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子听了铁木长渊的话之后，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问：“黄河边上的事情，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铁木长渊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大狗子。
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大狗子看到铁木长远又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就知道铁木长渊是又想要跟他说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在过去的十多天当中，他们从平洲过来，一直到黄河边上，铁木长渊虽然私底下认下了大狗子，对外却没有大肆地宣扬。
只是把大狗子带在了身边。
从平洲到黄河边上这一路，铁木长渊他没有像之前去到临尧城找大狗子那样，隐瞒自己的行踪。
而铁木长渊，他作为宰相，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师，肯定有着许多的人留意关注着他。
他从平洲那边，带上了一个少年，自然，也是被那些官员们留意到了。
铁木长渊没有对外说大狗子的身份，对上大狗子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有着苦衷，并且，因为不能认回他，而十分愧疚的样子。
——不过铁木长渊他到底写信回了京师，告知了铁木家大狗子的存在。
并且，在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当中，大狗子也确实能够感受到铁木长渊对他的关心。
大狗子这些年，因为有二狗子的存在：
他有了兄弟，不是孑然的一个人。
所以，大狗子对于曾经远在天边，并且还高高在上的铁木家，其实是没有太多幻想的。
若是铁木家的人让他失望了，大狗子断然不会因为想要攀附铁木家的富贵，或者贪恋那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就死乞白赖地跟在铁木长渊的身边。
他之所以同意跟着铁木长渊一起去到黄河边上，也是信铁木长渊是真的想要认下他。
而铁木长渊一时不跟他说当年的事情，不对外宣布大狗子的身份，都有着他自己的苦衷。
如今，铁木长渊对上大狗子，又是这样一副表情。
大狗子已经从刚开始的内心当中，有些隐隐的酸胀不舒服，到如今心底不起波澜，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当中还带着些许无奈：“大人……”
过了这么久，大狗子他是真的对当年的事情不介怀了。
反正他知道了当初杀他父亲的是铁木长瀚。
而铁木长渊，又认下了他。
那么，他以后要找铁木长瀚报仇，铁木家是断不会阻拦的。
反正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他当年做过了一些什么事情，又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铁木长渊不跟大狗子说当年的事情。
估计这其中必定是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不是当年东躲西藏的小乞丐，也不是之前低调不起眼的庖师，他既然能够借着铁木长渊的帮助，站起来，杀了铁木长瀚。
那么，他自然就有实力，去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
因此，在刚开始，大狗子虽然觉得：
铁木长渊都认下他了，却仍旧不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
他内心当中是有一点儿难受。
不过，铁木长渊墨迹了几次之后，大狗子内心当中，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反正他能够自己查出来。
然而，这一次，铁木长渊在听说了黄河边上的事情有蹊跷之后，又是带着踌躇、愧疚等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大狗子。
大狗子无奈地喊了铁木长渊一声之后，铁木长渊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唉！罢了，瑙海孩儿，今日，我便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
大狗子有些吃惊地看向了铁木长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人？”
铁木长渊的目光落到了大狗子手里头拿着的信上，随后给了自己手下一个眼神示意。
于是房间里的下人，很快便离开了。
房间当中，只剩下大狗子、二狗子、铁木长渊、以及铁木长渊身边那个一直跟在身边的魁梧汉子。
大狗子跟铁木长渊相处得很好。
二狗子倒没有像之前那么戒备铁木长渊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二狗子听铁木长渊和大狗子他们两个提过几次。
每一次，铁木长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因此，二狗子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应该算得上比较隐秘的事情了。
二狗子他毕竟不是铁木家的人。
铁木家是个好人家，富贵人家。
富贵，而有权势。
大狗子能够成为那样人家的孩子，二狗子自然替大狗子高兴。
在看到铁木长渊对大狗子，确实是比较在意的。
