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都走光之后,顾霖才渐渐地放松了自己,身上的愁绪一点一滴地外露,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他的沉着,在这两天之中,被消磨殆尽,在其他人面前,他只能保持着外表的平静。

  否则,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住,谁来接阿亭出来呢?

  又是一天,间或秋冶、苏奉的人都来询问过,又走了。司湛被派去提前到前线准备交接事宜了,这是个好信号,说明两国之间已经谈好了,和平盛世指日可待。

  届时,万里江山、繁华锦簇、滚滚江水他们都可以去玩个遍,不怕后顾之忧。

  紧闭的门口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声音,像是一顿猛然的操作。

  顾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神带着混沌,一直看着紧闭的门,支在桌子上的双手不禁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接近门的地方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顾霖倏地站了起来,走近过去,又担心自己不干净,踌躇不前。

  门打开之时,一股浓郁的被困禁很久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就连顾霖这种曾在刀口下过活的人都觉得不适然。夏亭在里面几日,汉林先生就在里面几日,几天下来,没有过换洗,儒雅干净的形象多了丝落下凡间的尘烟感,汉林先生抬头与顾霖对望,都从对方的眼球中的条条血丝看出了难掩的疲惫。

  “成功了吗?”顾霖的声音不似往日如大提琴般的低沉,几日没开口说过话,像是百年老木被铁锯割拉时发出的破嗓子的声音。

  汉林先生神色让人看不懂,说的话也让人听不懂:“不算失败吧。从根本来说,毒是解了的。”

  顾霖欣喜的情绪还未染上心头,就被他话语中保留的意思给煞住了:“不算?”

  汉林先生点点头,推开了房门,下一刻又立刻关起,从刚才的刹那看见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儿,衣服上全是血迹。

  顾霖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钝钝地痛着。

  “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帮她解了毒,但是,毒太毒了,我帮她医治的时间也太晚了,她的伤口太多太深,深入骨髓……换血没有成功,她的身体很虚弱,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顾霖迷惑中带着不可置信。

  “她跟我说过,她想游遍大好江山,如果可以,那就尽快吧。”汉林先生甩了甩手,一双玉手很是干净,骨节分明,他却总还觉得手上覆着温热的血液,止也止不住。

  人,他尽力救了。没救回来,的确可惜。他回大卑族,少了一个能逗趣的人了。

  顾霖突然失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双眼盈满了愤怒,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你是不是故意的。”

  汉林先生和顾霖对视,眼中寒意渐深,“我劝你保持冷静。这样不过脑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会让我觉得夏亭会选择你这样的莽夫作为丈夫感到不可思议。”汉林先生猛然扯开了他的手,决然离开。

  顾霖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双眼呆滞,像失了魂一样。

  “咳咳……”

  房间里面传来女人几声低弱的咳嗽声。

  顾霖像突然被招魂了一般,立刻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夏亭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看着她她像易碎的娃娃一般,不由得觉得好笑。虽然,也相差不远了。她醒来有一会儿了,几乎是,汉林先生前脚出去,她就醒来。不过是因为身体还虚弱,没有说出话来。所以,他们两个在门口的争执,她一清二楚。

  这么个伟岸的男人,为了她被折磨成这样,遭罪了。

  “汉林先生确实是想救我的,实在是我身上的毒太厉害了,不怨得别人。”她担心,如果自己离开了,这个笨蛋会找人家算账。

  顾霖眼神闪烁了一下,闪过愧疚的神色,伸出手包住了她瘦骨嶙峋的手,道:“是我鲁莽了。”

  夏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么多了,她问了一个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问题:“我们的盟誓还算数吗?”

  “当然。我现在就去置办。”顾霖将脸放在了她的手上。就是这双瘦弱的手,保护了他的心,温暖了他的人生。就算让他下黄泉,那又何妨?

