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蝴蝶振翅重洋动,大浪淘沙万顷波。

  伏地听声借惊枕,仰天测雨观星河。

  闻琴会意知音少,指影谈空意气多。

  季子当席难赠剑,延陵谒墓已传歌。

  ——拟作小诗《玄机》。

  自师父去后,闲云中院这边,也就是当天有司马冉来到,就像一枚小石子投入静水,略起一点小漪涟,转眼间风平浪静。

  一转眼,又过去了三天,张阿生想着,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再过两天师父应该回来了,我也就要接受处罚,去省身崖面壁去了。

  想到这里,张阿生收回思绪,努力再读再背再认字,巩固记忆,争取将师传笔记里的内容记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且不说张阿生在努力。

  话说在那遥远的海蜃城辖境之内,离城二十里有个村子,这村子,离子虚山足有三十万里!

  村子里人家不多,也就是十来户。但是这村子里,房屋建筑确很有气势,似乎在诉说着此地人家,祖上曾经的辉煌。

  这村子,名叫大州村,村上人家,全部姓州。

  大州村的北面三里外另有一村,名曰杂九姓地村——原来这个村子里的人家,总共有九个姓氏。姓氏既杂,就说明这里人的祖宗,都是属于外来迁入的。比如矿奴,按照主人的命令迁居,聚落成村,往往就会形成这样的村庄。

  当然,这样的村庄,未必都叫做杂九姓地,也有叫做杂三杂四的。

  这一天黄昏的时候,大州村北,杂九姓地庄头,从官路上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衣,头上戴个大斗笠,大斗笠前檐往下压,将这人的脸都给遮挡住了。

  这人来到杂九姓地村头时,正听得几个野孩子们唱着不知什么意思的童谣:

  煮勺粥,不够喝。这畜牲,做恶多;天打雷,劈脑壳……

  唱童谣的孩子,大约有五六个,唱着唱着,不知怎么起了矛盾,其中有一个指着另一个道:“你干嘛?”

  另一个道:“我骂人玩儿。”

  “你骂谁?”

  “谁找骂,就骂谁!”

  事因莫名,看来小伙伴之间,友谊的小船是说翻就要翻了……

  恰恰此时,大斗笠黑衣人到了:“小娃们!你们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儿啊?”

  于是友谊的小船暂时不翻了,小伙伴们一致对外:“滚滚滚,一边去,唱什么,要你管?”

  没想到来人听了,竟然毫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道:“好好,我不管!不过,你们这里是大州村吗?”大斗笠黑衣人说话之间,变戏法似地从身上摸出几块糖果:

  “你们谁先告诉我,这糖果就都是他的!”

  几个孩子中一个叫道:“我告诉你!”

  又有一个道:“我说!我说!”

  还有一个道:“你不要抢,我先说!”

  个中却有一个孩子,显然很聪明,他不是跟其他的小伙伴们争谁先说,而是直接说道:“南边儿的那个村子就是大州村。”

  这孩子说过话,伸手就来抢大斗笠黑衣人手里的糖果!

  不想大斗笠黑衣人反应远比这小孩子来得快,手一缩,这孩子就抢了个空。

  这孩子正要说大斗笠黑衣人不讲信用,哪知大斗笠黑衣人却从手里分出一块糖果,送到这孩子的手里,又说道:“你得告诉我,你唱的歌儿里,有个‘这畜牲’是谁?”

  说到这里,这孩子早已叫道:“你不守信用!你刚才还说,谁先告诉你,这些糖果就都给谁;我告诉了你,你为啥不都给我?”

  大斗笠黑衣人笑笑,又摸出一具小拔浪鼓,轻轻一摇,顿时引得众孩子都是眼里发光!

  大斗笠黑衣人笑向这孩子道:“只要你告诉我,连这拔浪鼓都是你的!”

  于是这孩子向小伙伴们喝道:“你们都让开!”

