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师兄妹二人沿山路上行，没几步便来到一处牌楼前。
牌楼高耸，其后石阶数十，“潇湘”两个草字起于牌匾上，形草意凝，颇有几分不羁。牌楼下，一名守山弟子靠在石柱旁，见二人走来，阴阳怪气道：“林嫣，你怎么大早便跑出去了？”
“我和苏大哥去买早点了。”林嫣道。
弟子哦了一声，也不看苏染，便摆摆手放两人进去了。苏染习以为常，也不看他，径自登上石阶。弟子忽然道：“对了，门中来了客人，你不妨去见见吧。”
“师兄，是谁来了呢？”林嫣问。
弟子嘿笑一声：“去了便知道，师父亲自招待他们，此刻应在清衣阁。师父最疼爱你，有贵客登门，你去一趟吧。”
林嫣点点头，尚未反应过来，苏染却是忽地睁大眼睛。这大清早的有贵客登门，实为罕见，想来不妙，莫非是那萧家三人？
想到此处，苏染情急，拉着林嫣的手快步登上石阶。林嫣脸上一烧，却任他牵着自己走去。
登上白玉云台，潇湘全景一览无余。楼阁大多依山而建，左右各有石廊桥通向林深，一座书阁似的大殿立于云台之后，上有“清水阁”三字。
向后望去，仍是翠竹高山，多是小楼凭山而起，隐约可见层层石阶通至幽深处。云台下是一片静湖，水波缓缓，而有溪流自东侧高山流下。
云台上，诸多银衣弟子正在习剑比武。苏染询问几人，早上可有客人登门造访，被打断的弟子很是不悦，本想随口甩句不晓得，但碍于林嫣在场，只得说道：“你去看看便知，师父在清衣阁。”
苏染不放在心上，便随林嫣朝后山登去。期间，林嫣这才愣过神来说道：“坏了，会不会是萧公子真的到师父那告状去了！”
苏染无心应答，只觉她称那萧冷为公子，平添几分烦闷。他闷呼一口气，不再牵林嫣，自顾加快了脚步。林嫣见他这般，以为他生自己的气，却不知何处惹了他不开心，一时乱了心神。
“苏大哥，你生气了么？”林嫣连忙跟上，小心翼翼询问着。
苏染摇头，却不说话，快步登上石阶。林嫣看他不答，更是觉得他生闷气，心里一阵委屈，可也不敢再追问。
二人很快登上第二个云台，场上空荡荡的，尽头便是清衣阁了。只见双扇木门虚掩着，苏染静静走上前，深吸一口气。
若真是萧冷，那自己贸然进去，师父定要当场让自己下跪，当着萧冷的面低首认错，要被他耻笑一番不说，还煞脸面！
这样一想，苏染悄悄靠上前去，侧耳倾听阁中声音。很快，屋内传来师父的叹息，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苏染迟滞片刻，当下叩门而入。
不大的正堂内，一名灰发束冠的银衣中年道人席地而坐，长桌对面，坐着另一个身披白麾的年轻男人。他看上去约摸二十七八，黑发高冠，腰间束着银绣云纹的衣带，一身浩然气。
“苏染？”道人一顿，又见其身后林嫣，“嫣儿也来了。”
“师父。”林嫣悻悻走进来，见并非青翎府的人，松了口气，“听闻有贵客造访，我随苏大哥来打声招呼。”
听言，那青年爽朗笑笑，说道：“好哇，慕白前辈，看来潇湘弟子倒是十分欢迎我了。你们二位进来坐吧。”
中年道人正是潇湘掌门钟慕白，此刻他尚沉浸在先前与青年对话中，一时未缓过神。他招招手：“城主都邀你们进来了，还愣着做什么？”
苏染、林嫣都是一怔，定眼一看。林嫣虽不认识，但听师父称其城主，不禁多了几分敬意，走上前去。苏染却完全愣住了，眼睛瞪大，一时哑然。
青年自是认出了他，继而笑道：“苏染，不进来坐坐么？”
“贺大哥，贺……城主。”苏染瞠目。
钟慕白愣了：“青云城主，你们认识么？”
