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一战功成不是嘴说说就可以,曹仁很快地找到一套女人衣服给高顺送了过去,高顺倒是遵循交战不斩使者的惯例,让使者回转,衣服没有送回来,却只是送来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两句话。

  曹仁拉过庞涛问道:“上面写什么?”

  他习武一生,功夫不差,却是大字不识一个。庞涛很是惶恐道:“属下不识字。”

  曹仁一把将他推开,“你识得天文,竟然不识字吗?邓让,你来念念。”

  邓让看了半晌,哭笑不得道:“大将军,这上面写的是,同是天涯没种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倒知道,”庞涛亡羊补牢道:“他是说和将军本不相识,却都是没种。”

  陡然间觉得说的有些问题,庞涛慌忙收声,曹仁却是握紧了拳头,咬牙给了个横批,“他奶奶的。”

  曹仁百般搦战,刘铭和高顺避而不出,送套女人的衣服过去,本来想要激怒高顺出战,没有想到反把自己激的暴跳如雷。

  曹仁再无他法,只能希望庞涛预测天气能准一些。庞涛大字虽然不识得一个,这点倒没有让曹仁失望,三日后才到夜晚就起了大风,狂沙蔽日,乌云滚滚。曹仁心中大喜,知道这是个决战的好天地。他迫不及待的想找刘铭决战,也认为刘铭身为右骁卫,不会对谯郡之围坐视不理,肯定也是心急如焚,这刻却是比拼耐心的时候,可要有机会,谁都不会错过。

  眼下狂风骤雨,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只是看谁能够真正地抓住。

  月隐风高,天色如墨染之时,曹仁号令手下全部撤出营寨,羊打鼓马摇铃,扎草人做伏兵,整个营寨弄出全军都在的样子,曹仁带兵在远处山谷伏兵不动。风急雨紧,劈头盖脸浇下来,曹仁却是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营寨的方向,现在认为刘铭会过来袭营已经变成了他的一个信念。

  邓让和庞涛一左一右,冻的脸色有些发青。他们身怀武功,体质强健都是如此,一帮手下早就叫苦连天。雨越下越急,每个人身上都是被浇的通透,山谷夜风吹来,更是遍体生寒,苦不堪言。只是有曹仁坐镇,倒是没有哪个敢出声埋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刘铭和高顺过来袭营,然后大伙一拥而上,打个痛快。

  他们现在感觉的不是痛快,而是太过痛苦,只想着尽情的宣泄。

  众人一更出营,二更雨下,三更时分,老天下雨好像要把整个天下塌了,可是刘铭营寨的方向。却是半点动静都无。等到四更的时候,骤雨终于歇了下来,所有的曹军都是又困又冷,泡在雨水中,只想倒头大睡。

  五更时分,天边已经显出淡青的曙色。暴雨之后,乌云散尽,天色看起来格外的亮些。

  曹仁被雨浇的一肚子火,却是无从发作,扭头望向了庞涛,见到他脑袋几乎要塞到裤裆里面,恨恨道:“回营。”

  曹仁将令一下,所有的曹军如释重负,羊出圈的一样跑了出来,蜂拥向营寨方向跑去。虽然没有洗个热水澡的条件。可能把湿衣服换下来,把身子擦干。然后再美、美的睡一觉。那实在是比造反还要愉快的事情。

  众曹军蜂拥入了营寨,曹仁却还是在营寨外徘徊无计。突然间听到远方滚雷声传来,曹仁不由问道:“庞涛,还有雨吗?”

  庞涛不等回答,邓让已经脸上变色,颤声指着远方道:“将军,大事不好,徐州军打过来了。”

  曹仁霍然抬头,双目中寒光闪现,一队徐州军不知何时已经掩杀到他们营寨前不远,开始全力的冲锋。

  马蹄轻疾中,水花四溅,汇成一股洪流,铁骑闷不做声冲过来,却让人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可怕压力。马蹄轰轰隆隆声中,曹仁见到为首的一员将军,黑面铁枪,面无表情,不由心头一颤,来的竟然是高顺。