二狗子他自然也希望大狗子在回到铁木家之后，能够过上好日子。
因此，如今见铁木长渊似乎是要跟大狗子讲当年的事情了。
二狗子他原本是要离开的。
然而，大狗子却是攥住了二狗子的手。
铁木长渊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儿拉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
二狗子却是挣扎了一下，朝大狗子笑道：“大哥，你放手，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按照大狗子原本的年龄：
大狗子他长得比较壮实。
所以，一开始，二狗子便以为大狗子年龄要比他大一些。
大狗子认识二狗子的时候，才三岁。
然而那时候二狗子以为大狗子有六岁了。
大狗子也没有解释。
导致之后，他们认识百里行川两兄弟的时候，那时候，大狗子只有十三岁，然而，因为二狗子的误导，大狗子他自己本来也长得比较壮实。
因此，百里行川他们也当大狗子已经有十六岁了。
大狗子他原本就是游牧族人。
游牧族人普遍比纯族之人要壮实。
这些年，大狗子一直混迹在街头，身上沾了许多纯族之人的气息。
并且，他的发饰啊啥的，也没有一点儿游牧民族的象征。
因此，所有人也都把他当做纯族之人。
百里行川两兄弟都没有当一回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按照大狗子的实际年龄，他其实是要比二狗子以及百里行川，都要小。
但这些年，二狗子早就叫大狗子大哥叫习惯了。
也习惯了凡事大狗子做主。
因此，即使是知道了大狗子的实际年龄，二狗子依旧是叫大狗子大哥。
大狗子听了二狗子的话却是没有松手。
他也察觉到了铁木长渊遣散了下人，是要跟他说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些日子，已经让大狗子对当年的那个真相，没有太多的想法。
一个不怎么重要的真相而已，哪里有他的兄弟重要？
因此，他听了二狗子的话之后，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住了二狗子的手，道：“我的事情，你还不能听了？”
他这话，既是对二狗子说的，也是对铁木长渊说的。
铁木长渊没有其他游牧贵族的毛病：
瞧不上纯族之人。
并且，他也知道，这些年，他这个侄子在外面过得并不算好，都是他身边的那个孩子，与他一路相互扶持着，走到的如今。
在过去那么多年，他们铁木家没有找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将他从苦难当中拖出来。
如今，他们也没有资格，去抹杀那个孩子在苦难当中结交的朋友。三二
因此，见了大狗子握住二狗子的手，又听了大狗子这样说，铁木长渊只是笑笑，老好说话地对两人道：“天德，你也留下来吧。”
二狗子应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大狗子。
大狗子瞪了一眼二狗子，抓着二狗子的手，却是没有松一点儿。
铁木长渊看了一眼两人的互动。
倒是没有说什么。
而是开口说起了当年的事情：“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十六年前说起。”
说完这一句之后，铁木长渊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大狗子的眼神，却是不由得暗了一下：三十六年前……
……若是他父亲还活着，如今刚好三十六岁……
铁木长渊的声音很快传来：“三十六年前，当年我六岁。
母亲又有了身孕，当时我很想要一个妹妹。
因为……”
说到这个的时候，铁木长渊看了一眼大狗子，眼睛当中带着一抹嘲讽——
虽然铁木长渊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大狗子还是知道，铁木长渊那眼睛当中的嘲讽，不是对他大狗子的。
果然，铁木长渊嗤笑了一声之后，接着道：“因为，你们知道的，铁木家的嫡子，是有可能成为家主的人。
那时候家族当中的长辈都夸我。
我又自小聪颖，因而，我不想让母亲的肚子里，再爬出来一个跟我一样聪明的人了。”
铁木长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大狗子。
他眼中一片坦然。
好在这房间没有其余的外人。
不然，谁会想到，手段了得，让皇帝也拿他没得办法，并且在朝中，颇有公正名声的铁木宰相，在年幼的时候，竟然也有如此小儿心思的时候……
大狗子“嗯”了一声。
铁木长渊舔了舔嘴唇，似乎接下去的话，让他有些难以说下去。
但是最后，他却还是开了口：“但若母亲肚子里的是个妹妹，就不同了。
铁木家的女儿好命。
我会护她一辈子的。”
二狗子听了铁木长渊的话，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候，大狗子却是点点头开了口：“如今你的妹妹成了贵妃，大人你确实做到了。”
二狗子敏锐地察觉到他大哥说话的语气当着一股凉意。
同时，他也想起来：
当朝贵妃娘娘，好像确实是铁木家的女儿。
她是铁木长渊的妹妹？
那……她跟大哥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大哥的小姑姑吗？
二狗子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铁木长渊听了大狗子的话，却是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奈而又苦涩的笑意。
他没有接大狗子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三十六年，有一天晚上，三伯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抓到了一个私藏女婴，准备带出宫的宫女。
