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人士陆可聆, 在领完结婚证第二天，就悲伤地踏上了工作的旅程。
这一次《平庸犯罪》拍摄的地点，就是英桥之前改造得差不多的废弃校舍。梁春之前也去实地考察了一下, 发现了几个问题，于是又返工了一段时间。
现在总算是建设完成了，也是时候可以开拍了。
陆可聆自然是恋恋不舍。他觉得，自己就是刚刚新婚不久, 连蜜月都没有度，就被无良老板拉去压榨劳力的可怜社畜……
陈覆只好安慰他说：“好好表现, 不想拿个货真价实的影帝回来吗？”
他给陆可聆颁的影帝，那只能说是私人情趣, 和真正的华章奖影帝，含金量可是截然不同的。
虽说在陆可聆的心目中，未必这么想。
不过他还是因为陈覆的话, 想到了别的事情。
于是他用力地点点头，认真地说：“没错, 我可是说过的, 要在华章奖影帝的颁奖台上晒结婚证的！”
陈覆：“…”
可可, 你……你还是放过华章奖评委会那些老头子的心脏吧……
陈覆欲言又止, 心中十分忧虑。
然而陆可聆却不管, 他这个人有了喜事自然是藏不住的，能和陈覆谈这么久的地下恋情, 已经让他很憋不住了，现在连证都领了……
他还怕什么！不怕！
他恨不得明天就在微博，转发老预、乐乐、猫咖的微博。也不说别的，就含蓄地附上他们两个的结婚证……哎，这就对了！
可惜不行啊。
陆可聆满腔秀恩爱的激情, 就只能憋在心中慢慢发酵。
于是，他格外认真地对陈覆说：“不管怎么说，店长，我还是想正大光明地公开和你的关系。”
陈覆一怔，心中泛滥起一些复杂而又动容的情绪。
对他来说，公不公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生活照样进行，别人怎么想跟他没什么关系。
就好像之前在微博上，猫咖店长与陆可聆的友人关系曝光之后，也有一些陆可聆的粉丝过来骂陈覆蹭热度。
那时候陈覆自己没什么感觉，陆可聆反倒急得跳脚。
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陆可聆。
想着，陈覆就笑了起来，温和地说：“听你的，可可。”
“店长答应就好。”
陆可聆也高兴起来。
如果陈覆不愿意搞得众人皆知，觉得有些被冒犯到个人隐私的话，那他当然还是会选择顺着陈覆的意思。虽说有点遗憾，但是陈覆的意愿更加重要。
不过，陈覆既然愿意，那么陆可聆就更开心了。
有了好东西就想要炫耀，人之常情。
陆可聆笑弯起眼睛。似乎从去年刚和陈覆谈恋爱开始，他就一直处于这种快乐的状态。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自言自语着说：“店长……”
陈覆不解地看他一眼：“怎么？”
陆可聆撑着下巴，他想，总觉得店长这个称呼有点太生疏了。之前是叫习惯了，但是他们现在可都是领过证的关系了！
陆可聆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陈覆就哭笑不得起来，他说：“好吧，随你叫什么。”
陆可聆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郑重地说了两个字：“老公……”
陈覆：“…”
他表情空白了片刻，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抗议。
他迟疑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两个字的肉麻程度，面无表情地拍开了陆可聆的狗头：“别闹，还是叫店长吧。”
陆可聆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领证的！合法的！居然叫都不能叫！
然而陈覆不喜欢，陆可聆还是没办法，他就只能委屈巴巴地抱抱陈覆，然后与他道别离开，独自前往剧组。
陈覆看他那样子真的是可怜，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说：“私底下可以叫。”
希望他可以习惯。
陆可聆眼睛一亮，极为不要脸地追问：“那店长叫我什么？老公？或者老婆？我都可以啊！”
陈覆面带微笑、态度坚决：“想都不要想……”
陆可聆又开始叹气。
为什么他心爱的店长就是这么正经的人呢……
带着满心遗憾，陆可聆总算是走了。
陈覆也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了，自从领了证，陆可聆这家伙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或许领证这件事情给陆可聆带来了过度的快乐，显露在外，就是他的情绪飞扬、激烈，整个人处在一种亢奋过头的状态。
还是赶紧让他去工作一段时间，稍微冷静一下。
陈覆又想了片刻，突然一笑，觉得这个状态的陆可聆，去拍《平庸犯罪》，说不定可以奉献出更加的出彩的表现也说不定。
