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日,晚辈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告诉穆老将军,这些话也是我和苏娇都共同盼望着的,只希望穆老将军能够认真听我一言,若是最后老将军仍然不肯同意出山,那么晚辈也无能为力了。”

  闻言,顾连笙都已经这样的哀求于他了,他要是再继续拒绝,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穆克孤一抿嘴巴,再看着萧淮安手上拿着的那副已经面目全非的手套,心里终究不忍点了下头。“你都到这来了,老夫又怎么好叫你空手回去,你且说吧。”

  “多谢老将军,其实也就一句话,晚辈斗胆,敢问老将军,可否有心想要帮杨佳一雪前耻,洗清冤屈。”

  顾连笙收回手,一脸严肃,却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咋一听起来就像是他故意挑衅似的,差点没惹的木老将军这个暴脾气当场暴怒,好在陶干死活拉住了老将军的手,穆克孤满脸不爽地怒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此事我们这一众兄弟,一直都不曾忘怀过,只可惜苦于无门,莫非你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挖苦我们,还是说你有办法做得到吗?”

  “正是,虽然还没有将证据收集完全,但是晚辈与夫人也从未忘怀过,夫人更是立誓,此生务必要替杨家洗刷冤情,只是眼下晚辈的计划当中,实在需要穆老将军的协助,如果穆老将军还念着杨家往日的荣耀与恩情,还请穆老将军首肯下山。”

  顾连笙已经尽量做到恭敬了,只是不知道老将军能否相信。

  当日杨家灭门的惨案,老忠义候去世的那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穆克孤做梦都想带着杨家军重振杨家的威名,如今顾连笙告诉他有机会他怎么能够不动心。

  只不过时过境迁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穆克孤也实在是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当初傅剑如果一回来就通知我们的话,我们两方几个,就算陛下想对付杨家,我们也敢为了他去劫法场,也不至于叫他落得和侯爷一样的下场。”

  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皇帝也才迟迟没有对八君山动兵吧。如此看来,杨傅剑父子当初慷慨赴死,也是希望能够为穆克孤他们寻求一线生机。

  穆克孤感慨着,忽然抬头望天,整个人的气质看着无比的悲凉。

  “可惜呀可惜,若是中大哥还在的话,听到你这么说话,一定会十分高兴。”

  穆克孤话语中提到的中大哥,原名郎中兴,是原本杨家军的首领人物,此人文武双全,在忠义侯的手下极受重视,且德高望重,一半的杨家军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收纳集齐的。

  只是此人确实年纪很大了,与老忠义候是一个辈分的,所以英雄迟暮惹穆老将军叹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顾连笙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很想问老将军一个确实的回答,然后老将军低下头来,陶干与他互看了一眼,到是真的接受了顾连笙的这个提议。

  “只要是能够替杨家洗清冤情,我们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不过你身为皇帝的儿子,万事不是都应该以皇帝为首肯,怎么会想着来帮助我们,你能保证你叫我们下山,真的是为了替杨家正名的吗?”

  陶干相对要年轻一些,虽然其貌不扬,思维却十分敏捷。顾连笙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自然,若非如此之怕,我夫人也饶不了我。”

  “更何况列位在此占山为王,又并非要立意推翻朝廷,我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功夫来欺瞒你们。”

  “哼,若非老忠义候的夙愿,你以为这样听风就是雨的昏君,还能够安稳的做到现在吗?”

  陶干都已经主动表示接纳了,但是穆老将军这样性情的人,还是忍不住要嘴硬一番。顾连笙无奈的笑了笑,也只好顺着老将军的话,点了下头。

  从八君山向东,也需得经过燕州,燕州地界的大雨总算是结束了,为了能够尽快的确定伤亡人数,并且将前行的道路给清理开来,典韬还特别叫人去通知了燕州的地方县令。

  众人齐刷刷的忙碌了三四天的功夫,好容易把大面积泥沙覆盖的山路全部给清理干净了,但是原就出来的是兵和将士们始终却根本没有看到顾连笙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萧大人怎么不在这里,定是你们巡查的不够仔细,赶紧再出去找人。”

  乍一听到下人来报,典韬开始还不敢相信,直到自己亲自去看过了,却确定顾连笙真的不在,他这几日为了山崩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眼眶发红,谁知最后只是白忙碌一场,叫他如何能够接受的。