  高顺身后这次不是三百铁骑,而是黑压压的数千徐州军。这些徐州军或者没有三百铁骑的动作整齐一致,可要论声势,只有过之。高顺一马当先的杀入营寨,带动整个队伍一座山般的压过来。长枪飞舞,利箭嗖嗖,最先钻入营寨的曹兵不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毙命,惨叫声不绝于耳。

  徐州军汇集成的洪流漩涡般继续前行,淹没了营寨,淹没了曹兵,巨大地冲击之下,后逃出的曹兵挣脱了漩涡,顾不得抵抗,已经四散逃窜。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苦等一夜的徐州军在他们最疲惫和无防的时候出现,一举击溃了他们的防御,而且是打在他们最脆弱的地方。

  “高顺来了,高顺来了……”逃窜的兵士用叫喊宣泄着内心的惊惧,恐慌迅疾的弥漫,众人被惊惶所感染,只觉得凄凉无助,来不及再去听曹仁的命令,逃命要紧。

  一排排,一列列的帐篷和士兵卷入了徐州军的铁骑之下,脆弱的不堪一击。人叫马嘶,到处都是羽箭长矛,穿梭往复,死亡只是刹那的事情。这不是一郴战,更准确的来讲,应该是徐州军对曹军的一场屠戮。

  曹仁远远见到营寨和兵士一列列一排排的倒塌下去,整个营寨陷入极其混乱的情形,竭力纠集散乱的部众,高顺带兵虽多,可真的要论人数,那是远远不及他们,只要他能组织起半数的人手,当可和高顺一战。

  一些曹军终于镇定了下来,陆续的向曹仁开始靠拢,片刻的功夫已经过了千人之数。

  散乱到四周的曹军听到曹仁的高喝,也是不由自主的向大将军的方向凑过来。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黑暗,这种惨烈的屠杀也是最为血腥,曹仁急怒攻心,高喝了声,“随我来。”

  他一手持盾,带着数十铁骑还有千余名部众才要上前,就听到沉雷般的响声又从身侧传了过来。

  曹仁霍然转头,就发现梁萧带着三百铁骑横冲了过来。三百铁骑只是做了一件事情,不和他交战,只是硬生生的从曹仁的队伍中挤了过去,截断了他队伍的积聚。梁萧几日前的余威尚在,陡然冲过来,所有曹军都是不由自主的战栗,第一个反应就是四散逃命。梁萧带着兵士轻松地穿过了曹军的所在,远远立着,也不参与屠戮,只是见到哪里的曹军稍微密集些,马上冲过去趟一遍。

  他这种战术极为有效,曹兵虽然号称数万,可被高顺集中优势兵力剿灭主力,被梁萧不停的打散阵型,已经溃不成军,丝毫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曹仁一股不平之气心中升起,只觉得高顺奸狡得无以伦比,从来不和自己正面交锋,自己数万之众,竟然被他几千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高顺,你若是名将,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曹仁高喝一声,换来飞箭如蝗。数千兵士在高顺手中指挥的有如十指般灵活,戳点弹捏的灵巧变幻。见到曹仁带兵上前,高顺只是混铁枪一挥,简简单单的说个射字,曹仁辛苦积聚的千余部众已经倒下了一片。

  曹仁身手敏捷,浓密的羽箭中毫发不伤,破口大骂,却只是换来了更猛烈的箭雨。

  身边庞涛已经中了一箭,疼得龇牙咧嘴,一旁道:“大将军,高顺这是各个击破之法,我们不如暂且避其锋锐,重整旗鼓再和他一战的好。”

  曹仁也是头晕脑胀,空有一身武功和数万人手无处使力,知道庞涛说的也有道理,又见到营帐几乎要被高顺踏平,到处都是自己慌乱的手下,不再抵抗,当下带着数百手下向南逃命。他虽逃命,却还是抱有希望,南下谯郡和雀鼠谷都有他的几万大军,如果能纠结起来,当可和高顺再战,他实在输的不算服气。

  曹仁一跑,徐州军却已经大喊起来,“曹仁逃了,曹仁逃了!”

  “活捉曹仁,当有重赏!”

