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买了上好的牛肉,又买了各类时蔬,准备了满满几大盘,便是要叫孩子们今儿吃个痛快。

  翘首以盼,终于,在一群士兵中,瞧见了那张熟悉的容颜。

  “千歌——”

  算下来他已经好久都没瞧见穆千歌了,这会儿颇为激动。饶是平素沉着冷静的大杨面色都有些动容,直接将脖子上的巾子拽下来,在手中不断挥舞。

  “千歌。”

  大杨跑的快些,直接冲到了穆千歌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千歌你最近身子可还好?吃的可好?睡的可好?家里一切都好吧。“

  “好,好。”

  穆千歌鼻子有些发酸,瞧着自己那原本就不够壮实的大杨,黑了,也更瘦了,可却十分精神,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千歌。”

  “大杨。”

  穆千歌拉着大杨的手腕,发现大杨也黑了一层,面颊比上回回来消瘦了些,又想起张贵的话,不禁问道:“你在营中,没吃亏吧。”

  听了这话,大杨顿时面面相窥,而后小心翼翼道:“千歌,你都知道了?”

  “大杨哥。”

  大杨及时制止住他,又扭头对穆千歌道:“千歌姐姐,这儿人多口杂,等一会儿忙完了,我再细细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你。”

  说的应该就是这次营中风波了。

  也好,如今已经有几位士兵径直走了进来,欢声笑语融为一片。她总不能在这里问,便点了点头,对他道:“洗澡水都烧好了,快去洗洗,一会儿换身衣裳再出来。”

  营中男人哪那么讲究,这人自己浑身都是酸臭味还不自知呢。

  “哎。”

  等大杨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时,穆千歌直接将准备好的东西都端了出来,摆了一桌。

  “嚯!”

  大杨一看肉简直两眼冒光,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千歌,这,这是啥啊,这么香!”

  穆千歌抿嘴一笑:“天香楼的古董羹,最近这意城里就数这个火,我想叫你们都尝尝。”

  古董羹的铜锅子是韩明城老早就派人送来的,这锅子倒是有趣,下面被掏空,可以放燃烧的炭火,这么一来保持上面的锅子一直都是沸腾状态——若是嫌火大就撤些碳出去,穆千歌也是今儿才头一回拿出来用。

  众人都觉得新奇,特别是小杨,伸手便要往上摸,被大杨拍了一下。

  “傻啊,没看着里面装着碳啊,一会儿再烫着你。”

  话虽如此,可面对小杨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情。

  小杨这会儿心心念念就是吃上锅子,压根没留意这些细节,好容易等到那层红艳艳的牛油开始

  翻滚,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牛肉进去。直到颜色变得浅白才夹出来放入口中咀嚼,一面烫的直咧嘴,一面伸出大拇哥称赞:“千歌姐姐,别说,这个还真是辣的过瘾。”

  见小杨喜欢,穆千歌连连招呼:“都别愣着了,快吃吧。”

  吃罢饭,采薇和小杨壮子几个收拾东西,大杨则被穆千歌叫到了屋里。

  一进屋,大杨憋不住心里话:“千歌,我听奎……”大概是觉得以往的称呼再难叫出,而新的又不知道该叫啥,便含糊过去:“听他说张贵又来咱家寻麻烦了,那瘪犊子还敢上门呐!“

  这些日子在军营中不仅磨炼了他的心智,也强健了体魄,旁的不说,至少卷起袖子,也能瞧见二两精肉了。

  穆千歌却没答,而是扭头直接望向他的双眼:“大杨,你先跟我说说,这几天军营里,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大杨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千歌怎么知道?”

  “那就是有了?”

  她心里立即紧张起来,去拽大杨的手:“你在军营里,没吃亏吧。”

  “千歌,放心吧。”大杨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过是一些体罚罢了,还能锻炼我。但是有个事,我也想问问你。”

  他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

  因为阿锦的失踪,军营里忽然换了几个将领,而且处处针对他。幸好许多副将都是阿锦提拔起来的,一直护着他们。直到昨天,新调来的副将忽然要对他们动手,却被一人给拦住了。

  那人虽然去了胡子,修了仪容,然而那双熟悉的眼睛和声音他却认得。

  奇怪的是,包括新来的那个不可一世的李大将军都对奎西格外客气,那种尊崇不是装出来的。

  “啥事,问罢。”穆千歌顺手捞过大杨的手掌——手背上不知何时刮了个大口子,虽说已经开始愈合了,可那血痂还是刺了她的眼。

  大杨犹豫片刻,望着她,目中深幽:“千歌,那个奎西,到底是什么人?”

  穆千歌抵着的头一僵,继而抬起来,望着他,目中闪着不可意思。

  “你们在军营,难道没听过吗?”

  大杨顿时面面相窥,然后摇头。

  她叹了口气,这人的口风的确很严。

  “他就是在北境吃了败仗,后来阿锦去救的那位沙罗国王子。”

  “什么!”

  大杨震惊的看了穆千歌一眼,片刻后,他终是没沉住气,一下子站了起来:“千歌,您说他就是那个,那个王子?”