那个宫女私藏的女婴，就是如今的贵妃。”
“啊……”
二狗子没忍住吃惊了一声……
怎么他们铁木家的女儿，被人抱到宫里去了？
大狗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铁木长渊。
铁木长渊也看了一眼大狗子，看到了大狗子表情严肃，知晓他是猜到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在心里头生出了一抹欣赏，随后才接着道：“三十六年前，宫里的淑妃死了，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刚好就是在三伯抓到那个宫女的晚上。”
“额……”
因为之前已经开过一次口，如今二狗子倒是自在了些。
听到铁木长渊一个劲儿地在讲宫里头小宫女贵妃娘娘的事情。
二狗子不由得有些无语。
——宰相大人他是不是讲岔了？
铁木长渊看了一眼二狗子，眼中带着年长者的睿智。
二狗子安分地闭上了嘴巴。
铁木长渊才继续看着大狗子说道：“三伯抓到的那个宫女，说她私藏的女婴，其实是淑妃的孩子。
还说，淑妃根本就不是难产而死，是皇后娘娘害死的。
因为皇后娘娘想让淑妃娘娘永远闭嘴……”
二狗子瞪了铁木长渊好一会儿。
铁木长渊也注意到了少年人炽热的目光。
他看向了二狗子，眼中带着认同的笑意。
但是，更多的是经过时间沉淀的沧桑。
二狗子得了铁木长渊的肯定。
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大狗子。
大狗子依旧是没有说话。
只是死死地盯着铁木长渊。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铁木长渊一直被大狗子盯着，他自然察觉到，大狗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但他还是盯着大狗子越发冰冷的目光，语气平静道：“所以，当初我跟你说，铁木家急需一个嫡女。
其实是一个嫡女的位置。
而那时候，我母亲有了身孕，并且，马上临产。”
二狗子捂住了嘴：
所以他家大哥的父亲，是被人换走的？
这件事他们铁木家的人，或者说那些铁木家说得上话的长辈，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是他们决定的？
他家大哥的父亲，一出生，便被铁木家族的人弃了？
…………
许许多多的问题，浮现在二狗子的脑海当中。
二狗子跟大狗子相交好。
二狗子一出生就被人弃在了街头，无父无母的。
他原本以为大狗子是跟他一样的。
结果，后来大狗子有了家人。
大狗子的家人身份太高，二狗子不敢高攀。
因而，他只敢在私底下悄悄地将大狗子已经逝去的父亲，当做是自己的父亲。
结果，如今他听铁木长渊这样说，是大哥的父亲，也是一出生，便被家族当中的长辈，做主给弃了？
二狗子看了大狗子一眼，他的心里头涌出一股难过，不过他更怕大狗子难过，因此看了一眼大狗子之后，二狗子便低下头，小心地在大狗子的手里画起了圈圈。
——他的手一直被大狗子抓着，即使有什么小动作，也不显眼。
铁木长渊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大狗子。
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大狗子看到铁木长远又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就知道铁木长渊是又想要跟他说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在过去的十多天当中，他们从平洲过来，一直到黄河边上，铁木长渊虽然私底下认下了大狗子，对外却没有大肆地宣扬。
只是把大狗子带在了身边。
从平洲到黄河边上这一路，铁木长渊他没有像之前去到临尧城找大狗子那样，隐瞒自己的行踪。
而铁木长渊，他作为宰相，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师，肯定有着许多的人留意关注着他。
他从平洲那边，带上了一个少年，自然，也是被那些官员们留意到了。
铁木长渊没有对外说大狗子的身份，对上大狗子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有着苦衷，并且，因为不能认回他，而十分愧疚的样子。
——不过铁木长渊他到底写信回了京师，告知了铁木家大狗子的存在。
并且，在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当中，大狗子也确实能够感受到铁木长渊对他的关心。
大狗子这些年，因为有二狗子的存在：
他有了兄弟，不是孑然的一个人。
所以，大狗子对于曾经远在天边，并且还高高在上的铁木家，其实是没有太多幻想的。
若是铁木家的人让他失望了，大狗子断然不会因为想要攀附铁木家的富贵，或者贪恋那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就死乞白赖地跟在铁木长渊的身边。
他之所以同意跟着铁木长渊一起去到黄河边上，也是信铁木长渊是真的想要认下他。
而铁木长渊一时不跟他说当年的事情，不对外宣布大狗子的身份，都有着他自己的苦衷。
如今，铁木长渊对上大狗子，又是这样一副表情。
大狗子已经从刚开始的内心当中，有些隐隐的酸胀不舒服，到如今心底不起波澜，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当中还带着些许无奈：“大人……”
过了这么久，大狗子他是真的对当年的事情不介怀了。
反正他知道了当初杀他父亲的是铁木长瀚。
而铁木长渊，又认下了他。
那么，他以后要找铁木长瀚报仇，铁木家是断不会阻拦的。
反正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他当年做过了一些什么事情，又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铁木长渊不跟大狗子说当年的事情。
