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希望留在心里 第三十五章：三人搭档变两人

　　第二天早晨上班，陈知非走进公司打好考勤卡准备坐下来校对，看见女孩早已坐着低着头一言不发正在默默的流泪，他起初感到很诧异以为女孩被哪个单身的报关员给欺负了，他急忙环视身边的报关员，想从人群中分辨出是哪个惹哭女孩的肇事者，见他们端坐无动于衷的样子，再回头看桌子上凌乱的堆满了报关单，心里已经猜着八九分了，心中不由地格登了一下，他不敢多问，只是轻声地自顾自言望向女孩说了一句：“怎么了？”又害怕撞到枪口上，弄不好惹来一身臊，赶紧闭了嘴，坐下来拿笔收拾残局。大约九点钟的时候，胖经理走进来经过女孩身边的时候，听见女孩掩面的抽泣声，就在他们身后停下来，她好奇的观察了一番，然后询问邻近几个男女报关员和预录入员，开始了解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然后很不高兴地阴沉着脸，又低头俯身查看校对的报关单都放在哪里？还剩下有多少？当她看到桌子上的报关单所剩无几时，脸上的表情立即松动了不少，然后若有所思地低头腆着脖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隔着玻璃窗回头又望了一眼才坐下来。陈知非舒了一口气，胖经理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当时真是怕极了，怕胖经理追问昨天请假的事然后怪罪于他，心里忐忑不安汗毛竖立，后见胖经理离开没有责怪的意思，觉得自己莫名的紧张反倒成了多余。他猜想胖经理大概是见到女孩哭得这样伤心难过，似乎包含了某种不必要的成份（报关单校对完了，你还哭什么？），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加之小孟走后，公司此时缺人正是用人之际，胖经理需要员工安心踏实的工作，所以不方便责怪他和她。

　　两三天后，公司又招了一个浓眉大眼和满脸红色疙瘩的男生，此人姓关，是sh人，从第一天进门的一刻起他就是怯生生的模样，大约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他脸上和鼻子上错乱丛生的疙瘩瘢痕，看其表情就知他内心有多么自卑和敏感。也就是小孟走后的那天起，陈知非趁机又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这个姓关的就坐在左边的位置，起初有些不适应，后来用两只脚环抱着抽屉柜坐下来。女孩坐中间的位置，一回头看到他脸上长得难看而且满脸油腻的都是带有白色脓头的红色小疙瘩，掩饰不住内心的厌恶和恐惧，所以每次教他复审（校对）的时候缺乏耐心，总是前言不搭后语，语焉不详，经常借故将其支开，尽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大约是怕被他脸上的青春痘传染给她。这姓关的自知不讨人喜欢，又是刚来公司，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很知趣的自己拿起报关单坐在边上佯装校对。女孩见他坐下来皱起眉头不自觉得往陈知非这边紧靠过来，她这一紧靠过来惹得陈知非很不高兴，过于拥挤的空间使俩人的身体一侧胳膊和腿有了细微的摩擦，陈知非觉得挺尴尬，女孩这样紧靠他，他心里难免不生出异样的想法来，但他对女孩不知该怎么说好，总觉得小题大做了。这姓关的受到女孩如此抗拒和排斥，加之又不会校对，女孩趁机给姓关的布置了另外的工作任务：每日上午和下午两个时段，给各个船公司分别送去配舱回单，一般外出半个小时左右即可全部送完，然后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校对。可是他每次出去送配舱回单都是一个小时以上才回来，有时甚至更晚才回来，回到办公室后用开水泡上一碗康师傅方便面，然后坐下来独自享用，给同事们的印象大打折扣，以为此人工作不努力，好吃懒惰，不爱岗敬业。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只能放任由他去了。

　　有一个“倒霉蛋”坐在自己身边，并且每天泡上一碗康师傅方便面，浓郁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女孩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她因此变得说话多了起来，有时往陈知非手里塞些零食，如果仁、巧克力、糖果等，对陈知非说：“我买的，你吃吧。”她的这一举动，令陈知非受宠若惊，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个啥？他猜测女孩对自己变好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俩人长时间坐着校对胳膊和腿经常摩擦的缘故，他不知道这种有意又似无意的触碰算不算是男女肌肤之亲，他只是觉得他已不再反感女孩为了躲避另一方对自己有了这种紧靠的举动，甚至心里希望女孩能更主动些更大胆些，这样他接受零食就会变得更为自然和随意。但他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单身狗报关员们的压力，他们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看他的神态和表情似乎多了一种异样，令他有一种想亲近女孩又怕亲近的感觉，害怕引来他们的羡慕忌妒恨。他在享用女孩的零食时，突然想起他和女孩的关系如果走的这般亲近，他有没有那个可能被女孩拉上去陪她加班呢，如是那样的话他觉得这是不能接受的。胖经理以前对他说了晚上不加班，他觉得这种象征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他不能因为女孩给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要放弃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他要坚守自己的底线，他要返回公司总部，不能因小失大。当有下次女孩又塞零食给他的时候，陈知非果断拒绝了。女孩又问陈知非要手机号码，说是工作上要联系，以防万一有事找不到人无法联系。陈知非很爽快的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她，他觉得这种要求是很难拒绝的，双方交换了手机号码，陈知非觉得他和女孩的关系又前进了一步……。

