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急水滩头欲放歌,青篙力挽逆回波。悠悠明月筏何在,滚滚红尘喻已多。

  千万例,一般说,长生河畔树婆娑。当时曾似拈花笑,后事还珠是两颗。

  ——拟作《鹧鸪天》。

  话说当时,张阿生命大,手中剑虽未刺中大蟒蛇,却幸而深深地刺进了石壁中,借此剑之助,张阿生不仅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也趁势捞住了赵立前的一只左脚。

  因此赵立前也就停止了下坠之势。

  只是二人下坠之势虽然止住了,但那瞬间的冲击力,却是使得秋水剑弯成了一个弧形!

  张阿生快到十四岁了,体量已经接近了成年人;赵立前三十四岁,绝对是个成年人的体量。

  二人体重带得秋水剑呈现弧形,似乎在慢慢地往石壁外滑脱,又似乎随时都要折断!

  张阿生应对这个危急情况时,可以说智商远不像情商那那么低了:当时张阿生左手往里一带,赵立前的身子就挨到了崖壁上。

  张阿生急叫:“赵师兄,你赶紧抓住崖上凸起的石块什么的!”

  赵立前呢,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当口,早已把诸多心机都忘记了,但凭自然本能行事。

  但见赵立前身子一贴崖壁,立即双手运劲,竟是直插入石壁当中!

  这下子,赵立前的身形自然就稳住了。

  赵立前口中叫道:“师弟松手,我已稳住身形!”

  张阿生闻言松手。秋水剑所受之力既减去大半,自然回弹,张阿生借力发力,一个翻身,上了石埂,更是就势抽出了插在崖壁上的秋水剑。

  于此同时,赵立前也是双手发力,身形转作头上脚下,将那被大蟒蛇咬伤的脚一蹬崖壁,身子上升,左右手轮翻插入石壁,攀上了石埂。

  转危为安,赵立前心头好生欢喜,对张阿生的芥蒂之意,已是完全冰释。赵立前笑向张阿生道:“师弟,今天多亏了你!哥我谢谢你了!”

  张阿生此时心头还有些迷糊,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救人并且自救了的,听到赵立前这么一说,张阿生道:

  “赵师兄,我阿爸阿妈,还有我师父,都教过我,说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哩。”

  说到这里,张阿生又问道:“赵师兄,那大蟒蛇咬你,你伤得怎么样?”

  赵立前连连点头,口中称“是”,表示认可张阿生的阿爸阿妈和师父的话,又说道:“没事儿,这只能算是伤点外皮。这种蟒蛇是无毒的,过两天就好了。”

  ——此时张阿生脑子里才反应过来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哎哟,今天幸亏啊,阿霞妹妹,多谢你救了我性命!”

  赵立前听得一愣:“师弟,是你阿霞妹妹救了我们的性命?我怎么没见她人呢?”

  张阿生抽出秋水剑,自豪而又真诚地道:“赵师兄,这柄剑,是我的未婚妻阿霞妹妹送我的,刚才可不是这柄剑救了我的性命嘛。”

  赵立前瞅着张阿生一脸幸福的表情,心底不知生出多少羡慕嫉妒恨,暗叹自己真傻,竟然到现在还没找到个妹妹!

  于是赵立前就一脸羡慕地道:“师弟,你真幸福啊!”

  此时赵立前完全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考较场上,张师弟会突然大发其疯狂了。

  赵立前心中暗骂:州勺竺那个畜牲,简直比畜牲还不如,子虚门中哪个不知?他是早就该死了!可惜出手的人却是张师弟!结果呢,这畜牲就是死,也要连累好人,害得自己和张师弟受罚面壁!

  天地日夜转,人心一时变,此时赵立前的心思,是完全地彻底地向着张阿生说话与思考了。

  赵立前态度根本上大反转了,对待张阿生可就真心实意了。赵立前伸手刮自己的鼻子,学着张阿生的口吻,哈哈笑道:

  “赵师兄,这柄剑,是我的未婚妻阿霞送我的,刚才可不是这柄剑救了我的性命嘛。”

  赵立前模仿张阿生的语气,竟是学了个十足!张阿生当时就臊得是满脸通红。

  赵立前一看张阿生受窘,就正色说道:“师弟,哥我这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介意。说实在的,我也得感谢你那阿霞妹妹,今天等于是她也间接地救了我一命哪!”