  呼叫声此起彼伏,冲击着曹军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所有的曹军瞬间崩溃,尾随着曹仁向南逃去,有的不再跟随曹仁,反倒向相反的方向逃命。

  高顺却不舍弃,当下带着数千大军追击了下去,一时间人喊马跃,厮杀声一路向南。

  曹仁只听到身后马蹄声不绝,回头望过去,见到徐州军的旌旗招展,猎猎飞扬,不知道多少兵士追击了过来,自己的手下跟过来的倒还有数千,可除了骑兵外,大多数凭双腿赶路的都被徐州军陆续的蚕食。

  曹仁差一点仰天长叹,说一句天亡我也。庞涛和邓让紧跟身边,庞涛一共出了两计,导致兵败如山,这刻不敢出声,羞愧满面。邓让却是道:“大将军,徐州军狡猾势大,我等也不用太过气馁,想当初刘备不一样也是屡战屡败。”

  “那现在呢?”

  “现在还不是屡败屡战。”邓让回了一句差点让曹仁郁闷死,不过他倒还有些主意,“大将军,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小路直通谯郡,谯郡城外我们有围城兵士数万,到时候我们整兵再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曹仁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邓让一马当先,带着曹仁和众曹兵向西南疾驰,转瞬前方群山巍峨,有一峡谷,看起来的势颇为险恶。

  邓让伸手一指,高声道:“大将军,穿越了这条山谷,到谯郡城最少可以省半天的路程。”

  曹仁催马向前,转瞬勒住,马蹄踏踏声中,一人白马长枪的出了山谷,横枪守在谷口,微笑道:“曹仁,你现在才到吗,刘某可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刘铭持枪立马,看起来温文尔雅,可近千敌军一时间不敢上前。

  曹仁冷笑道:“刘铭,你在这里等着送死吗?”

  刘铭笑了起来,“是呀,等着你们送死。”

  他漫不在乎的表情让曹仁狐疑不定,庞涛低声道:“大将军,我只怕这小子有诈。”

  “邓让,你意下如何?”

  “我只怕他是疑兵之计。”邓让猜测道:“或许他是马快,这才抢在你我前头,只是采用拖延之计,等待高顺大军来援!”

  曹仁大笑,“邓让所说正和我意,刘铭,你这种把戏骗得谁来。”

  他话一说完,已经跃马挺抢向前冲去,对于高顺他倒是惊惧,可对刘铭这种毛头小子,他只想一脚踩死。

  近千曹兵蜂拥上前,倒也颇为壮观,刘铭果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策马转身就跑。曹仁心中大定,断喝道:“刘铭,你往哪里逃!”

  邓让反倒露出狐疑的表情,“大将军,刘铭表情做作明显,像是引你入谷,要提防谷内伏兵。”

  曹仁摇头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伏兵,高顺一战精锐尽出,大胡子又带了一队兵马,他们还要留人守住营寨,难道他们真的神机妙算,知道我们经过此路不成?”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快到了谷口,只见到前方大石遍地,不能驰马,不由一愣。

  邓让却是失声道:“果然有埋伏。”

  话音未落,谷内刘铭长声笑道:“曹仁,你这次还不受死,放箭!”

  大石后突然涌出不少士兵,个个挽弓拉箭,尽力向前射去,冲到谷口的曹军一下子倒下了十数人,曹仁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再也折损不起人手,长枪一挥,“有埋伏,撤。”

  众人蜂拥上前,潮退般退后,奔行了片刻,扭头回望,只见到谷口处刘铭已经匹马冲出,身后涌出了数十兵士,却还怒声向后骂道:“不中用的东西,快把石头搬开。”

  曹仁暗自侥幸,心道刘铭毕竟稚嫩,比起高顺的老谋深算还差了很多,大石固然想要阻挡他们的去路,却也挡了自己冲出来之路,实在蠢不可及。

  庞涛一旁看穿了曹仁的心思,侥幸道:“大将军,原来这个徐州长公子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他既然有埋伏,就应该埋伏在山谷之内,等到我们进去后再前后夹击,那不是一网打尽?看起来比起大将军的用兵而言,刘铭不足一提。”

  “好在刘铭不如你的一半聪明。”曹仁冷冷的回了句。

  庞涛见到曹仁言语不善,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之上,不敢多言。

  邓让却是回头望了眼,见到刘铭并没有追上,只是和数十兵士立在谷口,不由心中起了疑念,或许刘铭还是疑兵之计?只是他反反复复的考虑,见到曹仁一张脸和锅底般,不敢再建议,只好闷头跟随。

