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并不是口头的威胁,是费奥尔多最大的特点。

  他完全不顾周围无辜人民的性命,似乎对他来说, 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区区牺牲几个人,是非常值得的事情。

  为了他的‘大义’而死去的人, 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这样一个自说自话的疯子又有什么可以束缚的呢, 立刻, 他就派了两名部下在周边随便抓了一些人过来。

  这些人之中有孩子也有成人, 但大多数都是骨瘦如柴,双眼发暗,穿着破败。

  一看就能明白他们在这个地方生活的艰辛。

  然而他们好不容易咬牙坚持到了现在,却又一次被别人伸出了魔抓。

  费奥尔多微笑的看向其中一位流民,随后泰然自若的将手掌搭在对方的肩头, 随意道:“就选你吧。”

  “记住了。”他深紫色的眼眸中有精光闪过, 用下颔朝瑠璃那边扬了扬,温和道:“是因为瑠璃不听我的话,所以你今日才会死在这里哦。”

  流民的眼底闪过一道畏惧, 似乎明白了自己现在处于很危险的状态,但他刚要拼尽全力的逃脱费奥尔多的魔掌,整个人就已经身体一僵, 陡然睁大双眼,从身体里喷溅出大量的血液。

  竟是在悄声无息之间失去了性命!

  瑠璃同样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除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的震惊外, 他也十分诧异费奥尔多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异能?

  触碰就会死去的异能?

  费奥尔多淡定的往后退了两步, 避开了血液的喷溅, 甚至脸上还露出微妙的嫌弃。

  只招了招手, 就有属下快步上前,这人凉透了的尸体搬了下去。

  随即,他才看向惊恐不定的瑠璃,微笑:“怎么样,想要服从我的命令了吗?”

  “……”

  瑠璃咬紧牙关,心底充满了纠结。

  他知道如果不听从费奥尔多的命令,还会有人相继死去,但如果听从了费奥尔多的命令,死去的人将会更多,更加悲剧。

  两边都是血腥的人命,两边都是不想选的路,偏偏费奥尔多在逼迫他,选择其中的一条。

  “还在犹豫吗?”费奥尔多见此,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表情无奈。

  似乎在他的眼中,瑠璃这个样子只是不听话的小孩子在闹别扭,只要收拾一下,就可以整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费了点时间。

  他走到另外一位流民的身边,欣赏了下对方那惊恐到极点的脸,很是轻松的拍了怕这人的肩膀。

  “放轻松,死亡只不过是另一种生存的方式。”

  他温和的解释着,只从这样的外表来看,根本不会有人看出,他才是横滨最可怕最残忍的boss。

  话音落下后,那位流民的表情就永远定格在了惊恐之中,缓缓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刺眼的猩红令瑠璃心尖发颤,就算他以前经历过这样被绑架的经历,却也从未直白的面对过死亡。

  人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轻轻发话,就能挽救眼前的生命。

  但是这种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他很害怕自己一旦选择,就会逐渐步入万劫不复。

  费奥尔多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却发现他始终咬紧牙关不做声,又有些头疼的摇了下头,目光看向下一位流民。

  这还是个很年轻的孩子,似乎只有十二三岁,此时已经被伙伴的死亡吓得面色雪白。

  但他听进去了费奥尔多的话,知道自己的希望在何处。

  因此,他聪慧的没有选择去求费奥尔多,而是忽然间对着瑠璃喊了起来:“不……我不想死!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求您了,我还不想死啊……”

  泪水混着汗水一同落下,少年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当他用嘶哑的声音喊出这绝望的话语时,瑠璃就知道,他心中的天秤终于偏移了。

  没有人能拒绝如此请求自己的鲜活的生命,瑠璃不是神,同样如此。

  “……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命令,你不要伤害他。”

  ……抱歉。

  瑠璃咬紧下唇,几乎将唇瓣咬的一片血红。

  他选择了对求助的人伸开了双手。

  也就意味着对其他的人见死不见。

  啊,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吧,再也无法洗清这双手沾染的血迹。

  “很好。”费奥尔多伸向少年的手掌终于停了下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的选择很明智。”

  “那你放开他。”瑠璃眼神中迸发出滔天的怒意,用力打字道,“要是再伤害他,我就拒绝合作!”

