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圈走着,日历上的日期显示着2002年7月3日的字样,昏暗的卧室里,一个身影恍惚的女人正伫立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床上那睡梦中的男人……

  “老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一个不像是从嘴里发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问道。/

  在那恍恍惚惚的视线里,一个短发齐肩,看不清面貌的女人正低着头急走着,那质疑的男人随着游离的视线不住地环顾着四周,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里不是农贸市场吗?下班的时候经常路过的地方。可是……周围怎么黑漆漆的,是晚上吗?晚上的话为什么要来这里,又没有人营业……

  质疑的男人不解地看着前面低头走着的妻子,虽然满腹地狐疑,但那嘴角却微微含笑,好似有种欣慰之感,因为终于能见到她了!

  就在那男人一门心思地跟着前面的女人时,忽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昊泽!局长找你!”

  那男人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在后面不远处,一个四周漆黑,唯有一扇门内发出光亮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搭档周子诚!不禁心生疑惑:他怎么在这儿?

  忽然脑中如电光火石般地转念意识道:难道是梦?

  不由地心头一惊,暗叫:“糟了!老婆!”

  当再回首时,之前那低头走着的女人已消失不见……

  随着一口浊气倾吐而出,那男人睁开了双眼,看着蒙蒙亮地窗外,不由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又微微地闭上了双眼,静待着自己的清醒。

  殊不知,在其床头的一侧,隐隐约约之中,正站着一个恍惚而又清丽的身影,看上去像是个年近知命之年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面色有些偏白,不红润,表情稍显得有些僵硬,身材高挑,风韵不减,但恍惚朦胧之际,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之中似有泪滴,正痴痴地望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稍待片刻,那男人睁开了双眼环顾着四周,但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女人,犹如无物一般。

  那男人的视线,渐渐地固定在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上面一个容貌清秀的女人正端坐在自己的身旁,而那女人,正与床边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二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青涩少年,浓眉大眼,嘴角含笑,两只小手各自搭在自己和身边女人的一侧肩头,三个人的脸上均饱含着幸福的微笑。

  那男人深叹着气,一脸的怅然,起身从床上下来,将手中的一个相框放回床头柜上,懒散地来到厨房,将昨晚泡好的黄豆控水沥净,尽数倒入豆浆机中,通上电源,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随着一阵轻微的轰鸣声,里屋房间好似也有了动静,而那适才站在床边的女人,却诡异般地不见了踪影。

  没多一会儿,从里屋走出一个少年,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虽是满脸的倦意,但却掩饰不住那面如冠玉般的俊朗。qiuyelou 平板电子书一头浓密蓬松的黑发,两道微微上挑的直眉,一双清澈如水桃花眼半睁半闭,中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若用“面如敷粉,唇若施脂”来形容,有些言过其实,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脸上虽然倦意未减,但多少也能看出是个英俊少年,上身穿一件背心,下身着一条短裤,踏拉着拖鞋,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开封即饮。

  喝罢两口后,便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大声问道:“爸,今天还练功吗?”

  只听从卫生间里传出一个带有磁性而又深沉地声音,说道:“今天你自己去练吧,别偷懒,把衣服穿好,我在家里给你做早饭。”

  “哦,那我先出去了。”那少年便拿着牛奶又回到了里屋,时值大暑,那少年拿起散落在桌边的衣物,穿戴整齐之后,轻拍轻揉了几下面庞,便径自出门去了。

  虽然时值初夏,但三天来的台风,夹带着倾盆大雨,已将之前湿热的潮气吹散开去,那少年来到楼下,不禁被清晨的丝丝凉意激得有些清醒,不由得自言道:“哇!真风凉。”随即便沿着楼下小路,慢跑起来。

  途经片片绿荫之中,缕缕晨熙透过树荫之间的空隙倾洒而下,好似急着驱散那不合适宜的凉爽,此时睛空万里,偶有几片残云似动非动地飘着,和熙的日照加上清爽的晨风不禁让人打心眼里感到舒适,但却驱不走那少年眉眼之间的片片忧郁。

  只见那少年只顾低头跑着,沿途清晰明媚的风景却好似浑然不放在心上,当其来到一处山间空地时,便不再继续前行,边舒肩活腕,边用脚尖扫踢着空地上的尖石。

  这是一处山岰,山下诸多楼宇便建在这群山的环抱之中,而山上诸多片片平坦之地便是由此处喜欢晨练的居民自主修整出来的,当然,也不乏有种瓜种菜之处,放羊养狗也偶有所见,只是由于长期无人监管,此处山间大有成个人承包之势。

  那少年来到空地的平坦之处,远眺着对面郁郁葱葱的山间,眼神之中流露着丝丝忧郁,脑海中不时地闪现着几日前在殡仪馆发生的一幕幕,犹如黑白胶片断断续续地放映着——那一张张鲜活地,悲恸欲绝的人们,哭天抢地,痛哭流涕的面庞,以及那大堂中央摆放的偌大遗像,赫然是自己母亲的面容,虽然仪容安详,但却让人感到丝丝心碎,如挖心削骨般的疼痛。

  那少年本来一副英俊的面容,在晨熙的映射下,犹如雾绕峰峦一般,俊朗之色已被掩盖。

  只见那少年微微闭上双眼,轻轻抬起双手,于胸前作环抱状停住,身体慢慢下沉,呈微屈状,此式正是太极拳中的混元桩。

  混元桩是太极拳中的基本桩法,有调节神经,壮气血,增加手臂掤劲的功效,修练此功讲究心静体松,呼吸深沉细匀。但那少年只站了一小会儿,便放下架势,深吐口气,眉头紧锁,好像心绪难安,焦躁着什么,继而又压腿下腰,舒肩活腕,但依然眉头不展。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智恩呐!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练功了?你爸爸呢?”