　　女孩对陈知非发牢骚说：这男孩太笨了，没有你聪明。每次我教他校对和上机操作的时候，过了一会他就忘记了，想不起来怎么做，工作半个月了还不会校对！陈知非对女孩说你要好好教他，不要嫌弃他，那么他就会了。以陈知非之见，校对报关单不是很难，问题是女孩没有认真教他，每次搞得他一头雾水，分不清hs码、fob、pcs、电汇交单、承兑交单……。一个月以后，这姓关的男生就被公司主管叫到室外找了借口辞退了。后来又招了一个满脸粉刺，娇小玲珑，喜欢吸婴儿奶嘴的年轻女孩，这女孩工作没几天，通过观察和询问下来，就觉得复审不好做，做错了要扣钱要返工。就主动找领导申请转到预录入员那边刚好有空缺的位置打单去了。后来，又招了一个白胖胖的戴着眼镜长得很斯文的男生，此人话不多在报关公司只坐了一天，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再后来又招了一个长得很高皮肤白皙的年轻帅哥，此帅哥两条长腿将桌子底下的抽屉柜合拢，样子好像坐在幼儿园里一样，姿势看起来相当夸张，坐了不到几个小时，他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放在椅子后背的双肩包，对董应兴说我不做了，我对这个工作没有兴趣。此君一出口，大家面面相觑，有人沉默，有人忍不住笑起来。又隔了一段时间，公司又招了一个js籍的外地男生，此事总算稳定下来。通过这件事情，陈知非觉得这工作每天缺人，明白了当初胖经理为什么执意要把他调过来，说到底就是因为这个工作没有人愿意干，他心里的疑团随着工作时间的深入终于搞清楚了。他明白所谓的复审工作只不过是名字好听罢了，这和史美燕当初对他说的“这个工作有技术含量”是两回事。

　　js籍男生叫段宇音，来自苏北的淮阴，年纪二十多岁，身材中等，五官端正，有一张俊朗的面孔，一双浓眉大眼，头发乌黑浓密，平时对人总是笑眯眯的，态度很谦和，让陈知非想起淮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那里曾经出过一个伟人。他来了有两三天趁女孩外出就餐就在msn上注册了“江边客”的网名，多用于工作上与别人联系拿手册，或叫客户发传真写明手册号，以及查找放行的报关资料等。段宇音曾就读于js省某地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一直找不到理想的工作，他的想法是当一名教师，但苦于毕业后找不到门路，无法做教师这一行。因父亲在sh做小生意，他毕业后整天无所事事的，后来就到sh投奔父亲来了，经他人介绍找到了这份工作，从上班的第一天起他与女孩晚上加班复审（校对）报关单，工作很卖力，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每天上班坐在左边最差的位置，看不出其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和不快，仿佛他天生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对陈知非很友善，态度很亲和，每次见到陈知非走到门口打卡勤考，就赶紧站起来让出右边的位置，这个动作引起陈知非的好感，觉得此人不错，也许是这个原因吧陈知非和段宇音很快就混熟了，俩人有时间写纸条，通过女孩互相传递纸条，了解双方的情况，工作上有配合有默契。时间一长，段宇音忍不住开始公开称赞陈知非工作很认真，复审（校对）报关单的错误率最少，是三个人里面校对最好的一个，这种称赞无异于捧杀，也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埋下了隐患。工作两三个月，段宇音顺利通过了试用期，女孩则是过完春节后辞职去了南京打工，于是三个人又变成两个人复审（校对）成了工作搭档。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矛盾开始产生。由于女孩的离去，段宇音不得不每晚加班校对到很晚，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于是有意想让陈知非加班减轻其工作压力。而陈知非不为所动，每天秉承胖经理的旨意坚持做到五点半下班走人，俩人之间的关系于是出现裂痕不再友好。段宇音由最初的失望到后来的不满，在他看来陈知非工作最好，也很熟练，校对报关单的速度比他快，凭什么晚上不用加班呢？他把个人的意见通过董应兴向领导反映，胖经理觉得对陈知非不能再搞特殊照顾了，可是又抓不住把柄，这大半年来她几乎每天看到陈知非埋头校对，对工作认真负责实在无话可说，觉得由自己出面让陈知非晚上加班不能以理服人，为此颇有些头痛，对待陈知非不加班这件事上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可是又不甘心，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