  邓让其实没有猜错,刘铭向谷内厉声急喝,可等了许久,大石头还是大石头,并没有变成兵士跑出来。

  望着曹仁远去的背影,刘铭嘴角露出丝微笑,转瞬又有些皱眉,“这个难道是曹仁,好像少了很多豪气?要不是曹仁的话,可我怎么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部将张庆一旁笑道:“这个当然是曹仁了,不然怎么会聚集起十多万的曹军。这北方的曹军中,除了夏侯兄弟,也就有曹仁颇有威望,不过刘公子只用数十人,就以疑兵之计阻挡了曹仁近千曹兵,估计曹仁知道真相多半会吐血。”

  刘铭笑道:“和他相遇倒是偶然,我倒没有想到高将军如此干净利索击败了曹仁,这时大军估计已经快要追到。不过本来我们先出发,却差点让曹仁赶到了前头。要不是我们找到了附近的百姓,知道这里有小路通往谯郡城,让曹仁回转那又是一番恶战。”

  “现在怎么办?”张庆问道。

  “我们从小路去追楼主。”刘铭毫不犹豫道:“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事情进展如何。”

  远方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刘铭笑道:“看来副总管也追了上来,我知道他最擅长穷寇穷追,一定要追到曹仁兵尽为止的。孙晋,你一人留在这里,等候副总管的大军,就说我们一切依照计划进行,如今曹仁走大路,我们走小路去行事。”

  众人都是点头,小心的牵马入谷,上马急行而去。

  孙晋等了不久,高顺大军已到,孙晋将情形大略说了遍。高顺沉吟片刻,只是点点头,却是顺着曹仁逃走的方向追去。

  如今曹仁虽败。可谯郡城和雀鼠谷还有两处兵力。若是硬拼,难免折损巨大。他穷追不舍之下,一方面想要趁其不备,乱中取胜,另外敌军一散,谯郡城之围的问题迎刃而解。他虽然是一路追击,可是最重消息的打探,出兵袭击曹仁大寨的时候,最少派了十数名游弈使到前方打探军情,曹仁大队败散,想要跟住并非问题。只是追打穷寇,绝非一路猛进。敌乱则进,敌疲则打,敌人若是有备,再是想办法徐徐图之。

  众兵将当初见到高顺斩了蒙善,虽是敬畏,却是多少嘀咕和不服,觉得高顺杀鸡给猴看,做戏的居多。可见到高顺避战不出,几日后一举击溃了曹兵数万,折损兵士极少,不由都是暗自佩服,凛然听令。

  众兵将都觉得如今上下一心,势若猛虎般的追打曹仁,实在是平生少有的痛快。

  曹仁一路狂奔,已经接近了谯郡城,突然间道路前面涌来了十多个曹军,都是穷困潦倒的打扮,见到曹仁的败军,都是慌忙退到了一旁。

  一人望见马上的曹仁,伸手想要指点什么,却是满脸错愕,曹仁却是勒马不行,怒声道:“不认得我曹仁了吗?”

  “大将军,真的是你?”曹军一张脸脏兮兮的涂花,早就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见到曹仁质问,惊喜道:“你原来还活着!”

  “大胆,如何对大将军说话,你等跑到这里干什么?”庞涛一旁狐假虎威道。

  曹军咕咚跪倒道:“大将军,不好了,高顺的大军今晨突然到了谯郡城,一把火烧了我们的粮草,而且趁我们不备,偷袭我们的营寨。高顺那厮让兵士四下说大,大将军,已,已死,军心大乱。他用兵神出鬼没,我们很快都是抵挡不住,将军拼命战死,谯郡城守罗坤带兵趁势杀出,内外夹击,如今谯郡城外早就战成一片,我等,我等就是拼死才逃到这里。”

  曹军说完,放声大哭,“大将军,原来你还没死,这么说他们是在诈我们!”

  众曹军大哭,都道:“可怜了杨将军,竟然被高顺那狗贼杀了,大将军要给杨将军报仇呀。”

  曹仁差点晕倒,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就要吐出血来,怒声问道:“到底有几个高顺?”

