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73章 朕忍你很久了

小说:朕佛系养儿 作者:长生千叶 更新时间:2024-08-18 09:02:18 源网站:顶点小说
  “你说……甚么?”

  小包子杨广一双黑溜溜的眼目睁大睁圆, 满脸挂满了不可置信,震惊的盯着杨兼。

  杨兼还沉浸在痛苦和癫狂之中,“嘭!!!”将案几狠狠的一掀, “哐当——当——”的巨响, 案几被打翻在地,上面所有的东西全都砸下来,毛笔、蜜香纸、砚台, 还有各种好各样的东西, 扫了满地都是。

  杨兼面色狰狞,额角密布青筋, 眼珠子赤红充血, 怒吼说:“滚!”

  杨广眯了眯眼目, 很快从不可置信的诧异中挣脱开来, 说:“你不相信我?我若是想害你, 你早就死了一百次还有余!需要费尽心思的在糕点中动手么?!”

  宇文贤跌在地上,听到这句话,便曲解杨广的意思,抽抽噎噎的说:“呜呜呜……太子,您怎么能存有毒害天子的心思呢?”

  杨广的目光唰的扫过去, 冷冷的扫过宇文贤, 宇文贤趴在地上呜咽,又无助又可怜, 被杨广的目光一扫,吓得蜷缩起来,他可不是装的, 而是真的觉得害怕, 毕竟杨广的眼神太过凌厉, 凌厉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孩童。

  杨广指着趴在上的宇文贤,说:“你相信他说的话,也不相信我?”

  杨兼“呋……呋……”的喘着粗气,他的面目狰狞,所有的理智全部灰飞烟灭,痛苦的浑身打斗,似乎在克制着甚么,但似乎根本克制不住,肆意从自己的身体里释放而出,带着排山倒海的毁灭之势……

  杨兼眯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杨广,沙哑阴鸷的说:“滚……还要让朕说多少遍!!!滚!朕不想再看到你!”

  杨广轻笑了一声,怒极反笑似的,说:“好啊,让我滚是么?”

  他说着,再不多说一句话,一甩小袖袍,立刻转身离开太室,冲着路寝宫的大门而去,“嘭!!”狠狠踹了一脚殿门,继而从路寝宫中大步离开,很快不见了小巧的身影。

  “呜呜……呜呜……”虎头虎脑的琅琊王小包子根本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瘪着嘴巴呜咽着,眨巴着大眼睛,看到这一幕,抹着眼泪给吓跑了。

  琅琊王从路寝宫中跑出来,一面呜呜的哭,一面在四周看了看,快速往宫中的议事堂而去。

  因着是午膳时辰,朝中的大臣们都去用膳了,议事堂里空空荡荡的,几乎没甚么人,不过的确还是有人在的。

  兰陵王高长恭处理了一下堆集的文牒,还没有离开,安德王高延宗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瘫在旁边,说:“快点,你怎么那么磨蹭,快点处理好,我肚子都饿了。”

  “是是,”高长恭快速批注着文书,说:“马上就好,再等一会子。”

  “啧!”高延宗不耐烦的咋舌。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哭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一个小豆包从外面颠颠颠跑进来,不由分说,一头撞进高长恭怀里,把毛笔都给撞掉了。

  高长恭低头一看,是琅琊王高俨,惊讶的说:“这是这么了?”

  琅琊王可是昔日里邺城的小霸王,与高延宗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如今趴在高长恭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呜呜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可委屈的模样。

  高延宗一看,立刻跑过去拽琅琊王,说:“你做甚么!这是我兄长!你起开!”

  高长恭微微蹙眉,不赞同都说:“阿延。”

  高延宗还是拽着琅琊王,说:“我又没说错话,他一定又是和其他小娃儿吵架了,打输了就过来哭,是也不是?”

  琅琊王抽抽噎噎的说:“呜呜呜……人主、人主……好凶,呜呜呜责骂了太纸,呜呜凶……还摔,摔东西……”

  高长恭和高延宗全都是一愣,人主?那不就是杨兼么?

  杨兼怎么可能好凶,平日里都是最温柔的一个,而且谁不知道杨兼疼爱小包子杨广,一直要立小包子为太子,那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哪里会说多一句重话,更别说是责骂小包子杨广了。

  高延宗自然不相信,说:“你肯定说谎。”

  “呜呜……尊的!”琅琊王抓着高长恭的袖子,说:“人主摔了好多东西,呜呜阔怕!说太纸要毒害人主,给……给主人吃甜食……”

  “甜食?”高长恭眯了眯眼目,说:“坏了!阿延,快去寻徐医官!”

  高延宗一听甜食,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跟着杨兼的老人都知道,杨兼对甜食过敏,不能吃甜食,平日里杨兼也会做甜食,但是都是分享给大家食用,自己绝对不会沾一点。

  高延宗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冲出议事堂,大步跑出去找徐敏齐。

  高延宗去找徐敏齐,在路上碰到了用午膳回来的蔡王杨整和滕王杨瓒,高延宗风风火火,差点一头撞在杨瓒身上,杨整反应很快,一把拉住杨瓒,没让两个人对撞。

  杨瓒吃惊的说:“安德王,你这是……?”

  高延宗来不及废话,说:“快快!找徐敏齐!天子食了甜食!”

  “甚么!”杨瓒吓了一跳,说:“快走!”

  三个人去找徐敏齐,高长恭则是带着琅琊王往路寝宫赶去,几乎是前后脚赶到,他们来到路寝宫门口,便看到外堂的大门紧闭,宫人们全都堆在门外面,一个个焦急的转磨。

  杨整立刻说:“人主可在里面?!为何都堆在外面?”