估计这其中必定是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不是当年东躲西藏的小乞丐，也不是之前低调不起眼的庖师，他既然能够借着铁木长渊的帮助，站起来，杀了铁木长瀚。
那么，他自然就有实力，去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
因此，在刚开始，大狗子虽然觉得：
铁木长渊都认下他了，却仍旧不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
他内心当中是有一点儿难受。
不过，铁木长渊墨迹了几次之后，大狗子内心当中，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反正他能够自己查出来。
然而，这一次，铁木长渊在听说了黄河边上的事情有蹊跷之后，又是带着踌躇、愧疚等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大狗子。
大狗子无奈地喊了铁木长渊一声之后，铁木长渊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唉！罢了，瑙海孩儿，今日，我便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
大狗子有些吃惊地看向了铁木长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人？”
铁木长渊的目光落到了大狗子手里头拿着的信上，随后给了自己手下一个眼神示意。
于是房间里的下人，很快便离开了。
房间当中，只剩下大狗子、二狗子、铁木长渊、以及铁木长渊身边那个一直跟在身边的魁梧汉子。
大狗子跟铁木长渊相处得很好。
二狗子倒没有像之前那么戒备铁木长渊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二狗子听铁木长渊和大狗子他们两个提过几次。
每一次，铁木长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因此，二狗子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应该算得上比较隐秘的事情了。
二狗子他毕竟不是铁木家的人。
铁木家是个好人家，富贵人家。
富贵，而有权势。
大狗子能够成为那样人家的孩子，二狗子自然替大狗子高兴。
在看到铁木长渊对大狗子，确实是比较在意的。
二狗子他自然也希望大狗子在回到铁木家之后，能够过上好日子。
因此，如今见铁木长渊似乎是要跟大狗子讲当年的事情了。
二狗子他原本是要离开的。
然而，大狗子却是攥住了二狗子的手。
铁木长渊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儿拉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
二狗子却是挣扎了一下，朝大狗子笑道：“大哥，你放手，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按照大狗子原本的年龄：
大狗子他长得比较壮实。
所以，一开始，二狗子便以为大狗子年龄要比他大一些。
大狗子认识二狗子的时候，才三岁。
然而那时候二狗子以为大狗子有六岁了。
大狗子也没有解释。
导致之后，他们认识百里行川两兄弟的时候，那时候，大狗子只有十三岁，然而，因为二狗子的误导，大狗子他自己本来也长得比较壮实。
因此，百里行川他们也当大狗子已经有十六岁了。
大狗子他原本就是游牧族人。
游牧族人普遍比纯族之人要壮实。
这些年，大狗子一直混迹在街头，身上沾了许多纯族之人的气息。
并且，他的发饰啊啥的，也没有一点儿游牧民族的象征。
因此，所有人也都把他当做纯族之人。
百里行川两兄弟都没有当一回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按照大狗子的实际年龄，他其实是要比二狗子以及百里行川，都要小。
但这些年，二狗子早就叫大狗子大哥叫习惯了。
也习惯了凡事大狗子做主。
因此，即使是知道了大狗子的实际年龄，二狗子依旧是叫大狗子大哥。
大狗子听了二狗子的话却是没有松手。
他也察觉到了铁木长渊遣散了下人，是要跟他说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些日子，已经让大狗子对当年的那个真相，没有太多的想法。
一个不怎么重要的真相而已，哪里有他的兄弟重要？
因此，他听了二狗子的话之后，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住了二狗子的手，道：“我的事情，你还不能听了？”
他这话，既是对二狗子说的，也是对铁木长渊说的。
铁木长渊没有其他游牧贵族的毛病：
瞧不上纯族之人。
并且，他也知道，这些年，他这个侄子在外面过得并不算好，都是他身边的那个孩子，与他一路相互扶持着，走到的如今。
在过去那么多年，他们铁木家没有找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将他从苦难当中拖出来。
如今，他们也没有资格，去抹杀那个孩子在苦难当中结交的朋友。三二
因此，见了大狗子握住二狗子的手，又听了大狗子这样说，铁木长渊只是笑笑，老好说话地对两人道：“天德，你也留下来吧。”
二狗子应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大狗子。
大狗子瞪了一眼二狗子，抓着二狗子的手，却是没有松一点儿。
铁木长渊看了一眼两人的互动。
倒是没有说什么。
而是开口说起了当年的事情：“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十六年前说起。”