  曹军比比划划,“高顺拿着亮银枪,白面无须……”

  曹仁怒声道:“那绝对不是高顺,高顺拿的是混铁枪,一张脸黑的和碳般,又是什么白面无须?”

  曹军看样子也要晕倒,哑口无言,庞涛一旁却是失声道:“大将军,原来高顺早就有兵去解谯郡之围,这几日避战不出,只是为了拖住大将军……”

  曹仁恨声道:“你他妈的现在说出来有个屁用?!”

  庞涛无言,就算是邓让都是皱眉,无计可施,身后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转瞬响起,追兵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到了身后不远。

  “大将军,是去谯郡城还是去雀鼠谷?”邓让急声问道。

  “去谯郡城还有何用?”曹仁长叹一声,“粮草被烧,速去雀鼠谷召集义军,勿要全军覆没才好。”

  众人商议几句,马上取道向雀鼠谷的方向逃去,至于那几个报信的曹军,不予理会。

  那几人想要追赶,却被早早的甩脱,只能驻足不前,眼看曹仁等人如飞而去,不见了踪影,突然大笑了起来。

  说话的曹军突然望向身旁一人道:“刘公子,你这计策果然不差,不过我也是吓的一身冷汗,生怕曹仁看出了破绽。”

  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曹军摸去了脸上的泥垢,赫然就是刘铭!

  “曹仁惶惶如丧家之犬,草木皆兵,早就没了分辨,再说我这计策只有薄情寡意之人才会上当,若是我等,就算飞蛾扑火也会去谯郡城看个究竟。”

  众人都是大笑,又等了片刻的功夫,高顺率大军已经到来。刘铭迎上前去,大略说了遍,高顺微笑点头,“总管这计行险,却是少了我很多麻烦,不然曹仁负隅顽抗,要打也是费力。既然如此,我们不追曹仁,先是直取谯郡,打曹军个措手不及。曹仁已走,我们就派数百兵士化装成曹军,先去敌营散布曹仁的死讯,敌兵自然不战自乱,一举解了谯郡之围。”

  刘铭含笑道:“副总管所说正合我意。”

  二人相视而笑,默契在心,领军已经向谯郡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曹仁纵马狂奔,听到身后追兵蹄声渐远,突然大叫一声,勒马不行。

  众人都是问道,“大将军,怎么了?”

  曹仁张嘴却是吐出一口鲜血,惨然道:“我等又中了刘铭高顺的诡计,他们若是解了谯郡之围,这刻赶去谯郡城那是画蛇添足,路上那些逃命的义军多半是刘铭派人假扮,只想骗我等不去谯郡城,他们趁机带兵解围。”

  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曹仁却是仰天长叹道:“谯郡有高顺刘铭镇守,看来已无我曹仁的立足之的!”

  霍邑县,位于雀鼠谷正中。

  从谯郡径直到兖州,先过雀鼠谷。在吕梁,王屋山脉夹迫下,雀鼠谷实为连接谯郡和兖州的要道,的形狭窄崎岖,而霍邑县因在雀鼠谷正中,是为要道的关卡,当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康此刻就在霍邑城,紧锁眉头,心中焦虑。

  谯郡城被围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李康耳朵里面的时候,他只能感慨老天对他实在是刻薄。他本来就只是豫州安分守己的普通大汉官员,可转瞬的功夫,曹仁又是攻打谯郡城,他不能不救。

  如今天下大乱,不仅是山东,河北,河南等的烽烟四起,甚至开始波及到了中原要塞之的。李康想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拳头,看来这天下已经由小乱变成大乱了。如今,要他不为大汉着想,总要为李家想想的。可如今刘铭身为徐州长公子,掌管豫州,徐州一带,自然他不敢动。

  “爹,孩儿想请一队精兵突袭曹仁。”李康之子李江不知何时走进来,大声道。

  “胡闹。”李康的沉思被打断,不由呵斥道:“江儿,你现在越来越不懂事,怎么自己带几百兵就敢孤军杀入雀鼠谷,要不是为父带兵随后赶到带你回到霍邑,你此刻说不定已经送命了。你知不知道?”

