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手札》乃是由张天权亲手执笔而成的一卷手札,因其生活的地方和哀牢山脉息息相关,故而这卷手札才会取名为《哀牢手札》。

  《哀牢手札》开篇是这样写的:张天权,又名张泽润,乃是云南新平县嘎洒太平掌人,祖籍陇西,始祖张赫明,明朝初年宦游来滇,落籍新平,因其高祖于清康熙年间,率团于江外平叛有功,被授予“滇骑尉”世职,居于今戛洒乡南蚌村公所豆丰村。

  清同治初年,其父张继祖弃儒经商,多有积蓄,于同治十三年(1874)购置嘎洒乡东瓜林山场和房屋,由豆丰迁往东瓜林居住。继而又经营九里河铁厂,广置田地,先后生四子,张天权排行第三,故而熟知的人又称他为张三爷或是三老爹。

  除了开篇记叙的内容之外,这本手札中还记载着有关于张天权的整个生平,同时还记载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不乏有着与伪国民政府的一些机密要闻,以及密谋造反和关键的人物姓名、具体的时间地点、详细的策划内容等等。

  ......

  民国六年(1917)担任西区嘎洒第五团团总......

  民国八年(1919)河西县富商郭世珍马帮自恃武力强大,拒付马帮费,行至十里河五里坡被伏,缴获八十多支枪,六十多匹骡马,鸦片、银元等物......

  民国15年(1926)滇系军阀混战,率五百余人声援云南王龙云,被委任云南陆军三十八军独立第五团少将团长......

  民国24年(1935)开设“富昌祥”商号......

  民国26年(1937)徭役百万民工开山修路,建盖“陇西世族”庄园......

  在密密麻麻的手稿记叙中,很多罕为人知的秘密浮现而出,其中关于1946的一篇记载是这样写到的。

  民国35年(1946)秋,九月十三日,白露,碎雨。

  今日菲雨蒙蒙,秋霜皑皑,如此美景却不得静赏,独徘屋中甚是心烦。小孙佑儿昏迷已经第三天,神志不清,米水不进,眼看日渐消瘦,心有不忍,哀伤操劳,心中寒苦,正应了此时此景。

  府中家眷哭闹乱心,呵斥后稍有收敛。然曹氏旧病又犯,疯癫发狂,砸碗摔盆,惊扰府宅,已命张氏和小曹氏悉心照顾,望旧疾得控,康复如初。

  已经打发下人详细问话,得知当日佑儿病详始末,只是心感蹊跷,虽佑儿少不更事,喜闹贪玩,但下人终日陪伴,护于左右,无端为何轻信谗言,误入寒窑致使佑儿染阴邪入体?虽已救出,却全身冰冷,面色乌青,双眼半闭,目光游离涣散。

  此事尚不算完,始作俑者必严厉惩办,几个奴才下贱惰慵,也一并处置,不严办不足以消心中之恶气。

  三日间,已遍访三江八镇中西名医,针灸、推血、药水、输液,打针、喂药......秘方老药、祖方经方悉数用尽,然丝毫没有起色,甚感担忧。

  今得知“滚龙会”故友李显明于夜初到访,此人乃师父李有年的小徒,深得师父的喜爱,尽得真传,后去往南洋深造,算算时日已有数十年未见,不知此番到访所为何事?

  九月十四日,云低多雨。

  昨夜会客惊喜不断,公事之外,小孙佑儿似乎有了一线生机,望菩萨保佑,诸神祈福,让佑儿平安无灾。

  显明师弟不愧为人龙之辈,身怀造化之术,阴阳之变,博古通今,洞晓天机,一席相谈如茅塞顿开。

  还记得当年我在会中当坐堂大爷之时,他才是个毛嫩的娃子,如今数十年光阴晃眼而过,我已老迈,他却容颜不老、精神焕发,可见秘修之法博大精深,可强身健体,青春常驻,实非常人所能达到。

  得知佑儿详情之后,显明师弟特意去往卧室查看,不解的是,他既没有二指搭脉,望闻问切,也没有问诊检查,追问病史,而是撒米燃香,喷酒点穴,食指对准佑儿的百会穴,以此古怪之法检查病情。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显明师弟一动未动,但令人惊诧的是,米粒乌黑发闷,水酒阴寒似冰,香雾悬空不散,师弟则全身抖动不止,神色惊措。

  正惊愕难明之时,忽闻显明师弟猛喝一声,随即屋内无风起浪,狂风袭来。转瞬风停气宁,师弟气喘吁吁坐在木椅上,大汗淋漓。

  曾经也听闻过大师做法,驱邪避凶,可呼风唤雨,术法莫测,今日一见不由得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待后堂议事时,显明师弟一脸苦愁,他说佑儿误闯阴煞之地,以至于阴邪入体,凡药难以对症下药,需用术法破煞驱阴,方有获救之可能。