因为，在修改之后的剧本里，《平庸犯罪》的主角秦志学，是一个外表上非常压抑、平静，甚至于憋屈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秦志学，却在剧本的最后，突然爆发，杀死了自己的学生。
这种一动一静的状态，配合上陆可聆此时心中宛如岩浆一般翻涌着的火烫情绪，说不定还真的是相得益彰。
此时，已经赶往《平庸犯罪》剧组的陆可聆，经过了上午的开机仪式之后，就自觉去化妆间更换戏服。
不过路上，他正好遇到了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的顾承宣，顾承宣此时脸色颇为阴沉，是陆可聆见过的最为不爽的样子，让陆可聆不由得看了看他。
顾承宣也同样是《平庸犯罪》的演员之一，不过他只是来友情客串的，毕竟这部电影苗阳也投资了一半，顾承宣听闻陆可聆是主角，就主动来给自己的朋友撑场面。
反正他最近挺无聊的，拍那么三四天的戏，也有时间。
他看到陆可聆路过，就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
陆可聆有点好奇地问：“怎么了？”
顾承宣说：“是我经纪人打过来的电话，其实就是说一下最近的工作，还有就是……唉……”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曾继柔吗？”
陆可聆怔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好像是位……演员前辈？”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点头，“几年前好像挺火的吧？”
“挺火的？”顾承宣苦笑了一下，“非常火啊。不过也是，你那个时候应该还在上学。你想想看，席巧的对家是谁？”
“呃……”陆可聆思索了一阵，“庄兰泽？”
“但是庄兰泽是近几年才火起来的。席巧刚刚成名的那阵，曾前辈才是她的直接对手。”
陆可聆这才明白曾继柔曾经的地位。
陆可聆有点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顾承宣说：“我经纪人以前带过她，现在她好像是过不下去了，所以求到了我这边……唉。”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陆可聆却觉得疑惑：“既然这位前辈以前火过，那也不至于现在完全过不下去吧？”
顾承宣迟疑片刻，还是给陆可聆解释说：“曾前辈其实是被苗阳封杀的。”
“原来是这样的。”陆可聆这才明白，“为什么被封杀？”
顾承宣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前辈得罪了公司的一个高层，所以就……当时好像还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内情。”
陆可聆也不免叹息。
顾承宣努力笑了笑，说：“不说这些了，一起去化妆间吧，别耽误了正事。”
陆可聆也不再多说。
此时，他反而突然想起了陈覆所说的，建立独立的工作室的事情。
虽然说独立工作室也并不意味着能完全不受制肘，但是起码比任人宰割的公司旗下艺人强多了。
当然，他不是说起司工作室就真的有什么坏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以选择相信起司，也可以选择好聚好散。
以陆可聆的性格，或许还是后者更适合他。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到化妆间的时候，氛围已经好了很多。他们各自去换衣服和上妆。
陆可聆吸取了在《太岁》时候的经验，自带了化妆师，还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其他演员的做法，发现也有不少的演员是自带化妆师的，甚至有自带一整个化妆团队的，让他叹为观止。
不过目前的陆可聆并不想那么兴师动众。
换好衣服化完妆，陆可聆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浮现出属于秦志学的表情。
亲身参与持续了半个多月的剧本修改过程，他对于秦志学的形象，已经十分熟悉了。
片刻之后，这个身着西装的英俊男人，就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带着点压抑和内敛的笑容。
他漆黑的瞳孔中，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死水般的寂静。他仿佛在谨慎地观察着你，或者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他邪恶吗？善良吗？优秀吗？
不……他十分的平庸。就像是路边走过的每一个人，不经意间的眼神接触，就带着那种冷漠的、无动于衷的、默不作声的疏离。
