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县坐到主位上,一个侍女依旧上了茶,他才端着茶杯问道。

  “卢掌柜,是宴会的菜单改好了吗?”

  卢掌柜听到问话便连忙站起来,掏出几张纸呈过去。

  “大人,请您过目。”

  冯知县接过菜单,打开看了一遍,又皱起了眉头。

  “卢掌柜,你这菜倒是地道的京城口味,寓意也吉祥,但还是没什么特色啊。”

  卢掌柜暗自叫苦,又要寓意好又要有新意,前者还可以改名,但时间这么紧,他也在只有在造型上做改动了。

  “大人请看,这是小民专门请画师照着菜肴样子画的画像。”

  “食材算不得名贵,这样子到还算是出彩,罢了罢了,多名贵的食材那位大人怕也不见得稀奇,你这另辟蹊径的想法也不错。”

  冯知县看着画像终于松了口,卢掌柜也松了口气。

  “那你便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内将厨子送过来做一桌看看。”

  “小民明白。”

  说完,冯知县端起茶送到嘴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将茶杯放回桌上。

  “对了,顺便把你楼里那个哑巴小二送来府上调教两日吧。”

  “巧了不是,老爷,这就是我楼里那个。”

  卢掌柜一把拉过郝齐,郝齐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心里懵逼,面上却作老实样,朝上座的男人作了个揖。

  冯知县上下扫视郝齐,看这小二年纪尚小,面貌也不丑,心里挺满意。

  如今这位天子登基年头尚短,治下却极严,那位贵人途径播仁县时必定要为其接风洗尘。

  县衙大办一场过于惹眼,免不得招了哪个小人的眼,要是设法参他一本或者连累到那位贵人,那他可就惨了。

  但说来说去,酒宴不可不办,也不可太过简陋,故而他才想出这个办法。

  本来只是吃顿饭的话,并不用过于紧张,奈何他的目的不止如此,于是保密就成了一个问题。

  按理说他这样的地位身份不至于连个心腹也没有,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陪他从老家到任上的心腹去年染病走了,新提拔的这个还没用熟,他不放心。

  心思转了几番,冯知县道:“小子人不错,回去准备准备,过几日就来府上学学规矩吧。”

  郝齐连忙点头,心里松口气,幸好这冯县令没让自己现在就留下来。

  冯县令喝了口茶,两人顺势告辞,府门在身后关上,卢掌柜擦了擦头上的薄汗。

  “小哑巴,走吧,回去。”

  距离上次去珍宝阁其实才过了四天,但郝齐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明天就去把东西出手,不然进了知县府可就没机会了。

  第二天,郝齐早早出了门。

  “刘掌柜在吗?”

  刘余正在查算账本,看见郝齐来了,连忙迎过去。

  “小公子来了,请进请进。”

  “怀壮,上茶!”

  两人进了里间,隔桌而坐。

  “小公子今日光临寒舍是有何要紧事要办?”刘余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面上却是做疑惑状,送上门的便宜买卖怎么能上赶着做呢。

  “刘掌柜是个聪明人,本公子今日上门的目的想必已经猜到了。”郝齐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呵呵,小公子的水玉老夫的确很感兴趣,但还未见到真章,也不敢轻易下决断呐。”

  刘余根本不提郝齐提前过来的事,只要水玉是真的,无论如何对他来说都算一件好事。

  郝齐瞧他不见兔子不撒鹰,也不奇怪,当即从怀里掏出盒子放在桌上。

  刘余心中激荡,伸手就要拿过盒子打开,郝齐却用两根手指抵住盒盖,说:“刘掌柜,我的诚意是拿出来了,你的呢?”

