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希望留在心里 第三十一章：心有不甘回总部

　　周一早晨，陈知非极不情愿的去了航运交易所报关公司报到，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是来上班，他是想到报关公司看下情况，了解分配的工作，然后与胖经理说明自己的难处，争取得到对方的谅解和同情，好让自己能返回公司总部上班。他很后悔，那天中午与沈总交谈的时候没有戴上助听器，而是选择了笔谈，事实证明这种笔谈的方式是无效的，没有打动沈总的心，他依然要为此离开总部。此时陈知非心里已经萌生了要离职的想法，但他对自己离职后能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还一无所知，他习惯了扫描员的工作没有勇气去面对未知的新生活，他只知道一旦他辞职后父母肯定要反对，他们对他的压力非常大，他不忍心让父母替他工作的事情操心，只能将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可是眼下面对工作调动的问题，他感觉焦头烂额，觉得自己思虑过多精力就要分散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只能顺着感觉走。一方面，陈知非对史美燕说的“下周一到报关公司上班，先看看那里的情况。”还心存幻想，对领导重新安排工作仍抱有侥幸的希望，总觉得自己还能调回去工作，报关公司是子公司是属于平级调动。另一方面，以胖经理的能力和在公司的地位要想把他调回总部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应该不是很难。出于多方面考虑，陈知非选择暂时接受了这份工作。

　　那天早晨，陈知非走进航运交易所，他已经有数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除了看见门口的公司名称有变化外，其它依然如故，他心里不禁有些失望。那天胖经理不在，接待他的是报关公司一个身材瘦小的年纪约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此人自称是公司的副总，他对陈知非的到来颇感意外，显然事先并不知道陈知非要调到报关公司上班的事。陈知非对此感到相当讶异，这引起了他对胖经理的不满，他耐着性子向年轻副总说明来由后。副总叫陈知非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他马上给胖经理打了电话询问此事，得到证实后，他对陈知非的态度明显好转。因是第一天到报关公司上班，副总没有安排陈知非做事，拿了一张就业登记的表格叫陈知非填写。陈知非觉得好奇怪自己本来就是伊颿公司的人，怎么反倒要填写表格呢，他对副总说我不需要填表格吧。副总坚持要陈知非填写表格，说是要发工资用，随后又把填写好的表格交给隔壁的人事部办公室，又返身回来安排陈知非坐在一个姓孟的复审员身边，让他看人家校对报关单，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陈知非心情很复杂，他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想到今后要在这里工作了，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恐惧。与公司总部宽敞明亮的办公环境相比，报关公司显得狭小和压抑，各种桌椅、文件柜和办公设备占了办公室有限的空间，活动空间十分挤迫，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积的文件和报关单又影响居室美观，室内拉下的窗帘令他感到沉闷窒息，心情感觉很压抑。因报关公司在航运交易所服务大厅里面的一楼，四面不靠窗见不到室外阳光，通风又不好，好像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需要引进人工照明和送风出风的管道，工作的紧张忙碌使这里的人很容易患上情绪失调。从航运交易所半圆形门廊进入，要经过长长的宽阔的铺着大理石地砖与人声嘈杂的服务大厅才能走进公司的办公室，缺乏自然光源、阳光、空气与植物的房间，伴随的是厚重的喘不过来气的压抑氛围，这对于习惯了在二十五层楼观望窗外景色的陈知非来说，报关公司的工作环境他是不满意的。加之一大群年轻的比他小几岁的男女报关员、预录入员围着由六、七张办公桌拼凑成的大方桌，工作时间常在一起有说有笑，个个耳聪目明，谈笑风生，隔着大方桌就能愉快地交谈，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和热议，这对于迟钝木讷不擅长言辞交际的陈知非来说，的确是很忌讳的一件事情。但他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令他感觉很尴尬的事情，他本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工作，可是迫于空间的限制，又无地可坐，只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整整一天，陈知非蜷缩着坐在转椅里，双手抱在胸前抵住桌子的边沿没有说话，内心悲伤失望。兼之室内空调温度开的很低，与室外酷热的天气形成极大的反差。此时正是盛夏六七月，室内却寒冷如冰窖，他衣着短袖白衬衣，单薄的衣衫根本抵御不了寒气的侵袭，他只能用手抱胸抵住桌子边沿维持仅有的体温，感觉度日如年，精神几乎就要崩溃。对别人提问他爱理不理懒得回答，他暗自下定决心明天早晨回公司总部上班，再也不到这个“鬼”地方来。第二天早晨，陈知非乘上了去公司总部的公交车，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徐春龙和宋洁都感到很意外，他们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陈知非想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宋洁和徐春龙还以为陈知非昨天到报关公司说服了胖经理留在公司总部上班，新来的聋哑女孩坐在陈知非的位置上一时无事可做，看见陈知非走过来马上站起来让出座位，陈知非顾不上那么多了，马上从背包里掏出昨晚连夜赶写的一封致沈总、胖经理、史美燕三个人的信，抓紧时间用五笔输入法输入到电脑里，他在信中再次强调了他不能到报关公司上班的理由，陈述了他不适合做复审员的工作，末尾又加上一条“根据残疾人保障法的条例：残疾职工所在单位应当根据残疾职工的生理、心理障碍情况，为他们安排适当的工种和岗位，并提供适合其特点的劳动条件和劳动保护。”他把这封信打印成三张：一封交给史美燕，另一封交给沈总，还有一封信请郭铭上午到报关公司的时候顺便转交给胖经理过目。然后心情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扫描报关单，这种不请自来的做法让他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中，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约半个多钟头以后，史美燕和沈总同时赶过来，看见陈知非坐在那里扫描报关单，女孩站在边上茫然地看着他，两人啼笑皆非。史美燕看着陈知非又看看沈总有些迟疑，然后走上前来拿笔在纸上写道：你今天必须到报关公司上班，董莺丽经理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里等你了，她刚才还打来电话点名叫你回去。陈知非看着纸上的字抬头看看史美燕又回头看看沈总心里感觉失望极了，就连写信引用残保法也无济于事。一种“我不想干了！”的想法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他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觉得这个时候说出来，逞一时之快能有什么用呢，还有什么能比工作更为重要的事呢，他寻思先干上一段时间等学会了复审再找合适的工作。沈总站在陈知非的身边，拿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保持沉默，双方僵持了数分钟之久，就在这个时候胖经理给陈知非接连发了二条短信：陈知非，你赶快回报关公司上班，否则后果自负。董莺丽。预备要走的郭铭见此情景马上走过来拉住陈知非的胳膊，用手语对他说：你快走！快走！沈总站在你身边看着你，你怎么还不走呢？陈知非坐着没有动，任其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去，对沈总这种逼人的做法他感到很气愤又很迷茫，凭什么这样对待他陈知非呢？郭铭见劝说无效，就动手抓起陈知非的背包背在自己的肩上，又拿起自己的双肩包，硬是把陈知非从公司里一边劝说着一边拉出来。史美燕很不放心，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乘电梯下楼，然后在电梯里又是好言相劝，劝陈知非不要太固执了。她将陈知非和郭铭送到大楼门口，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了才放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