只不过秦志学比那些人更加的，压抑。
陆可聆正对着镜中的自己调整着面部表情，顾承宣从另外一个化妆间走出来。他饰演的是主角过去记忆中的教导主任，一个表情严厉、婚姻不幸的四十岁男人。
顾承宣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他看了一眼陆可聆，说了一句：“不错嘛……”
说着，他就想拍拍陆可聆的肩膀。
陆可聆表情一变，突然躲了过去。
他咳嗽一声，整整衣领，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已婚人士！要注意社交距离的！”
顾承宣：“…”
哈？！
已婚人士？
就这么一个春节没见，陆可聆就结婚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老天爷不公啊！
他顾承宣哪点比不上陆可聆？好吧，他是没有陆可聆年轻，没有陆可聆帅，没有陆可聆有前途……但是，他，凭什么，连个恋爱对象都没有！
顾承宣咬牙切齿地说：“小心被你的粉丝知道了！”
陆可聆从容一笑，十分自信：“我是靠演技吃饭的，粉丝们不会太在乎我的感情生活。”
顾承宣：“…”
他默然片刻，终究还是长舒一口气，对陆可聆说：“恭喜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陆可聆这才矜持又乐不可支地点点头。
这才是他想听的话嘛！
顾承宣又吐槽说：“你这么快就结婚了，震撼我妈。”
陆可聆沾沾自喜地说：“我也没想到，挺突然的。但是想想也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果然还是我和他感情太好了，自然而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顾承宣痛苦地听着。
他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在陆可聆身边呢？多一个人承受这刺目的秀恩爱之光也好啊！
陆可聆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洋洋得意，对着顾承宣说：“唉，你这种单身狗，一看就不懂什么叫情难自禁！”
顾承宣：“…”
他出离愤怒了。
显然，领完证的陆可聆陷入了一种兴奋到难以自制的状态，连陈覆都受不了，更别说顾承宣这种旁观的单身狗了。
陆可聆看着顾承宣捏紧的拳头，表情讪讪，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于是努力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咳嗽一声：“走走走，拍戏去。”
顾承宣无力吐槽，心中骂了一句，然后也懒得和陆可聆这个已婚人士计较了，一起去了片场。
此时仍在猫咖的陈覆，自然是不知道陆可聆天怒人怨的秀恩爱行为，他正关注着英少的情况。
自从牧延出事之后，英少三整个节目仿佛都变得低调了很多，至少陈覆都没怎么在微博热搜上看见过这个选秀节目。
不过在秀粉圈里，这个节目的热度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豆芽这种粉丝论坛。有的时候，一些小组甚至可以屠榜一样地涌现出一大批相关的帖子。
陈覆倒是没怎么特别关注，至少不像是去年天偶那样的全程参与了，只是偶尔吃吃瓜就算了，到现在甚至连选手都没认全。
英少三毕竟是苗阳自家的综艺，再加上现在英桥也倒了，于是这个节目里的练习生，绝大多数的公司都是和苗阳有关系的，偶有一两个来自其他公司的。
nt倒也有几个练习生来参加了，只是表现都不怎么好，现在排名全都落后于人。
这一期节目里，英少二的出道团体ocean回来指导后辈的舞台。
这两天论坛上热闹，就是因为，ocean有几个nt出身的艺人，对同公司的练习生偏心有点明显了，各种开小灶，就引起了粉丝的争吵。
ocean的粉丝、那几个练习生的粉丝、nt的粉丝、其他选手的粉丝，乃至于act的粉丝……反正大家一起混战，论坛上此起彼伏，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陈覆也就顺便看个乐子。
尽管因为他带来的蝴蝶效应，这个时候的英少三和原着里的发展已经不太一样了。
因为陆可聆跨年夜在家和陈覆一起，间接导致顾承宣分心玩手机和其他人聊天，所以一个同公司后辈抢走了后台直播采访的机会。
年轻的艺人莽撞而不安分，直接就把后台董盟那群人的烂事给暴露出去了，又因为其中一个参与者恰巧是英少三的选手，于是英少三也不敢大规模营销了……
原本在剧情里，英少三可是微博热搜包年用户。
毕竟英桥倒了，短时间之内没有另外一家娱乐公司建立起英桥那样的规模，可以直接与苗阳抗衡。
没了直接竞争对手，那苗阳自然是无所顾忌地使出各种营销手段，肆无忌惮地扩大受众。
