看吧。”丁灵又接着说:“不过,我真的不希望,你会和我一样……”

  我也不知道丁灵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蠢萌到说不清楚一件事的地步,可是经过她这一番所谓的解释,我的好奇心顿时膨胀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我拿着手机就跑到卫生间,把洗漱台前面的镜子擦了擦,然后靠近镜子,认认真真的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很黑,很密,发质非常好。

  从表面上看,头发是没有任何异状的,我按照丁灵的话,轻轻拨开了头发。

  人的头发就那么多,但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审视过自己的头发。密集的头发,隐隐有一种让我心惊胆战的惊悚,无数根细细的发丝仿佛是一片黑黝黝的丛林,里面藏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在头发里看到什么,就想在微信上问问丁灵。然而,当我的手将要离开头发的时候,突然看见贴着头皮的地方,有一条像是裂开的伤口一样很细微的疤痕。

  疤痕很淡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条疤痕看上去痕迹很新,可是从上大学以后,我的头部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外伤,我一下子就想不起来这条疤痕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没等我回忆清楚,接着又在头皮上发现了几条一模一样的疤痕,这些疤痕隐藏在密密的头发下面,除非把头发全剃掉,否则真的很难察觉。

  “你说的,是几条和伤疤一样的疤痕吗?”我腾出手,在微信上问丁灵。

  “啊!啊!欧巴!你也有!”丁灵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真的也有!”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不要大惊小怪的。”我给丁灵回着话,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砰砰狂跳。丁灵既然这样和我说,就证明,在她的头发下面,也发现了这样很细微的疤痕。我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尤其是微信群里的成员。

  “欧巴!我告诉你。那不是疤痕。”丁灵可能觉得打字速度太慢,直接发来一条语音:“那是眼睛!有时候,它们会睁开!”

  我的头皮顿时麻了,感觉自己头发下面那几条疤痕好像一起缓缓的睁开。这绝对是个不祥之兆,头皮下面长出那么多和眼睛一样的疤痕,不由自主的让我回想起大头怪婴稀疏的头发下面,那一颗一颗密密麻麻如同复眼一样的眼睛。

  我和丁灵都是这样,不用问就可以判断出,微信群里其他几个人必然也会有这样的变化。

  我马上去跟赫连讨论了一下,这件事说出去,肯定又要引起恐慌,但纸包不住火,长在别人身上的东西,迟早都会被发现。所以,赫连决定开诚布公的跟大家说明白,事情已经发生,躲避始终不是个办法。

  这个消息一发布,几个人果然都慌了,丢了手机就跑去找镜子。几分钟以后,高富帅先炸了窝,紧跟着,隔壁老王还有白领,都先后发出信息。

  他们的头发下面,也长出了几条疤痕一样的眼睛。

  我之前在心里产生过的猜测,又一次浮出脑海。我们这几个人,肯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上了我们?为什么缠上我们?现在依然一无所知。

  “我感觉,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征兆。”我在群里发言,几个人的头皮上长出这样的眼睛,谁都不敢保证,这些眼睛一样的疤痕会不会恶化扩散,如果放任不管,说不准身体其它部位会长出别的什么吓死人的东西。

  “那该怎么办!”高富帅欲哭无泪:“我还没结婚,没有体验到爱情的甜蜜,我猜,没有那个姑娘会嫁给一个满脑袋眼睛的人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了,从那个噩梦出现以来,我们这些人一直采取的是逃避和畏缩的方式,这肯定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还会让局面越来越复杂难堪。

  因此,微信群里的人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的商讨反击的办法。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件发生过的事情,都有它发生的动机,条件,理由。

  我一直在思考,不知道是不是李斯云死之前留下的那段视频给予了一定的启发,我开始琢磨一个问题。

  李斯云做梦梦见有一个黑影子压着她,结果视频显示,她并非在完全的做梦,因为现实中,那条黑影子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由此而论,我就开始怀疑,微信群里这几个人所做的噩梦呢?那个噩梦中的场景,会否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我把这个想法跟赫连说了,他没有什么表示,但说会去查一查。

  我们嚷嚷的很凶,不过到最后还是偃旗息鼓了,因为这种事情不是排队买菜,我们连一个正确的入手点都没有。说真的,我,包括其他人都很害怕,害怕时间长了以后,自己身上还会长出什么东西。人的承受能力有限,虽然现在的情况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是如果后面再出现异常,估计丁灵这样的小公举真的要崩溃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我们又开始黑白颠倒的生活,谁都不愿意再做梦了,哪怕最平淡的梦。我抽空找人打听了一下,老李的儿子从外地回来了,丧事已经办完,老李烧了一辈子人,最后自己也被塞进那个炉子里烧成了一捧灰。他一死,我也没有了具体的工作,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最近弄的头晕脑胀,完全失去了工作的热情,我继续请了病假,反正本来就是个临时工,最多被人开了,没什么大不了。

  估计也就是四五天,赫连在群里说,我们大家要线下聚一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所有人一起表态。

  聚会的地点,在阳城市区一个中档规模的饭店,高富帅提前定好了包间,事关生死,所有人都很积极,约定的时间没到,除了赫连,人已经差不多聚齐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微信群的成员的真容。

  白领,看上去真是个白领,长的很漂亮,戴着一副秀气的金边平光镜,好像有洁癖,坐在哪儿一言不发,不停的用餐巾纸擦拭自己面前的桌面和筷子,她的神色和表情里,有一种难以接近的孤冷,就好像在场的人都欠她点什么似的,妥妥的高冷女神范儿。

  隔壁老王,是医院里一个外科大夫,南方人,三十岁左右,瘦小,长的很白,眼睛小小的,架着近视眼镜,透过镜片,偶尔可以看见他的小眼睛里闪动着一股不安分的光。他的话也不多,不过一看就是闷骚型的,努力寻找一切机会跟白领默默的献殷勤。我很相信,如果他家隔壁真有独守空房的,老王绝逼要去帮忙。

  高富帅,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富不富的先不说,但不高也不帅,黑黝黝的圆脸,海拔偏低,体型很扎实,估计得有0.1吨。他最活跃,嘴巴不停,在跟我们讲今年的经济形势以及阳城政局上的风波变化。

  丁灵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最多二十岁,呆萌呆萌的,戴着一顶猫耳的小恶魔帽子,水水的眼睛里全都是对我们这几个人的好奇。

  我们聊了一会儿,到七点整,赫连一分不差的到了。我跟他见过,但群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老王还有高富帅站起来跟赫连握手,白领瞥了瞥赫连,依然优雅的擦着自己的筷子。

  人齐了,赫连不喜欢说话,但从来不啰嗦也不磨蹭。隔壁老王问赫连,今天大家聚会,究竟要表决什么重要的事情,赫连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给在场的人传阅。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惊讶了。

  这是一张拍摄出来时间不长的照片,照片的场景是一片黑色的竹林,拍摄者就站在竹林深处的边缘,透过稀疏的竹子,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缓坡下的远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老村。

  这张照片让我肝儿颤,照片是真实的,肯定没有p过。我们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张照片里的场景,和我们所做的那个噩梦的场景,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黑竹林,老村,远山……也就是说,噩梦里的那个场景,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上,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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