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樊笼 第48章 夜会

小说:误入樊笼 作者:衔香 更新时间:2024-08-18 13:46:10 源网站:顶点小说
  护国寺香火鼎盛, 是这长安城的佛寺最负盛名之处。

  只是修在半山,上下通行颇不方便。

  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雨, 山路泥泞, 愈发不好通行。

  马车一路小心翼翼,从早晨到下午方驶到。

  前面是郑琇莹,后面是二表哥, 雪衣夹在中间那辆马车上, 格外惴惴不安。

  二表哥的脾气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还有他送给她的东西,分明就是在暗示她要好好养着, 尽早习惯他。

  久坐的双腿隐隐又开始发麻, 今晚上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逃过去了。

  但转念一想,郑琇莹还在,二表哥或许不至于这么放肆。

  于是雪衣又稍稍安了心,由晴方扶着,下了马车。

  一听是博陵崔氏的人来了,小沙弥格外热情, 告了住持,引了人朝大殿走去。

  崔珩一身天青襕袍, 举止从容, 步伐稳健, 同主持一同走在前面

  老主持一说起来便喋喋不休,崔珩脸上看不出丝毫不耐,仍是凛着眉眼,时不时微笑着颔首, 一副格外温文儒雅的样子, 看的郑琇莹脸颊微微泛了红。

  雪衣虽不喜郑琇莹, 但若是郑琇莹当真与二表哥定了亲,那二表哥或许也就不会这么频繁的找她了。

  雪衣默默移开了眼,往后退了一步,留他们并肩。

  崔珩一边与住持说话,余光里察觉到陆雪衣往后躲了一下的样子,手上的扳指紧了紧。

  贡品是早就准备好的,佛灯也经久地燃着。

  “二公子请吧。”

  摆放好了一切,住持引着他上前亲自焚香。

  崔珩净了手,往灯里添油,焚香祝祷,神情凝重。

  雪衣这些日子也听闻了那位大表哥的事迹,五马分尸,的确是极为惨烈,一时间觉着这香殿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崔珩祭拜完,郑琇莹也上前。

  听说,郑琇莹少时曾在崔氏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原本是要与这位大郎君议亲的,但因着大郎出征暂时耽误下来了,认真说起来,郑琇莹给他上香也合情合理。

  线香上的火星烧的通红,郑琇莹执了香,缓缓跪下,眼神一闭,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当初与崔璟争吵的场面。

  若是她当时没说那些话去刺激大表哥,若是她愿意再忍一忍,大表哥兴许就不会一怒之下主动提出要上战场。

  郑琇莹一想起大表哥惨烈的死讯,大夫人晕厥过去的场面,二表哥腿伤复发疼痛难忍的样子,执着线香的手便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行,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是荥阳郑氏的贵女,荥阳郑氏世代与崔氏联姻,如今大表哥去了,她顺理成章要嫁给二表哥。

  她等了三年了,二表哥终于出孝了,她期待这桩婚事期待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郑琇莹捻着那香,额上微微出了汗。

  大表哥,对不住了……

  崔珩站在一旁,只见那香已经快燃到她的指尖了,可郑琇莹还是毫无反应。

  他皱眉,叫了一声:“郑表妹?”

  郑琇莹毫无反应。

  崔珩顿了顿,手一抬将那香夺了过来,摁了香炉里:“你怎么了?”

  郑琇莹手上一松,连忙垂下了眼:“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了大表哥,想起了从前的事,有些伤感。大表哥那样好的一个人,原不该这么早去的……”

  的确是,大哥那样仁厚的君子,从不与人争吵,逼得急了,也最多拂袖而去。

  总是微笑着耐心地对待他们几个弟弟妹妹。

  这么些年,他从未犯过错,为何偏偏死的那么惨?

  他原本是不该死的。

  崔珩手上一用力,那线香生生被折断。

  他捻了捻指腹,又重新取了一支,回头叫了陆雪衣一声:“你过来。”

  陆雪衣只是二房的远亲,虽则嘴上称一句表哥,但她心里明白的很,平时吃住也就罢了,像祭拜这样的事是绝轮不到她干预的。

  是以当崔珩叫了她的时候,她愣了愣:“叫我吗?”

  “不然呢?”崔珩面无表情,冷眼瞧她。

  这意思便是要她也过去了。

  “既来了,确实也该上柱香。”

  郑琇莹见陆雪衣不动,附和着劝道,心里却忍不住诧异,二表哥对着府里的表姑娘们虽则不算热络,却也极为君子,为何唯独对这个陆娘子这般不客气?