现在却只能唯唯诺诺，在小圈子里自娱自乐。
陈覆翻了翻豆芽，没发现什么大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觉得生活都变得无趣起来。
罢了，要搞个大新闻还是得靠自己啊。
陈覆撑着下巴，就开始规划老预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
到了晚上，他接到来自陆可聆的电话。
现在陆可聆自然不可能天天回来，要拍夜戏的话，肯定得留宿在片场那儿。他觉得遗憾，但事有轻重缓急，他还是理智地按捺住想一直和陈覆待在一起的冲动。
不过晚上的时候，还是迫不及待地给陈覆打了电话。
聊了两句，陆可聆想到今天上午和顾承宣的谈话，就顺口把曾继柔的事情分享给陈覆听，并且感叹道：“店长你说的果然很有道理，还是要有主动权啊。”
陈覆一边回应着陆可聆的话，一边露出有些惊异的表情。
他刚刚想到老预的工作，结果曾继柔这个重要的人物就出现了？
不过……陈覆回忆了一下原着的剧情，发现也确实应该是这样。
曾继柔怀有着复仇之心，通过顾承宣接触到了陆可聆，又从陆可聆这儿接触到了方玉芝、傅明礼等人，确认了有足够的打败苗阳的筹码，这才将自己隐忍多年保留下来的证据公之于众。
此后，曾继柔更是成为了陆可聆新建的工作室的第一个艺人，并且主动提出了分成对她极为苛刻的条约，以此报答陆可聆的帮助之情。
说实话，一开始曾继柔这个女性角色出来的时候，陈覆还以为陆可聆这个万年单身汉终于要有女朋友了，让当时作为读者的陈覆好一阵激动。
结果……算了。
曾继柔是个清心寡欲的冰山御姐女强人，原则性极强，别说对陆可聆这个老板有什么男女之情了，在她眼里，办公室恋情大概是永远的禁区……
至于陆可聆，原着中那么多男男女女，也没见他有一丁点儿的动容。
比起现在这样动不动满嘴骚话的他家可可，真的是天差地别。
事实证明，除了陈覆这个歪打正着的，别人似乎很难真正走进陆可聆的心扉。
而且陆可聆这样的反差，还真的挺少有人知道的。
在粉丝和同事面前，陆可聆装得要多沉稳有多沉稳，搞得他的粉丝全以为自己的偶像是个严谨内敛的人。
陆可聆顶多也就是在顾承宣、郑商这样熟悉的朋友面前，表现出跳脱散漫的一面；至于在陈覆面前那副傻乎乎犯蠢的样子……
陈覆有时候都觉得，陆可聆这样子不会是装出来的吧？原着里那个陆可聆不是这样的啊？！难道陆可聆谈起恋爱来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真就是这么傻白甜的吗？
作为读者的陈覆表示很怀疑。
作为恋人的陈覆表示，他喜欢。
想了片刻，陈覆失笑。
曾继柔的出现让陈覆的心思发散了一些，但随即回过神。
电话那头，陆可聆絮絮叨叨地说完了他和顾承宣的对话。
陈覆想了想，说：“我未来一段时间想调查的事情，可能和曾继柔有关。你帮我向顾承宣要一个曾继柔的联系方式吧。”
“好……”陆可聆答应着，又好奇地问，“是和苗阳有关的吗？”
“对……”
只说了一个字，陈覆就不再说了。
陆可聆想，真是的，多说一点点瓜又有什么关系啊……
然而他已经习惯了陈覆的卖关子，甚至已经麻木了。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就如同微博上那些吃瓜群众们，也都早已经习惯了老预的卖关子。哪天老预要是不卖关子，他们说不定还不适应了。
之后陆可聆又说了一点在剧组的拍戏进展。
慢慢地，他的声音轻下来，然后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点点小忧伤地说：“店长，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这就是两地分居的痛苦吗？”
陈覆：“…”
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还不超过十公里，最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抵达，还两地分居……
陈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可可，想想看，六月份开始我们会在国外待三个月。”
陆可聆眼前骤然一亮，他立刻不悲伤了，甚至开始畅想未来。
他立即承诺：“我一定好好拍戏！”
陈覆低声笑着说：“可可乖……”
陆可聆在床上翻了个身，抬眼看着天花板。他真喜欢……真喜欢陈覆说话的语气，那种他最喜欢的，被陈覆包容、喜爱、注视、关切着的感觉……
“店长……”他轻声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可可。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陆可聆喃喃说着，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逐渐陷入甜美的梦乡。
