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海浪休闲娱乐城还很冷清。一个梳着乌黑发亮大背头,有着深长法令纹和鱼尾纹,腆着将军肚的男人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哎呦,财神爷来啦,好几天没有见到您啦,我们全体员工都非常想念您。”女领班热情地招呼道。

  来者对女领班的热情很受用,乐呵呵地说:“这两天公司忙,今天刚抽出空来。”

  “您今天想玩点什么新花样?”领班问。

  男人将分散的眉毛紧了紧,“这个嘛,呃……什么花样都玩腻了,有没有新人来?”

  “昨天来了一位,正在学按摩,还没有正式上班。”领班说。

  “漂亮吗?”男人问。

  “漂亮,您肯定喜欢﹗”女领班答。

  “那就试试吧。”男人说。

  领班赶紧找到素红,“现在有个客人,你去接待一下。”

  “我还没有学会呢。”素红道。

  “没事,你这么漂亮,不管你怎么按,那些色男人都喜欢。快,快,换上工作服﹗”领班拿过来一套衣服。

  素红接过衣服,抻开一看,“这也太露了吧,怎么穿啊?﹗还是面对个男的,怎么好意思?有没有正经点的工作服?”

  “什么正经不正经的?!在这里,这就是最正经的工作服。正经能当饭吃,还是装逼能当饭吃?干一行,就要爱一行。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懂不?”领班有点不耐烦。

  “反正我不穿。”素红把衣服扔在地上。

  “唉,我说,你咋回事啊?你说你到底干嘛来了?是该听你的,还是该听我的?于经理怎么会领回你这么个人?”领班双手叉着腰,怒火中烧。

  “这……会不会……”素红眉头紧锁。

  “哎呀,放心好啦!二楼只做按摩,吃不了你的!装什么装?烦人!”领班很不耐烦。

  “可是……万一……”素红吞吞吐吐。

  “怕吃你豆腐啊?有钱就让他吃,没钱就让他滚!真是让你烦死了,客人都等不及了,抓紧点!光个按摩,还这么磨磨叽叽的!”领班催促道。

  素红很不情愿地换上工作服,领班一直在旁边看着,嘴里唠叨着:“看穿得那个土鳖样,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领班边拽着素红走出来,边嘱咐道:“这个蔡老板可是咱们的vip客户,经常来咱们这里消费,你可一定要招待好他。”

  素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蔡老板冲了个澡,围着浴巾躺在床上。素红轻轻推门进来,怯生生地走到床前。

  “蔡老板好!”素红弯腰鞠躬。

  蔡老板微睁着双眼,眼缝里撇出的一丝目光一碰触到素红,整个身子便本能地一震,右胳膊突地撑在床上,整个身子斜侧着,目光像两道闪电射向素红。然而这姿势只持续了几秒钟,蔡老板撑在床上的右胳膊肘便缓缓放下,整个身子平躺在床上。毕竟是老江湖,有定力,只是两眼依然热情似火。有经验的猫在捉老鼠之前,通常会先做出后退的姿势。

  “你是新来的?”

  “是。”

  “多大了?”

  “21岁。”

  “来,给我按按吧。”

  “是。”

  素红就先从手掌和胳膊开始按摩起来。

  工作服非常合身,尽管素红还很不习惯。竹纤维面料的紧身白色上衣薄如蝉翼,紧紧裹贴着素红苗条的腰肢,深红色的胸衣看得一清二楚,深u形的胸口设计更是美妙绝伦***。

  “刚学按摩?”蔡老板问。

  “嗯,俺还不太会,您多多担待。不知道您感觉怎么样?”素红道。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蔡老板直盯着素红。

  “您还会按摩?”素红好奇地问道。

  “嗯,别人经常给我做按摩,时间长了,我也学会了。来,来,你躺下,我教你。”蔡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抚住素红的腰肢,左手拉住素红的胳膊,往床上拽。

  “不,不,蔡老板,这样不太好。”素红一下子挣脱开。

  素红白嫩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

  蔡老板又躺下,素红继续做按摩,蔡老板鼓鼓的肚皮上下有节奏地起伏,素红认真地寻找着穴位,不停地变换着手法。

  “你一个月挣多少钱?”蔡老板问。

  “俺昨天刚来,还不知道能挣多少。听说是底薪加提成,底薪2000,提成多少就不知道了。”素红道。

  “噢,挣得不多啊,我家里正缺一个保姆,月薪10000,而且不用像按摩这样累。你看咋样,去试试?”蔡老板试探道。

  “啊,一个月10000?这么多钱?”素红听了心里怦怦直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俺朋友开的店,俺想在这里先干一阵子再说。”