  “在在!”宫人回答说:“人主在里面,可是……可是不开门,不让我等入内啊!”

  “嘭——!!”

  刚说到这里,殿内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吓得宫人们纷纷抱头尖叫起来。

  杨瓒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宫人说:“婢子们也不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人主突然……突然大发雷霆,好似……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很是恼怒,把太室都砸了,还不让婢子们进内,婢子们也是被人主赶出来的……”

  “啪嚓——”

  “嘭!!”

  “哐当——”

  随着宫女说话,路寝宫的内堂里传来更加剧烈的声音,好似在砸东西,异常癫狂。

  杨整站在外堂的大门口,使劲拍门,高声大喊着:“人主!!人主请开门啊!臣弟带医官来了!给人主请脉!人主请开门罢!”

  “嘭——!!”

  回答杨整的只是砸东西的声音,一刻也不停息。

  杨瓒也拍门大喊着:“人主!!人主!大兄你开门啊!开开门!”

  杨瓒急的已经顾不得甚么礼节了,似乎想用大兄这个词眼唤回杨兼的理智,然……

  “哐当——”

  杨兼的嗓音从殿内传来,沙哑的怒吼着:“滚!都滚开——朕好得很,朕不需要任何医治!”

  “这到底这么回事!”高延宗急的团团转,但是琅琊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看琅琊王平日里很皮实,但是今日是给吓惨了,只知道哭,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杨瓒说:“大兄到底怎么食的甜食?他平日里都很注意的!”

  宫人说:“对对,小臣差点忘了,毕公!毕公当时也在场!”

  “毕公?”高长恭奇怪的说。

  说起宇文贤,宇文贤正好便来了,坐在轮车上,他被杨广推下轮车,磕到了额角,稍微受了点伤,但是并不严重。

  宇文贤也是一副哭泣的模样,吓得直抽噎。

  杨瓒说:“毕公,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为何人主会突然大发雷霆?”

  宇文贤一副期期艾艾,被吓得语无伦次的模样,说:“窝……窝也不叽道肿么回事,太子……太子呜呜……太子突然要毒害人主……”

  “不可能!”杨整沉声否定。

  宇文贤哭的更加厉害了,说:“尊的,是尊的,窝没有说谎!呜呜……太子给人主准备了糕点,人主本是很欢心的,但是呜呜……谁……呜呜谁知道,那糕点竟然是甜的,人主吃了一口,突然……呜呜呜突然就发怒了!好阔怕……”

  杨整死死蹙起眉头,总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旁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兄弟几个是看得出来的,大兄那么疼爱儿子,小侄儿马上要成为太子了,这个时候毒害大兄,有甚么好处?

  徐敏齐拨开众人,也不结巴了,说:“都让开!诊脉要紧。”

  “滚!”杨兼的嗓音从殿中传出来,说:“都滚!朕不想见任何人!朕没有病!都滚!滚开!”

  杨兼执意不见医官,殿门也不打开,从里面锁死了,众人根本没有法子,高长恭沉声说:“太子人在何处?”

  琅琊王方才是追着杨广跑出去的,但是出去一看已经没人了,所以就哭着去找哥哥们了,毕竟他年纪小,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没主见,只有求助高长恭和高延宗这两个从兄。

  宇文贤用两只小肉抹着眼睛,好像一直在哭一样,说:“呜呜……太纸……太纸生气的走了,窝……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高长恭说:“快,派人去找太子。”

  宫人们瞬间忙碌起来,四下里去找太子,太子有专门居住的宫殿,不过平日里杨兼宠爱儿子,一直让儿子跟着自己住,所以太子的宫殿几乎没人住。

  宫人们跑过去找了一圈,根本没有人,杨整下令查看宫门,韦艺急匆匆的赶过来,呼呼的喘着粗气,因着这段路不可驱马,韦艺是一路跑过来的,粗声说:“蔡王……滕王……呼——宫门回报,太子……太子真的出宫去了!”

  “坏了!”杨瓒立刻站起来,说:“小侄儿年纪如此小,不知跑到甚么地方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整蹙眉说:“劳烦韦将军派一队人马去寻,但是切记,不要声张。”

  “是!”韦艺立刻应声,拱手离去。

  杨兼不肯开门,一直把自己关在路寝宫中,谁说也不管用,而杨广不知去向,宫门记录太子出了宫,但不知去了哪里,杨整又令人紧急排查城门,幸而小包子杨广并没有离开长安城,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从正午开始,众人一直在寻找杨广的下落,但是根本找不到,韦艺险些把整个长安城都翻过来,来来回回的找,他把小太子能去的地方全都找过了,却没有一丝收获。

  韦艺找到蜀国公尉迟佑耆的府上,尉迟佑耆听说小太子不见了,也立刻派人去寻,这么多人头一起去寻,眼看着天都黑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韦艺被累的精疲力尽,这半天他几乎跑遍了整个长安,鞍前马后的颠簸,这会子只觉得浑身都疼,比上战场还要厉害。

  韦艺精疲力尽的回到府上,只想倒头便睡,刚一进府,便听仆役说:“郎主,有客在厅堂。”

  “客?”韦艺说:“我能有甚么客人?不见不见,全都轰走。”

  “韦将军,你连孤也不见么?”

  韦艺刚说完,便听到一声话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猛的回头去看,真真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太子杨广!

