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当道 55.却未等到她的良人

小说:贵妃当道 作者:一只小乔 更新时间:2024-08-21 10:48:14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世家女们面露惊异,似有不信。宫外时有传闻,说中宫皇后极不得宠,夜夜独守宫墙。她们年幼时都进宫见过官家,如今再逢,竟觉他比印象中更为丰神俊朗,气度儒雅,又见他对皇后如此宠爱温柔,愈发钦慕不已。

  静姝看着眼前修长有力的大手,犹似还在梦中,她轻唤了一声“官家!”

  赵祯见她杵着不动,遂拉起她的手,握了握,柔声道:“大热的天,手怎么这样冷,让太医捡几副养生的药吃罢。”

  静姝受宠若惊,脸上红了红,低声回道:“许是刚刚拿了冰果子的缘故,并不碍事,谢官家关心。”他俩相敬如宾,旁人看来倒是极为恩爱。

  赵祯点点头,朝众人浅笑,“旼华久居宫中,难得与你们相聚,好好陪她说话。”众人忙倾身,“是。”

  起身再看时,帝后已执手出了殿门。

  赵祯牵着静姝一步步往殿外走去,转过了宫门,行至廊间,才松开手。静姝不急不缓跟在身后,“官家,今日为何……”

  赵祯无奈一笑,“你是朕的结发妻子,大宋朝的皇后娘娘,岂能让家臣子女说三道四,她们没有资格来评说你。她们让你难堪,就是让朕难堪。若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定要拿出你皇后的威严。”

  说到这里,赵祯颇为怜惜的看了静姝一眼,至大婚后,他留宿慈元殿的日子屈指可数。他迟疑片刻,才道:“朕召了吕相于崇政殿议事,你先行回宫罢。”语毕,便要离去,却被静姝拉住衣袖,他回头皱眉看着她。

  静姝略带哀求道:“臣妾能否与您同去,只到崇政殿前就好。”

  赵祯不忍拒绝,点头应允。

  静姝心中一喜,像得到了极为心爱之物,露出甜蜜的笑意。赵祯一愣,颇觉心动,若她不是太后择选的正宫,或许他们也会温情脉脉,也会琴瑟和鸣,毕竟,她是他的结发妻。无论是否相爱,都注定此生纠缠不清,荣辱与共。

  是夜,李美人携着侍婢涴苾往蕙馥苑串门子。

  尚临冬才用过晚膳,见她来了,甚是热情,连忙漱口洁面,与她说话。因是盛暑,天黑得慢,此时天犹还亮着,夕阳才刚刚落下,晚霞烧满了天,红光透过窗上新换的薄绿轻纱映在人的脸上,真是面如桃花。

  李美人拨弄着殿中紫檀木柜上的新鲜海棠,抿嘴浅笑道:“你猜今儿个官家在哪里安寝?”

  临冬歪着身子倚在藤椅上,绞着手中素帕,“我早早听说了,官家带着皇后去司苑司赏新培的海棠,自然是宿在慈元殿了。”

  李美人转过身,手中掐着一朵海棠花骨,“若真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

  临冬听着她话中有话,又遮遮掩掩的,忙使了眼色,屏退众人,“只是什么?”

  李美人轻移莲步,坐至临冬身侧,倚着椅手神秘兮兮低声道:“官家这半月里都宿在福宁殿,也未召见妃嫔。平时不过两三日,就要来蕙馥苑看你,如今都大半月了,也未见过圣驾,你不觉奇怪么?”