  “也好。”蔡老板道。

  蔡老板把枕头往上提了提,靠在床头上,上半身半坐了起来,这个姿势正好可以将素红的胸脯尽收眼底。

  素红卖力地按摩,曲线形的身材前后颤动着。蔡老板放肆的眼光就像一团火,漂移的眼神犹如跟踪器。

  素红一抬头看到蔡老板赤裸裸的眼神,赶紧羞涩地提了提领口,可是一放手,领口又恢复到以前的高度,***又不甘心地挣脱出来。

  看着素红羞得满脸通红的窘样,蔡老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这位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在情场上战无不胜的老江湖,在这位淳朴羞涩、年轻美貌的农村女孩面前,又恢复了年轻时候的雄风。

  他忽地抱住素红,顺势将她掀翻在***。素红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给吓懵了,她双脚踹踏着床板,两只胳膊极力想推开这座铁扇般的臂膀,但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一个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老男人依然刚劲有力。

  “来人……”素红刚喊出声,就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嘴巴。

  另一只粗鲁的手丝毫没闲着***。

  老男人身上的浴巾早已滑落到地上。小爱神丘比特恰好从天空飘过,当他看到这一幕时,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弓,“嗖”的一声,铅头神箭飞了出去。

  老男人放开捂住素红嘴巴的手***。

  “来人,来人呐……”素红大声地呼喊。

  老男人则全然不顾。

  突然,素红“啊”的一声,顿感***,四肢变得僵硬无力,逐渐连呐喊的力气也没有了。素红知道什么都已经晚了,四肢软绵绵地耷拉在床上***。

  老男人见自己已经得逞,便更加生猛。

  等其他人冲进屋子,只见老男人***,一动不动地喘着粗气。

  素红见众人进屋,便拉过被单遮住身体,呜呜地哭起来。领班的女服务员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摆摆手让其他人都散去,马上打电话告诉了于衷。

  于衷一进门,就一把揪住衣领,把蔡老板从座位上提溜起来,“啪啪”甩了两个大耳瓜子。

  “于经理,你……”还没等蔡老板说完,于衷又飞起一脚,啪的一声,老男人被踹到墙根上。

  女领班本想拉住于衷,也被一把推开,于衷朝她挥挥手,“这里没你鸟事了,你出去吧﹗”

  “你这里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蔡老板一脸无辜。

  “你知道她是谁吗?!”于衷吼道。

  蔡老板茫然地看着于衷。

  “她是我兄弟的媳妇,我兄弟的老婆啊!你这个畜生!”于衷边说着,又是一顿拳脚。

  蔡老板不敢躲闪,只任于衷拳打脚踢,一会儿就鼻青脸肿。

  “你晓不晓得我踩的是哪条道?”于衷一把揪住蔡老板领口,咬牙切齿地问。

  但凡能把洗浴中心、娱乐城这类生意做大的,背后都有靠山,蔡老板自然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他对于衷也早有耳闻,知道他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只是今天没有按捺住欲火,而且选错了人,撞在了枪口上,真是后悔莫及,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办好。

  “扑通”一声,蔡老板跪在地上,涕泪纵横。

  “在咱们胶河,没有人不知道您的大名,不管白道黑道,只要您跺跺脚,鱼鳖虾蟹都得乖乖听话。于经理,是我错了,我今天真的搞错了,我……我今天昏了头了,我……我……我这不活腻了吗?我……我……”蔡老板边说着,边哐哐地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求您放过我这一马吧。”蔡老板咽着鼻涕,求饶道。

  “去你妈的,谁跟你有交情?狗东西也敢跟我攀交情!”于衷又飞起一脚,把老男人踹到墙根上。

  老男人畏缩着,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啰嗦。

  “你准备咋整啊?”于衷问道。

  “您说怎么整,就怎么整。”老男人诺诺地说。

  “垃圾玩意,滚去吃几年牢饭吧。”于衷厌恶地啐了一口。

  “别,别,于经理,我求求你了,我的小祖宗,我还有老婆孩子呢,我现在都抱孙子了,我要是因为这事去坐牢,肯定是妻离子散。我求求你了,只要不报警,我啥事都答应你。”老男人苦苦央求道。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于衷冷笑道。

  蔡老板忽然发觉刚才说的话很冒失,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于衷的底牌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敢收回先前的话。

  素红一直在一边抽泣,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于衷将素红带到另一个房间,好言相劝。

  “都是我不好,让你遭罪了,对不住了!也对不住厉琼!”