  韦艺找遍了大街小巷,找遍了整个长安城,但是他唯独……没找自己的府邸,万没想到,小太子竟然藏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韦艺是最后进入杨兼阵营之人,而且还是被威逼的降臣,戴罪立功的那种,总觉得自己的干系不如其他人那般亲厚,也就是混口饭吃,过过日子的类型。

  哪知道……

  就是这样,完全没有太多交情的小太子杨广竟然跑到自己的府邸来了,这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韦艺震惊的说:“太……太子!?”

  杨广负手而立,立在黑暗之中,小大人一般,幽幽的说:“怎么,车骑大将军看到孤,这么欢心?”

  “欢心!”韦艺连连点头,几乎是涕泪同流,说:“当然欢心!太子,您可知我等寻您半日了,整整半日了!您怎么跑到卑将的宅邸来了?”

  杨广淡淡的说:“因为依韦将军的头脑,找不到这里。”

  韦艺:“……”怎么觉得太子不是在夸赞自己?现在如果拍马屁,是不是应该跟上一句:太子料事如神!

  杨广还是负着手,说:“孤要在你府上小住几日,收拾停妥一间屋舍,要干净的,你府上……太脏了。”

  杨广有些洁癖,喜爱干净整洁,韦艺平日里不拘小节,家里也没多少人,因着他抠门儿,仆役多的话,口粮浪费的也多,逢年过节还要看赏,韦艺不想多花钱,所以家中没有过多的仆役,也就两三个,打扫起来难免不能面面俱到。

  杨广很是嫌弃的说:“动作快些,孤乏了,想要休息。”

  “可……”韦艺的话还没说完,杨广已经转身往里走去。

  韦艺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一面吩咐仆役整理屋舍,一面又急匆匆离开,往皇宫策马跑去。

  杨兼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没有打开殿门,但是不再砸东西,也听不到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

  杨整、杨瓒、高长恭和高延宗一直守在殿门口,其他人则是分头去找杨广,韦艺急匆匆跑过来,满头热汗,粗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找……找到了……找到太子了!”

  众人连忙问:“太子现在何处?”

  韦艺说:“我……我……我府上。”

  高延宗眼皮一跳,说:“你家里?”

  韦艺点点头,说:“是真的!卑将找遍了大街小巷,哪里都没有,本想今日回去歇息了,哪知道一进门,便看到了太子,太子还扬言让卑将收拾屋舍,他要小住几日,这……这可如何是好?二位大王,您快去卑将府上接人啊!”

  杨瓒着急的说:“我现在就去接小侄儿回来!”

  “且慢,”高长恭却突然开口,阻拦住杨兼,说:“滕王稍待,此事不妥。”

  杨整说:“为何不妥?”

  高长恭说:“太子离开皇宫,藏身在韦将军的宅邸之中,恐怕就是暂时不想回宫来,若是二位大王这会子去接太子,恐怕……太子还会逃跑,到时候跑到哪里去,咱们可就难以找到了。”

  的确如此,看来杨兼和杨广父子二人正在冷战,杨广是负气离开的,他之所以去韦艺的府上,正是因为韦艺和大家都不是最熟悉的,而且韦艺本人,胆小怕事,杨广住在这里,反而最是清闲。

  杨整叹气说:“那怎么办?”

  杨瓒说:“为今之计,只能让太子在韦将军府上小住几日,等人主的情况稳定再说。”

  众人也没有旁的法子,便叮嘱韦艺说:“太子住在你的府上,一定要好侍奉,千万不能让太子再离开,可知道了?”

  韦艺突然接了这么一个任务,可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的眉毛上,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卑将知道了。”

  韦艺从宫中很快又回来了,仆役回禀说:“郎主,您回来了,太子已经歇息了,吩咐过了,一干人等都不能打扰,包括郎主您。”

  韦艺:“……”

  韦艺挥挥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才不想管这么多,只要不影响给自己发财升官的道路便可,说:“我先去歇息了……”

  他刚要走,突然被仆役拦住,说:“郎主,您不能回房。”

  “为何!?”韦艺震惊的问。

  仆役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因着……因着太子嫌弃郎主的府邸肮脏鄙陋,只有郎主您的屋舍尚且合乎眼缘儿,所以……所以太子吩咐把郎主您的屋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都拾掇了一番,然后……太子住下了。”

  “太子住下了?”韦艺说:“那我住在何处?”

  仆役说:“郎主可以住在客舍,小人们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

  韦艺干抹了一把脸,妥协说:“罢了罢了,就这样罢……”

  韦艺径直往客舍去,一推开门,登时目瞪口呆,自己屋舍的摆件怎么全都堆在这里?

  仆役似乎看出了韦艺的吃惊,不等韦艺开口,便回答说:“回郎主,人主嫌弃您屋子里的摆件庸俗,因此全都腾出来了。”

  韦艺:“……”庸俗?这些子金子摆件多好看?如何会庸俗?

  韦艺的任务是安抚小太子杨广,因此韦艺也不好和太子较劲,只能这么算了,打算第二天说些好听的话,让太子回宫去便是了。

  第二日清晨,因着是冬日,天色还没亮起来,韦艺还在沉沉的熟睡着,便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顺着室户传进来,十足饶人。

  韦艺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说:“怎么回事?”

  他说着,披上自己的衣裳,推开门走出去,没走多远,便看到原来是有人在习武,这人正是小太子杨广!

  杨广手中拿着韦艺的长枪,唰唰唰挥舞的虎虎生威,别看他只是个小包子,但是像模像样,凌厉又灵动,招式也说不出来的精妙。

  “好!!”韦艺忍不住抚掌,说:“太子您这招式太妙了!”