  但若说不客气,让她一个外姓来上香,分明又是抬举。

  郑琇莹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雪衣哦了一声,没敢反驳,从崔珩手中接了线香,规规矩矩地叩拜下去。

  她一贯乖巧,叩拜起来便实打实地拜到蒲团上,连额头与地面相接的声音都听的清。

  崔珩一言不发,看着她郑重地三拜下去。

  其实想想,三年前陆雪衣也只有十三岁,心智刚开,当时母亲她又病重,在那种情况下,她无论是害怕折回去再遭到报复,又或是想等着见母亲最后一面不肯折回,似乎都情有可原。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如何能过分苛责她?

  归根结底还是这爵位的错,是两国交战的错。

  天意弄人,人又何其有辜?

  三声叩响,一声,接着一声,崔珩眼底的冷意也慢慢退去。

  他想,就三个月吧,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到时候乌剌离开长安,他会用他们的血来告慰父兄在天之灵。

  陆雪衣叩拜起身的时候,崔珩已经转身走了,她揉了揉额,尚且有些茫然。

  郑琇莹上前搀了她一把,语气亲昵:“二表哥今日心情不好,若是有怠慢,你多担待。”

  雪衣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慌。

  二表哥心情不好,晚上定然会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雪衣实在怕了,又生恐叫郑琇莹发现,只能装作全然和二表哥不熟的样子点了点头:“我没事的。”

  祭拜完崔氏两位,雪衣又跟着去给母亲立了一个长生牌位,供了油灯。

  她父亲就是个实打实的混账,既贪图权势,又垂涎美色。

  卫氏有权,但貌丑无盐。

  她母亲有貌,但只是小户出身。

  娶了平妻之后,卫氏便以养病为由把她母亲赶到了庵堂里。

  她父亲碍于卫氏的跋扈,不敢将人接回来,偏偏又按捺不住美色的诱惑,总是夜半去庵堂里找她母亲。

  母亲好好一个正妻,却过的像外室妇一样,心情便一日日地郁闷下去,积久成疾,这才早早逝去。

  母亲这辈子过的实在可怜,说着是妻,实则是妾,雪衣曾发誓不要像她一样。

  可如今冥冥之中,她仿佛又重蹈了母亲的覆辙。

  她这样夜夜与二表哥私会,和母亲当初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唯一的不同便是母亲无望地等了一辈子,她起码还有个三月期限。

  但愿二表哥说话算话吧。

  雪衣在牌位前站了许久,站到指尖都生了凉意。

  一出去,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

  山上柏树森森,绿意盎然,郑琇莹正站在树下同崔珩说话,见她来了,郑琇莹让开半步,对她招了招手:“办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晚得在山上住一宿,小沙弥领着我们去看住处,你挑一挑,看看住在哪里。”

  小沙弥给她指着,一一介绍道:“现在寺里还空着东厢三间,西厢五间,东边临近大殿,弟子们做早课晚课兴许会有些吵,但好在门前栽了大片的花,料想女施主兴许会欢喜。”

  “那西厢呢?”雪衣又问。

  “西厢僻静一些,但临着一片湖,夏日多蚊蝇。”小沙弥说道,“不知小娘子想要哪间?”

  雪衣皮肤嫩,宁愿吵点也是想要东厢的。

  “我要东……”她正欲开口,对面却忽然打来了一道沉沉的视线。

  ——分明是在警告她。

  雪衣明白二表哥的意思了,到嘴的话在唇上转了一圈,又改了口:“西厢,我要西厢。”

  小沙弥有些没料到,瞧着这小娘子身娇肉贵的,不像是个能吃苦的,又问:“那西厢一排五间,不知小娘子要哪一间?”

  顶着二表哥的眼神,雪衣很自觉的指了最里面的一间:“那个。”

  小沙弥点了头,领着人把行李带过去了。

  郑琇莹要的是东厢最敞亮的一间,颇有些不解:“陆妹妹为何要了这间,这间环着水,恐怕有潮气。”

  雪衣哪里想要这里,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二表哥晚上来了罢了。

  她悄悄抬眼,只见二表哥长身玉立,一副矜贵的模样,仿佛她的为难全然与他无关似的。

  雪衣默默叹了口气,只含混道:“我近日睡得不好,所以才挑了个僻静之处。”

  郑琇莹见她眼底微青,料想也是,一边拉着她走,一边劝慰道:“我粗粗通些香料,制备了些安神的香囊,陆妹妹若是睡不着,我待会让人送几个给你。”

  “不用了。”雪衣连忙推脱,暗自祈祷她晚上千万不要过来。

  她正着急的时候,却隐约听见二表哥极轻地笑了一声。

  雪衣愈发憋闷了。

  郑琇莹却以为这是对她笑的,脸颊微红,也不再提。

  ***

  西厢房果然僻静,一排六间,只住了一间。

  门前还有一大片湖泊,与前院隔开。

  雪衣虽选了这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指着那亮光向着身边的小沙弥问道:“这间住的是谁?”