  “当然可以,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鬼,你想要就给你吧。”费奥尔多宠溺的说着,并向丢麻袋一样,直接抓过少年的手臂扔给瑠璃。

  瑠璃连忙接下,用力抱紧身侧这个瘦小的身躯,用口型无声的发出两个音节:“抱歉。”

  趴在他胸前的少年身体还在一颤一颤,显然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瑠璃心疼的抱着他,心脏却疼的几乎要滴血。

  他也很脆弱,很想投进安全又温暖的怀抱之中。

  太宰……你现在在哪里啊。

  瑠璃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发现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想念太宰治。

  一次小范围的实验就这样开始了,因为瑠璃开始配合,实验进行的相当顺利。

  先让瑠璃对着增幅器大声喊出全员集合的命令,然后让分布在各地的属下检查下这一带人们的反应。

  反馈的结果十分让费奥尔多信息,齐木空助的增幅器果然很有用。

  所有听见瑠璃声音的人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不受控制的往瑠璃的位置靠近。

  虽然发现有很多人都在往那个方向赶,心中存着些许警惕,但精神控制的效果还是战胜了他们的本能,他们一边不断警戒着来人,一边朝瑠璃的方向小心挪动。

  没过几分钟,就有大批大批的人往瑠璃的集合。

  让站在高处观察着一切的费奥尔多愉悦的勾起唇角。

  第一步集合民众目标达成了,第二部 就是挑选出其中的异能者。

  这样本来是很困难的挑选行动,因为有了瑠璃在而显得极为容易。

  瑠璃只需要站在一座高台上,身边有部下保护着时刻不让周围的人冲上去,然后吐出一句话:

  “现在我想要打击附近的异能者们,那么请异能者不要行动,其余的人如果有认识异能者得话,请现在就攻击他们。”

  普通的民众精神较弱,很容易听从瑠璃的指挥,但是异能者却不会这样。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费奥尔多提前设下的属下就开始演戏起来:“我知道异能者是谁,杀死他们!”

  此呼声一起,其他民众便纷纷响应,而异能者们却只觉得危机来临,下意识就打算逃跑。

  这样的话,分辨出谁是异能者就非常的简单了。

  再加上有了一群陌生人的助攻,费奥尔多很轻易的就逮捕了大量异能者。

  不过这些异能者也不是吃素的,各个都发挥了自己的异能,不可避免的,其他没有躲开的民众就会出现伤亡。

  看着那些被他精神控制的人,即使危险也要冲上去杀死异能者,瑠璃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

  更是不忍看见那些人相继死去,默默的别开了视线。

  现在,再说抱歉、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在他选择救下少年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道歉的资格。

  最终,实验的结果非常成功,也确定了可以抓捕到异能者,因为瑠璃的原因,那些东躲西藏的异能者会大量涌出来,一网打尽不要太爽。

  一直以来困扰费奥尔多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非常棒。”费奥尔多毫不犹豫的对瑠璃赞美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的能力实在是太美妙了。”

  “这一次我们的实验只是小小的镭体街,但是下一次就可以扩展到横滨,东京,甚至整个日本。”

  “啊,只是想想那样的情景,我就已经忍不住了呢。”

  费奥尔多激动的抱紧自己,紫色的眼眸满是兴奋,似乎极为愉悦的原因,他甚至这次没有将瑠璃绑起来,而仅仅是带上了手铐防止对方逃脱。

  “……”瑠璃只是保持沉默着,淡淡垂下了眼眸。

  “对了,这个小家伙怎么办?”离开的时候,费奥尔多看了眼被瑠璃救下的小鬼,有些苦恼起来。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将他留给你作伴哦。”仿佛奖励一般,他对瑠璃温柔的鼓舞道。

  瑠璃看了眼他身边的少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了。

  留这里,就如同关在笼中遍体鳞伤的鸟儿。

  他不希望少年也有这样的遭遇。

  “那真遗憾,就放他走好了。”费奥尔多没有将少年放在眼里,很轻易的答应了瑠璃的请求。

  这让瑠璃微微松了口气,用安抚的目光目送少年的离去。

  他想伸出手,再次安抚下少年的脆弱的神经,然而刚伸到一半,少年就畏惧的发抖起来,眼底满是对他的抗拒。

  瑠璃的手臂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最终默默的收了回来。

  对啊,在他人眼里,他也同样是犯罪者的一员。

  又有什么资格洗清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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