  杨广收了枪,冷冷淡淡的看了韦艺一眼,平日里的小包子杨广不怎么爱说话,也很冷淡,但是韦艺敏锐的发觉,今日的小太子更加冷淡,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看谁都不好。

  韦艺干笑说:“太子,要不然……用点早膳罢。”

  杨广冷淡的说:“随意来些清淡的便好,孤没有胃口。”

  “是是。”韦艺十足狗腿,立刻让仆役去准备早膳,低声对仆役说:“去,把太子最喜欢的枣花糕端上来。”

  杨广习武之后,回去沐浴洗了个澡,沐浴之时又碰到了手掌中的水泡伤口,好几个已经破了,开始结痂,杨广死死盯着结痂的伤口,眼神慢慢冷下来,自言自语的说:“哼,让朕滚,早晚有你后悔的一日。”

  杨广沐浴之后,便来到厅堂,准备用早膳,早膳十足丰富,粥水、小菜,还有一些糕点等等,摆在最显眼位置的,自然是杨广最爱吃的枣花糕。

  杨广一进来,登时便看到了枣花糕,脸色唰的变了。

  杨广其实不爱吃枣泥,觉得枣泥带着一股子土腥味,他上辈子是一口枣泥都不食的,但是这辈子有点与众不同了,因着杨兼做出来的枣花糕味道实在令人惊艳,枣泥细腻,完全没有土腥味,入口润滑,糕点的外皮也是层层酥香,让人爱不释口,如此一来,枣花糕变成了小太子的最爱。

  如今杨广看到枣花糕,又在气头上,如何能欢心的起来,当即转头盯着一脸“谄媚”的韦艺。

  韦艺完全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笑着说:“太子,卑将听说这是您最喜欢的枣……”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广已经冷冷的说:“谁让你准备牛舌饼的?”

  “牛……”牛舌饼?!

  韦艺奇怪的说:“太子,这不是牛舌饼,这是……”

  不等他说话,杨广又说:“还想狡辩?”

  这不是狡辩啊!韦艺好生委屈,这真的不是牛舌饼啊,这是枣花糕,太子最爱食的枣花糕,难道情报有误?

  杨广沉着一张小肉脸,说:“都撤走,孤不食!”

  “是是是,拿走,全都撤走!”韦艺立刻指挥着仆役撤走。

  杨广只是吃了一些粥,但是吃粥的时候,便想到了杨兼曾经做过的皮蛋瘦肉粥,分明这只是一碗白粥,根本没有皮蛋,也没有瘦肉,但是杨广止不住的去想。

  哆!

  杨广将粥碗往案几上一撂,板着小肉脸,冷冷的说:“难吃,不食了。”

  韦艺:“……”只是一碗白粥啊,怎么会难吃呢?不至于难吃成这样罢,看把太子的脸黑的……

  杨广吃甚么都不顺心,干脆不吃了,气都已经气饱了,冷冷的说:“韦艺,听说你武艺出众,那正好,来陪孤习射。”

  韦艺本就是来安抚杨广的,安抚住小太子,其他人想法子,所以韦艺哪里有不答应,立刻答应下来,心想着不就是陪小太子习武么,这有甚么的?不过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

  韦艺已经后悔自己方才的想法了,他人高马大,却哆哆嗦嗦的站在府邸的武场中央,头顶上顶着一块枣花糕,脸色惨白的仿佛一个小可怜儿,说:“太子!太子您再考虑考虑!这真的不是牛舌饼啊,这是枣花糕,枣花糕啊!”

  杨广要练习射箭,但是他觉得箭靶子都太简单了,不足以磨练自己的射术,于是便让韦艺头顶枣花糕,杨广拉满长弓,要射那只枣花糕。

  韦艺以前听说太子钟爱枣花糕,他从没听说过太子和枣花糕有仇啊,而且太子偏生指鹿为马,一定要说这是牛舌饼,枣花糕都冤枉死了!

  韦艺说:“太子……太子三思啊!太子要不然……嗬!”

  铮——

  不等韦艺废话完,杨广一箭已经射出去,离弦而去,直冲韦艺面门,韦艺当即闭上眼目,根本不敢看。

  啪!

  一声轻响,紧跟糕点的碎屑从自己脑袋上下雨一样绽放而下,扑簌簌的掉了韦艺满脸满头满身都是。

  长箭穿过枣花糕,因着力度非凡,竟然没有停住,“哆!!”一声短促的轻响,韦艺顶着馒头的糕点碎屑,回头一看,杨广的长箭不但打中了枣花糕,而且穿透枣花糕,正中身后的靶心红心,不偏不倚……

  “乖乖……”韦艺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把枣花糕的渣子吃进口中,赞叹的说:“打中了?真真儿是奇才。”

  是了,杨广是奇才,难得的奇才。他从小便聪明内明,是个难得的旷世奇才,更不要说现在的小太子实际并非四五岁的年纪了。

  杨广看到正中红心,一点子也没有惊讶,“嘭!”把长弓一扔,似乎觉得无聊,施施然的转身走人了。

  韦艺还以为找到小太子,总会轻松一些,哪知道找到了小太子,比没找到小太子还要苦难。

  韦艺托着疲惫、担惊受怕的身躯,来到皇宫,走进议事堂,高延宗吓了一跳,说:“嗬!韦将军,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韦艺的眼底都是黑眼圈,昨日白天陪着太子习射练武,晚上太子竟然不睡觉,要韦艺一同下棋。

  韦艺也算是个文武全才了,能文能武,拿得起长枪,也会下棋,因此没当回事儿,但韦艺万没想到,太子的棋艺如此出众,把韦艺杀的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于是就这样,一盘一盘的杀下去,韦艺竟然看到了今日的朝阳……

  韦艺哭丧着脸说:“各位,救救卑将罢!人主那边怎么样了?”