这一次《平庸犯罪》拍摄的地点，就是英桥之前改造得差不多的废弃校舍。梁春之前也去实地考察了一下, 发现了几个问题，于是又返工了一段时间。
现在总算是建设完成了，也是时候可以开拍了。
陆可聆自然是恋恋不舍。他觉得，自己就是刚刚新婚不久, 连蜜月都没有度，就被无良老板拉去压榨劳力的可怜社畜……
陈覆只好安慰他说：“好好表现, 不想拿个货真价实的影帝回来吗？”
他给陆可聆颁的影帝，那只能说是私人情趣, 和真正的华章奖影帝，含金量可是截然不同的。
虽说在陆可聆的心目中，未必这么想。
不过他还是因为陈覆的话, 想到了别的事情。
于是他用力地点点头，认真地说：“没错, 我可是说过的, 要在华章奖影帝的颁奖台上晒结婚证的！”
陈覆：“…”
可可, 你……你还是放过华章奖评委会那些老头子的心脏吧……
陈覆欲言又止, 心中十分忧虑。
然而陆可聆却不管, 他这个人有了喜事自然是藏不住的，能和陈覆谈这么久的地下恋情, 已经让他很憋不住了，现在连证都领了……
他还怕什么！不怕！
他恨不得明天就在微博，转发老预、乐乐、猫咖的微博。也不说别的，就含蓄地附上他们两个的结婚证……哎，这就对了！
可惜不行啊。
陆可聆满腔秀恩爱的激情, 就只能憋在心中慢慢发酵。
于是，他格外认真地对陈覆说：“不管怎么说，店长，我还是想正大光明地公开和你的关系。”
陈覆一怔，心中泛滥起一些复杂而又动容的情绪。
对他来说，公不公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生活照样进行，别人怎么想跟他没什么关系。
就好像之前在微博上，猫咖店长与陆可聆的友人关系曝光之后，也有一些陆可聆的粉丝过来骂陈覆蹭热度。
那时候陈覆自己没什么感觉，陆可聆反倒急得跳脚。
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陆可聆。
想着，陈覆就笑了起来，温和地说：“听你的，可可。”
“店长答应就好。”
陆可聆也高兴起来。
如果陈覆不愿意搞得众人皆知，觉得有些被冒犯到个人隐私的话，那他当然还是会选择顺着陈覆的意思。虽说有点遗憾，但是陈覆的意愿更加重要。
不过，陈覆既然愿意，那么陆可聆就更开心了。
有了好东西就想要炫耀，人之常情。
陆可聆笑弯起眼睛。似乎从去年刚和陈覆谈恋爱开始，他就一直处于这种快乐的状态。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自言自语着说：“店长……”
陈覆不解地看他一眼：“怎么？”
陆可聆撑着下巴，他想，总觉得店长这个称呼有点太生疏了。之前是叫习惯了，但是他们现在可都是领过证的关系了！
陆可聆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陈覆就哭笑不得起来，他说：“好吧，随你叫什么。”
陆可聆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郑重地说了两个字：“老公……”
陈覆：“…”
他表情空白了片刻，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抗议。
他迟疑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两个字的肉麻程度，面无表情地拍开了陆可聆的狗头：“别闹，还是叫店长吧。”
陆可聆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领证的！合法的！居然叫都不能叫！
然而陈覆不喜欢，陆可聆还是没办法，他就只能委屈巴巴地抱抱陈覆，然后与他道别离开，独自前往剧组。
陈覆看他那样子真的是可怜，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说：“私底下可以叫。”
希望他可以习惯。
陆可聆眼睛一亮，极为不要脸地追问：“那店长叫我什么？老公？或者老婆？我都可以啊！”
陈覆面带微笑、态度坚决：“想都不要想……”
陆可聆又开始叹气。
为什么他心爱的店长就是这么正经的人呢……
带着满心遗憾，陆可聆总算是走了。
陈覆也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了，自从领了证，陆可聆这家伙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或许领证这件事情给陆可聆带来了过度的快乐，显露在外，就是他的情绪飞扬、激烈，整个人处在一种亢奋过头的状态。
还是赶紧让他去工作一段时间，稍微冷静一下。
陈覆又想了片刻，突然一笑，觉得这个状态的陆可聆，去拍《平庸犯罪》，说不定可以奉献出更加的出彩的表现也说不定。
因为，在修改之后的剧本里，《平庸犯罪》的主角秦志学，是一个外表上非常压抑、平静，甚至于憋屈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秦志学，却在剧本的最后，突然爆发，杀死了自己的学生。
