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嗣与遗忘禁忌 第3章 白夜灾变

　　自从树屋开始管理寻林者这个行业以后，有一件事情渐渐引起了树屋接待者们的注意，那就是有很多委托被接取后直到超过规定时间后也没有得到回报，而接取委托的寻林者此后也没有再从其他树屋出现过，可以说这些人就这样带着委托在密林里失踪了。

　　以前对于那些没有再回来的人，最初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是不愿独活而选择与逝去的亲人团聚，而后寻林者群体又出现有同行为了利益相互攻击的传闻，再加上失踪的寻林者往往都是孤身一人，所以谁都没有真当回事。但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六年，随着主动加入寻林者的人越来越多，树屋也有了相应记录，当各个分部的接待者们将所有失踪者的信息都回报给总部后，管理者们发现有记载以来失踪者的数量其实远超想象，甚至每五个进入密林的人里就有一个再也没有回来。

　　树屋的管理层可能是第一批切身感受到密林潜藏危险的人，他们在树屋的诞生之地奥马丁专门召开会议，商讨是否应该禁止继续向一般人颁发寻林者资格，但提议遭到了树屋几大出资方代表的反对；在商会看来不能因为“部分能力不足的寻林者”失踪而向整个行业散布恐慌情绪，毕竟现在与寻林者相关的经济活动已经非常庞大，万一处理不好那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就在双方就这个问题的讨论一度陷入僵局时，树屋位于暮边村分部的紧急联络成了一切的终结。

　　与谨慎的阿特拉女王不同，同样百废待兴的米莱人一直对探索密林持积极态度。虽然米莱的首都亚戈依然保留着战前的模样，是一个高度机械化的城市，但掌握这些制造技艺的人大都与那场战争一同消失在了密林深处。米莱人与阿特拉人不同，他们并没有操控魔法的能力，所以米莱人制造出各种方便的工具和武器用于建设与自卫，某种程度上效果与魔法不相上下，但随着很多技术的消失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使用更多的原始方法。在习惯科技带来的便利后这让米莱人很不适应，于是树屋之中米莱科学院发布的，各种进入密林寻找遗失技术的高悬赏委托很快占据了大半江山，只要完成一项赏金够一个普通家庭半年吃穿不愁，虽然接受任务的人很多但真正让科学院满意的结果却很少。

　　这天，一个只想混饱三餐的寻林者无意中引发了灾难。他与往常一样接取了科学院限时一周的委托后，直径走向了密林深处连树屋地图上没有标识的只有他自己熟悉的地区，很多资深寻林者都有这种“私有”区域。但也许是临行前在树屋酒馆喝得比平时多了一点，他稍稍偏离了一点路线，走到目的地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就在他刚想扎营时，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林地间有白色的光亮，好奇心驱使他巡着光亮走去；只见一小块土地上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其中一束光就仿佛触手一般顺着地面慢慢伸向了离得最近的一棵树，当光触碰到树的根部时，整棵树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高大、笔直、树干在月光下逐渐发白，树冠变得几乎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天上的星光。是的，这个幸运的寻林者可能是第一个亲眼看到普通的树转变成月辉树全过程的人。

　　不愧是资深的寻林者，他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更吸引他的是依然还在散发着白光的那块地面，他走过去挖开浅层的土，没几下就碰到了一个金属的边角，微弱的光芒正从边角的缝隙中散发出来的。顺着这个角继续清光周围的土壤，一个斜插在地里的长方形黑色箱子出现在眼前，似乎整体都是金属材质，向上翘起的那端底部有一根管子似乎还向下连接着什么，他又向下挖了挖，管子很长挖不到另一头。无疑这个可以让普通树木转化成月辉树的器物肯定会给发现者带来无边的财富，但是这样去回报空口无凭，也许把这个金属箱直接带回去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拔出随身的短剑准备将管子砍断将箱子彻底拖出来。