林嫣也颇有几分惊奇，想不到苏大哥人脉这般好，竟认得这位城主。青年笑道：“是了，小的时候我还带他一起抓过螳螂呢。”
这番话带几分童趣，却好似一道霹雳，钟慕白只觉震得头晕目眩。林嫣更是惊叹，心中愈发好奇，忽地回过神来，这才自觉无理，抱拳道：“晚辈林嫣，拜见城主！”
“诶，不必这般拘束。”青年笑道，“江南首府，贺青云。”
江南首府！眼前这人，竟是首府曲阳城城主吗！林嫣简直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染倒是没多大反应，愣愣点了个头走上前坐下：“贺城主。”
贺青云笑了：“这里又无外人，不妨依往日那般，叫我贺大哥。”
“贺大哥。”苏染一瘪嘴，心里愈发紧张。真是尴尬，竟在此处遇上老熟人，如今还是首府城主了，不知师父会给自己什么脸色。
不过忽然一想，既然有贺大哥撑腰，不妨在此将与萧冷冲突之事告知，说不定还能少些责罚。这样一想，苏染忽地来了精神，腰杆挺直坐正，十分听话。
钟慕白这才缓缓回神，问道：“青云城主，你怎会认识这小子？”
“苏染在拜入贵派前，可是在曲阳居住十余年。幼时我常被父亲关在屋中读书习字，参悟武学奥秘，煞是无趣。他有一个哥哥，经常翻入我府中，从窗下探出个脑袋，问我要不要出来玩耍。”贺青云朗声笑道。
苏染想起儿时往事，莞尔一笑。那时哥哥三番两次翻入贺府，叫贺大哥出来捉蝴蝶捕螳螂，又到城中觅尽美食。每次都是贺大哥出钱，但他毫不心疼，倒真的相当快活。
不过后来被老城主逮住几次，老人家大怒，下令贺青云不能再与苏家往来，还吩咐家仆把守围墙门窗。自那之后，就少有机会见面了。除去在公众之地打个照面，再难私下约见了。
时光一幌，四五年光景。如今再次相见，苏染竟有几分感慨，物是人非，他胸中好似有波涛汹涌，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牌楼高耸，其后石阶数十，“潇湘”两个草字起于牌匾上，形草意凝，颇有几分不羁。牌楼下，一名守山弟子靠在石柱旁，见二人走来，阴阳怪气道：“林嫣，你怎么大早便跑出去了？”
“我和苏大哥去买早点了。”林嫣道。
弟子哦了一声，也不看苏染，便摆摆手放两人进去了。苏染习以为常，也不看他，径自登上石阶。弟子忽然道：“对了，门中来了客人，你不妨去见见吧。”
“师兄，是谁来了呢？”林嫣问。
弟子嘿笑一声：“去了便知道，师父亲自招待他们，此刻应在清衣阁。师父最疼爱你，有贵客登门，你去一趟吧。”
林嫣点点头，尚未反应过来，苏染却是忽地睁大眼睛。这大清早的有贵客登门，实为罕见，想来不妙，莫非是那萧家三人？
想到此处，苏染情急，拉着林嫣的手快步登上石阶。林嫣脸上一烧，却任他牵着自己走去。
登上白玉云台，潇湘全景一览无余。楼阁大多依山而建，左右各有石廊桥通向林深，一座书阁似的大殿立于云台之后，上有“清水阁”三字。
向后望去，仍是翠竹高山，多是小楼凭山而起，隐约可见层层石阶通至幽深处。云台下是一片静湖，水波缓缓，而有溪流自东侧高山流下。
云台上，诸多银衣弟子正在习剑比武。苏染询问几人，早上可有客人登门造访，被打断的弟子很是不悦，本想随口甩句不晓得，但碍于林嫣在场，只得说道：“你去看看便知，师父在清衣阁。”
苏染不放在心上，便随林嫣朝后山登去。期间，林嫣这才愣过神来说道：“坏了，会不会是萧公子真的到师父那告状去了！”
苏染无心应答，只觉她称那萧冷为公子，平添几分烦闷。他闷呼一口气，不再牵林嫣，自顾加快了脚步。林嫣见他这般，以为他生自己的气，却不知何处惹了他不开心，一时乱了心神。
