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爸离奇失踪,我爷爷和我们村的人在牛家村周围找了个遍也没把他给找回来。

  久而久之,爷爷和我们全家都以为我爸死了,可是我却始终都不肯相信,因为那是我爸。

  我爸失踪一年后,我妈抛弃了这个家,改嫁到了别人的家里。

  为此,我哭了整整一个月。

  不过,一个月后,我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我家世代单传,我妈走后,爷爷对我格外照顾,生怕我受到一点伤害。

  十九年来,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这一天,当我从山上打猎回来的时候……

  “爷爷,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我提着手中的猎物,高高兴兴地朝我家那两座破败的茅屋走去。

  “哎呀,二狗子,你可回来了,这么晚了,爷爷还真担心你有个不测……”

  茅屋里,爷爷听到我的声音之后,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帮我卸下手中的猎物。

  “呦,二狗子,有长进,快,快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吃饭,明天咱爷俩把这两个畜生拿到镇上去买肯定能换到不少好钱。”

  看到我的篓里放着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爷爷眉开眼笑。

  “嗯嗯。”我朝爷爷点了点头,然后进另一件茅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凉风习习,门外的天愈发地昏暗。

  正当我在屋里找衣服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爷爷,继续在屋里找自己的衣服。

  “咦,找到了。”看到自己的衣服后,我连忙把自己的这身脏衣服换下。

  正当我推门出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爷爷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你这个畜生,十九年啊,这十九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你这个天杀的狗才,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呜……”

  爷爷骂完之后突然哭了起来,和爷爷在一起呆了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爷爷如此生气,更没见过爷爷如此伤心。

  “等等,十九年?”我循着爷爷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看起来饱经风霜,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丝,就连男人的两颊也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的络胡渣子。

  我们家穷,我和爷爷身上穿的都是从镇子上买回来的最便宜的衣服,可是,那个男人身上衣服单薄,比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更加糟糕。

  听到爷爷说十九年后,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果然,就在这时……

  “爸,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娟儿和二狗子,我辜负了你们,我不是人……”

  那个男人说完之后,在自己的脸上抽了起来。

  我看着那个男人,脸上的神情恍惚了好一会儿,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陌生的男人竟然是我失踪了十九年的亲生父亲。

  我和爷爷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我无数次地在脑海幻想着我父亲的模样。

  现在他回来了,他就在我身边,我自然是高兴万分。

  看到我爸身上脏兮兮的,爷爷给我爸烧了一锅开水,让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此刻,爷爷对我爸十九年的恨意仿佛被那一锅热水消融怠尽。

  我能看地出来,爷爷给我爸烧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都是幸福的表情。

  二十分钟之后,我爸洗澡完毕,我们祖孙三代坐在一起。

  饭桌上,爷爷和我爸只是大口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然后时不时地看对方一眼。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气氛显地愈发诡异。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爷爷和我爸同时开口。

  “牛蛋……”

  “爸……”

  “呃,你先说……”爷爷脸上神情错愕,和我爸互相对视一眼。

  “爸,怎么……怎么不见娟儿?娟儿还在吗?”

  饭桌上没看到我妈,我爸似乎已经知道了我妈改嫁他人,但是,我爸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下。

  “唉……”爷爷叹了口气,对我爸道:“你走之后,娟儿改嫁到了河田村里一家姓王的人家。”

  “娟儿……”

  听到爷爷的话后,老爸的眼泪汪汪汪地流了下来,毕竟他们夫妻一场,我爸对我妈还是有点感情的。

  “崽啊,这件事也不能怪娟儿,要不是你失踪了十九年,娟儿她能改嫁吗?”

  爷爷说完之后,拿出一杆烟枪,放上一两烟草,啪嗒啪嗒地抽了起来。

  “嗯嗯。”我爸哽咽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爸放下手中的碗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的另一间屋子。

  “爸……”看到我爸如此伤心,我准备上去安慰他。

  “二狗子,别跟上去,让你爸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刚跑出两步,爷爷却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朝爷爷点了点头,乖乖地回来收拾碗筷。

  洗完澡后,我和爷爷躺在床上。

  爷爷今天干了一天的农活,也许是很累的原因,爷爷躺在床上之后,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我,看到我十九年未归的老爸回来,兴奋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我爸睡了没有,这么多年没见到他,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和他讲讲这么多年我和爷爷在牛家村的生活经历。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从另一间茅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咀嚼声。

  听到声音之后,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疑问:这么晚了,老爸在吃什么东西?他刚才不是刚用过饭吗?

  为了到我爸的房间一看究竟,我悄悄地溜出了我和爷爷睡的那间茅屋。

  不一会儿,我来到了我爸房间的窗前。

  我爸房间的那个位置,采光性很好,透过月光,我可以把我爸的房间看个一清二楚。

  然而,当我看到我爸房间里的情况之后,我宁愿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见。

  此时,我爸正一口喝着碗里的鸡血,一边生吞着兔肉,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山里的黄大仙似的,几天没有吃到一顿饱饭。

  看到眼前的情况之后,我差点吓地惊叫出声。

  很快,我的胃里一阵翻滚,昨天吃的野菜都差点被我吐了出来。

  为了不被我爸发现,我又悄悄地摸回了床。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未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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