  张阿生听了,就笑得更舒畅了。

  到了此时,赵立前就发自内心将许多话跟张阿生说了:“师弟,几十天前,那会儿你还没上这省身崖,哥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面壁时,说实在的,哥我心里可是恨死你了。不过,现在嘛,哥我心里还没有哪个妹妹能取代你的位置,哥我是最喜欢你了!”

  张阿生听了,又想笑,又知道该说什么。

  赵立前说过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渐消,转而是一脸深思之色。

  张阿生看着赵立前的脸色变化,不敢问什么,也就只好在一旁傻站。

  过了半天,赵立前才郑重地说道:“师弟,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一下。不过,你听过以后,只须记在心里,跟谁都不能说出去,包括公孙师叔,你能做到吗?”

  张阿生听了,真诚地点头:“赵师兄,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这个世界上,我有话只喜欢跟阿霞妹妹讲,跟别人,我从来就没讲过什么的。”

  赵立前点点头,表示相信,接着就拉了张阿生的手,往面壁的崖壁另一面,石埂拐弯的那一边走去。

  拐过石埂弯,又走了几步,赵立前低声道:“师弟,据你所说的,虽然我猜测不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公孙师叔收你做弟子,好像不简单,我觉得他待你不大好吧……”

  张阿生听了,不由得反驳道:“不呀,赵师兄,师父待我好得很呀。”

  “公孙师叔要是对你好得很,那为啥不上心上意地教你修炼呢?说实话,照你讲给我听的来看,我觉得公孙师叔教你修炼,简直就是瞎子放牛随它去,哪里像个做师父的?

  说实在的,我在本门下院,红鼻子穆师兄教导我时,也比公孙师叔教导你的态度来得认真、仔细!我是从这一点猜测公孙师叔好像不是真心教你本事的。”

  张阿生仍然摇头。

  赵立前看得清楚,就说道:“好了,师弟,咱们不谈这个了——我跟你说,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张阿生听得瞪大了眼睛。

  赵立前笑道:“你也别怕,从今后在这省身崖上,哥我保护你,只要我能做得到时,决不让你受到伤害!”

  张阿生仍然是听得一脸懵!

  赵立前再次压低了声音道:“师弟呀,本门大长老跟三长老是一伙儿的,你打死的那个州勺竺,是姓州家跟姓史两家的杂交品种,哈哈,也就是杂种呗。他的根底我是知道些的。”

  张阿生听了,觉得莫名其妙,只管睁大两只眼睛,听赵立前说话。

  赵立前继续说道:“我没有进入山门之前,俗家是海蜃城万坑山杂五姓地的,跟他们大州村有二十多里远。州勺竺,方圆近百里的矿奴人家,私下里都管他叫畜牲!三年前,我下山探望老家一回,嘿,你知道我老家那边人都是怎么骂他的吗?”

  张阿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张阿生却是奇怪地问道:“哎哟,赵师兄,原来你也是海蜃城那边的呀,我也是海蜃城的人,我们老家那边叫乌家山。”

  “乌家山啊,我知道,离我老家万坑山有五百多里远哩,我以前还去过乌家山那边一趟的。”

  张阿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话来说,就不再言语了。

  赵立前就继续说道:“嘿,张师弟,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三年前是吧?

  三年前我回去,听到我们那边的孩子们都唱一支歌谣,你可知道都唱什么?我后来听明白了,原来小孩子们唱的是呀:

  ‘煮勺粥,不够喝。这畜牲,作恶多,天打雷,劈脑壳。劈十瓣,烂十瓣,这畜牲,死得慢,祝他全家都完蛋。’”

  张阿生听了,觉得这歌谣十分有趣,随口就跟着念了一遍。

  赵立前大吃一惊:“哎哟,师弟哎,听一遍你就记住了?你这是过耳不忘的好记性呀!”

  赵立前讲得上了劲头儿,一时半会儿地停不下来,接着说道:“你可知道这歌谣诅咒的是谁?”