  估计这孩子是小伙伴们中的头儿,果然别的孩子都带着不情愿地让开去了。

  这孩子向大斗笠黑衣人道:“我悄悄地跟你说,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大斗笠黑衣人弯下腰来,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你凑我耳朵上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于是这孩子就凑来说道:“这畜牲就是州勺竺啊,你没听明我们唱‘煮勺粥,不够喝’吗?煮勺粥倒过来念的。”

  大斗笠黑衣人听了,直起身来,点头笑笑,将糖果与拔浪鼓一起送了这孩子,随即转身往大州村去了。

  杂九姓地村子里,有个妇人起身如厕,准备睡觉,然而她出得门来望见南面的村庄烈炎张天!

  失火了?

  这妇人赶紧叫道:“哎哟,失火啦!州大老爷庄上失火啦!”

  一声叫过,满村惊动,人们纷纷出门来看,但见南面的大州村,烟腾云霄看不见,火映半空分外明,火势竟然极大!

  于是杂九姓地村的人们,张三唤李四,李四叫王麻子,吆五喝六地,都拿着盆,提着桶,往大州村跑!

  大州村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现身救火!

  杂九姓地村的矿奴们涌入大州村,但见火头从村子中间的州大老爷家,趁着风势往村西北方向烧去!村东头各家却全无动静!

  于是众人赶紧都往村东头人家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但见一家家,一户户,都是死人!

  原来这大州村是人为放火烧的,就是说,有人杀了全村的人,还放火、焚尸、灭迹!

  风向突然变大,竟然引着火势,转而往救火众人立足之地烧了过来!

  火未至,烟先熏,众人被呛得直咳嗽,眼见着救不得火,便都退出了大州村。

  就有人自告奋勇,连夜赶去海蜃城里,通知州大老爷家的,那位在城主府里做官的州大少!

  海蜃城里的州大少是闻讯而倒,未倒先昏。

  城主府里立即派人调查:究竟是谁干的?州大老爷可是大州村的保护神,全村修为境界最高的,真道二阶修士啊!

  什么人竟敢对一个真道二阶修士动手?

  是仇杀?海蜃城城主府里基本定论如是。

  州大少苏醒过来,长号。

  城主道:“州家是我们海蜃城十八家功勋世家之一,大州村一十二户,都是我们真道仙国有功名的人,谁他吗的这么大胆?跑我海蜃城的地面上来杀人放火,简直是打我史良多的脸!给我查!一定要查!”

  州大少哀哀地道:“如今我们老州家经此一难,就只剩下我叔叔州长永和我侄子州勺竺了!天啊!我们姓州的究竟造过什么孽,竟然一衰再败,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

  海蜃城城主府这边,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暂且不说,且说子虚山子虚剑派之内,第六天,闲云中院的公孙甫回来了。

  公孙甫才到闲云院门口,早有景阳生和李凤生两个过来,报告司马冉来过以及如何如何的事情。

  公孙甫听了,沉思一番,说道:“嗯,你们修炼去吧,我知道了。”

  进了院子入了明堂,公孙甫叫过张阿生:“阿生,我的笔记,你记得怎么样了?”

  “师父,除了后面几章,前面的我都能倒着背诵了!”

  师父听了,心情略好,笑道:“还好我不虚此行!阿生,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阿生再笨,此时也猜到必是师父为自己买来了琴了——没有琴,学什么《大梵音清心诀》?

  果然,师父取出一具琴来。张阿生看这琴时,却是跟自己想象的大不相同——其实这也是张阿生今生第一次看到琴是什么样子。

  但见这琴,一端特大,如同半个切开的瓜,瓜壳是精铁玄铜做成,中间却是空的。

  瓜壳上,安装着二尺多长的一段似铁似木的东西,像一截半圆形的棍子,张阿生也叫不出是什么名字。

  这二尺多长的半圆形棍子,正面是长条形。长条形这一面,虽然光滑,却又有许多凸起的小横隔。

  长条形的顶端,却是两边像各长了一个耳朵;耳朵上有旋扭,一边三个;各系着晶亮的、粗细不一的线;这线黑乎乎的,看着就极结实极坚韧,紧贴着长条形的平面,直连接到半个瓜的平整的切面上。

  ——这是什么琴?