  “是个在佛寺养病的男客,已经住了小半月了。”小沙弥想了想。

  “男客?”雪衣皱眉。

  “女施主不必担心,这客人体弱,从早到晚都在房间休养,轻易并不出来,为人也极为温和。”小沙弥怕她担心,又解释道,“且这房门都是落了精锁的,院子里也有看守,小娘子若是实在不放心,现在挪去东厢也可。”

  东厢住了太多人了,相比之下还是这西厢便利一点。

  雪衣想了想,还是没走。

  只是开了门进去时,她隐约听见那边也吱呀了一声,仿佛有人打开了窗在窥探她似的。

  再回头,却又瞧见那窗子关的好好的。

  大约是看错了罢……

  她疑心是自己做贼心虚,揉了揉脑袋,叫晴方把门关严实了。

  僻静归僻静,这临水的房子蚊虫是真多。

  雪衣刚进去没多久,身上便被咬了几个红肿的大包,又痛又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娘子,您怎么偏偏选了这里?”晴方一边挥手赶着蚊子,一边抱怨,“您瞧,这蚊子都快有指甲盖大了。”

  晴方两手一拍,捉到了一只硕大的蚊子,暗自咋舌。

  雪衣抿着唇不答,只叮嘱:“你今晚不必守着了。”

  晴方一听,恍然明白了过来,又不禁感叹,真是看不出来,这位二公子表面上澹泊寡欲,高不可攀,实际上却这般重欲,逼迫的紧。

  晴方没再问,收拾了好久,才勉强把房里的蚊虫赶的差不多。

  白日里舟车劳顿,晚上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雪衣浑身疲累,没等到二表哥来便先睡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雪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

  浑身也热的厉害,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忽然,胸口微疼,被啮了一下。

  “走开……”雪衣嘟囔着,疑心又是蚊虫,烦闷地伸手去赶。

  可柔软的手指一挥,却忽然触碰到了高挺的鼻。

  她正半梦半醒,胡乱摸了摸那轮廓,才发觉是个男子。

  不知怎的,雪衣忽然便想起了傍晚刚来时对面窥探她的那双眼,浑身一悚睁开了眼。

  眼前却是一张熟悉的脸,朗目高鼻,英气逼人。

  ——原来是二表哥。

  “怎么了?”崔珩被打断,声音不悦。

  雪衣松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是对面的那个人过来了。”

  对面的人?

  崔珩方才似乎透过窗户的影子看到了一个男子。

  “怕别人,不怕我?”崔珩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愉悦。

  雪衣脸颊微热,抿着唇不肯开口。

  这一吓,回过神来她才发觉外面的衣服被褪的差不多了,两条胳膊白的晃眼,被迫绕在他肩上。

  里面的衣服解的到没那么快,又或是崔珩不太懂这诃子该如何解,修长的手指搭在上面迟迟未动。

  她还睡着,他就这么急。

  早知道就不该醒的。

  睡意一袭来,雪衣又闭上了眼,嘟囔着道:“好困,二表哥我今日好累。”

  她就没有不喊累的时候。

  崔珩顿了顿,并没松开她,仍是挑着衣带:“你睡你的。”

  衣服还被解着,冰凉的手时不时刮擦过她的颈下,带起阵阵的痒麻,这怎么睡的下去。

  尤其那诃子并不好解,当察觉出他的手越解越乱,烦躁的想要把这诃子一把撕开的时候,雪衣连忙睁了眼,一把捂住:“不能撕,今日出门我只带了这一件。”

  “自己动手。”崔珩也没僵持,收了手,一副格外好商量的样子。

  “哦。”雪衣被他扶着坐起,不得不伸手去解。

  纤长的手指搭到粉白的系带上,光是看着便是一副极其活色生香的画面。

  崔珩眼神随着她的手一点点往下拉,眼底越来越暗。

  可雪衣实在是困,手底下一个不注意,从上往下,当解到最后一处腰上的时候,那活结一拉,反倒打成了死结——

  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茫然。

  “你故意的?”

  解到一半的衣服停住,崔珩顿住,盯着腰上那一团疙瘩隐隐有些烦躁。

  “不是。”雪衣语无伦次,“怎么打成死结了……”

  她困到极致的眼里还泛着一点泪光,半梦半醒的时候更为诱人。

  偏偏她自己似乎不知道,还伸手拨了拨:“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撕开。

  她一开口,那红润的唇便被早已没了耐心的崔珩直接堵住。

  崔珩吻的她极为用力,仿佛当真是山中的虎狼一般,要活活把她吞吃入腹。

  雪衣双手抱着他的肩,被吻的头晕目眩,放下去的时候已经全然忘了思考。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衣帛被撕开的声音,她瞬间清醒过来,欲哭无泪。

  连最后一件也被撕开了,明天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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