  这时天色已暗去,昏黑无光,有内侍进来点灯,烛火浸入暗处,渐渐燃亮殿中景物。临冬于灯下缓缓笑道:“听闻近日江淮地区发生灾荒,官家常常看奏章过子时,不召妃嫔也属平常。”

  李美人又低了低声音,“我听宫人间说,官家与御前的宫女有私情。”

  临冬不觉手上一抖,她当日也是从御前奉茶宫女升至嫔妃的,如今竟有人敢学她的后尘。李美人又道:“上次在巩义,我听说官家带着宫女出行宫去瓦肆赏玩之事,先还不信,官家可是谨守规矩的帝王,怎会带宫女出去?如今想来,只觉大有文章。”

  临冬悚然一惊,这事她又怎会不知道?连着谋划柒儿污蔑莫兰之事,起因也是于此。好在柒儿自缢了,不然后果难料。本来她使人盯了莫兰许久,却未见官家与她再有瓜葛,官家也未封赏于她,一时就失了意,已经许久未曾过问此事。

  李美人见临冬沉思不语,又叹了口气道:“御前的人嘴巴子最紧,我使了许多银子,也没问出是谁来,你可有办法么?”

  说完一直瞅着临冬脸色,默声不语。

  许久,临冬才颔首道:“我知道是谁。”遂将莫兰被尚正局指证与楚子夫有染、贬至仁明殿当值、升至六品尚籍御侍、被污蔑与苏且和有染等事一一说了,只将命她为自己做荷包献给官家等事隐去不说,末了又道:“此女子颇为狡猾,懂诗书,善女红,常与侍卫有来往,只是瞒着官家罢。我与她同住翠微阁时,常见她与侍卫见面,那侍卫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名唤楚子夫。上次在巩义,官家就是带她出了行宫,急得禁卫兵差点要搜城!”

  李美人媚眼瞧着临冬,眼巴巴问:“你既知道了,为何不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些提防。”

  临冬见她脸上有气,忙执起她的手,柔声笑道:“我是怕你白白操心罢,那张莫兰虽未晋升,如今看来,她在官家心中倒是有些地位,又在御前走动,日日面圣,比你我还方便许多,想来宿于福宁殿的女子是她无疑了。”

  李美人不觉拍桌而起,愤愤不平,“还未晋升妃嫔,就敢如此胆大妄为,阻拦官家入后宫。若是被太后知道,看她如何收场。”

  临冬故意柔弱道:“现下是官家刻意瞒着这事,谁敢去太后跟前说啊。惹着了官家,咱们都别想好过!”

  李美人眼珠一转,勾唇一笑,得意道:“这事既让我知道了,就不能白白这样过去。既然你我不能说,那使她人去说便是。我就不信,太后能轻饶了这妖媚惑主的丫头婢子。”

  临冬微微露出笑意,诚心诚意道:“你万事小心,千万不可露出自己行迹,要不动声色才好。”

  李美人笑笑,“今日也晚了,等我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来与你商议。”

  送走李美人,浅桦用菊瓣小盘盛了御药院研的中药粉,用玫瑰汁混匀,细心抹于临冬脸上,且避开眼嘴之处,“这是奴婢请御药院的徐太医亲自配的,说是用了白芨、白芷、白牵牛、白蒺藜、白术、白附子、白茯苓、白丁香八味草药,遣医女细细研磨成粉,用新鲜玫瑰汁调制而成。徐太医说了,若每隔两三日将此药浆敷于面上,可滋阴养颜,令肌肤白皙。”

  临冬任由浅桦在脸上摆弄,脸上凉沁沁的,颇为惬意。待敷过脸,洗净,又在寝殿中铺上软垫,学着唐时流传下来的瑜伽经练习调息、静坐、冥想。浅桦知道半个时辰内不能有所恼扰,退至廊下,吩咐宫人们准备美人沐浴诸事。

  此时,赵祯还在崇政殿与朝臣议事,几名身穿襕衫朝服,头戴长翅帽的大臣席地而坐,商讨西夏部赵明德去世,小儿元昊正式继位等政事。

  如今大宋兵力不如先前,若用强硬手段对抗西夏,难有胜算。赵祯也不想让边境战火连绵、民不聊生,只好委曲求全,特授封元昊为西平王,定难军节度使,还册封他为特进、检校太师兼侍中等官职,又特别委派工部郎中杨告为旌节告官使,朱允恭为副使远赴西夏授封。

  又有右司谏范仲淹进谏道:“启禀官家,如今江淮地区灾荒严重,请官家派官员前往当地安抚受灾百姓。”

  赵祯端坐龙椅上,扬声问道:“众卿家可有自愿前去的?”