  高长恭叹气说:“人主那面已经没甚么大碍了,人主虽然没有让徐医官医看,但昨日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只是不愿意提起太子。”

  韦艺揉着额角说:“这是造了甚么孽?人主与太子吵架么?还是冷战?”

  高延宗说:“听说是太子给人主下毒。”

  “下毒?!”韦艺震惊的说:“怎么会下毒呢?”

  高延宗耸了耸肩膀,说:“太子给人主送去的牛舌饼竟然是甜食,人主吃了一块之后不服发作。”

  牛舌饼,无错,是牛舌饼!韦艺可抓住了重点,怪不得太子一说起牛舌饼,眼神狠呆呆的,仿佛要把牛舌饼撕票一样。

  “会不会……”韦艺说:“有甚么误会?”

  高延宗摇头说:“谁知道有甚么误会呢?当时牛舌饼的确是太子端过去,据说是太子亲手所做。”

  韦艺说:“这眼看着便要册封太子了,太子突然闹出这么多不利的流言蜚语,说不定是有人想要针对太子。”

  韦艺并不傻,反而聪明的厉害,太子杨广最近的不利流言太多了,有人说太子恶毒,嫉妒毕国公,把毕国公宇文贤从马背上推下来,摔断了毕国公的腿,也有人说巫蛊娃娃就是太子干的,太子想要直接干掉人主,就算他不是太子,只是个皇子,但是也可以顺利即位。

  如今又出现了投毒的事件,很多人都知道人主不能食甜,太子给人主亲手做的牛舌饼竟然是甜食,这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又是传的风风火火。

  韦艺说:“的确如此,每一条好像都是太子想要尽快即位,说出来挺好听的,太子乃是人主的唯一子嗣,就算没有太子的头衔,单凭大皇子的头衔,人主若是有个好歹,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是……可是这纯粹无稽之谈啊,别忘了还有太上皇呢!”

  是了,杨兼不只是有儿子,还有阿爷,杨忠此时健在,而且是太上皇,如果人主真的有个好歹,小包子杨广如此年幼,杨忠也是有权利掌管朝政的。

  所以杨兼如果驾崩,对杨广的局面并非全部有利,而是相当不利,说白了,这就是陷害,明晃晃的陷害,想要将杨广从太子的席位上拉下来。

  高长恭眯着眼睛说:“或许不只是陷害,还有离间。”

  遍长安的人恨不能都知道,人主最是疼爱小太子,小太子也聪明通达,如果传出太子毒害人主的消息,绝对是离间的好法子。

  韦艺说:“这样当真不是法子!咱们得想个法子,撮合人主与太子和好才是。”

  高长恭沉吟了一声,说:“人主没有将投毒的事情公开,说明现在这件事情还是家事,没有上升到国事,因此……看来此事,还是需要太上皇出马。”

  做爹的和儿子“打架”,的确应该做爷爷的出马才是。

  于是三个人找到了杨整和杨瓒,想让他们去找太上皇杨忠说说看。

  杨整和杨瓒找到阿爷杨忠,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情杨忠也听说了,但只是听说,还没有得到证实,听到两个儿子一说,立刻沉下脸来。

  杨忠说:“这必然是陷害,这个节骨眼儿上,孙儿马上要册封太子,事情来得都太凑巧了。”

  杨瓒说:“阿爷,您快想个法子,太子他住在韦将军的府上,大兄也不让旁人提起太子,这时日一长,芥蒂岂不是窝在心里,愈发的不明白了?”

  杨忠也觉得如此,有事情说开才对,绝对不能任由疙瘩在自己心窍里存积,否则这个疙瘩就像发酵,越发的膨胀,就像雪球,越滚越大,最后不可收拾。

  杨整沉声说:“其实……大兄睿智内明,当时对太子发火,恐怕是因着甜食不服的痛苦缘故,已经过去两日,想必大兄的火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再者……大兄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声张,这些不正说明,其实大兄也不想让旁人非议小侄儿么?”

  杨整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没想到杨整平日里傻呵呵的,但竟然如此内明,看的是明明白白的。

  杨整说:“现在大兄和侄儿之间,只差一个台矶,只要有人可以牵桥搭线,把这股子怨气化解了,便可大好。”

  杨瓒看向杨忠,说:“这事情阿爷来做,最合适不过了!阿爷可以单独叫侄儿和大兄过来,就说想要和他们拉拉家常,侄儿是您的孙儿,大兄是您的儿子,必然都会前来,到时候让他们巧遇一番,把事情说开便好了。”

  杨忠点点头说:“是这么回事儿,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组一个家宴,单独让他们二人前来。”

  众人商讨了一个让杨兼和杨广父子俩和好的法子,便开始行动起来,杨忠先找到了杨兼,说杨兼这几日闷闷不乐,因此让杨兼过来吃个家常便饭,只是家宴,他的两个弟弟也会来参加。

  杨忠是阿爷,杨兼没有理由拒绝,因此便答应下来,同意参加家宴。

  另外一面,杨忠则是让韦艺去给杨广带话,就说是想念孙儿了,让孙儿去看看祖亲。杨广听韦艺这么说,没有道理拒绝,便准备回宫一趟,往杨忠的寝殿去看望祖亲。

  杨广回到宫中,径直去见杨忠,杨忠看到了乖孙儿,十足欢心,将杨广抱起来,笑着说:“乖孙儿,看看,祖亲给你准备了好些美味,都是孙儿喜欢吃的。”