  刘余笑呵呵的示意伙计拿来东西,郝齐这才松了手,让他随意。

  刘余打开盒子,只见一段类菱形状的不规则透明晶体躺在盒子里,身下垫着一块深色的丝绸绢布。

  现在是白天,里间也有窗户,但屋内终究还是有点暗。

  奇妙的是,即使周围昏暗,这块晶体却自带微弱亮度,在暗色绢布的衬托下仿佛一颗深夜的明珠,凑近一看,其内清澈无瑕,放于阳光下却隐有灿华与飘花内现,触之清透,真不愧其玉中仙子之称号。

  刘余不怀疑水玉的存在,心中却不认为水玉真有郝齐口中那般神奇,直到今日见到,方才觉得他所言不虚。

  刘余的惊叹被郝齐看在眼里,他轻勾嘴角,笑话,这源晶残蜕虽然屁用没有,水玉也是他杜撰的,但他敢夸下海口岂能没有一点依仗。

  别的不说,光是颜值这一项,水玉绝对是点满了的。

  “刘掌柜,做生意就讲究一个诚字,水玉你既瞧了,那自然能够明白,你那玉环佩可万万不抵我这宝贝的价格。”郝齐轻吹茶水表面的浮叶,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又道:“更何况,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人人都懂,是吧?”

  刘余知道,东西自己势在必得,眼前这人年纪虽小,却不是好忽悠的,珍宝阁这次必定要出血了。

  “小公子说笑了,宝贝的确是好宝贝,但太过稀有,便如锦衣夜行呐。”刘余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来刘掌柜的诚意不足啊,不然怎会说出如此荒谬之言论,本公子从来只见高门贵胄对那珍稀之物情有独钟,竟从不知还有锦衣夜行的说法。”

  郝齐面色微愠地放下茶杯,杯底碰撞桌面发出清晰的声响。

  见骗不过郝齐,刘掌柜也只得放弃自己狠狠压价的想法,又道:“小公子莫急,我珍宝阁的环佩虽不如这水玉珍稀,却也是难得之物,更何况这方原料身量小,又未经雕琢,实在出不了太高的价。”

  “那你觉得值多少?”

  “令姐婚期将至,莫不如老夫再加五十两银如何?”

  “刘掌柜这可就不地道了。”

  郝齐冷笑一声反驳,心里却笑开了花。

  “你说的虽是实情,但播仁县又不止你一家玉石铺子,再不济我去其他州县打探一番,难道还找不到更好的,就是麻烦些罢了,府上虽不如从前,千把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水玉珍稀,我亦是不舍出手,不过机缘巧合又事出有因才被你说动,你若是想趁火打劫,那可就没得谈了。”

  话刚出口,刘余就知道自己犯错了。

  也是平时做得习惯了,没考虑到这落魄的贵家公子最是受不得气,自己压他的价没关系,好声好气的卖卖惨,说和说和,没准他拉不下脸也就成了。

  偏他嘴比脑子快,让这位觉得受了威胁,现在怕是不狠狠宰自己一刀不肯罢休了。

  想到这儿,他只得连忙往回找补。

  “小公子说的是,那依您看,加价多少才算合适呢?”

  “依我看,至少得再加价一千两才算勉强够换这水玉吧。”

  刘余嘴角一抽,加价一千两银,也亏他说得出来,这小崽子胃口忒大,他当然不可能同意。

  两人拉扯一番,最终郝齐以一件玉环佩外加三百两银子成功达成交易,抱着盒子满脸不愉的走出了珍宝阁。

  刘余目送他走出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东家,要我跟上去探探底吗?”一旁的怀壮看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不用,这小崽子精得很,你要是被发现了,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儿呢,自去做事吧。”

  刘余不是看不出郝齐的不对劲,这小子的言行倒是大家出来的样子,但他一个公子哥出门不带侍从随行,衣服也还是几天前那身,就很值得怀疑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是偷了家里的宝贝来卖,还是骗了别人的东西来卖,只要这水玉现在在自己手里,其他的事便与他无关。

  虽不舍得换出去的东西和银钱,但他也没吃亏,更何况知县大人的事情刻不容缓,这小子的身世也不一定说了谎,节外生枝不可取。

  郝齐拿了东西后没有半刻停留,他不知道身后有没有尾巴,但小心点儿总没错。

  依旧是走进一条小巷,找出一块普通方布把盒子包裹起来,提着东西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绕了半天,确定没有尾巴后,竟来到了知县府后门。