  他的话虽如此,却也清楚,荒蛮受灾之地,养尊处优的京官们又岂会自愿前去?果见无人应答,正要说话。

  殿中有人扬声道:“臣愿前往江淮之地。”

  此人正是范仲淹。

  赵祯甚喜,即刻下旨道:“命范仲淹为安抚使,往江淮地区,令其赈济贫民,持有豁免赋税之权,明日即刻启程。”

  范仲淹叩首于地,朗声道:“臣定不负皇命,死而后已。”

  待众人退去,周怀政往帝前恭谨询道:“官家今日想去哪宫?”

  赵祯略一沉思,想起白日里皇后甜蜜的笑意,心生怜悯,“叫慈元殿准备接驾吧。”周怀政一听,忙遣宫人前去禀报。

  静姝本已准备安寝,听内侍传令说官家要来,连问了两遍:“你说官家要来?”

  身侧若离笑着回道:“是真的。”顿了顿又道:“皇后想穿哪件衣裳接驾?”

  静姝这才喜道:“就穿昨日新做的那件天水碧丝绣纱裙罢,我瞧着好看。”若离应了,命人准备。

  因官家要来,慈元殿内侍又重新将各处宫灯点上,又预备许多官家爱吃的果子汤水,宫人们也都欢欢喜喜开锁敞门。静姝换了衣裳,重新细细描了妆容,于殿中静待官家临驾。

  静姝等至子时,仍未见官家御驾。正要遣人去问,却见御前周怀政亲临慈元殿,跪于地上道:“官家本已起驾往慈元殿来,忽想起还有几件重要的朝事未有处理,又折道回福宁殿了,特命奴才将事情始末禀于皇后,还请皇后早些安寝,无需再等候。”

  夜空星光璀璨,银河迢迢直落天际,月亮圆如银盘,柔柔的将光辉倾洒于大地。静姝的心像是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四周都是绝望,心寒不已。

  记得大婚之夜,她也是这样等他,红袍满身,头戴九龙四凤冠,腰系白玉双佩,何等威仪。她等了许久许久,等他来掀头盖,等他来垂下红绡帐。心中满怀憧憬,满怀欣喜,这样的繁花盛景,尊贵地位,居然唾手可得。仿若坠在梦中,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嫁人了,且嫁给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从此母仪天下。

  她足足等了一夜,彻夜未眠,却未等到她的良人。第二日才听宫人说,他醉了,醉于大殿中,昏睡不醒。新婚之夜,他竟然昏睡不醒,这个耻辱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上,每每忆起,都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但她是皇后,没有人能把肩膀借给她。

  见静姝的脸阴晴不定,那周怀政更加谨言慎行,跪于地上静声候命。

  静姝忍住失落,淡淡道:“既如此,自然是国事要紧。”

  周怀政这才起身,恭谨回道:“是。”

  静姝又将特意为官家备的冰果子装了半盒交予周怀政,叮嘱道:“夜色已晚,你好好提醒着官家早些歇息,国事虽紧要,龙体也要保重。这些果子原本是给官家备的,你拿回去给上夜值的宫人们分着吃吧,放着也要坏了。”

  周怀政恭谨接了,道过谢,才屏声退下。出了慈元殿,他吁了口气,将盒子递给跟随的内侍。那内侍年纪虽小,却是鬼精灵,多嘴道:“要不要将这果子呈给官家呢?奴瞧着皇后脸上着实不好,官家也该惦念着点才是。”

  周怀政一巴掌打在内侍嘴上,“多嘴!还想惹事不成?”

