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识海内,香炉恰于此时磨穿了莲子的外壳,一团金光托着莲子从香炉中跳出,刹时照得陈长安识海金光灿灿。

  金光透出识海,涌向陈长安全身。

  醉大汉只觉两指一震,手不由自主地离开了陈长安的脖子,整条胳膊都被震得麻酥。

  大汉扯下亚腰紫葫芦,运转灵力对着陈长安的头砸去。

  眼见陈长安就要头颅粉碎,尸横当场。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吴刚,不得造次!”

  一物飞下,正中醉大汉手腕,紫葫芦脱手,继续砸向陈长安。

  嘭!

  陈长安体内金光一闪而过,紫葫芦砸在他后头上时,金光正好退去。

  陈长安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葫芦,砰然倒地。

  天空中的女娃急眼了,一个急坠落了下来,伸手到陈长安鼻下,见他仍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拾起地上的柘木簪子,对着吴刚怒道:“我不是让你住手了嘛!”

  吴刚看是女娃,两腿哆嗦着就要下跪,“我…属下……”

  女娃哪肯听他啰嗦,抓起陈长安,身子一闪,没了踪影。

  回到砚池宫,把陈长安放在妙玉女床上,道:“你察看一下他的后背。”

  说完走了出去。

  妙玉女瞪着眼,女师父把这黑猴子放在我床上,还让我看他后背?

  女师父的话又不敢不听,只得挪倒床前,扯起陈长安院服衣领,闭上眼睛,狠狠一撕。

  嗤啦一声。

  院服应声而裂,妙玉女拿手遮住眼,胀红着脸,从手指头缝里看向陈长安后背,一片黄铜色,哪有什么东西。

  妙玉女冲出自己卧房,叫道:“女师父,什么都没有。”

  本就站在门边的女娃听了,哪还顾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奔到床前,他的后背一片光滑,哪有什么图案。

  女娃心里咯噔一下,那浩然天下气运图呢?莫非转移了?

  柘木簪子一挥,陈长安身体翻了个个,女娃伸簪子挑起撕开的院服,胸前什么也没有。

  女娃背过身,命令道:“把他全身给我完完整整地检查一遍,手心、脚底也不能放过!”

  妙玉女脸胀成了大红布,为难道:“女师父,不要吧?”

  “不要?想你父皇死,就不要!给我看仔细了,看有没有一幅星星点点的图!”

  妙玉女只得照办,把陈长安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未能发现什么图,连颗痣都没有见到。

  “女师父,没有!”

  “没有?”女娃转过身,陈长安正平躺在床上,女娃立时也羞了个大红脸,手一挥,床上锦被飞起,盖住了陈长安的身子。

  “脚底,脚底察看了吗?”

  陈长安从大泽出来后,一直光着脚跑来跑去的,脚底板上全是泥土。

  妙玉女无奈,只得端了盆清水,将他的两脚洗干净,果然在他左脚下发现了七颗痣。

  她高兴地叫道:“看到了,看到了!”

  女娃回头、转身,看向陈长安的脚底,七颗痣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女娃的脸立时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浩然天下气运图退化了?密密麻麻的千万颗小黑点怎么就变成了七个?

  “你,看好他!寸步不离地看好他!我得去白玉京,面见人皇!”女娃说完,身子化为了一道虚影。

  我?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妙玉女芳心小兔子般怦怦乱跳,他的衣服都碎了,一会儿醒了,我该怎么解释?

  妙玉女在屋子里转开了圈,想了半天,到禹师父房间里,找了件斗蓬,扔到了陈长安身边,先将就着吧,总比没有好。

  妙玉女守在卧房门口,眼巴巴地看向大殿门口:禹师父,你快回来,我一人解决不来。

  陈长安识海里,丹炉盖正与老九热烈地交流着。

  “小九,刚才那金光怎么回事儿?”

  “我…我把莲子磨穿了,然后它就发出了金光,然后,它就蹦出了香炉。”老九道。

  “胡闹!那也是你能轻易招惹的嘛。算了!小九,你有没有感觉到那小姑娘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丹炉盖又问。

  “那小姑娘,嗯,是有点儿,好像有些月仙子的味道。”老九道。

  “说什么呢!我说这疤脸女孩。”丹炉盖不满意了,这小九就是笨,怪不得主人当初不喜欢他!

  “她?可别说,还真象那位……”

  “慎言!”丹炉盖打断了他。

  锦被下,陈长安的手指动了下,“啊呀”大叫一声,坐了起来。看看四周,这是哪里?