  可一点都没瞧出来啊。

  那罗奎西的母亲拓跋长公主乃是有着文武全能之称,那罗延年纪很小便能力拔千斤,是沙

  罗出了名的勇士。北境不知多少贵女青睐于他,只可惜那罗奎西一心尚武,志不在此。对于母亲亲自挑选的媳妇也置之不问,足足有三年都在以经商的名义未归,结果其妻一气之下改嫁他人,在常人看来,这算是那罗奎西唯一的一个污点了。

  然而在他那满是功勋的战绩中,这污点就抬微不足道了。

  从汴京到北境,一场场的战役中,都洒满了那罗延的汗水和血渍。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怪罪嘲讽自己的民族英雄,反而会笑话那个女子的目光短浅。

  而大杨没有记错的话,奎西,也就是那罗奎西,当众数次表达过对穆千歌的倾慕。

  看着大杨一脸凝重,穆千歌却没有想到这个,她想的是另一桩。

  “小杨这几天已经问了我好几次阿锦的事了。那孩子跟你们不一样,自打知道阿锦回来之后,不知道多高兴。我怕现在告诉他了,他心里承受不住。“

  “那就先瞒着吧。”大杨一提起这事也是有些低落:“反正也没说阿锦就是出了事,不是尸首还没找到嘛。当初阿锦在那场残酷的战争中都能活下来,这次也一定行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穆千歌仰起头,叹了口气。

  先瞒着吧,至少他需要时间,找个契机,慢慢的叫小杨接受。

  “对了。”

  将桌上的匣子推给大杨:“一回儿回军营,将这个拿上。”

  “这是什么?”

  随着打开一看,里面的糖粘子,云片糕,蜜果儿整整齐齐的码在一块儿,五颜六色,漂亮极了。

  “小杨早起特意去白水村刚给你俩买的,说哥哥在军营里怕是没吃的,饿着肚子。”穆千歌感慨:“那晚张贵的话,估摸把他也给吓着了,连着问我你会不会出事。”

  大杨破天荒的没有数落小杨,而是捏了一片云片糕放在口中,随着那绵软渐渐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就在他们三人说好先对小杨守口如瓶的时候,门一下子被狠狠的撞开了。

  “千歌姐姐!”

  小杨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面色苍白,眼睛里噙着泪水:“阿锦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大杨口中的云片糕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咳咳咳的剧烈咳起来。

  送走大杨之后,穆千歌坐在炕边,听小杨抽抽噎噎的讲着。

  原来今晚这古董羹实在好吃,她想起奎西也爱食辣,加上他打仗回来到现在还没见到亲爱漂亮哥哥呢,顺便也好旁敲侧击的问问那个阿锦咋还没如约回来。

  当然,小杨很骄傲的不肯承认,那是自己想阿锦哥哥了。

  先不说奎

  西的改头换面给她带来的强烈刺激,单说问起阿锦却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脸,而后被逼问出原来自己阿锦哥哥早在数月前便落入秦淮河中,下落不明。当时她便差点厥过去,连忙跑回来问家人。

  “小杨。”

  穆千歌掏出帕子,递到女儿手中:“先擦擦眼泪吧。”

  小杨不肯去接帕子,肿着一双杏核眼:”千歌姐姐,奎西哥哥说的是真的?阿锦哥哥当真死了?“

  “你阿锦哥哥没死。”

  穆千歌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替小杨将眼泪的泪珠擦干:“他水性好,别说秦淮河了,便是扔到汉水里都能游过去。当年战场那么残酷,他也活过来了,我相信,这次也一定会平安的。”

  小杨呆呆的坐在那,喃喃自语:“真的吗?千歌姐姐,阿锦哥哥真的会回来?”

  “会,我跟你保证。”

  穆千歌将伤心的小杨揽入怀中,叹了口气,试图将心底郁积的酸涩随着这口气都舒出去。可小杨的哭声和眼泪,却又将那些原本已经疏散的酸楚再度聚集,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千歌姐姐。”

  穆千了一下下的梳理着小杨被泪痕黏住的碎发,前所未有的温柔。

  “等阿锦哥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住一起好不好?”

  为他梳理头发的那只手顿时僵住。

  泪眼朦胧中,小杨看到了穆千歌轻轻的点了下头。

  日出东方,鸡鸣天下白。

  早起的晨露凝聚在叶梢,轻轻一碰,便滚落入泥。

  穆千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鬓角——昨儿抱着小杨,哄了半晌他才哭着入睡。

  自己也是做了一宿的梦,睡的累极了。

  厨房里已经有动静了,采薇正在准备一家子的早饭呢。她手脚麻利的将锅盖揭开,洒了一碗金黄色的小米进去,用锅铲开始搅动。

  层层雾气扑在她的脸上,氤氲了略显发黑的肌肤,显得五官更为秀丽。

  这是个好孩子,她一直都想不如说给壮子,可如今看来,壮子却是一点都没开窍,总不能耽误了采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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