  张阿生心中正疑惑着,师父开口了:“阿生,这具琴,叫做异世捶头琴。诺,这儿,叫做琴箱,可以拿来捶打人头;这里,叫做琴桥;这个么,叫做琴弦……”

  师父一一指明,直到将六根弦的名字,什么君弦啦、宾弦啦,一一说个清楚。

  说话间,师父随手拂过琴弦,琴声乍起,如响天籁。

  张阿生听得心头大喜。

  正当他师徒两个谈琴说乐之际,闲云中院外面,响起一声高叫:“张土包子!明天你就要去省身崖了,前几天我让洒扫童子跟你说的,到后山比试比试,你到底是有种没种?有种现在就走!”

  公孙甫一声冷哼,身不动膀不摇,却已经飞到了闲云中院的门口,喝斥道:“大胆司马冉!在师叔面前,居然如此放肆!”

  司马冉一看是公孙甫现身,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漏了尿的尿泡,立即老老实实,俯首贴耳,嘴里恭恭敬敬地道:“师叔好!弟子是不甘心败给张师弟,想在他上省身崖前,跟他再比试一回。请师叔原谅弟子冒失。”

  公孙甫鼻子里冷哼一声:“不甘心?待他三年面壁期满,自然还要参加本门童子年度考较,你还怕没有机会吗?短短三年时间,死不了你也走不了他?你怕什么?等不起啊?”

  司马冉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听得满头冒汗,等到公孙甫话音一落,立即接着就说道:“是是,师叔教训得是!弟子这就回去,好好修炼,三年后再向张师弟讨教。”

  司马冉说罢,不待公孙甫发话让他离开,早已一转身,逃一般地跑了。

  公孙甫盯着司马冉逃走的身影,不知想了些什么,却又摇摇头,转回明堂,继续教张阿生,先学指法,进而学习《大梵音清心琴诀》。

  却说司马冉逃也似地跑出闲云中院,直奔倚云峰,去见掌门牛德,见面即称:“报告师祖,那公孙甫,现在已经回来了。”

  “嗯,你看到了张阿生回来没有?”

  司马冉听了嗫嚅道:“师祖,这个,这个呢,这……”

  “什么这个这个的?张阿生回来没有?莫非公孙甫真的敢将张阿生送出子虚派,逃避处罚?哼,这老疯狗就是会疯啊!简直是要跟我公开作对啦!”

  司马冉道:“师祖,要不,我再去看看?”

  “再去看看?废物!你说说,你怎么就没看到张阿生回来没回来呢?”

  司马冉听了,也只好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被公孙甫臭骂了的事儿说给牛德听了。

  牛德听罢,怒道:“哼,什么‘死不了你逃不了他’?老疯狗竟然威吓你一个小小童子,太他吗的过分了!”

  司马冉怯怯地道:“师祖,我再去看看吧。”

  “罢了!”牛德斥道:“我看你小子平时也怪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糊涂了呢?你没听出来吗?公孙甫的话里,张小疯狗现在就在闲云中院,准备接受处罚,明天就要上省身崖面壁思过的了。”

  司马冉道:“师祖,您罚张小疯狗面壁三年虽然轻,但是师祖您罚公孙老疯狗十年不得插手派内事务,这个处罚才厉害着呢!”

  牛德听了,一抬手,“啪”地一声,照头上给了司马冉一巴掌:“你小子,现在又聪明了!”

  司马冉一缩脑袋,笑道:“师祖,您别打我头,那会把徒孙打傻的。”

  牛德笑道:“你呀,就是小聪明!”说到这里,牛德郑重地说道:“你给我记住,人常说,‘胆识’,什么叫胆识?胆识胆识,有胆才能有识!

  无论你多聪明,如果遇事没了胆子,那就不会有什么见识,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你可明白?

  想想你刚才去闲云中院,分明是被公孙甫吓破了胆子,连张阿生就在闲云中院等着接受处罚都听不出来!以后再像这样,不待你师父打你,师祖我就先打烂你的屁屁!”

  司马冉唯唯称是,牛德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徒弟司马功匆匆进来,口称:“师父,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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