  吓得内侍忙嘘声,再不敢言。

  莫兰本已下值,回翠微阁时恰巧遇见官家肩舆,忙立于一侧屏声静候。他是要去后宫妃嫔殿里的,她心里清楚,也未觉不妥。却不想赵祯见了她,便不想再去别处,只想回福宁殿喝她煮的茶,遂寻了借口召她回去,留宿于福宁殿。

  晚上又怕她独自回去扑着风,用披风将她裹了,遣周怀政亲自送回翠微阁才安心。第二日又放了她假,至下午才上值。

  自莫兰回奉茶司,代秋便觉得很奇怪,常常见她半夜才回住处,官家虽喜欢她煮的茶,却也不至于半夜还要她伺候,又不好相问,只与夏芷说了。

  夏芷心里倾斜于莫兰,帮着她道:“这几月又是凉州战事、又是江淮灾荒,官家时常通宵看奏章,需奉茶司伺候也是正常。”

  皎兮在旁侧纳鞋底,听着她两说话,闷闷不乐。先前莫兰没来时,官家还时不时夸赞她几句,也会和她说上几句话,自莫兰调回以后,官家便再也未正眼瞧过她了。代秋做事一向规矩从容,听着夏芷如此说,忙道:“说得也是。”

  因夏日渐长,妃嫔都喜欢在日落后天黑前往御花园中逛一逛,以消磨时光。御花园中多植花木,此时天气又暖,牡丹芍药争相开放,可谓姹紫嫣红、花枝横斜,甚是惹人喜欢。

  临冬携着李美人、文婕妤等几位稍有宠爱的妃嫔于树下乘荫,又见有舆轿领着大帮宫人往慈元殿去,文婕妤口快道:“那不是冯贤妃的轿子么?也不见有什么恩宠,这妃子架势到底还在。”

  李美人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可别乱说,恩不恩宠算不得什么,品阶还在,谁也奈何不了她。况且,她父家势大,官家也得顾着面子。”

  临冬不喜家世之言,她父亲不过是从八品的小官吏,母亲更是农家小妇,是父亲的第四房小妾。小时临冬在家时,有时连饭也无人顾她吃。自她得宠,父亲才慢慢受到重用,一步登天。

  她幽幽道:“家势大又怎样?官家若不喜欢她,还不得孤独终老。”

  李美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堆起笑,“那是自然,这后宫中,如今又有何人能比得过尚姐姐恩宠去?”又朝其她人笑道:“上次尚美人芳诞,她父亲连升几级,不知羡煞多少人哩。”

  众妃嫔忙附和言笑,临冬听了,颇为受用,撸起袖子来,让众人看她手腕上的金镶玉坠手链,“官家前几日钦赐的,金子镶着虽然俗气,这青白玉确是顶好的,看着也叫人喜欢。”

  众人一看,果见链子上缀着十余颗润泽光亮的青石玉,玉上雕着小卷云,云尾呈飘浮状,衬着美人如雪般的素手,更觉细腻精致。几人又说起发簪首饰、日常妆容打扮来,各自颇有心得,不再话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几人结伴往寝殿回去。行至一假山后,忽听见有人在花荫那处说话,因听到“官家、宫女、七夕节”几字,纷纷停下步子,站于假山后静静听取。

  有细细柔柔的声音传来:“我不信你说的,官家怎会与宫女在殿前私会?阖宫上上下下,谁不听命于官家?官家若喜欢,直接带回福宁殿就完了,何必偷偷摸摸呀。你会不会看错了?”又低了低声道:“说不定是宫女侍卫偷偷幽会……”

  另一名宫人粗着嗓门道:“我认得那冠玉,上面雕着龙呢!那日七夕,我也是路过玉明殿,那里荒芜人烟,我只想快点走,却看见古树下忽然飞出好多好多萤火虫,远远看过去,真是美极了。我还听官家说……”那宫女又学着赵祯的语气,道:“朕这辈子只会为你摘面具,绝不会再有第二人。”又惊呼了一声,才道:“实在太令人羡慕了,也不知是哪宫的这么幸运。”

  第一个说话的宫女“切”了一声,似是不信,鄙夷道:“你还听见说话了?官家怎么对宫女如此柔情蜜意?你就在这里瞎编吧!”