  旁边参军卫闾与燕州的县令看了一眼,县令也当即嚎啕大哭的一阵哭喊。“天呐,这可怎么是好,来自京城的殿下居然在我们这里失踪了,若是陛下怪罪,下官可担当不起啊。”

  县令哭的十分伤心,此事也确实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贪眼下可没功夫理会县令上的麻烦是铁面垂着自己的膝盖一面在那里长吁短叹。

  卫闾见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上前来拍了拍典韬的后背安慰。“校尉大人稍安勿躁,兴许萧大人身手不错,不小心流落到了山下,被哪一户好心的人家给收留了,也未可知啊,咱们还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啊。”

  “说的也是。”典韬点点头,听了卫闾的话,也像是给了他一个启发,典韬立马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冲外面赶着吼了一声吩咐。

  “你说的不错,传令下去,山脚之下方圆几里的百姓们家里也不可放过,挨家挨户的去找,务必要将萧大人找出来为止。”

  “是。”

  卫闾默默收回了手,他只需等待典韬的结果出来即可。

  不过萧淮安人本来就不在这里,也又怎么能够找得到呢。

  又忙碌的大概一个晚上的功夫,还是一无所获,卫闾便赶着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时刻,悄悄的送了信息到京城里。

  京城的兵部尚书府,此时正值月明星稀,一个人在枯树下面,等的口中哈出来的白雾连连,总算是发现了一只从远方飞来的鸽子。

  他匆匆忙忙的将鸽子捉住,取下它脚上的信件,便连忙奔向了马戈的书房。

  顾连笙那边,还有燕州那边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虽然也渐渐地步入正轨之中,可是柳州这边虽也一直在各处招兵买马,却似乎平静得很,甚至城里头的百姓们都不知道要打仗,平时如何过日子,现在还是如何。

  只有少量一些家中出了壮丁的人们才有点想法,知道多屯一些粮食在自家地窖。

  胥如烈第一次在外面独自生活,见着这些人的忧患意识,也悄悄地吩咐了露白去挖个地窖出来,准备储存粮食。

  苏怜只负责带孩子,见着胥如烈为了此事,这几天一直在忙碌,她也不自觉的微微一笑,更让她有种过日子的感觉。

  而且两天前,胥如烈与典史陈明澈才刚相识,听完了苏怜对于自家老宅的最后一点回忆,陈明澈一直在帮着寻找高家的故居。

  今日正在苏怜与胥如烈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便忽然有个自称是典史府上的下人过来送信。

  “敢问这里可有一位名叫'炎之'的公子吗?我家大人派我来送消息给这位公子,说是公子要找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就在这上面画着。”

  小厮在门口观望了好几下,见着胥如烈点头才敢进来,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他的手上。

  “是我,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多谢他相助。”胥如烈一点头,小厮就一鞠躬,便转头又离开了。

  胥如烈见状,缓缓的将手中的书信展开,苏怜也抱着万儿慢慢的凑过来,第一张是陈明澈关于他们夫妇二人的一些问候话,第二张便是如何前往高家老宅的地图。

  他迅速的将地图看过一遍之后,正在苏怜凑过来也想要一同观看的时候,胥如烈又忽然将信纸收了起来,好像是有意回避着她一样。

  “怎么了?”苏怜一阵不解,胥如烈的脸上也略有些不太自在。

  “上次只是去了一个相似的地方,就叫你如此难过,未免叫你触景生情,我想这次还是我替你去看看吧,若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便替你带回来,这次,你就在屋里歇息,如何?”

  “你不必瞒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苏怜静静的等着他把话说完,却轻轻摇了摇头,难得一回拒绝胥如烈的提议。

  “我母亲的事情,这几日我睡梦中一直有些画面闪过,我知道我母亲这一生可能过得有些荒唐,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会难过,但是我还是想要自己主动去面对。”

  “我现在仔细想了一想,我在苏家的那段时间,似乎也有些明白我长姐和苏夫人,为何会那样的不喜欢我了。”

  苏怜抿着嘴巴,紧紧的抱着万儿,她知道自己母亲在几个男子之间来回周转,这种事情说出来,无论谁听了都会感到诧异,却好在她倒没有沿袭了秦水荷的那些坏习性,还有自己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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