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本来只想眯一会儿,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中午的时候,养居殿的几个小太监过来,喊他起来吃饭,他竟然也听不见。

  小太监们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派人去给陛下送了信。

  秦骛自从拒绝了扶容不懂事的要求之后,就觉得有点古怪。

  扶容说有事情要跟他说,他总觉得,他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骑在马上,在军营之间穿梭,几次没有听见大臣们跟他说话,在靶场射箭,也几次失手。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陛下心神不宁。

  正当此时,宫里派人来说,扶公子不好了,睡着觉,不知怎么回事,怎么喊也喊不醒。

  秦骛当即变了脸色,厉声道:“喊不醒,你们不会拿个锣在他耳边敲?”

  嘴上说着“烦得要死”,但秦骛还是下令回程。

  原本要在西山大营睡一晚上的,也取消了。

  秦骛紧赶慢赶回来,养居殿一众小太监早就等着了。

  “陛下,实在是喊不醒,扶公子就跟……就跟死了似的……”

  “放屁。”

  秦骛骂了一声,大步走到偏殿门前,丢开手里的佩刀,猛地推开偏殿的门。

  偏殿里没点灯。

  秦骛大步上前,双手撩开帷帐。

  扶容果真是睡着了,但睡得也并不安稳,蹙着眉,睫毛微颤,仿佛是被魇着了。

  “这不是还活着吗?”

  秦骛把半边帷帐挂起来,在榻边坐下,摘下头盔,丢在一边。

  摘头盔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早晨扶容给他戴头盔的时候,扶容的手指蹭过他的脸。

  当时扶容的手指冷冷的。

  秦骛的手伸进被子里,握了一下扶容的手。

  确认现在扶容的手是热的。

  随后,秦骛伸出手,用扣在手腕上的铁质束袖贴了一下扶容的脸颊。

  他刚从外面回来,浑身冷得很,束袖也冰冷冷的。

  直接把扶容给冻醒了。

  伺候的宫人们都松了口气,点起蜡烛,连忙出去准备热水、点心,好让陛下洗漱,吃点东西。

  房间里只剩下秦骛和扶容两个人。

  扶容从床上爬起来,嘀咕了两句什么话,秦骛也没听清楚。

  秦骛见他气色尚好,因为睡得太久,脸蛋红扑扑的,便知道他没生病。

  他加重了语气:“我巡视西山大营,你闹什么脾气?一整天不吃饭,装病骗人,就为了让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你高兴了?”

  扶容还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口:“我没有……”

  秦骛又问:“那你病了?”

  扶容顿了顿,摇摇头:“……没有。”

  秦骛追问:“没有怎么他们喊你喊不醒?”

  扶容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秦骛大马金刀地坐在榻边,靠着床柱。

  他的手指按在膝盖上,敲着盔甲甲片。

  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压迫感。

  秦骛从喉咙里呼噜了一声,抬了抬眼,最后问他:“你早上想跟我说什么?”

  扶容顿了一下,摇摇头:“我忘记了……”

  秦骛已经认定他装病骗人,他再说自己病了……

  或许他根本不会信吧。

  秦骛皱眉:“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还没睡醒?”

  扶容摇摇头:“睡醒了。”

  扶容想了想,下了榻:“我帮陛下把盔甲卸下来吧。”

  秦骛冷笑一声:“一整天没吃饭,还有力气卸盔甲?你不怕被压死?”

  扶容站在地上,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秦骛站起身,张开双臂:“说要卸又是你,站着不动又是你,过来。”

  扶容走上前,环着他的腰,帮他把腰带扣子拆开。

  秦骛低头看他,看见他因为睡得太久,捂出来的脸颊红晕。

  他连耳朵尖尖都是红的。

  秦骛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转过头,看向床榻上。

  扶容睡相很好,把被子折成一个窝,自己就钻进去睡,爬出来还是一个圆圆的窝。

  整整齐齐的。

  扶容帮他把腰带摘下来,刚准备转身挂起来,就被秦骛环住了腰。

  扶容瘦得很,腰也细,秦骛一只手臂就圈住了。

  秦骛抱着他,带着他就往床榻上倒。

  把扶容的被窝压坏了。

  秦骛道:“盔甲别卸了,你有力气,那就穿着盔甲来一次。”

  他坐在榻上,搂着扶容,让他坐在盔甲上。

  秦骛穿着盔甲,扶容只穿着薄薄的中衣,有点冷。

  扶容试着推开他,但是盔甲光滑,扶容的两只手只是在盔甲上不断地打滑,画着圈,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拍在盔甲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扶容摇头,轻声道:“我不要……”

  秦骛抱着他,松了松手腕上的铁质束袖:“乖点,我为了你大老远跑回来,你不得给我点好处?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那头儿,宫人们端着热水和点心,慢慢靠近。

  门虚掩着,扶容一听见脚步声,就吓得抱紧了秦骛,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秦骛一手搂着他,一手拽着挂起来的帷帐,猛地一扯,把帐子放下来了。

  “挡住了。”

  扶容窝在他怀里,摇摇头:“门……”

  秦骛故意问:“把门关上?”