  粗嗓门的宫女急道:“你怎么不信呢?蕙馥苑得宠的尚美人先前不也是御前的奉茶宫女么?也无家世,父亲不过是小官吏,不也照样宠冠六宫?说不定,官家就是偏爱咱们宫人哩。”

  临冬最不喜别人议论她的家世,又是当着众妃嫔,更觉丢了脸面,她气急败坏,顾不得妃嫔礼仪,提起裙子转出假山,指着花荫下扫洒的宫人,喝道:“竟敢背后议论官家,看我如何撕烂你们的嘴!”说着冲上前将两宫人各掌了两大嘴巴子,吓得宫人噗通跪地,满嘴求饶。

  她还不解气,命内侍将两人绑了,送到暴室打了二十杖,又被分到染坊当值。宫人惩处调派,本应由尚正局下令,或是帝后下旨,连太后增减宫人都得通过尚正局处置,临冬如此行事无疑是犯了大忌,只是她仗着官家宠爱,又无人敢去告发她,倒也一时无事。

  十日后,太后病重,三日未有进食,帝后惊慌,衣不解带于身侧亲侍汤药。每日晨起,各宫殿妃嫔均齐往慈宁殿看望,于旁殿静候,按品阶与帝后轮侍。旼华公主此时也顾不得生气,携了宫人匆忙赶来,守在太后身边,寝食不安。

  莫兰几日未见赵祯,也难打听太后状况,心里颇为挂念。恰巧奉茶司尚宫沈三如命她往慈宁殿送官家日常爱食的茶叶,这才有机会往慈宁殿一探究竟。赵祯连着几日都宿在慈宁殿中,常常通宵未眠。此时神情怠倦,面色极为不好。待太后睡着的空闲,才敢往后殿喝茶,稍作休憩。

  妃嫔们皆在后殿候命,见官家过来,都面露欣色,忙起身请安。

  赵祯本想寻个清净地方,不想竟莺莺燕燕站了满屋的娘子,越发头疼。他径直往内殿走去,随手指了临冬道:“你过来伺候吧。”

  临冬心一喜,面露骄色,轻盈跟在官家身后,往内殿去。

  其他妃嫔虽不甘心,却也不敢多言,依旧静候于外殿,因着官家在里面,越发不敢说话,更显得殿中沉闷。弄月自被官家临幸后,再未近身见过官家,今日再见,只觉比那日更挺拔俊朗,见他只愿携尚美人在身边,顿时灰心丧意。

  有品阶差不多的妃嫔见她如此,不禁轻声笑道:“张才人可是吃醋了?”

  弄月一愣,“啊”了一声不知如何接话,那妃嫔又轻声道:“官家宠爱尚美人是众所皆知的事,你犯不着为此伤情。”她倒是好心的,又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侧低声道:“千万别露出伤心的样貌,官家见了,更加心烦。”

  弄月勉强挤出笑容,点点头道:“谢姐姐提醒。”

  半个时辰后,赵祯从内殿出来,见众妃嫔都只默默端坐,面露疲色,颇觉怜惜。他刚刚睡过午觉,精神尚好,便坐于首位,重新宣了茶水,陪众妃嫔饮茶。

  冯贤妃品阶虽高,平素却难得见官家一次,此时也很高兴。殿中妃嫔中她的地位最高,依着品阶,正要起身过去亲自侍候官家茶水,却不想临冬已先一步立在官家身侧,冯贤妃脸色变了变,未敢声张。

  此时有宫女盈盈端着茶水进来,赵祯定睛一看,不觉露出喜色,脱口道:“莫兰,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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