  素红一听到厉琼两个字,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我知道厉琼的驴脾气,他是个死心眼,他要是知道这事儿,保准儿会跟你离婚。我估摸着,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于衷分析道。

  素红只顾哇哇地大哭,并不听于衷说话。

  “好了,别哭了!哭能顶事儿吗?!”于衷厉声说道。

  素红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要是报警,这个老东西保准儿抓进去蹲几年,你这口气倒是出了,但是想瞒厉琼也没法瞒,你们俩也就完了。再说,这事要是传得满大街都知道,对你名声也不好,倒不如弄他点钱,你以后也好过日子。你觉得中不中?”于衷劝道。

  素红披散着头发,木讷地点点头。

  于衷又来到老男人面前,横眉冷对,“你一年挣多少钱?”

  “我那是家小公司,挣不了多少钱,刚刚能吃饱饭。”蔡老板眼珠子咕噜一转。

  “啪!”“啪!”两个耳光,“你他妈的,你还跟我耍滑头?”于衷已经厌烦了这个滴水不漏的老男人,不愿意再跟他多废话。“你明天把30万打到她的卡上,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于经理,于经理,我没有这么多钱啊,我……”对蔡老板来说,钱就是命根子。要他的钱,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但是,蔡老板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冰冷的刀刃已经抵住了脖颈。于衷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腾腾杀气便让他不寒而栗。

  于衷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机关算尽、自作聪明之人。“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又改主意了,50万!要是少一个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尿壶!”于衷抓过来蔡老板哆哆嗦嗦的手,把刀硬塞到他手里,射出一缕挑衅的眼神。蔡老板的手不停地抖,刀啪地落到地上。于衷傲逸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大步走了出去,门“咣哐”一声响。

  厉琼和工友们正在换工作服,有人过来通知,“3点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大家准备一下。”

  2000多名职工穿戴整齐,悉数到场。

  厉琼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恢宏的大礼堂,椭圆形的大礼堂有两层挑台,像两弯新月围拱着主席台,穹窿形的屋顶中央挂着红宝石般的五星灯,主席台的背景是金黄色的锤头镰刀党徽,党徽两侧各有五面整齐对称的红旗,下方是一排苍翠的松柏盆景。主席台上方横梁上悬挂着狭长的红色条幅,条幅上印着“胶河煤炭开发有限公司”几个大字,左边红色竖幅上印着“与天地挣命,向世界供能,煤海业丰隆”,右边竖幅上印着“善政荣华夏,乌金富国家,今朝再出发”。

  随着雄壮的国歌声响起,几位领导鱼贯而出,健步走上主席台。

  厉琼坐在最后排,他用大腿撑在座位上,撅着屁股,极力想看清楚前面领导的样子。

  只见前面有人抓过话筒,“同志们,工友们,首先向大家通报一个好消息,在全省煤炭行业‘安全创水平,质量达标准’评比活动中,我公司赢得了全省第一名的好成绩!”

  台下掌声四起。

  “下面请公司总经理王炆良同志讲话!”

  主持人和坐在主席台中间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坐主席台中间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厉琼把屁股撅得老高,但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

  “同志们,工友们,朋友们,在本次全省煤炭行业‘安全创水平,质量达标准’评比活动中,大家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和心血,我在此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由衷的祝贺!成绩属于光荣的胶河煤炭开发有限公司全体员工,荣耀属于在座的每一个人!”

  台下热烈鼓掌。

  “我公司本次全省夺冠,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同心协力,力争上游,我们就可以创造出前无古人的光辉业绩!只要我们领导有方,决策正确,执行有力,我们公司就可以成为全省乃至全国最优秀的公司!”

  台下掌声如潮。

  “但是,成绩属于过去,我们决不能躺在成绩簿上睡大觉。从今天开始,公司发展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向集团化、多元化、现代化发展的新时代!正像这幅悬挂的对联上所写的:与天地挣命,向世界供能,煤海业丰隆;善政荣华夏,乌金富国家,今朝再出发!”

  台下掌声雷动。

  “公司决定,今后要按照‘以煤为本,相关多元化’的发展战略,发展具有较大潜力的煤基支柱产业,把公司发展成为集采矿、洗选、电力、焦化、建材等相关产业于一体的现代产业集团。为此,公司将在近期新建选煤厂、焦化厂和瓦斯发电厂,重点攻关煤炭洗选、煤炭煤气化、煤变电等煤炭深加工技术,以煤为原料加工生产油品、天然气、二甲醚、合成氨、烯烃、乙二醇、芳烃等产品,大力发展煤电联营,延伸煤电产业链,实现煤炭资源就地转化,形成较完善的资源再生和循环利用的经济体系。”

  “同志们,工友们,朋友们,我们公司走的是一条文化铸企、科技兴矿之路,蓝图已经绘就,只要我们不骄不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干好本职工作,就一定能在煤海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你叫什么名字?”一年轻工友凑过来。

  “厉琼。你呢?”厉琼耳中还充斥着掌声。

  “吕四方。你刚才听懂了吗?”吕四方问。

  “没有。”厉琼摇摇头,“你听懂了吗?”