这种一动一静的状态，配合上陆可聆此时心中宛如岩浆一般翻涌着的火烫情绪，说不定还真的是相得益彰。
此时，已经赶往《平庸犯罪》剧组的陆可聆，经过了上午的开机仪式之后，就自觉去化妆间更换戏服。
不过路上，他正好遇到了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的顾承宣，顾承宣此时脸色颇为阴沉，是陆可聆见过的最为不爽的样子，让陆可聆不由得看了看他。
顾承宣也同样是《平庸犯罪》的演员之一，不过他只是来友情客串的，毕竟这部电影苗阳也投资了一半，顾承宣听闻陆可聆是主角，就主动来给自己的朋友撑场面。
反正他最近挺无聊的，拍那么三四天的戏，也有时间。
他看到陆可聆路过，就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
陆可聆有点好奇地问：“怎么了？”
顾承宣说：“是我经纪人打过来的电话，其实就是说一下最近的工作，还有就是……唉……”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曾继柔吗？”
陆可聆怔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好像是位……演员前辈？”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点头，“几年前好像挺火的吧？”
“挺火的？”顾承宣苦笑了一下，“非常火啊。不过也是，你那个时候应该还在上学。你想想看，席巧的对家是谁？”
“呃……”陆可聆思索了一阵，“庄兰泽？”
“但是庄兰泽是近几年才火起来的。席巧刚刚成名的那阵，曾前辈才是她的直接对手。”
陆可聆这才明白曾继柔曾经的地位。
陆可聆有点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顾承宣说：“我经纪人以前带过她，现在她好像是过不下去了，所以求到了我这边……唉。”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陆可聆却觉得疑惑：“既然这位前辈以前火过，那也不至于现在完全过不下去吧？”
顾承宣迟疑片刻，还是给陆可聆解释说：“曾前辈其实是被苗阳封杀的。”
“原来是这样的。”陆可聆这才明白，“为什么被封杀？”
顾承宣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前辈得罪了公司的一个高层，所以就……当时好像还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内情。”
陆可聆也不免叹息。
顾承宣努力笑了笑，说：“不说这些了，一起去化妆间吧，别耽误了正事。”
陆可聆也不再多说。
此时，他反而突然想起了陈覆所说的，建立独立的工作室的事情。
虽然说独立工作室也并不意味着能完全不受制肘，但是起码比任人宰割的公司旗下艺人强多了。
当然，他不是说起司工作室就真的有什么坏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以选择相信起司，也可以选择好聚好散。
以陆可聆的性格，或许还是后者更适合他。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到化妆间的时候，氛围已经好了很多。他们各自去换衣服和上妆。
陆可聆吸取了在《太岁》时候的经验，自带了化妆师，还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其他演员的做法，发现也有不少的演员是自带化妆师的，甚至有自带一整个化妆团队的，让他叹为观止。
不过目前的陆可聆并不想那么兴师动众。
换好衣服化完妆，陆可聆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浮现出属于秦志学的表情。
亲身参与持续了半个多月的剧本修改过程，他对于秦志学的形象，已经十分熟悉了。
片刻之后，这个身着西装的英俊男人，就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带着点压抑和内敛的笑容。
他漆黑的瞳孔中，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死水般的寂静。他仿佛在谨慎地观察着你，或者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他邪恶吗？善良吗？优秀吗？
不……他十分的平庸。就像是路边走过的每一个人，不经意间的眼神接触，就带着那种冷漠的、无动于衷的、默不作声的疏离。
只不过秦志学比那些人更加的，压抑。
陆可聆正对着镜中的自己调整着面部表情，顾承宣从另外一个化妆间走出来。他饰演的是主角过去记忆中的教导主任，一个表情严厉、婚姻不幸的四十岁男人。