  那少年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暮年女人正朝着自己所在的空地走来,那少年收势回身,便也向着那女人走去。

  只听那少年说道:“哦,是王阿姨呀,我爸爸在家给我做饭,我一个人上来的。”

  那女人似有些明了般地点头应道:“噢!这样啊,你妈妈刚‘走’,你爸爸就当起了‘妈妈’,真是……唉!人都有这么一天,你也别太伤心了。”

  只见那少年低眉应声道:“哦,我知道。”

  那女人满眼怜惜地看着少年,嘴上却犹如机关枪般兀自说道:“智恩呐,你妈妈这次‘走’的突然,那纯属意外,谁也料想不到,但是亡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也总不能揪着亡人的手不放啊!那样的话,你让她怎么安心地离开,她还怎么会有来生?

  所以呀,别总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了,那样既不是亡者希望的,也不是生者愿意看到的,你还有你的爸爸,你说他不难受吗?他们夫妻感情那么好,对不对?”

  那少年点着头应声道:“嗯,我知道,阿姨,只是心…太痛了,真的…不容易走出来。”

  那暮年女人拉过少年的一只手接着安慰道:“慢慢来,别着急,试着慢慢‘放下’,既然忘不掉,那就记着吧,慢慢地你会发现,你的心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痛了,阿姨还是那句话,多想想生者,想想你爸爸,现在你还有他,可他却只有你了。”

  那少年的眉宇微动,像是被王阿姨的话语触动了一下,应声道:“嗯,我记住了王阿姨。”

  那暮年女人看着一脸愁容的少年,心生恻隐之情,伸手抚摸着那少年发际,轻声说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又聪明又帅气,以后会幸福的。那阿姨下山去了,你自己多保重,平时别亏待了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就来找阿姨,我会帮你的。”

  那少年眼神中流露着感激之情,向着那暮年女人离去的方向应声道:“阿姨您慢走,下山小心点儿,”那女人支应着便下山去了。

  那少年待那女人走后,便重新回到空地上,远眺着对面延绵起伏的山脉,心中暗道:是啊,既然不能忘又忘不掉,那就记着吧!我还年轻,得多想想生者,多想想爸爸,我还有他,他却只有我了。”

  如此一想,那少年眉目间渐渐变得坚毅起来,自言轻声道:“江智恩,振作起来!妈妈不会愿意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我更不希望爸爸看到我这副模样!我要坚强起来!

  江智恩如此想着,身体便慢慢转动起来,旋腰扭胯,舒肩抡臂,渐渐操练了起来……

  约半个时辰过后,那少年回到家中,这时父亲已经将早餐做好,来到门前为其打开房门,不禁问道:“怎么才回来?上哪儿去了?”

  江智恩故作轻松地答道:“没去哪儿,在山上遇到了王阿姨,和她说了会儿话。”

  江智恩的父亲边支应着边来到餐桌前,说道:“哦,去洗漱吧,饭都做好了。”

  “哦。”江智恩边应声着边往卫生间走去。江智恩的父亲在餐桌前拿起报纸继续翻看着。

  这时,从卫生间里传来江智恩的问话声:“爸,你今天上班吗?”

  “不上,丧假中。干嘛?”江智恩的父亲头不抬地支应着。

  “我今天上学去,已经两天没去了。”江智恩说道。

  江智恩的父亲此时目光离开了报纸,眼神中像是被什么触碰到了一样,继而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好似了解到了儿子的用意。

  沉吟片刻,目光又回到了报纸上,说道:“也好,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过也别太勉强自己了。”

  “哦,我知道。”江智恩支应道。

  就在江氏父子用餐之际,父亲边吃着边不时地窥视着儿子的神情,见那张英俊的面容下似有故作轻松的勉强,回想适才进门时一幕,心里似乎料想到了些许缘由。

  便故作不知地说道:“你想去上学我虽然高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在人前掉眼泪,不管心里有多难受,要哭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哭,毕竟你是个男人。男人在人前掉眼泪,在别人看来那是懦弱,会轻视你的,尽管你心里不这么认为。”

  江智恩抬眼看着父亲,应声道:“那爸爸,你也这么认为吗?”

  江智恩的父亲望着儿子说道:“我是不是这么觉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是不是这样看我儿子的,也就是你在别人眼里是不是这样的。”

  江智恩不解地问道:“男人哭就是不好的吗?我觉得那样的男人很‘感性’。再说,难道男人伤心难过还不能渲泄吗?是不是太违背人性了?男人也是人啊!”

  江智恩的父亲喝下最后一口豆浆,抹了下嘴答道:“不是不让你哭,是不让你在人前哭。”

  江智恩手里拿着油条边嚼着边继续说道:“那爸爸,你更看好哪一种男人?是会流眼泪的男人,还是不会流眼泪的男人?”

  江智恩的父亲起身拿起报纸答道:“我看好不在人前流眼泪的男人,但也不看好不掉眼泪的男人。”

  江智恩的父亲刚起身准备往里屋走去,忽然门铃想起,于是便顺时打开房门,见是一个快递员,只听那快递员说道:“请问是江昊泽先生吗?”

  “是我,有什么事?”江智恩的父亲应声道。

  “有您的一份挂号信,请签字查收。”那快递员边说着边递过一个大信封和一支笔。

  江智恩的父亲江昊泽接过信封和签收单,潦草地划了几笔后,便关上了门,口中喃喃地自言道:“是广告吗?谁能给我寄挂号信?”边嘟囔着边往里屋走去。江智恩看了一眼父亲,便自顾地继续吃着早饭。

  待吃完后,便将碗筷放进水槽,背起书包,对里屋的父亲高声招呼道:“爸,我上学去了。”随着“哐”地一声关门声,家里只剩下了江昊泽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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