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下了山就往村口赶去。

  叶村村口有个小卖部,平日里,叶北都和几个村里的混混经常聚在打牌喝酒。

  走在路上时,几名叶村的村民遇到叶北,见他一大早就往小卖部走,在背后冲着他指指点点。

  叶北如今耳聪目明,那些村民的话的都落到了他的耳中。

  “老书记真可怜,一大把年纪中了风,还摊上这样的孙子。”

  “老书记年轻时丧妻,中年儿子儿媳妇也失踪了,只有这么个孙子还是个不学好的。”

  “我听说,他欠了高利贷,要卖老婆孩子呢。”

  叶北也不理会,径直到了村口。

  村口有两间白墙青瓦的新房,种着一棵大柳树, 是最常见的农村样式,农村地方大,后头还带了个院子。

  一间房里有几个货架,上面摆着村民常用的柴米油盐,价格比城里的贵一些,可村里就这么一家小卖部,所以生意很不错。

  另外一间不卖杂货,就收些草药、山货、村民自家种的水果蔬菜,有几个玻璃瓶酒缸里装着泡好的蛇酒,这些村里不值钱的玩意,经小卖部一转手卖到城里,都能有不少的油水。

  小卖部里传出了电视的声音,门口的矮凳子上坐着个嗑瓜子的女人,这是小卖部的老板娘方翠翠。

  方翠翠翘着二郎腿,她三十出头,身材丰腴,年轻时模样长得还算是俊,一看到叶北来了,她眼底透着几分鄙夷。

  方翠翠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她男人叶勇是叶北的族亲,是村里出了名的大混子,据说会一手好拳法,在县城里都有些人脉,在叶村,就连村长村支书都要对他客客气气。

  以前的叶北见了叶勇,也只有巴结的份。

  “叶北,有钱了?”

  方翠翠早就听说,叶北要用老婆来抵债。

  她见过苏月伶几次,那女人一副高傲的模样,那腰那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一股子狐狸精样勾引的村里的男人们眼睛都直了,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一想到苏月伶很快就要被一群男人糟蹋,方翠翠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分外高兴。

  “我女儿呢?”

  方翠翠眼睛一瞪。

  “什么女儿不女儿的,你今个要不把钱还上,你就别想再进这个门。”

  说着,女人拽住叶北的胳膊不放。

  她故意大声嚷嚷着,不想让叶北听到后院的动静。

  她倒是很放心,别的小孩也许会哭闹,可是那个叶小萌是个哑巴,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不会哼一声。

  叶北见方翠翠目光躲闪,耳朵微微一动。

  他人在外头,可耳聪目明, 十几米外的院子里的声音,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院子里,叶富被人搀扶着。

  “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叶北那小子不仅坏了我的好事,还把我的腿给打折了。他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打你啊。”

  叶富从山上下来后,就直奔小卖部,一阵哭诉。

  “一个瘸子能把你打折了腿?我看你是被女人迷昏了,自己从山上滚下来了。”

  院子里摆着一张太师椅和几张牌桌,发话的矮壮男人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喝着啤酒,那是方翠翠的男人叶勇。

  叶勇压根就不信,叶北能伤人。

  叶勇个头不足一米七,可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皮肤黝黑,整个人都透着股狠劲。

  叶勇是叶村一霸,在县城里混时据说还杀过人,最后靠着在一个富商家当保安的关系,用了些钱,才从牢里放出来没几年。

  “ 哥,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叶北的腿好了,那小子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怕你之前的计划有变,那小子不一定会把苏月伶送来孝敬你。”

  “还不上钱,我就要让叶北那小子的命。他老婆迟早还得是我的人,等我玩腻了,再卖到城里去。”

  提到苏月伶,地上放着的一个麻袋猛地动了动。

  叶勇抬起脚,冲着麻袋就是一脚。

  这一脚,把麻袋踹开,里面滚出了个小人来,就是叶北找了一夜的叶小萌。

  叶小萌被踢了一脚,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她不会说话,叶勇这一脚踢下来,她感到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可她没有哭闹,只是缩着。

  从小的经历告诉她,越是别人打她时,越不能反抗,那样只会让人打得更加厉害。

  叶小萌一动不动,像是昏了过去。

  “还真是稀罕了,都说十聋九哑,我还以为这小野种又聋又哑,看样子,耳朵倒还灵光,还知道担心她妈。”

  叶富见了叶小萌就想到了叶北,上前又是一脚,可一抬脚,就碰到了伤处,顿时哎哎叫唤了起来。

  叶勇扫了眼叶小萌,叶家的小野种可惜是个哑巴,听说出生时还生过大病,加上年纪小,器官怕也卖不了几个钱。

  “小野种虽然长得面黄肌瘦,可五官长得很好。你看那鼻子那眼睛,尤其那双大眼睛和她妈长得像,富养个几年,还会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了。年纪太小不好卖器官, 倒是可以卖给城里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我听说,省城有个八十多岁的亿万富商,专门玩小孩,已经折腾死了四五个小孩了。这次愿意花十万买个漂亮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 ”

  十万,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叶勇说着一把抓住叶小萌的头发,把她揪了起来,他要好好检查下,这小野种还有没有其它缺陷。

  可刚一碰到叶小萌,叶小萌忽然睁开了眼。

  叶勇一愣。

  叶小萌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愤怒,她年纪小,可知道眼前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谁也不许伤害她的妈妈。

  她一口咬住叶勇的手。

  这一口下去,活脱脱一头急红了眼的小兽,又狠又准。

  叶勇倒吸了一口冷气。

  “妈的,这小崽子。”

  叶勇怒喝一声,手一甩,看上去瘦弱不堪的叶小萌竟没有松开口。

  “你找死!”

  叶勇一掌朝着叶小萌劈头盖脸挥去。

  他气力何等惊人, 别说是一个小孩,就是一个成年人,被他一掌击中,也要受伤。

  电石火光之间,忽有一道人影飞了过来。

  “叶勇,放开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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