  杨忠把他抱起来,其实别有深意,就是怕杨广到时候逃跑,如果自己抱着,绝对让他无法逃跑。

  杨忠抱着杨广进了内殿,殿中已经有人了,是杨整和杨瓒,就等着大兄杨兼到来。

  说来也是巧,就在此时,一个宫人小声通报说:“人主到了。”

  杨广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警铃大震,心想着原来自己是被骗了,祖亲突然让自己来看他,其实把杨兼也给叫来了。

  果不其然,杨兼一身玄色的常服,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登时四目相对。

  杨兼今日是来赴家宴的,没想到杨忠把杨广也给叫来了,杨广被杨忠抱在怀中,根本动弹不得,无法逃跑,想要蹿下地,结果杨忠早有准备,怎么能让他跑掉呢?

  杨忠笑着说:“好好好,都到齐了,那真真儿是太好了,今儿个咱们家齐全,快快,全都坐下来,家宴马上便要开始了。”

  杨广个头太小了,杨忠还是个武将,被“挟持”着下不来地,也没法子逃跑,转念一想,自己没做任何亏心事,为何要逃跑?

  杨整傻笑了一声,想要撮合大兄与侄子和好,便说:“人主,今日难得……”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说:“人主人主!”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杨兼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行动不便,速度有些慢,在后面慢慢的进来,还坐着一个轮车,可不就是毕国公宇文贤么!?

  宇文贤转着轮车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杨广,好似特别害怕,立刻蜷缩起来,躲在杨兼身后,瑟瑟发抖,仿佛杨广是一头猛兽,随时都会扑上去咬烂他这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

  宇文贤拉住杨兼的袖袍,怯生生的说:“人主,窝、窝害怕!”

  杨兼回过身去,温柔的说:“无妨,没甚么可怕的。”

  杨广冷笑一声,真真儿是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宇文贤的脸皮子这么厚,自己不在宫中的这两日,想必宇文贤也没有少在杨兼面现弄罢?

  不不,应该说,自己不在的这两日,宇文贤更加如鱼得水的现弄了罢?

  杨忠没曾想,这场面会变得如此尴尬,便对杨兼说:“我儿,今日是家宴,要不然……还是请毕国公改日……”

  他的话没说完,杨兼已经淡淡的说:“阿爷有所不知,今日的确是家宴,因此儿子才带毕公前来。”

  杨整奇怪的说:“人主,这话是甚么意思?”

  杨兼笑了笑,瞥斜了一眼杨广,抚摸着宇文贤柔然的发顶,说:“阿爷与弟亲有所不知,毕公这孩子父母早逝,无依无靠,很是可怜儿,偏生又是个极为懂事之人,因此朕决定……收毕公为义子。”

  “义子?!”杨瓒大吃一惊。

  杨兼又说:“就是这么回事儿,过些日子便是毕公的寿辰,等到寿辰之日,朕决定亲自参加,顺便宣布义子之事,同时赐姓给毕公,让他跟着咱们姓杨。”

  众人始料未及,今日是来撮合杨兼与杨广的,哪想到杨兼竟是突然多了一个儿子,虽然是义子,但是杨兼要给他赐姓。

  杨广的眼眸登时眯了起来,因为旁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义子”罢了,并非杨兼的亲生儿子,宇文贤如果真的变成了义子,又如此会卖乖,绝对是自己最大的敌手。

  杨广的眼神凌厉,冷冷的打量着宇文贤,宇文贤躲在杨兼身后,看起来且怯生生的,唇角却抑制不住笑容,挑衅似的看向杨广。

  宇文贤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开口说:“可素……可素人主,弟弟会不会不稀饭窝?”

  宇文贤的年岁比杨广大一些,如今竟然直接改口叫弟弟了,叫的可不就是杨广么?虽然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但杨广可看不出他犹豫来,宇文贤竟然还在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杨兼揉了揉宇文贤的小脑袋,说:“无妨,朕喜爱贤儿便是了。”

  “嗯嗯!”宇文贤一脸欢心的模样,使劲点头,说:“窝……窝听人主哒!”

  杨兼温柔的笑了笑,说:“贤儿,如今要改口唤父皇了,叫父父也行。”

  父父这个称谓,可是杨广的专属,虽然杨广平日里都觉得父父这个称谓不正经、不严肃,有失体面,除了被迫撒娇的时候,根本不会用,但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别人也会用这个称谓。

  “尊的咩!”宇文贤怯生生的拉着杨兼的衣袖,说:“窝、窝尊的可以这样叫咩?”

  杨兼笑着说:“为何不可?朕说可以,自然可以。”

  杨忠今日是来撮合儿子和孙儿的,哪知道毕国公突然杀了出来,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已经脱离了大家的预料,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

  宇文贤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很可爱很惹人怜的模样,说:“父……”

  他刚说了一个字,话音未落,杨广已经眼疾手快,趁着杨忠没注意,一窜,直接从胳膊下面钻出去。

  “吧嗒!”杨广落了地,冷冷的开口,打断了宇文贤的话头,说:“父皇,儿子有话想与您说,请父皇移步。”

  宇文贤还没来得及叫人,便被打断了,更是怯生生的,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说:“太纸……太纸可能不稀饭窝……”

  杨兼看向杨广,眼神没有往日里的温柔,平平静静的,不见一丝波澜,说:“有甚么话,这里也可以说。”

  杨广却说:“有一些话,在人多的时候说不方便,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他说着,转头看向躲在杨兼背后的宇文贤。

  宇文贤一张小脸写满了委屈,揪着杨兼的衣角,好像杨广打了他一样,不停的向后搓。

  杨兼沉吟了一番,点头说:“好,随朕来。”

  两个人准备去单独说话,从大殿后门走了出去,杨忠心中着急得很,对两个儿子说:“这可如何是好?”