  知县府内有府兵巡逻,又进出困难,侧门是下人们走的地方,容易被发现。

  只有这后门,门口一条泥泞的小路,一般只有运送夜香和食材的车子才从这儿过,草木又茂盛,更是人迹罕至。

  以后门为参照物,找了两棵树之间的空地挖了个坑,取一百两的银票揣在身上,又将东西恢复原状埋好。

  提前进府也好,自己有机会探探虚实,要是有什么危险,他也好提早带着东西跑路。

  想着,郝齐熟练地爬上一棵树,向墙内眺望。

  知县府坐北朝南,中央最高的那栋肯定是冯知县和他夫人的住处,东西两侧看起来人很多,应该是仆人住处。

  西侧有一处冒着烟,应该是厨房,前面那两栋是待客的地方,那后边偏东北方向几栋大的肯定就是他儿女的住处或者书房之类的。

  其余还有一些不太显眼的建筑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不像主人住的地方,又没有很多人聚集。

  这样看来,自己到时候住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东西两侧的下人房或者靠近下人房的那些矮房子。

  想定一切后,郝齐别了根粗树枝跳到地上,找好位置,分别在后墙的东西两侧挨着地面的地方凿松了几块砖。

  觉得墙洞的大小容纳自己绰绰有余后,在内侧做了几个记号,敷上湿泥土二重保险,又把砖头安了回去,再给外墙处敷上一层湿泥土固定,便大功告成。

  一切工作完成,郝齐找了棵树蹭了蹭手脚上的泥,直到不那么显眼后,才溜到河边洗干净,然后回了卢家酒楼。

  由于特意绕路去了趟河边,回酒楼的路上郝齐再一次经过了之前借宿过的那户人家。

  大儿媳和一群已婚妇女聚在树下择菜聊八卦,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的嬉笑和抱怨声。

  路过听了几句,无非是东家哪个男人偷摸逛窑子碰上了自己亲爹,西家哪个媳妇儿抓花了男人的脸之类的鸡零狗碎的闲话。

  但郝齐发现,大儿媳虽然偶尔接上一两句,脸色却一直不怎么好。

  旁边有个女人应该也发现了她的问题,却只是叹了口气,劝道:

  “平娘,你也别太愁了,这愁来愁去坏的还不是自己的身子,等以后你那小叔子搬出去,这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唉,说得轻巧,爹的病拖了几个月还不见好,娘护着那畜生不肯分家,这日子不知要熬到哪年哪月。可怜了我的祥儿,到时候年纪大了半个字不识,就得跟他爹一样去做个卖力气的!”

  说到这儿,平娘怨从心起,恨不得自己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公爹和那畜生小叔子纷纷去死了才好。

  听了两句,郝齐大概明白了。

  这家大儿子赶回家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他娘护着小弟,他自己不好忤逆爹娘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反而家里老爹的病情加重,不仅让从前的积蓄所剩无几,今后汤药也不能断,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全家勒紧了裤腰带侍奉老爹。

  家里人对读书不重视,偏偏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平娘虽存了些私房钱却也于事无补,只能将孩子启蒙的事搁置。

  但县里的学堂每三年招一次生,还只招十岁以下的,她孩子今年已经八岁,错过这一次便没了戏唱。

  想到他们家对自己也算有留宿之情,郝齐走到旁边时悄悄把荷包扔到了平娘的菜篮子里,里面装着他上个月剩下的工钱。

  等到平娘发现自己篮子里多了个装了钱的荷包,心中暗自窃喜时,郝齐早已回到酒楼。

  他和这家人的缘分已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也就与他无关了。

  回到酒楼,把自己的东西取出来归置一番,又把不能带进知县府的东西,比如源晶、银票等装进顺路购置的双层小盒里固定好,外层放上之前抄写的课本掩人耳目。

  之后再找机会将盒子藏到之前看好的一个地点,郝齐的一番布置才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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