　　这天晚上，所有密林边城镇的人们都看到林中突然有一束白光冲天而起，原本的黑夜顿时亮如白昼，但是这壮观的景象却听不到一点声响，喷发到空中的白光仿佛雨点一般散落下来，紧接着所有被光雨沐浴的地方，普通的树木外形迅速的变化成了月辉树，并且原本没有树的地方月辉树也会破地而出，这诡异的景象被暮边村的树屋分部记录下来，随着树屋的通信网络迅速传遍了世界。当朝阳再次到来时，此地的人们没有再见到一缕阳光，茂密的月辉树林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淹没了周围的所有地区，并且依然在不断向四周延伸。惊慌的米莱人们使用了所有已知的方法消灭疯长的树木，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月辉树生长和转化普通树木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被毁灭的速度，不到一个月密林已经淹没了好几座城市逼近首都亚戈的边境，刚从战争结束后获得些许喘息的米莱人莫名其妙的再次陷入绝境。就在米莱人面对突然疯长的密林手足无措时，阿特拉女王通过树屋给米莱的皇帝传达了消息：马上砍掉境内所有当做商品流通的月辉树，这是阻止密林继续蔓延的唯一方法。

　　很早的时候月辉树作为畅销商品也流入过阿特拉，能运用魔法的阿特拉人感受到了月辉树中奇特的能量而将它带到首都献给了女王。作为法力高深的智慧贤者，莎朗·艾西亚只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就感受到了站在下面的使者手中那颗树苗发出的奇怪感觉，但却并不清楚原因。镇座中并没有书籍记录过这种树木，最后在法则协会长老的建议下她将树苗送到了位于首都西边圣林的灵明教教会；阿特拉人的魔法本源来自于与“灵”的沟通，而灵明教的教主没准会从灵主那探寻到月辉树的真相。在教会里还有不少当年前往过战场寻找国王的人，他们都对这颗树苗感到说不出的难受——明明活着却没有生命，与那日走出密林的国王感觉一模一样。

　　“这样的东西作为商品流通必有隐患”艾西亚女王向米莱的皇帝表示过自己的担忧，并希望不要将这种树作为商品流通，可惜原本支持她观点的米莱议员们后来都被奥马丁的商人用钱收买了。月辉树十分畅销，连阿特拉与米莱接壤地区的城镇也有种植，但女王的坚持让这种树没有彻底进入阿特拉。当那晚白光挥洒过后，阿特拉人感受到了迅速疯长的月辉树与那些商品月辉树之间在相互吸引，能以魔法相互告知的他们迅速摧毁了境内所有的商品树，原本在阿特拉境内蔓延的月辉树停止了继续生长。同时在米莱疯长的树木摧毁了铺设的所有通信线路，好在树屋作为中立机构通信方式融合了一部分阿特拉的魔法，通过它们女王也及时向米莱传达了阻止密林疯长的方法，虽然也成功阻止了森林蔓延，但米莱大部分的国土已经被覆盖了。

　　历史上称这一天为“白夜灾变”，原本的密林变成了如今人们熟知的“白夜林”，其实白夜林依然还在不断扩散，但阿特拉同米莱一起找到了暂时控制的方法。寻林者因为被认为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而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两年过去了，虽然被树海淹没的城镇间多数已经恢复了联系，但永远失去阳光的林地中人们熟悉的世界已经消失；奇形怪状的植物、从没见过的凶暴异兽、还有很多误入歧途的人开始潜伏在林地间袭击过往的旅人与商队。敏锐的奥马丁商人依旧没放过这次机会，曾经因为大肆发展密林探索行业而背负灾变始作俑者骂名的他们，将树屋摇身一变成了为雇主提供有偿护送服务的工会组织“夜鸮”，而以前的寻林者也跟着有了新称呼——白夜护卫，虽然这些人也与组织一道继续背负着骂名，但能在密林中活到现在的都是实力派，不管是为了赎罪亦或是生计，他们依旧与这片森林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