  “就跟听天书似的,不晓得别人为啥这么有劲头。”吕四方一脸疑惑。

  “虽然没有听懂,但觉得这个人很厉害,以后应该有奔头。”厉琼微笑道。

  “有没有奔头,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咱们就是个打工仔,干一天活,赚一天钱,咱们跟人家不能比,这人分三六九等,人家是最上面的那一等,咱们是最下面的一等。”吕四方并不觉得未来会有什么改变。

  “你跟我说说,这总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厉琼好奇地问。

  “新来的吧?保准儿是外地来的。总经理呐,这儿哪家哪户不知道他?胶河人不知道书记市长是谁,用不着大惊小怪;但是,不知道王炆良是谁,就是稀罕事了。这书记市长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王炆良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家老丈人是副省长,小舅子是公安厅厅长,后台硬着呢!”吕四方说得眉飞色舞。

  “哦,这么牛逼啊?!”厉琼好像明白了矿长为什么这么尊敬王炆良。

  “咱们总经理也真是个人物,公司刚开始也就10来个人,你看今天这有多大的场面,已经2000多人了,政府都得靠咱养着,咱们要是不缴税,政府喝西北风去啊?”吕四方难掩骄傲之情,此前的卑微感荡然无存了。

  现在,在厉琼眼中,王炆良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厉琼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素红正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见厉琼回来,素红忧郁呆滞的眼神强挤出一丝笑意,“回来了?”素红轻轻地问,边伸出手来帮厉琼脱掉外套。

  厉琼惊喜地看着素红,“老婆今天怎么学会伺候人了?”

  素红避开厉琼的目光,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坐下来歇歇,我给你倒杯水。”素红说道。

  厉琼笑傻傻地盯着素红。

  素红提起暖瓶往玻璃杯里倒水,一边倒水一边用余光捕捉厉琼的表情。素红心突突地直跳,开水漫出杯子一大圈,手一抖,啪的一声,玻璃杯摔得粉碎。素红一惊,赶紧放下暖瓶,抽出抹布来擦拭厉琼裤子上的水花。

  “烫着了吗?”素红低着头问。

  厉琼轻握住素红拿抹布的手,“红红,看你心神不宁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素红依然低着头。

  “从进门到现在,你怎么一直不正眼看我?”厉琼有些疑惑。

  素红喔了一声,没有应答。

  素红挣脱开厉琼的手,转身端起脸盆里的衣服,“我洗洗衣服去。”疾步走了出去。

  在洗衣间里,素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行泪水恣意地流淌下来。素红用袖子抹干泪水,搓起衣服来。

  等素红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已是深夜。

  厉琼搂过来素红,刚要亲热,就被素红一把推开。

  “我今天不太舒服,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素红说着,便侧过身去睡了。

  厉琼失落地看着素红的侧背,心中充满了疑惑。或许是太累了,厉琼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而素红的泪水则湿透了枕巾。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厉琼一抹嘴唇,“我得走了,你也准备准备上班走吧。”

  素红嗯了一声。

  于衷来到海浪休闲娱乐城,迟迟不见素红,便问领班女服务员:“素红来了吗?”

  女领班说,“没有。”

  于衷怕素红出意外,便驱车来到出租房。

  “你怎么没去上班?”于衷问道。

  “我今天不太舒服。”素红说道。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素红又说道:“我以后不想去上班了。”

  “你突然不去上班,厉琼肯定会起疑心的,你以后去一楼餐饮那里干吧,那里清净点,你端端盘子就行。那老东西以后不敢再来了,你放心好了。”于衷说道。

  素红低头不语。

  “卡上收到钱了吗?”于衷问。

  素红点点头。

  于衷便开车把素红接回了海浪休闲娱乐城。

  于衷叫过来保安,指示道:“这个老妹,谁都不准欺负她,谁要是敢欺负她,就给我往死里整。明白吗?”

