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死去的人是幸福而幸运的,他们有的在睡梦中死去,有的被坍塌的墙或物压死,这些死法都很爽利,还有一部分人比他们倒霉,他们也是在睡梦中,或也是被坍塌的墙或物压到,他们幸运的活下来,可是他们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有的断了一只胳膊或一条腿,有的留下了满身伤疤,还有的少了一只耳朵或一双眼睛,从那天起,直到他们死去,那场灾难会一直折磨着他们,每日每夜,每分每秒。还有一部分人,也就是那些在灾难中自以为幸运无比,毛发无损地活下来的人,他们为死去的或受伤的民众难过伤心,同时在心底暗自庆幸,然而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我想他们肯定宁愿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死去。”
许多年后,回忆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成为死神的莱特这样想着,当他这样思考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成为一个死亡的辩护者和执迷者,他心中已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灾难发生的当晚,他还不是死神,也没有如此淡定从容,谈论起死亡,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而且恰恰相反的是,当时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窗上的玻璃被振落下来,他站在阁楼的窗台前,那些魔魂的身影已经在遥远的黑夜中消散,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怎么干。
黑夜中,千禧夜前的人间天堂现在已然沦为了一片人间地狱,窗下到处都被呻吟声、哭泣声、呼喊声包围着,洛克城方向的绚烂烟火也被蔓延的火光取代。
“怎么会这样?”莱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他自认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可不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他静静地站在窗前,不知如何是好。
神奇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莱特依旧听到了时光塔传来的钟声(那座塔以钨铁铸成,塔高一百米,塔中有个大圆钟,圆钟的时针每走完一个时辰响三次,塔前有块碑,碑上注明铁塔建筑时间为洛克城元年,所以,洛克城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时间,因为它有时光塔,这个钟无须任何人去管理,它会一直转动下去,原因是它的发条一直连到地底下三十米处一条流动的地下河,地下河河水的流动推动着发条转动,因此只要地下河河水不竭,时光塔就会一直走下去)。
当时光塔的钟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莱特看到一片火光从村外朝村子涌来,进入村庄后,火光分散到四处,有一队人来到莱特的别墅下,并停在了屋外。
“莱特,莱特,你在吗?”莱特听出是孔斑的声音,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应孔斑。
“莱特,莱特。”孔斑的呼喊声更大了。
再次听到孔斑的呼喊声,莱特就像一个饥寒交迫的乞丐收到路人慷慨温暖的施舍,关于孔斑的许多记忆,顿时又在他心中涌现。
他记起十一岁那年刚到圣西院读书的时候,在班里,自己与孔斑同桌,一起坐在最前排,原因是他们是班里个子最矮的两个。
个子小,又来自城外,且是霍普族人,班里几个洛克城的大个子看莱特不顺眼,老是欺负他,然而奇怪的是,他们从来不敢欺负孔斑,看到孔斑都一副很恭敬的样子。有一天,莱特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答对了,而班里另外一个大个子没有回答出来,老师叫那个大个子多向莱特学习,下课后几个大个子找到莱特,将莱特围起来,把他逼到一堵墙前,两个大个子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摁在墙上。
“小侏儒,以后不准在课堂回答问题,不然打烂你的嘴。”说着没答出问题的那个大个子就往莱特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莱特感觉脸火辣辣的,眼泪刷刷就流了下来。他愤怒地看着打他的那个大个子,恨不得在他头上咬一口,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紧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
“说我以后再也不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了。”说着,大个子又给他脸上一记耳光。
痛苦中,莱特朝大个子脸上吐出一口痰,痰液吐到大个子的左眼上,大个子暴怒起来。
“妈的。”大个子说着抬腿就往莱特肚子踹,一脚踹来,莱特痛得大叫一声。就在大个子抬起腿又要往莱特肚子踹去的时候,孔斑出现了。
“哪个王八羔子,敢在这里撒野。”他大吼着朝几个大个子走来,听到孔斑的声音后,压着莱特的手的两个大个子马上把手松开,踹莱特的大个子也朝孔斑望去。还沾着莱特的痰的眼睛立马亮了,凶恶的嘴角也露出谄媚的微笑。
“孔斑班长,我正跟班里新来的这位同学开玩笑呢。”大个子说着一只手搭在莱特肩上。
“你说我们像不像两兄弟?”