“苏大哥，你生气了么？”林嫣连忙跟上，小心翼翼询问着。
苏染摇头，却不说话，快步登上石阶。林嫣看他不答，更是觉得他生闷气，心里一阵委屈，可也不敢再追问。
二人很快登上第二个云台，场上空荡荡的，尽头便是清衣阁了。只见双扇木门虚掩着，苏染静静走上前，深吸一口气。
若真是萧冷，那自己贸然进去，师父定要当场让自己下跪，当着萧冷的面低首认错，要被他耻笑一番不说，还煞脸面！
这样一想，苏染悄悄靠上前去，侧耳倾听阁中声音。很快，屋内传来师父的叹息，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苏染迟滞片刻，当下叩门而入。
不大的正堂内，一名灰发束冠的银衣中年道人席地而坐，长桌对面，坐着另一个身披白麾的年轻男人。他看上去约摸二十七八，黑发高冠，腰间束着银绣云纹的衣带，一身浩然气。
“苏染？”道人一顿，又见其身后林嫣，“嫣儿也来了。”
“师父。”林嫣悻悻走进来，见并非青翎府的人，松了口气，“听闻有贵客造访，我随苏大哥来打声招呼。”
听言，那青年爽朗笑笑，说道：“好哇，慕白前辈，看来潇湘弟子倒是十分欢迎我了。你们二位进来坐吧。”
中年道人正是潇湘掌门钟慕白，此刻他尚沉浸在先前与青年对话中，一时未缓过神。他招招手：“城主都邀你们进来了，还愣着做什么？”
苏染、林嫣都是一怔，定眼一看。林嫣虽不认识，但听师父称其城主，不禁多了几分敬意，走上前去。苏染却完全愣住了，眼睛瞪大，一时哑然。
青年自是认出了他，继而笑道：“苏染，不进来坐坐么？”
“贺大哥，贺……城主。”苏染瞠目。
钟慕白愣了：“青云城主，你们认识么？”
林嫣也颇有几分惊奇，想不到苏大哥人脉这般好，竟认得这位城主。青年笑道：“是了，小的时候我还带他一起抓过螳螂呢。”
这番话带几分童趣，却好似一道霹雳，钟慕白只觉震得头晕目眩。林嫣更是惊叹，心中愈发好奇，忽地回过神来，这才自觉无理，抱拳道：“晚辈林嫣，拜见城主！”
“诶，不必这般拘束。”青年笑道，“江南首府，贺青云。”
江南首府！眼前这人，竟是首府曲阳城城主吗！林嫣简直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染倒是没多大反应，愣愣点了个头走上前坐下：“贺城主。”
贺青云笑了：“这里又无外人，不妨依往日那般，叫我贺大哥。”
“贺大哥。”苏染一瘪嘴，心里愈发紧张。真是尴尬，竟在此处遇上老熟人，如今还是首府城主了，不知师父会给自己什么脸色。
不过忽然一想，既然有贺大哥撑腰，不妨在此将与萧冷冲突之事告知，说不定还能少些责罚。这样一想，苏染忽地来了精神，腰杆挺直坐正，十分听话。
钟慕白这才缓缓回神，问道：“青云城主，你怎会认识这小子？”
“苏染在拜入贵派前，可是在曲阳居住十余年。幼时我常被父亲关在屋中读书习字，参悟武学奥秘，煞是无趣。他有一个哥哥，经常翻入我府中，从窗下探出个脑袋，问我要不要出来玩耍。”贺青云朗声笑道。
苏染想起儿时往事，莞尔一笑。那时哥哥三番两次翻入贺府，叫贺大哥出来捉蝴蝶捕螳螂，又到城中觅尽美食。每次都是贺大哥出钱，但他毫不心疼，倒真的相当快活。
不过后来被老城主逮住几次，老人家大怒，下令贺青云不能再与苏家往来，还吩咐家仆把守围墙门窗。自那之后，就少有机会见面了。除去在公众之地打个照面，再难私下约见了。
时光一幌，四五年光景。如今再次相见，苏染竟有几分感慨，物是人非，他胸中好似有波涛汹涌，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