说完这一句之后，铁木长渊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大狗子的眼神，却是不由得暗了一下：三十六年前……
……若是他父亲还活着，如今刚好三十六岁……
铁木长渊的声音很快传来：“三十六年前，当年我六岁。
母亲又有了身孕，当时我很想要一个妹妹。
因为……”
说到这个的时候，铁木长渊看了一眼大狗子，眼睛当中带着一抹嘲讽——
虽然铁木长渊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大狗子还是知道，铁木长渊那眼睛当中的嘲讽，不是对他大狗子的。
果然，铁木长渊嗤笑了一声之后，接着道：“因为，你们知道的，铁木家的嫡子，是有可能成为家主的人。
那时候家族当中的长辈都夸我。
我又自小聪颖，因而，我不想让母亲的肚子里，再爬出来一个跟我一样聪明的人了。”
铁木长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大狗子。
他眼中一片坦然。
好在这房间没有其余的外人。
不然，谁会想到，手段了得，让皇帝也拿他没得办法，并且在朝中，颇有公正名声的铁木宰相，在年幼的时候，竟然也有如此小儿心思的时候……
大狗子“嗯”了一声。
铁木长渊舔了舔嘴唇，似乎接下去的话，让他有些难以说下去。
但是最后，他却还是开了口：“但若母亲肚子里的是个妹妹，就不同了。
铁木家的女儿好命。
我会护她一辈子的。”
二狗子听了铁木长渊的话，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候，大狗子却是点点头开了口：“如今你的妹妹成了贵妃，大人你确实做到了。”
二狗子敏锐地察觉到他大哥说话的语气当着一股凉意。
同时，他也想起来：
当朝贵妃娘娘，好像确实是铁木家的女儿。
她是铁木长渊的妹妹？
那……她跟大哥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大哥的小姑姑吗？
二狗子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铁木长渊听了大狗子的话，却是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奈而又苦涩的笑意。
他没有接大狗子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三十六年，有一天晚上，三伯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抓到了一个私藏女婴，准备带出宫的宫女。
那个宫女私藏的女婴，就是如今的贵妃。”
“啊……”
二狗子没忍住吃惊了一声……
怎么他们铁木家的女儿，被人抱到宫里去了？
大狗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铁木长渊。
铁木长渊也看了一眼大狗子，看到了大狗子表情严肃，知晓他是猜到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在心里头生出了一抹欣赏，随后才接着道：“三十六年前，宫里的淑妃死了，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刚好就是在三伯抓到那个宫女的晚上。”
“额……”
因为之前已经开过一次口，如今二狗子倒是自在了些。
听到铁木长渊一个劲儿地在讲宫里头小宫女贵妃娘娘的事情。
二狗子不由得有些无语。
——宰相大人他是不是讲岔了？
铁木长渊看了一眼二狗子，眼中带着年长者的睿智。
二狗子安分地闭上了嘴巴。
铁木长渊才继续看着大狗子说道：“三伯抓到的那个宫女，说她私藏的女婴，其实是淑妃的孩子。
还说，淑妃根本就不是难产而死，是皇后娘娘害死的。
因为皇后娘娘想让淑妃娘娘永远闭嘴……”
二狗子瞪了铁木长渊好一会儿。
铁木长渊也注意到了少年人炽热的目光。
他看向了二狗子，眼中带着认同的笑意。
但是，更多的是经过时间沉淀的沧桑。
二狗子得了铁木长渊的肯定。
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大狗子。
大狗子依旧是没有说话。
只是死死地盯着铁木长渊。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铁木长渊一直被大狗子盯着，他自然察觉到，大狗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但他还是盯着大狗子越发冰冷的目光，语气平静道：“所以，当初我跟你说，铁木家急需一个嫡女。
其实是一个嫡女的位置。
而那时候，我母亲有了身孕，并且，马上临产。”
二狗子捂住了嘴：
所以他家大哥的父亲，是被人换走的？
这件事他们铁木家的人，或者说那些铁木家说得上话的长辈，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是他们决定的？
他家大哥的父亲，一出生，便被铁木家族的人弃了？
…………
许许多多的问题，浮现在二狗子的脑海当中。
二狗子跟大狗子相交好。
二狗子一出生就被人弃在了街头，无父无母的。
他原本以为大狗子是跟他一样的。
结果，后来大狗子有了家人。
大狗子的家人身份太高，二狗子不敢高攀。
因而，他只敢在私底下悄悄地将大狗子已经逝去的父亲，当做是自己的父亲。
结果，如今他听铁木长渊这样说，是大哥的父亲，也是一出生，便被家族当中的长辈，做主给弃了？
二狗子看了大狗子一眼，他的心里头涌出一股难过，不过他更怕大狗子难过，因此看了一眼大狗子之后，二狗子便低下头，小心地在大狗子的手里画起了圈圈。
——他的手一直被大狗子抓着，即使有什么小动作，也不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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