  问其何法可救,师弟并未明说,只是保证可以救回佑儿,不过要先去佑儿出事之寒窑一探,之后才有断论。

  此时已夜半之时,屋外夜风不断,悲呜连连,屋内灯火葳葳,香茗浓浓,心里喜忧参半,难问前卜,虽然显明师弟未曾归来,佑儿之事悬空未落,不过比之昨夜却也宽心不少,希望师弟尽早返回,也好探明虚实。

  九月十五日,雷雨交加。

  一天的时间都没有显明师弟的消息,心里七上八下毫无主见,连番派人寻访消息,可是据团兵回报,自昨日午后显明师弟进入寒窑之后,至今没有任何的动静。

  有心派人入寒窑查探,可是师弟有言在先,不许任何人等进入,有此戒令,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等待,这辈子最怕,最恨的就是等待,今日又深刻的体会了一回......

  九月十六日,阴。

  昨夜劳累过度,半夜佑儿突发病狂,癫痫抽搐,力大如牛,四个健壮的下人无法克制住他。

  好在后半夜情况稍好,这才返回卧室小睡一会儿。待天亮鸡鸣之时,下人说显明师弟已经返回,只不过身形狼狈,面容憔悴,故而先在客房休息,说下午时分才会客。

  心急之下也曾到师弟门外探望,隔着窗户略看一眼,显明师弟平躺在榻,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满脸泥污,残留些许血迹,看着甚是惊人,不知遇到了何等可怕之事,仿若经历了一场殊死恶斗。

  不忍打扰,耐着性子到了下午时分,显明师弟终于来到大厅相见。

  看对方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憔悴,手背和脸上的伤口十分明显,

  追问缘由,师弟苦笑不已,一时沉闷难言。

  ......

  九月十七日,小雨寒夜。

  昨夜一宿未眠,心里忐忑不平,追忆师弟的话来,犹感惊悚难安。

  好在佑儿暂时有救,只需时日精心调养,可是隐患不小,除非......

  佑儿的事,又想起了小儿夭折,心痛莫名,悲从苦来。

  师弟的劝告让我聚棋难定,依他所说之法,大动干戈之外还劳民伤财,这些其次,问题在于此法之难,干系之大,恐有心却力难足......

  踌躇之际,雨雷崩天,惊簌四野,此乃天兆?为何心里会如此的惊慌无神、寝食难安。

  九月十八日,多云喜晴。

  云雨散去,空晴气朗,微微细风,暖暖旭阳却难以抒怀心中之苦闷。

  昨日想了一天,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夜里师弟又找我彻夜长谈,利害关系一一陈述,但始终踌躇难决。

  今时不同往日,赤色革命愈演愈烈,渐有野火燎原之势,照此情况下去,内忧外患足以令泱泱民国分崩离析,又何况偏居一隅的弹丸之地?

  发报室一连接到催促密令,让滇中独立军采取行动,此事压在心头烦忧不已,回想这些,与显明师弟之话却又极为相似......

  师弟劝我事情宜早不宜晚,让我早日拿定主意,最晚明日必须要有答案,否则他将动身离开。

  九月十九日,初晴。

  已近中秋,万家欢喜,可是府院内却沉闷冷清,今日该到做最后决定之时刻了。

  念及哀往之事,不愿悲凄重现。也罢,成大事者需有长足之眼光和气魄,想我张三爷一生何等的叱咤风云,创下过不计其数的丰功伟绩,前怕狼后怕虎乃庸人之辈,要么不做,既然决定做了,索性就做到底。

  约谈师弟密室筹谋,时至傍晚才结束,一席长谈令我心中豁达明亮,看来显明之策却也险中福贵,如果进展顺利,将来我陇西世族定当兴旺发达,百世无忧,只是尚缺天意。

  此事干系重大,行动需万分谨慎,不可有一丝的大意粗心,人选、徭役、资金等诸多方面还有待商榷,事不宜迟,需尽力办妥,之后择天地蔽阴之时即可开始。

  显明师弟再三交代此事需严防紧守,切不可有半点风声走漏,还有他需要的那些东西,看来也要提前着手准备了。

  苍天在上,日月可鉴,凡人一生不过草木一秋,富贵虽为云烟,但是身为烟尘之中的一粒尘埃,功名利禄谁人会弃?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非成败,全在天地人三合之数,我之心愿,望早日达成......

  ......

  有关于这卷《哀牢手札》最为可惜的是,当时张天权被捕之后,这卷手札中有一部分不翼而飞,相传是被他烧毁了,也有人说是被他给藏了起来,还有人说是被什么人给偷了去,具体的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残缺的这卷《哀牢手札》还是记载了很多有关于张天权的秘密,只是其中一些隐晦的事情却无人得知,否则他埋藏的宝藏也许不会时至今日还无人寻获,一直石沉大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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