  扶容点点头:“嗯。”

  “走,去关门。”

  秦骛抱着他站起来,作势要朝门口走去。

  他一站起来,扶容就紧张得不行,怕被别人看见,想从他怀里跳下去。

  秦骛拧着眉,“嘶”了一声,把他抱回来:“别乱动。”

  他抱着扶容,走到旁边,抄起放在旁边的头盔,朝殿门掷去。

  哐的一声响,头盔砸在门上,把虚掩的门关上了。

  宫人们吓了一跳,差点砸了手里的东西。

  秦骛道:“一个时辰以后再来。”

  宫人们连忙应了:“是。”

  人走了,扶容撑着手,试图离秦骛远一点。

  盔甲太凉了,他身上又热,冷热交替,扶容难受得紧。

  秦骛按住他,把他拽回来。

  *

  两个时辰后。

  秦骛的盔甲都丢在了地上。

  扶容被秦骛抱着,不自觉一蹬脚,就把秦骛放在榻边案上的束袖踢到了地上。

  一声轻响。

  秦骛没有转头去看,只是皱着眉头,打了他一下:“别蹬脚,跟兔子似的。”

  又过了许久,秦骛的眉头终于松开。

  他拽过扶容的衣裳,把人裹好,抱着他去了后殿。

  养居殿后殿有温泉,不必让宫人特意送热水进来。

  秦骛抱着扶容,穿过走廊,放进温泉池里。

  扶容原本恹恹地靠在他怀里,还没碰到水,就一个激灵,整个人紧紧地挂在秦骛身上。

  秦骛皱了皱眉,托着他的腿,和他一起进了池子里。

  扶容攀着他的脖子,绷紧了身子,连脚背都绷直了,任由温泉水一寸一寸地浸没他。

  他怕水。

  自从一年前落水之后,就很怕水。

  秦骛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撩起水,淋在他的背上。

  扶容像一只受惊的猫,挺直了背,和秦骛贴得很近。

  秦骛垂了垂眼:“你别乱动。”

  扶容点点头,努力克服对水的恐惧,却还是忍不住躲避温泉水:“好……”

  秦骛终于察觉出不对,低声问他:“你怎么回事?”

  扶容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秦骛很享受他不自知的“亲近”,餍足之中,也没有再问。

  等秦骛把扶容抱回去的时候,宫人们已经把偏殿收拾好了,散落在地上的盔甲和衣裳都收拾了,床榻上的被褥换了,还点了新的熏香。

  宫人们收拾好就离开了。

  秦骛把扶容放在榻上,扶容迷迷糊糊的,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人参保命丸,章老太医让他每天早晚吃一颗。

  他微微抬眼,想要说话,对上秦骛的目光,却把话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让陛下伺候他吃药,他自己又懒得动。

  算了。

  扶容趴在床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秦骛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他,再问了一遍:“你今天早上想跟我说什么?”

  扶容摇摇头:“我忘记了。”

  秦骛淡淡道:“你现在不说,以后也别缠着我装病。”

  扶容摇摇头,笑了笑:“陛下,我真的忘记啦。”

  秦骛自然不信,在床榻上躺下,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睡觉。”

  “嗯。”

  扶容躺好,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从前在冷宫里,天气又冷,床又小,两个人得抱得紧紧的,一起取暖。

  养居殿就不用,这里有地龙,床又大,两个人一起睡,可以隔得很远,谁也不打扰谁。

  扶容睡了一整天,刚才又累着了,又犯起困来,闭上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偏偏秦骛睡不着了。

  他还对扶容没说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必须知道。

  秦骛翻了个身,又猛地翻身坐起,掀开帷帐下了榻。

  扶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从高处落下来的帐子。

  他以为秦骛要出去了,可是秦骛只是走出去,用手掐灭了两支蜡烛,然后又回来躺下了。

  扶容闭上眼睛,下一刻,他就被秦骛抓着衣裳,从床榻里拖出来。

  秦骛要扶容紧紧地挨着自己:“睡觉。”

  “噢。”

  扶容抱着秦骛的手臂,偷偷抬眼看他。

  这就是他喜欢了五年的男人。

  现在他生病了,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扶容还在犹豫。

  秦骛察觉到他的目光,捂住他的眼睛:“你刚才自己说了不想说,刚才不想说,现在也别说。”

  秦骛说的是反话,但扶容点点头,果真没有说话。

  就这样,他们又错过了。

  扶容转回头,下定决心。

  从今天开始,直到他死掉那天,他要把自己付出的喜欢,每天回收一点点。

  直到死去那天,就可以全部收回来了。

  扶容要带着最圆满的自己,完完整整地死去。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阴郁受重生后,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阴郁受重生后最新章节,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阴郁受重生后 顶点小说!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