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那天,暴容所在的团和隔壁团干了一架,慕容身为团长,又被隔壁团团长果集黑了一把,大首长骂得他狗血喷头。他对着下属黑了一天脸,气却没处发,晚上忍不住,拿起电话,骂了起来:“隔壁的鳖羔子我就去他大爷的了!”

  阮宁正在洗脸,“扑哧”声笑了。他这个男朋友一般情绪波动,从一粒安静的玉米变成爆米花的时候,多半是因为隔壁团团长。

  她揩掉鼻尖上的水珠:“他又怎么你了?”

  慕容暴躁的情绪得到回应,像真空的塑料袋一瞬间爆炸:“赵鑫那个兔崽子今天休息,总共出去俩小时,吃了顿饭惹了一身臊。他带手下的人喝了几杯马尿跟服务员干了一架,派出所的人把他们几个带走,酒店说要打电话通知部队严肃处理,赵鑫不干了,刚出派出所的门,他手下的人回头又把酒店砸了。隔壁的鳖羔子正好整团在附近集训,听到消息,到了酒店门口,把攥住赵鑫头发,掏家伙对准了他脑门。赵鑫被他吓蒙了,满嘴胡骂,说要打电话给我。他电话里舌头没嚼清,我只当他被欺负了,也带人出来了。”

  “于是,你跟隔壁的……鳖……额……团长打了起来。”

  “打架算什么,打完你别告状啊,鳖羔子扣着赵鑫不放人,直接扔给师长了,师长当着众首长的面说我带的人狗剩猫嫌恬不知耻,要我傅某人在全军面前做检讨!”

  阮宁诧异,这一点人情不卖,没见过得那阿你这么很的。她说:“隔壁团团长在军中人缘一定不好吧?”

  “慕容冷笑,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堂堂侦察团团长,他怕什么!”

  院宁知道二人思怨已久。一起参的军,同是军官中的尖子兵,年纪轻轻。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起按提拔为延边军中绝无仅有的武取正团。然而,侦察团这样军中独一一无二的王牌军团,却指定给了这人,而非慕容。慕容为了进入侦察团,付出了很多,他认为对方刻薄寡恩,目下无尘,本不被看好,只是因家中关系才越过自己被提拔,因此对方成了摹容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至于这人,看起来对慕容也没留几分情面就是了。

  阮宁最近手头有两个案件,都是起诉离婚的。一个男方很坚决,另一个女方很认真。阮宁庭下调解,例行公事,询问原因,两者无一例外,都说对对方感情淡了,坚决要求离婚。

  而被要求离婚的那一方,显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不停地说着“不是这样啊”“他(她)之前还好好的,我们感情一直很好”,阮宁做笔录时略觉诧异。一场婚姻,为何双方感知相差如此之多。

  调解的结果,出乎她预料。前者男方同意和解,同意回家再试试,试试阮宁口中的好好过日子;而后者却因为女方的坚持最终判决离婚。

  阮宁送两拔人离开时,问拿到离婚证的女人:“是什么让您这么坚决?”

  女人笑了,面容释然:“其实我和我先生都没有什么小三,相反我们的感情在外人看来一直算得上不错,但是,阮法官,你还年轻,或许我说的这个你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这个理由是我今天坚持下来的原因,也大概是之前那对夫妻没有离婚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你们都欲言又止,我说的那些话自己都觉得挺傻的,俗语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却没办法劝到谁的心里去。”

  女人微微笑了,她说:“阮法官,听你话意我就知道,你并不懂情,还很懵懂。我跟我先生过不下去并不是因为别的,也并非因我不要他,而是他不爱我了啊。这桩秘密被我看穿了,就这么简单。之前那对夫妻还能过下去,是因为男方知道女方还爱着他,他还可以待爱行凶,扶持这个可怜的女人,他与她离不离婚都占据主导地位,爱人的那一个便要做好当这场婚姻人质的准备。而我看破了,不打算做这个人质了。”

  阮宁觉得自己倒像是《红楼梦》里的糊涂官,判了一桩糊涂案,只是所幸,蠢的只有自己。她同iron woman说起,田铁嘴哈哈大笑:“我情愿你懵懂一辈子,不要在混沌的生活中刻意觉醒,相信我,醒后你不会快乐。知是痛的来源,不是都说知识越多越反动来着吗?”

  阮宁打开一罐冰冻的啤酒,低头看着微信上慕容的一条新消息,嘀咕道:“切,晚了。”

  她扬起手机,上面写着“我最近休假,跟你见伯母”

  小五抢走了那罐啤酒,笑嘻嘻:“你要嫁人啦?不过我常听人说,进入围城,才知城外好。”

  澄澄啧啧:“这次我赞同田恬和小五说的这些。但是六儿说晚了的时候,她已经在慢慢觉醒。女孩子走向婚姻,就是踏出父母精心打造的童话王国,走向荒谅破败的现实。呵护得再好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都要面对现实。不过,我还是想再多嘴一句,你和慕容恋爱两年,最近究竟怎么了?”