“呸,你给我闭嘴,你们像不像兄弟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莱特,他怎么欺负了你?”
“他打我耳光,踹我肚子。”
“你也想打他耳光,踹他肚子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打了他,他以后还要欺负我。”
“有我在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你们这些混蛋给我听好了,莱特是我的朋友,以后谁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叫他爬着进圣西。”几个大个子愣愣地听着,不敢做声。
“还不快滚。”孔斑大吼一身,那几个大个子才灰头土脸地走开,从那以后在圣西院再没有人敢欺负莱特。后来莱特才知道,孔斑的父亲是圣西院的院长,同时是洛克市(洛克城的行政名)的副市长,而副市长有一个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洛克市的市长。
“谈何容易呀。”莱特第一次听孔斑说自己的父亲希望自己成为市长时,孔斑这么说,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说他有办法,而且很有把握。”这个他,当然就是圣西院院长。
除了这件事,最让莱特感动的,是莱特的母亲和父亲先后离世后,孔斑给予自己的支持与帮助。他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从头到尾帮自己张罗,对于孔斑,这也许是一项非常熟悉的工作,他帮助过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人,然而对于莱特,他觉得,孔班不只帮自己解决了棘手的难题,更给了自己继续前行的勇气。
“莱特,莱特。”莱特再次听到孔班的呼喊,他走到玻璃破碎得只剩下一个空旷的架子的窗台,把头探出窗外。
“我在的,我在的。”
“你还好吗?”
“还好。”
“你可以下来吗,如果可以,我们一起去营救那些被困的村民。”
“楼下的情况不太清楚,我试一试。”莱特说完,转身朝阁楼外的楼梯间走,他摸黑走到二楼,似乎一切同平时没有两样,他接着走到一楼,本以为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可能会掉下,结果出乎意外,也许一楼震感比三楼弱,墙上的画依旧如故,整栋房子似乎除了小阁楼外,别的地方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他摸到大门边,打开门,门外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被一道围墙围着,在房屋大门对面,有一道大铁门,铁门有两扇,右侧一扇开了一道小门,莱特家平时都是从小门进出。
“城里都还好吗?”打开小铁门,莱特看到孔斑,向孔斑询问。
“幸亏大部分人都在室外,不然结果不堪设想,城里很多房子都倒了,我看霍普村情况也不妙。”
“现在有很多村民都需要我们帮助,加入我们吧。”孔斑说着,示意一个年轻小伙给莱特一个火把,莱特举着火把跟在孔斑身后,从遥远的山头看去,就如几只萤火虫在山脚悠悠地飞着。
许多年后,回忆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成为死神的莱特这样想着,当他这样思考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成为一个死亡的辩护者和执迷者,他心中已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灾难发生的当晚,他还不是死神,也没有如此淡定从容,谈论起死亡,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而且恰恰相反的是,当时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窗上的玻璃被振落下来,他站在阁楼的窗台前,那些魔魂的身影已经在遥远的黑夜中消散,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怎么干。
黑夜中,千禧夜前的人间天堂现在已然沦为了一片人间地狱,窗下到处都被呻吟声、哭泣声、呼喊声包围着,洛克城方向的绚烂烟火也被蔓延的火光取代。
“怎么会这样?”莱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他自认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可不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他静静地站在窗前,不知如何是好。
神奇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莱特依旧听到了时光塔传来的钟声(那座塔以钨铁铸成,塔高一百米,塔中有个大圆钟,圆钟的时针每走完一个时辰响三次,塔前有块碑,碑上注明铁塔建筑时间为洛克城元年,所以,洛克城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时间,因为它有时光塔,这个钟无须任何人去管理,它会一直转动下去,原因是它的发条一直连到地底下三十米处一条流动的地下河,地下河河水的流动推动着发条转动,因此只要地下河河水不竭,时光塔就会一直走下去)。
当时光塔的钟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莱特看到一片火光从村外朝村子涌来,进入村庄后,火光分散到四处,有一队人来到莱特的别墅下,并停在了屋外。