  汉林先生大抵是给她吃了上好的药的,她的身体很虚弱,却还能保持行动力。精神提不上来,也不会突然昏迷过去,游山玩水一段时间,是足够的。她该感谢这么个心思细腻的男人的,虽然到头了,她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夏亭醒来的消息,另外几个男人很快就知道了。秋冶啊司湛啊凤幽啊萧腾啊顾瑀啊,不管手头上有什么紧急的事,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就趁着顾霖去准备东西的时候,全部人都到了,一个个眼神急切又隐藏不住哀伤的情绪被夏亭一一捕捉到。气氛太凝重了,夏亭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她主动打破这样的氛围道:“这是做什么呢,我还没死呢。”

  “胡说什么话!快给我吐了再重说。”司湛第一时间急了,头一次吼她。

  夏亭无奈,见着狮子要炸毛了,只能顺毛啊。她象征性地呸了呸,又道:“别看我这样子啊,这和最开始的结果没差的呀。而且,我身上还不痛了呢,这算成功的啦。”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他们想象的弱,她下床转了个圈给他们看。

  见他们还是那副样子,夏亭无奈:“哎,生死有命,我只是比你们早了点。看开点就好了呀。百年之后,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再见就好了呀。再说,我还没死呢。你们再这样,我心情也要不好了呀。”

  夏亭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再沉浸在悲伤里也不是那么回事,他们都只能扯着个脸笑着。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秋冶麻木地问了这句话,他知道她的决定的,他说出这一句,是给出了他的态度了。如果说,这样她在最后的时间能开心点,他又怎么会不成全?

  夏亭显然也是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释然地笑了笑:“按照原计划不变,和大哥游览大好河山。”长眠在一处安详而充满鲜花的地方。夏亭的眼神中带着憧憬和希望,她是真的很想去看看,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都没有好好去玩过。

  如一只轻蝴蝶,飘飘然远去。

  马车逐渐变成点,渐渐消失在眼前。几个绝色男子站在城头,眺望远方,神情平静中带着几许哀伤,他们心爱的姑娘啊,已经走去远方了啊。他们啊,有权有权有势,却依旧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多无力啊,像是上天对他们的嘲笑,争权斗利了半辈子,自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现实却活活地给了他们一巴掌。

  “大哥,我们要先去哪里?”夏亭被勒令只能待在马车里头,但她闲不住啊,一再挑战顾霖的底线之下,还是给她冒出了个头。

  这景不看,她来的意义是为何呀。

  “我走镖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们就去那里。”顾霖稳稳地驾着马车,目视前方,眼神带上了朦胧,似在回想。

  “跟我们在村里山头的那个小树林比怎么样?有小树屋么?还有花海?”夏亭双手捧着脸蛋,就凭顾霖一句话,心里就构思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久久没有回复,顾霖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夏亭正依靠着马车边睡着,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

  顾霖的双眼突然红了起来,他回头擦拭了下眼角,转身轻柔地抱起了夏亭,将她放到床榻上。这个单纯的女孩啊,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他一定会让她了却最后的梦想的。

  夏亭醒来时发现窗帘外已是漆黑一片,脑海中空白了一会儿,她理解地笑了。这破身体,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堪了。

  如果她走了,马车外和她一帘相隔的男人要怎么办呀?

  幸好是她先走,换做是她,她哪儿来的勇气度过没有他的日子呢?幸好他比她坚强。

  “哎呀,早上实在是太舒服了,果然春风拂面就像个姑娘拂过脸庞一样,好温柔,弄得我都睡过去了。”夏亭伸伸懒腰,然后扑到了男人的背上。感觉到男人一瞬间的僵硬,到渐渐软下来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位置让她趴得更好,夏亭温柔地笑了。

  “那地儿快到了。再睡一觉就到了。”顾霖的声音没有欺负,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笨蛋。”夏亭突然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呵了口气,感觉到他的不自在才像恶作剧成功了一样笑呵呵起来,“你怎么不明白呢,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风景呀。”

  所以,她也不是一定要到那里的。

  这个笨蛋,就是会在某些地方异常的执着,从来没想过要深究女人的话。

  “以后,你可要认真想想女人的话,知道吗!”就连训话,都是轻柔的。

  顾霖没有回她的话,而是说了句挺煞风景的话:“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很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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