  她与慕容实在不像热恋的模样,温水不沸也不冷,让人着急。

  阮宁慢吞吞地又抠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他相貌身材出色,是姑娘们都乐意嫁的前途无量的军官,他与我无话不谈,我们这辈子不缺话题。”

  澄澄眯眼:“可问题是,你没法像爱另一个曾经爱过的人一样爱他。或者说,你虽是爱他的,但是另一个人让你知道,还可以爱更多是什么滋味。如果慕容来得早,那个人来得迟,你的人生将是一片圆满。可悲哀的是,那个人来得早,慕容来得迟。”

  阮宁诧异她这样想,却依旧冷静:“大姐,你又偏题了。剖其本质,任何一份爱都要对等,不是吗?无论对方是谁,爱不对等,则不持久。我怕我和慕释容的这段感情依旧不对等。”

  小五扔了啤酒铺,气不打一处来:“你怕你即使已经没那么爱他,而他则更不爱你。合着你碰上的都竞赛似的跟你有缘无分,你爱的都不会爱他即更不没个意想明?院宁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自信的?没志气的家伙!”

  小正永远是208最耿在的那个。除了身在局中,自己的感情干丝万缕拉扯不清,看待旁的一切都颇通透大气。

  “都管停,哲停哈。六儿,你该吃药了,还有一个疗程,你妈让我监督你。”田恬取出药箱中的瓶瓶罐罐,拿出几个药片递给阮宁,看她吃掉,才嗔怪地看了小五一眼。

  阮宁并不在意这些,把脸埋在小五圆润白皙的肩膀上,她说:“小姐姐,你真香。”

  当年小小的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姑娘的笑却未变,这笑如婴儿一般,干净无邪,也充满对周遭的探索和疑惑。

  而婴儿是这样一种让人难过的生物,天生赢弱,无力抵挡这世界任何一种方式的伤害,眼神却依旧天真。

  小五僵了僵,叹息,揽住她。

  黎容显见是个会哄人的家伙,阮宁以前并没瞧出。他这会儿便逗得张暨秋合不拢嘴,令阮宁刮目相看。

  暨秋年纪大了,从那样温柔似水的漂亮女人变成了能掐野菜、会包着围巾摆pose拍照、说着八卦跳着舞,偶尔中气十足骂着老公女儿的大妈。阮宁大学毕业很少回家,被她妈嚷嚷怕了。

  “你咋还不找对象,你想干啥!就你这样的杠头,你妈我年轻时没少见,你想嫁谁?吴彦相?吴彦相是谁,吴彦祖干吗的,是不是公务员,有没有正经工作,吴彦祖他妈好相处吗,他爸是干啥的?哎呀,你这憨姑娘怎么一问三不知,你可急死我吧!她叔,你也说说她,要你这老头子干啥呢,姑娘也不管管!”

  立体音4d环绕敢挂电话你就死定了。

  阮宁对时间这把杀猪刀佩服得五体投地。

  暨秋今日为了相女婿,做了一桌菜,道道拿手。慕容边大口配着来饭吃桂花鸭,一边心想,娶阮宁其实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get到一枚厨神级别的好丈母娘。

  暨秋对慕容很满意,她向觉得家里的丫头像个糙汉子,焚琴煮鹤的事儿打小就会做,所以阮宁能吸引到什么样的男孩她很是拿不准,只能普遍撒网,重点捞鱼。她把敬山的老同学通通发动起来,只为选一席东床快婿。但是无论什么职业、什么相貌的,小栓这刺头都处不来,暨秋怕她陷入过往走不出,也曾说过几句狠话,诸如“人家不喜欢你,你就甭巴巴痴心妄想了”,或者“阮宁,人家从没看上你,你这姑娘咋还没有点志气”之类,说得多了,疗效倍儿好,隔年,夏花随风绚烂的日子里,慕容便来了。

  暨秋说,她曾梦见亡夫,她问他女儿姻缘在何处,亡夫却十分沉默,用秸秆串着两个小稻草人从她面前走过。那两个小人,前头的穿白大褂,后头的穿绿军装。大概意思是俞迟在前,慕容在后,暨秋觉得梦中情景印证了几分现实。

  饭毕,阮宁去刷碗,暨秋把慕容叫到了小书房。她十分信赖眼前的男孩,许是他生得诚恳,也许是因梦移情。她说:“孩子,按理说,我不能也不愿说这样的话,但是妞妞认定了你,有些叮嘱我还是想说在前头。”

  慕容放下水杯,坐直了。他说:“伯母,您但说无妨。”

  暨秋轻拨鬓发,白发微露,她每一日都在衰老,却总能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女儿从前像亡夫,现在越来越像从前的她,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她说:“妞妞爱过一个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慕容有些惊讶,却没有在面上显现出来。他一直笃定自己是阮宁的初恋来着。

  他自然摇摇头,静待暨秋下面的话。

  “其实本不必被你知道,因为她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人家并不喜欢她。但是这段感情让妞妞变得执拗,她钻进了死胡同,受到了颇大的打击。”