“莱特,莱特,你在吗?”莱特听出是孔斑的声音,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应孔斑。
“莱特,莱特。”孔斑的呼喊声更大了。
再次听到孔斑的呼喊声,莱特就像一个饥寒交迫的乞丐收到路人慷慨温暖的施舍,关于孔斑的许多记忆,顿时又在他心中涌现。
他记起十一岁那年刚到圣西院读书的时候,在班里,自己与孔斑同桌,一起坐在最前排,原因是他们是班里个子最矮的两个。
个子小,又来自城外,且是霍普族人,班里几个洛克城的大个子看莱特不顺眼,老是欺负他,然而奇怪的是,他们从来不敢欺负孔斑,看到孔斑都一副很恭敬的样子。有一天,莱特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答对了,而班里另外一个大个子没有回答出来,老师叫那个大个子多向莱特学习,下课后几个大个子找到莱特,将莱特围起来,把他逼到一堵墙前,两个大个子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摁在墙上。
“小侏儒,以后不准在课堂回答问题,不然打烂你的嘴。”说着没答出问题的那个大个子就往莱特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莱特感觉脸火辣辣的,眼泪刷刷就流了下来。他愤怒地看着打他的那个大个子,恨不得在他头上咬一口,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紧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
“说我以后再也不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了。”说着,大个子又给他脸上一记耳光。
痛苦中,莱特朝大个子脸上吐出一口痰,痰液吐到大个子的左眼上,大个子暴怒起来。
“妈的。”大个子说着抬腿就往莱特肚子踹,一脚踹来,莱特痛得大叫一声。就在大个子抬起腿又要往莱特肚子踹去的时候,孔斑出现了。
“哪个王八羔子,敢在这里撒野。”他大吼着朝几个大个子走来,听到孔斑的声音后,压着莱特的手的两个大个子马上把手松开,踹莱特的大个子也朝孔斑望去。还沾着莱特的痰的眼睛立马亮了,凶恶的嘴角也露出谄媚的微笑。
“孔斑班长,我正跟班里新来的这位同学开玩笑呢。”大个子说着一只手搭在莱特肩上。
“你说我们像不像两兄弟?”
“呸,你给我闭嘴,你们像不像兄弟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莱特,他怎么欺负了你?”
“他打我耳光,踹我肚子。”
“你也想打他耳光,踹他肚子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打了他,他以后还要欺负我。”
“有我在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你们这些混蛋给我听好了,莱特是我的朋友,以后谁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叫他爬着进圣西。”几个大个子愣愣地听着,不敢做声。
“还不快滚。”孔斑大吼一身,那几个大个子才灰头土脸地走开,从那以后在圣西院再没有人敢欺负莱特。后来莱特才知道,孔斑的父亲是圣西院的院长,同时是洛克市(洛克城的行政名)的副市长,而副市长有一个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洛克市的市长。
“谈何容易呀。”莱特第一次听孔斑说自己的父亲希望自己成为市长时,孔斑这么说,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说他有办法,而且很有把握。”这个他,当然就是圣西院院长。
除了这件事,最让莱特感动的,是莱特的母亲和父亲先后离世后,孔斑给予自己的支持与帮助。他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从头到尾帮自己张罗,对于孔斑,这也许是一项非常熟悉的工作,他帮助过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人,然而对于莱特,他觉得,孔班不只帮自己解决了棘手的难题,更给了自己继续前行的勇气。
“莱特,莱特。”莱特再次听到孔班的呼喊,他走到玻璃破碎得只剩下一个空旷的架子的窗台,把头探出窗外。
“我在的,我在的。”
“你还好吗?”
“还好。”
“你可以下来吗,如果可以,我们一起去营救那些被困的村民。”
“楼下的情况不太清楚,我试一试。”莱特说完,转身朝阁楼外的楼梯间走,他摸黑走到二楼,似乎一切同平时没有两样,他接着走到一楼,本以为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可能会掉下,结果出乎意外,也许一楼震感比三楼弱,墙上的画依旧如故,整栋房子似乎除了小阁楼外,别的地方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他摸到大门边,打开门,门外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被一道围墙围着,在房屋大门对面,有一道大铁门,铁门有两扇,右侧一扇开了一道小门,莱特家平时都是从小门进出。
“城里都还好吗?”打开小铁门,莱特看到孔斑,向孔斑询问。
“幸亏大部分人都在室外,不然结果不堪设想,城里很多房子都倒了,我看霍普村情况也不妙。”
“现在有很多村民都需要我们帮助,加入我们吧。”孔斑说着,示意一个年轻小伙给莱特一个火把,莱特举着火把跟在孔斑身后,从遥远的山头看去,就如几只萤火虫在山脚悠悠地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