  杨整揉着脑袋说:“我也没想到大兄竟然会带毕国公前来参加家宴,还要,还要……”

  还要收毕国公当义子!

  杨兼和杨广本就在冷战,心中已经有了隔阂,如今杨兼还要收毕国公当义子,这不是当面示威么?

  杨忠说:“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阿爷!”杨整和杨瓒连忙一人一边,把杨忠拉住,杨整说:“您还是别去了,可能越帮越忙。”

  杨忠瞪眼说:“小兔崽子,说谁越帮越帮呢?”

  杨兼和杨广离开大殿,从后门离去,殿中剩下一个格格不入之人,当然就是毕国公宇文贤了。

  宇文贤看出来了,无论是杨忠,还是杨整或者杨瓒,三个人都向着杨广,不会向着自己,因此转着轮车准备离开,摆出怯生生的模样,说:“窝……窝可能惹得太纸不快了,下臣……下臣还是先告退叭!”

  宇文贤从殿中离开,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绕了一个圈,兜到大殿的后门,悄悄的转着轮车往杨兼和杨广离开的地方而去。

  果不其然,宇文贤便发现了杨兼和杨广,那两个人离开了大殿,从后门离去,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站定在旁边的花园附近,正在谈话,两个人脸色都很黑,不知道在说些甚么。

  宇文贤慢慢靠近,也不敢靠的太近,仔细倾听那两个人的谈话。

  只听到杨广的嗓音,虽然稚嫩,却冷冷的说:“父皇当真要收宇文贤为义子?还要给他赐姓?”

  杨兼的声音很平静,不见波澜,完全没有往日里的温柔,便像这料峭的冬日一样寒冷,说:“朕想收甚么人做义子,是朕的问题。”

  杨广冷笑一声,似乎是被杨兼的话给气笑了,说:“父皇一向英明内明,不会没看出来罢,宇文贤虽然是个孩童,但是他的心思一点子也不浅,他是在向父亲现弄自己!为的便是讨好父亲,向上爬!”

  宇文贤出身贵胄,他的父亲乃是北周的皇帝宇文毓,但是很可惜的是,宇文毓去世之后,身为他的嫡子,宇文贤并没有即位,大冢宰宇文邕扶持了当时很听话,很乖巧,很亲近他的宇文邕即位,如此一来,宇文贤便和皇位失之交臂。

  宇文贤的父亲去世之后,他一直留在宫里头,因着年纪小,加之身世和宇文邕相似,因此宇文邕对他也不薄,封了毕国公,而且还让乐逊教导宇文贤各种礼仪知识。

  就是这样环境教养下的宇文贤,比一般的孩童要早熟得多,已经学会了讨好和谄媚,知道杨兼喜欢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便上赶着跑过来现弄自己,为的自然是讨好杨兼。

  宇文贤听杨广将自己的事情抖落出来,眯起眼目,刚想要上前装可怜,哪知道杨兼突然开口了,幽幽的说:“现弄?是么,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么?”

  宇文贤整个人如坠冰窟,杨兼看出来了!他还以为自己装的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让杨兼看出来了,如何是好,这可该如何补救?

  不等宇文贤补救,杨兼又说:“现弄讨好又如何?你不是也一样么?杨广,难道你没有私心么?一直以来,你对朕乖巧听话,言听计从,不也是出于现弄和讨好么?”

  一瞬间,杨广正愣在原地,因着他说的太对了。是了,这一切都是源于讨好。

  杨广也是为了讨好杨兼,才留在他身边的,他想要做小世子,想要做小皇子,想要做小太子,想要……做天子!

  只有留在杨兼身边,才是捷径。

  因此杨广有的时候言听计从,有的时候出谋划策,有的时候则是被迫卖萌,无论是做人体工学抱枕,还是亲手料理牛舌饼,烫的满手大泡,不都是想要讨好杨兼么?

  “怎么?”杨兼幽幽一笑,说:“无话可说了?”

  杨广一时没有开口,瞪着一双小猫眼,死死凝视着杨兼,幽幽的说:“原来如此啊……”

  杨兼嘲讽的冷说:“怎么,别告诉朕,你现在才醒悟过来。同样是讨好,你们本质上都一样,说起来,你还不如毕国公呢!”

  杨广再一次陷入沉默,杨兼继续说:“说到底,你与朕都清楚,你到底是一个甚么样的人……或许是伪装的太久了,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要朕提醒你么杨广,你是一个……注定会弑君杀父,篡位犯上之人!”