  哪有听到这里还不明白的?赵立前就是随口问,张阿生此时可就尽显聪明喽,当即说道:

  “赵师兄,这‘煮勺粥’,倒着念,不就是州勺竺嘛。”

  赵立前一竖拇指,又说道:“这畜牲发育快,虽然是个杂种,却也是早熟;所以他也是坏事做尽啊,才十岁出头,就糟蹋了好多矿奴家的女娃儿。惹得有人扬言要私下里杀了他!

  其实姓州的是海蜃城功勋世家,一般情况下谁敢惹他?还不是这畜牲把人害苦了才招人恨的吗?俗话说,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哟。

  姓州的人也知道这畜牲作恶太多,也真害怕他被人杀了,又觉得他很聪明,就送到我们子虚仙剑派来修炼了。

  这畜牲德行如此,哪里够资格来我们子虚仙剑派修炼?但是人家有靠山啊!他来了以后,仗着有人撑腰,不把我们下院普通洒扫童子和精英弟子放在眼里,更还偷偷下山,去糟蹋山下的矿奴人家女孩子。你说他该不该杀?”

  张阿生道:“该杀!”

  赵立前恨声道:“对!三年前,我回老家那一次,听明白了小孩子唱的歌谣后,我还以为他是一般矿主人家的孽种,就想把他干掉,那会儿他还没进入我们子虚仙剑派哩。

  动手之前,我一打听,乖乖,他家比一般矿主人家厉害多了!他们姓州家的是海蜃城十八功勋世家之一,人家家族还出了个真道二三阶族长,我哪里还敢出手?

  ——说实在的,我要是实力够了,那是恨不得把他姓州的全灭了!

  天下矿主一般黑,矿主家的崽子,就算小时候是白心儿的,长大了也必然变黑心儿的!

  想当年,我父母可都是死在他们这些功勋世家矿主手里的。可惜啊,我到现在还没有能力替他们报仇!”

  张阿生听到这里,只觉得赵师兄挺可怜的,可是偏偏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好说道:“赵师兄,要是我将来也厉害了,我帮你报仇。”

  “哈哈哈哈!”赵立前拭了拭眼睛,低声道:“谢谢师弟啦。我先前说什么着的?嗯,我说你呀,现在处境很危险。

  姓州的,州长永是本门大长老,三长老史震跟他是一鼻孔出气儿,而且州勺竺还是史震的徒孙,史天乐的徒弟!他们早就想害死你了。”

  说到这里,赵立前凑到张阿生耳边,悄声道:“师弟,不瞒你说,他们还让我整死你哩——这个事情,据我看,掌门和四长老分明也是默许的!”

  张阿生听得吃了一惊,原来赵师兄是受命整我,于是就问道:“赵师兄,为啥?”

  张阿生想问的是,赵师兄你为啥答应他们整死我呢?赵立前的理解是:他们为什么要整死你,这还用问吗?

  赵立前道:“师弟啊,你说为啥?你打死了州勺竺,他们怎么会放过你呢?”

  张阿生却是接着说自己的话:“赵师兄,看在今天我救你的份儿上,你放过我吧。”

  赵立前听了,不由得想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就伸手拍拍张阿生的肩膀:“师弟,你放心,哥我是绝对不会再听他们的话整治你的了。”

  张阿生低声道:“谢谢赵师兄。”

  赵立前心里暗叹:“哎哟,张师弟怎么这会儿竟又变得这么笨了哪?我若是还想害你,这种事儿,我怎么会跟你说啊!”

  想到这里,赵立前觉得,这个阿生师弟太老实了,看来有些话,还是不能跟他说的!

  赵立前自是想不到:张阿生虽然很有修炼天赋,但是出身低眼界窄,没见过什么世面,因而一身老土,不懂人情世故,显得情商偏低的哟。

  于是赵立前就不再讲门派内的一些事情,转而跟张阿生讨论怎么修炼了——说到底,赵立前是觉得,公孙甫没有用心教导张阿生,这肯定有问题,自己比张阿生入门早多了,怎么说现在自己也是本门下院后天武道精英弟子。

  赵立前觉得,凭自己的后天武道修为,帮阿生师弟一把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在阿生师弟要在这省身崖上呆三年时间,不能让阿生师弟虚度青春哈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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