顾承宣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他看了一眼陆可聆，说了一句：“不错嘛……”
说着，他就想拍拍陆可聆的肩膀。
陆可聆表情一变，突然躲了过去。
他咳嗽一声，整整衣领，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已婚人士！要注意社交距离的！”
顾承宣：“…”
哈？！
已婚人士？
就这么一个春节没见，陆可聆就结婚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老天爷不公啊！
他顾承宣哪点比不上陆可聆？好吧，他是没有陆可聆年轻，没有陆可聆帅，没有陆可聆有前途……但是，他，凭什么，连个恋爱对象都没有！
顾承宣咬牙切齿地说：“小心被你的粉丝知道了！”
陆可聆从容一笑，十分自信：“我是靠演技吃饭的，粉丝们不会太在乎我的感情生活。”
顾承宣：“…”
他默然片刻，终究还是长舒一口气，对陆可聆说：“恭喜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陆可聆这才矜持又乐不可支地点点头。
这才是他想听的话嘛！
顾承宣又吐槽说：“你这么快就结婚了，震撼我妈。”
陆可聆沾沾自喜地说：“我也没想到，挺突然的。但是想想也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果然还是我和他感情太好了，自然而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顾承宣痛苦地听着。
他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在陆可聆身边呢？多一个人承受这刺目的秀恩爱之光也好啊！
陆可聆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洋洋得意，对着顾承宣说：“唉，你这种单身狗，一看就不懂什么叫情难自禁！”
顾承宣：“…”
他出离愤怒了。
显然，领完证的陆可聆陷入了一种兴奋到难以自制的状态，连陈覆都受不了，更别说顾承宣这种旁观的单身狗了。
陆可聆看着顾承宣捏紧的拳头，表情讪讪，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于是努力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咳嗽一声：“走走走，拍戏去。”
顾承宣无力吐槽，心中骂了一句，然后也懒得和陆可聆这个已婚人士计较了，一起去了片场。
此时仍在猫咖的陈覆，自然是不知道陆可聆天怒人怨的秀恩爱行为，他正关注着英少的情况。
自从牧延出事之后，英少三整个节目仿佛都变得低调了很多，至少陈覆都没怎么在微博热搜上看见过这个选秀节目。
不过在秀粉圈里，这个节目的热度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豆芽这种粉丝论坛。有的时候，一些小组甚至可以屠榜一样地涌现出一大批相关的帖子。
陈覆倒是没怎么特别关注，至少不像是去年天偶那样的全程参与了，只是偶尔吃吃瓜就算了，到现在甚至连选手都没认全。
英少三毕竟是苗阳自家的综艺，再加上现在英桥也倒了，于是这个节目里的练习生，绝大多数的公司都是和苗阳有关系的，偶有一两个来自其他公司的。
nt倒也有几个练习生来参加了，只是表现都不怎么好，现在排名全都落后于人。
这一期节目里，英少二的出道团体ocean回来指导后辈的舞台。
这两天论坛上热闹，就是因为，ocean有几个nt出身的艺人，对同公司的练习生偏心有点明显了，各种开小灶，就引起了粉丝的争吵。
ocean的粉丝、那几个练习生的粉丝、nt的粉丝、其他选手的粉丝，乃至于act的粉丝……反正大家一起混战，论坛上此起彼伏，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陈覆也就顺便看个乐子。
尽管因为他带来的蝴蝶效应，这个时候的英少三和原着里的发展已经不太一样了。
因为陆可聆跨年夜在家和陈覆一起，间接导致顾承宣分心玩手机和其他人聊天，所以一个同公司后辈抢走了后台直播采访的机会。
年轻的艺人莽撞而不安分，直接就把后台董盟那群人的烂事给暴露出去了，又因为其中一个参与者恰巧是英少三的选手，于是英少三也不敢大规模营销了……
原本在剧情里，英少三可是微博热搜包年用户。
毕竟英桥倒了，短时间之内没有另外一家娱乐公司建立起英桥那样的规模，可以直接与苗阳抗衡。
没了直接竞争对手，那苗阳自然是无所顾忌地使出各种营销手段，肆无忌惮地扩大受众。
现在却只能唯唯诺诺，在小圈子里自娱自乐。
陈覆翻了翻豆芽，没发现什么大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觉得生活都变得无趣起来。