  “明白!”保安打了个立正。

  下班时间到了,吕四方凑到厉琼面前,“兄弟,下班了,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去。”

  “放松什么呀?”厉琼不解地问。

  “放松身子啊,傻子。”吕四方诡秘地一笑。

  “没时间,老婆还在家里等着呢。”厉琼只顾换下工作服。

  “呆子,家里的还没玩腻呢?家花不如野花香,不出来尝尝鲜、换换口味?”吕四方坏笑道。

  厉琼不屑地瞟了吕四方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病!”

  “真是个土老帽,这辈子白活了。”吕四方嘟囔道。

  另一个工友凑了过来,问吕四方:“老兄要去哪儿呢?”

  “海浪休闲娱乐城,放松去。”吕四方道。

  厉琼一愣。

  “不去老地方了?”那个工友继续问。

  “这家是今年新开的,小姐全都是新来的,贼漂亮!”吕四方贼眉鼠眼地说。

  “什么?小姐?那家店怎么可能干这个?”厉琼大吃一惊。

  “你不信?嘿嘿,跟我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吕四方说。

  厉琼眉头一皱,一咬牙,“行,俺跟你去。”

  厉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拨通素红的电话,“你还在上班吗?”

  “都几点了?我早下班回家了,等你回家一起吃饭呢。”电话那头,素红说道。

  “呃,我有点事,晚点回去,你自己先吃吧。”厉琼道。

  厉琼和吕四方一同来到海浪休闲娱乐城。

  女服务员热情地问:“两位先生想要什么服务?”

  “全套,全套。”吕四方娴熟地应答。

  “全套,每人四百。”女服务员道。

  两人交完款,服务员便把他们领到三楼客房,一人被安排进一个房间。

  “先生,请稍等。”服务员飘了出去。

  这是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房间,一张大双人床摆在里边,两个枕头和两套洁白如雪的丝绒被整齐摆放,两只棕黄色的沙发座椅半围拱着高脚圆形茶几,床头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只47英寸壁挂式液晶电视机。不过,最显眼的,还是正面墙壁上悬挂的法国画家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的名画——《泉》。简约的笔触构筑了空间的筋骨,平静的装饰蕴藏着无穷的韵味。整个房间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让人感觉温暖舒适。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吊带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

  “先生,您要先洗澡吗?”

  “不要。”

  “那我给您做做按摩吧。”

  “不做。”

  “先生,您这么着急啊!”女孩边说笑着,双手轻轻往肩上一拨,吊带连衣裙便滑落到地上,身上已无任何遮挡,胴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厉琼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快穿上!”厉琼铁青着脸说。

  “你这个人真怪。”女孩撅着嘴,又弯腰把吊带挂回肩上,不满地嘟囔着。

  “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干这个的吗?”厉琼问。

  “我们不干这个,你愿意来吗?!”女孩反问道。

  “是不是有个叫素红的?”厉琼问。

  “嗨,原来是看不上我啊,我长得也不比她差啊。”女孩说道。

  “她也干这个?”厉琼剑眉倏地竖起。

  女孩打量着厉琼,“我看你也不像个很有钱的人啊,她啊,金贵着呢,打一炮要50万!你出得起吗?”女孩愤愤地说。

  “你……”厉琼气愤地扬起一巴掌,却又在半空中打住,一跺脚,摔门而去。

  女孩被搞得一怔一怔的,自言自语道:“这个人有病吧?不知道是脑子有病,还是身子有病?”

  厉琼冲回家中,厉声问素红:“你他妈干的什么工作?”

  素红见势头不对,就没有搭话。她觉出厉琼已经知道了什么。

  素红的沉默,让厉琼更加愤怒。

  “你也陪男人睡觉了?是不是?”厉琼怒吼道。

  素红泪珠哗哗流了下来,该知道的早晚要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索性点点头。

  厉琼把锅碗瓢盆摔了个稀烂,噼里啪啦地在地上炸开了锅。

  “咱们离婚吧。”素红擦干眼泪,平静地说。

  “离,离,明天就离!”厉琼怒不可遏地吼道。

  厉琼一把拉开门,想要逃离这个家。没想到门一开,五六个男男女女脚跟一软,身体顿时失衡,齐刷刷地闪倒到屋里来了。原来,出租屋的邻居听到小两口吵架,都凑过来听热闹,他们挤趴在门口,已经偷听多时了。

  地上的男男女女不好意思地爬起来,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厉琼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众人看着已经哭干泪水的素红,互相摆摆手,没趣地回各自屋子里了。

  第二天,厉琼和素红在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厉琼恨透了于衷,他在电话上愤愤地说道:“于衷,我以前一直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干这种勾当,还把素红给带坏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你听我解释……”于衷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啪”的一声,厉琼把电话摔在地上,于衷电话里传出一阵阵忙音。

  素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已经与她无关,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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