  妙玉女听得他叫,以为出了什么事,从门外窜了进来。

  一看陈长安正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立时又退了出去。

  陈长安却一眼认出了她,这不是向自己退婚的那女子吗?黑衣黑裙,梅花鞋。自己这是在她的闺房里?

  掀开被子一看,立时愣住了。

  一看自己的院服碎开扔在地上,又掀开被子一看,大叫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妙玉女哪还有脸理他,早跑远了。

  陈长安拿起斗蓬披在身上,看看自己的衣服,实在无法再穿。到隔壁房里转了一圈,全是女式衣裙,连忙退了出来。

  换到对过一个房间,终于看到一双男式鞋子,从床头上找到一条裤子,伸腿蹬上,只是裤腰肥了些。

  把床单撕成布条条,挑了根最长的扎在腰里,穿上鞋子出了房间。

  一叠声地叫道:“臭丫头,臭丫头!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可得对我负责!”

  陈长安故意调戏着那丫头,在这片大陆,还是比较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

  妙玉女听他如此说,越发羞愧,走起路来直绊脚。

  陈长安见她不搭理自己,于是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干什么?不许出去!”妙玉女奔过来拦住了他,反正有黑纱蒙脸,也不怕被他看到脸红。

  “这是要金屋藏娇吗?”陈长安打趣道。

  说完,又一想,也不知道玄月大陆有这个典故没有。

  “胡说,谁要藏你了。”

  哟,她还真懂啊。

  陈长安惦记着费鹏,绕过她继续向门外走去。

  妙玉女张开双臂拦大殿门口,“说了,不许出去就是不许出去。”

  陈长安有些恼了,吼道:“滚开,我要去看费鹏!”

  妙玉女哪见过如此粗鲁的人,身子颤了下,默默闪向一边。

  陈长安走出大殿,嘭!

  头撞在什么上,撞了个晕头转向。

  明明眼前就是路,怎么走不通?陈长安伸手摸摸,什么也摸不到,再往前走,头又被撞了下。

  陈长安明白了,这儿有古怪,或许是阵法之类的东西阻拦着。

  “臭丫头,还不把阵法撤了!我那兄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找你算账!”陈长安怒道。

  “你这样出去……”妙玉女指指他身上,穿得不伦不类的,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还不都是你!把我衣服都撕碎了!快放我出去,费胖子因为我得罪了白灵素,去晚了恐怕被她打死了。”陈长安急道,他是真着急了,那费鹏淋了白灵素一身屎尿,等她换好衣服,不打死费鹏才怪。

  白灵素?妙玉女歪着头,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好象是道院一年级的院花。

  妙玉女怕出人命,道声:“跟我来!”

  掐起定水珠,窜出了大殿,进入砚池中。

  陈长安见她轻易地出去,以为阵法开了,两腿一蹬,跑向大殿外。

  嘭!

  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身体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他后脑勺上本就被吴刚打了一葫芦,又在青石板上撞了一下,两下叠加,陈长安只觉得头里轰地一下,两眼一翻,全身抽搐起来。

  妙玉女奔出一段距离,见陈长安没有跟来,只得退了回来。

  进入大殿,陈长安如犯了羊角疯般,全身哆嗦着。

  妙玉女上前拉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争道:“陈长安,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女师父刚交待自己要看好他,要是让他死在大殿里,师父回来还不知得怎么惩罚自己。

  陈长安在她拉起自己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她关心自己,大为感动:这有了肌肤之亲后,就是不一样了。

  “陈长安,你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啊!女师父回来还不得骂死我!”妙玉女见陈长安只是不动,带着哭腔道。

  靠!原来不是怕我死,是怕你自己挨骂。

  陈长安一骨碌爬起来,骂道:“臭丫头,你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放我出去?”

  妙玉女明白了,这大殿的防护罩,不认他,所以不让他通行。

  她蚊子叫似的说了句“对不起”,拉起陈长安的手,冲出了大殿。

  陈长安的右手被拉起的刹那,识海中又是叮地一声:

  叮!同化对方运气,浩气值 1。

  有定水珠护身,砚池的水像被一剑劈开一样,纷纷向两边退去。陈长安何曾见过此等景象,大呼诡异。

  妙玉女带着他出了水,一挥手,把陈长安摔在岸边。

  这次,陈长安早有防备,两手抱头在湖边滚了几圈,才停下。

  “臭丫头,你要谋杀亲夫嘛!”陈长安怒骂道。

  这是什么鬼地方?一看这方方正正的湖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山顶上的砚池,这臭丫头从池底上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妙玉女轻飘飘地落在陈长安身边,沉声道:“你再给我大呼小叫地胡唚,小心我大嘴巴子抽你。”

  这臭丫头怎么一出了大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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