罢了，要搞个大新闻还是得靠自己啊。
陈覆撑着下巴，就开始规划老预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
到了晚上，他接到来自陆可聆的电话。
现在陆可聆自然不可能天天回来，要拍夜戏的话，肯定得留宿在片场那儿。他觉得遗憾，但事有轻重缓急，他还是理智地按捺住想一直和陈覆待在一起的冲动。
不过晚上的时候，还是迫不及待地给陈覆打了电话。
聊了两句，陆可聆想到今天上午和顾承宣的谈话，就顺口把曾继柔的事情分享给陈覆听，并且感叹道：“店长你说的果然很有道理，还是要有主动权啊。”
陈覆一边回应着陆可聆的话，一边露出有些惊异的表情。
他刚刚想到老预的工作，结果曾继柔这个重要的人物就出现了？
不过……陈覆回忆了一下原着的剧情，发现也确实应该是这样。
曾继柔怀有着复仇之心，通过顾承宣接触到了陆可聆，又从陆可聆这儿接触到了方玉芝、傅明礼等人，确认了有足够的打败苗阳的筹码，这才将自己隐忍多年保留下来的证据公之于众。
此后，曾继柔更是成为了陆可聆新建的工作室的第一个艺人，并且主动提出了分成对她极为苛刻的条约，以此报答陆可聆的帮助之情。
说实话，一开始曾继柔这个女性角色出来的时候，陈覆还以为陆可聆这个万年单身汉终于要有女朋友了，让当时作为读者的陈覆好一阵激动。
结果……算了。
曾继柔是个清心寡欲的冰山御姐女强人，原则性极强，别说对陆可聆这个老板有什么男女之情了，在她眼里，办公室恋情大概是永远的禁区……
至于陆可聆，原着中那么多男男女女，也没见他有一丁点儿的动容。
比起现在这样动不动满嘴骚话的他家可可，真的是天差地别。
事实证明，除了陈覆这个歪打正着的，别人似乎很难真正走进陆可聆的心扉。
而且陆可聆这样的反差，还真的挺少有人知道的。
在粉丝和同事面前，陆可聆装得要多沉稳有多沉稳，搞得他的粉丝全以为自己的偶像是个严谨内敛的人。
陆可聆顶多也就是在顾承宣、郑商这样熟悉的朋友面前，表现出跳脱散漫的一面；至于在陈覆面前那副傻乎乎犯蠢的样子……
陈覆有时候都觉得，陆可聆这样子不会是装出来的吧？原着里那个陆可聆不是这样的啊？！难道陆可聆谈起恋爱来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真就是这么傻白甜的吗？
作为读者的陈覆表示很怀疑。
作为恋人的陈覆表示，他喜欢。
想了片刻，陈覆失笑。
曾继柔的出现让陈覆的心思发散了一些，但随即回过神。
电话那头，陆可聆絮絮叨叨地说完了他和顾承宣的对话。
陈覆想了想，说：“我未来一段时间想调查的事情，可能和曾继柔有关。你帮我向顾承宣要一个曾继柔的联系方式吧。”
“好……”陆可聆答应着，又好奇地问，“是和苗阳有关的吗？”
“对……”
只说了一个字，陈覆就不再说了。
陆可聆想，真是的，多说一点点瓜又有什么关系啊……
然而他已经习惯了陈覆的卖关子，甚至已经麻木了。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就如同微博上那些吃瓜群众们，也都早已经习惯了老预的卖关子。哪天老预要是不卖关子，他们说不定还不适应了。
之后陆可聆又说了一点在剧组的拍戏进展。
慢慢地，他的声音轻下来，然后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点点小忧伤地说：“店长，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这就是两地分居的痛苦吗？”
陈覆：“…”
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还不超过十公里，最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抵达，还两地分居……
陈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可可，想想看，六月份开始我们会在国外待三个月。”
陆可聆眼前骤然一亮，他立刻不悲伤了，甚至开始畅想未来。
他立即承诺：“我一定好好拍戏！”
陈覆低声笑着说：“可可乖……”
陆可聆在床上翻了个身，抬眼看着天花板。他真喜欢……真喜欢陈覆说话的语气，那种他最喜欢的，被陈覆包容、喜爱、注视、关切着的感觉……
“店长……”他轻声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可可。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陆可聆喃喃说着，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逐渐陷入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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