  宇文贤听不懂他们在说甚么,不过说到弑君杀父这么严重的话题,宇文贤便冷静了下来,心中得意的很,看来杨兼和杨广吵得很凶,根本不需要自己前去装可怜,只要让他们越吵越凶便可以了。

  杨广听罢,不怒反笑,一张小肉脸轻轻一抖,笑着说:“好,人主说的太好了。”

  说罢,直接一甩袖袍走人了。

  一场家宴,因着宇文贤这不速之客的到来,不欢而散,杨广和杨兼谁也没有回来,杨兼回了路寝宫,杨广则是回了韦艺的府邸。

  韦艺还以为把一尊大佛已经送了出去,哪知道天色还没黑,大佛自己又回来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韦艺见到杨广的脸色,便知道计划有变,肯定失败了,因着太子比离开的时候更可怖,黑着脸,负着手,凶神恶煞,气势凛凛。

  韦艺硬着头皮上前,说:“太子,卑将……”

  他的话还未说完,“嘭!!”一声巨响,杨广已经回了屋舍,狠狠将门板撞上,冷声说:“孤乏了,要休息,谁也不得打扰。”

  “是……”韦艺无奈应声。

  杨广自从那天从宫中回来,已经翘掉了露门的好几日习学,宫中好几天都没见到太子了,觉得着天色要变,传的更是风风雨雨的。

  不只是宫中,韦艺的府邸里,也是风风雨雨的,似乎在讨论着甚么。

  杨广今日不想起身,难得懒床,瘫在床上望着床顶,便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是几个仆役正在唠嗑儿。

  杨广躺得浑身酸疼,只觉得越躺越累,便起身梳洗,“吱呀——”一声拉开门。

  杨广打开门,哪想到唠嗑的几个仆役看到他,立刻闭了嘴巴,好似瞒着自己一般,赶紧作鸟兽散尽。

  杨广眯了眯眼目,只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现在浑身提不起劲儿来,懒得理会仆役的唠嗑儿。

  杨广并没有在意,去武场上练了练功夫和骑射,眼看着马上要到午膳时辰,便准备往回走。

  哪知道刚走几步,又看到那几个仆役在唠嗑儿,府上就这么几个仆役,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是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似乎在背地里议论着自己。

  杨广走过去,那几个仆役发现了他,立刻全都噤声,恭敬的说:“拜见太子。”

  作礼完毕,一溜烟儿就要逃跑。

  “站住。”杨广幽幽的开口。

  那几个仆役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往前走,收住脚步,站在原地,说:“太、太子有甚么吩咐?”

  杨广负着手,闲庭信步的走过来,他虽然身材不高大,还是个小豆包的模样,但自带着一股子威严。

  杨广走到众人面前,说:“可知道,背后议论宗室,乃是大不敬的罪过?”

  几个仆役好像做贼心虚一样,竟然咕咚咕咚全都跪在了地上,叩头说:“太子……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

  杨广眯着眼目说:“想让孤饶命,还要看你们有没有悔改之心……说,在背后议论甚么?”

  “这……这……”

  仆役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多言,杨广幽幽的说:“好,既然不说,那留着你们也没有甚么用处了,直接砍了罢。”

  “太子——”

  “太子饶命啊!”

  “饶了小人罢!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太子,郎主不让我们说啊,您就饶了我们罢!不要难为小人了!”

  韦艺刚一进府邸,便听到哭天抢地的声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是甚么情况?自从小太子住在自己府上,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韦艺赶紧赶到厅堂,便看到自己府上所有的仆役,一共四个人,厨子、骑奴、小厮、婢子全都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

  而小太子杨广竟然坐在案几上,案几有一定高度,他坐在上面,板着一张小脸,威严是威严的,但是……

  但是太子的小腿太短了,根本沾不到底,一晃一晃的,乍一看有些喜感。

  韦艺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说:“太子,不知这几个庸狗如何开罪了太子,卑将管教不严,卑将给太子赔礼了。”

  杨广幽幽的说:“车骑大将军,您和您的仆役,都很有胆量嘛?”

  韦艺浑身一颤,怎么连自己也捎上了?

  杨广又说:“这些仆役说了,是你不让他们有所隐瞒,故意不告知孤,说!到底是甚么事情!”

  韦艺天生胆子比较小,听到小太子一喝,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浑身一颤,双膝发软,十足的没种,和那些仆役做了同款动作,直接跪在了地上。

  等韦艺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听使唤的跪了下来,结巴的说:“太、太子,卑将没有隐瞒甚么啊……”

  杨广笑了起来,唇角挂着森然的嘲讽和冷笑,仿佛一股阴鸷的冬风扑面而来,说:“哦?是么?你这些仆役可不是这么说的,都说是郎主不让他们告诉孤,到底是你说谎,还是你的仆役说谎?”

  “是了,必然是这些子庸狗仆役说谎。”杨广摆弄着自己的小肉手,故意说:“那也好,孤今日便帮你教训教训这些个仆役,敢在背地里议论宗室,满口狂言欺骗郎主,没有半点子敬畏之心,这样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也不杀人,断手还是断脚,你们自己选。”

  “这……这……”

  “太子饶命啊!!”

  “郎主,郎主快救小人们啊!”

  韦艺刚想求饶,杨广却笑着对韦艺说:“韦将军,骑奴断腿,庖人断手,这往后里,韦将军该如何寻觅这么便宜勤快的仆役啊,重新找仆役的话,想必要花不少财币罢?”

  快准狠的一支冷箭,直接插在了韦艺的心窝子上,对,韦艺很抠门,能留在他府上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之人,一般子的仆役根本忍受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

  韦艺似乎放弃了,说:“好!太子,卑将就告诉您罢,其实这也是蔡王和滕王吩咐的,不让卑将告诉太子,但如今不告诉是不行了。”

  杨广眯了眯眼睛,是自己的两个叔叔吩咐的?

  韦艺说:“其实……其实是这样的,不几日就是毕国公的寿辰了,人主会亲自参加,而且……而且还要在寿辰之上正式收毕国公为义子,赐姓杨……两位大王也是怕刺激了太子,所以才让卑将隐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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