  慕容沉吟,点头道:“伯母放心,我会慢慢帮她解开心结。”

  暨秋微微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孩子,走出阴影是阮宁自己该做的。而在这段恋情中,你能为她做的事,就是一直怀着积极的心态走向婚姻,做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

  额角有些冷汗,眼前的老人是个太通透的人,她似乎只是说了句泛泛之言,但是这句话一针见血,指出自己和女友的问题所在。他对待阮宁确实心存愈慢,即使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依旧有些忽视她的情绪。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她不够好,又自负阮宁找不到比自己更好的对象。

  慕容说:“我会待她好的。您信吗?我是喜欢阮宁的,伯母。”

  阮宁恰巧端着果汁进来。她想起一段书中说的话:一定有人曾对你说过喜欢你,可他说过这一次,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也一定觉得不够。你盼他每天说一次,他若不如你心愿,你心中反而隐隐埋怨,这人啊,还不如一次不曾说过。

  他从没有说过喜欢她。

  这是他第一次说喜欢她。

  阮宁笑了,那笑容可真灿烂。她说:“我信你。”

  顾润墨在b城读了博,却经常莫名其妙到h城做调研。

  只恋爱不结婚的澄澄带他逛遍了大街小巷。

  晚上大家凑在一起吃夜市,阮宁最近爱上新宠烤鸭肠,抱着一大捧蹲在一边,一口接一口地撸。顾润墨长着一张白兔的脸,却生着一副豺狼的肝肠,心黑手狠。他圈子里个个如此,反倒从未察觉自己何处出格,只怜惜自己是个良善之辈,不如宋林、阮致之流手段强硬,反而吃亏呢。

  顾润墨对着阮宁,张口就来:“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怎么瞧着你,还这么没出息呢!”

  距离毕业到现在整五年,可不是“这么些年”

  阮宁翻了一个白眼:“您要离婚吗?您有原配甩不掉吗?您要要债吗?您有债务人爸爸吗?有事儿您说话,我帮您搞定。”

  顾润墨哎哟一声:“黑社会现在门槛这么低了呀?”

  阮宁也哎哟一声:“流氓团伙都能容你,黑社会还容不下我?”

  顾润墨忍俊不禁:“瞧这牙尖嘴利的,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阮宁心说,你当年吃我鸡跟着我混的时候,可没觉得我牙尖嘴利。但是小时候的记忆一连串地涌来,她摇了摇头,沉默下来,继续啃鸭肠。

  澄澄瞧她神情不对,从小坤包中掏出药盒,把药递给阮宁。阮宁似乎早已习惯,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连嘴里的鸭肠都没吐出来。顾润墨戏谑:“专治神经病的药吧。”

  阮宁说:“是啊。”

  顾润墨闹了个没趣儿。

  他们喝啤酒撸串闲聊到快凌晨,澄澄借着酒意,拿着铁签子敲桌子。她说:“你个王八蛋啥时候娶我!”

  顾润墨说:“上一次逼我婚的女的坟头草都尺高了。”

  澄澄吼:“你个王八蛋啥时候娶我!”

  顾润墨眯眼,说:“你喝醉了。”

  澄澄咆哮:“你个王八蛋啥时候娶我!!”

  顾润墨起身,扔了一香红钞票,对阮宁说:“拿这个结账。”转身就要离开。

  澄澄却突然泪流满面,扇了对面的男人一巴掌。

  她说:“我x你大爷,顾润墨。”

  顾润墨脸黑得能拧出水,凝视着对面的漂亮姑娘,看她眼泪往下滴。

  阮宁情起柚子,把人民币往顾间墨身上的,她说:“我也x你大爷,顾润墨,人民法官不是你几个臭钱就能买通的。”

  顾润墨彻底头疼了。

  旁边的路人“扑哧”笑了。戴着棒球帽、穿着牛仔裤的高个儿男孩面容温柔,从不远处慢慢走来,笑意盈你地凑到阮宁小小的脸前,他说:“嗨,姑娘,你需要帮忙吗?”

  阮宁醉意腺胧,皱着眉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真眼熟。她说:“人民法官的妈说过,人民法官是个小姑娘,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男人说:“不是陌生人,是不是就能说话了?”

  她问他:“你认得我啊?”

  他轻轻弯腰,与阮宁平视:“阮宁,我是你同学啊。”

  “你在哪儿读的小学?”

  “实验三小。”

  “哟,真巧,我也是。那你在哪儿读的初中?”

  “实验三中。”

  “哟,真巧,我也是。”

  “所以,我们不是陌生人。”

  “唉,你……长得真难看,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我们确实不算陌生人了。那你帮我个忙吧,老同学。”

  “你说啊,老同学。”

  “揍他。”

  当顾间墨眼睁睁看着一个拳头招呼过来的时候,顾小哥蒙了。

  他说:“我x你大爷宋林,装你丫的路人,你疯了。”

  戴着棉球棚的男人耸作肩,温柔一笑,佛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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