  李江有些不服道:“爹,我觉得你实在太过谨慎。曹仁这次不过是猩兵力,都不如当年曹操入徐州的时候。有什么能耐,如果我来带兵,早早的到了贾胡堡,据险而守,何必在这里受困?如今被曹仁抢了西北数十里的贾胡堡,反倒凭险和我们对抗。城中兵士不过两千,不攻不守要等到何时?如今曹仁援军络绎不绝地赶到,虽是按兵不动,可攻下谯郡城,难免不会径直南下,到时候我们固守的霍邑首当其冲,孤军无援,迟早守不住了。”

  李康皱眉骂道:“你小子懂得什么,我平日让你多读兵法,你哪有一日看过?贾胡堡虽然的势险要,可我们兵力有限,分散据守很容易让曹仁各个击破,如今两千精兵守在霍邑,掐住曹仁南下要道,霍邑粮草无忧,几个月都是攻克不下,步兵很快就可以赶到,到时候再谋打算也是不迟。如今曹兵势大,我们带的都是自己辛苦招募来的子弟兵,对我们李家极为有用,几百匹战马也是这久才筹集到,你带着数百骑硬闯贾胡堡,折损了半数马匹,我辛苦的积累已经被你废了半数,你还有脸再向我要精兵?”

  “那谯郡就不救了吗?”李江不服气道:“爹,谯郡城要是失守,皇叔肯定要找你的麻烦。”

  李康冷‘哼’了一声,“你就知道救,救,马上救,你可知道谯郡城是为豫州要城,兵精粮足,曹仁就算攻克又能如何,张飞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落在贼手,他能占领多久?再说谯郡城城高墙厚,曹仁急切之下怎么攻克的下来?曹兵贪财惜命,当然不会舍命去攻,我们拖住了曹兵,自然就算功劳一件。要是让你在解围谯郡城和牺牲李家精兵选一样的话,你如何抉择?”

  李江半晌才道:“那这次解谯郡之围的功劳只怕又被刘铭抢了。”

  “你这次总算有点眼光。”李康突然长叹一声,“江儿,你不知道为父的难处,我是豫州旧臣,不是皇叔家底,有些时候,你就算出兵解了谯郡城之围,说不准被人嫉妒谗言,反倒会惹出祸来,我们就这点家底,不容你再挥霍了。”

  “高顺好像用兵的确有两下子。”李江突然问,“可爹你还有很多人和他这个吕布降将,一直都是有矛盾,刘铭势大,高顺只怕会让爹你头痛。”

  李康沉默良久才道:“为父自有打算,江儿,你要记住,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我老了,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他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发红,李江良久才道:“爹,我错了,下次我定然不会贪功冒进让你担心。”

  李康微笑拍拍李江的手背,“如此最好。”

  李康父子正在交谈时,门外一人突然急匆匆地赶到,“李大人,事情古怪。”

  “段执,何事紧张?”李康霍然站起,“敌军攻城了吗?”

  来人略显敦实的中等身材,黑脸大眼,胡茬铁青,“李大人,城北的曹兵有了乱相,属下来请示是否趁机出击。”

  李康皱起眉头,来人叫做段执,军旅出身。以前不过是个队正,不过为人勇猛,颇善用兵,李康这次赶来救急倒把他带到了身边。

  听到段执的建议,李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段执,带我去。”

  江儿却是兴奋的跟在二人身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爹,刘铭他们的援兵到了?”

  李康皱眉道:“他要救援也会先去谯郡城,如何会这快到了雀鼠谷?”

  可知道段执稳重非常,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李康带领二人上了城楼,举目望过去,只见到曹兵已经混乱一团,四下叫嚣冲突。一队人马纵横厮杀。已将曹兵冲击得四分五裂。

  “爹,那人是高顺。”李江高声叫道。

  李康虽老,眼却不花,见到高顺跃马挺抢纵横驰骋,威风凛凛大杀四方。错愕道:“他不是和刘铭一起,怎么会来到这里帮我?难道说谯郡城之围已经解了,这怎么可能?”

  李康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因为他知道曹仁这次号称十数万大军围困谯郡城,雀鼠谷虽有万余,可刘铭仓促上任,调动的兵力最多万余,他们能解谯郡之围已经算是不差,怎么还有余力打到雀鼠谷?

  “李大人,是否出兵?”段执低声问。

  李康心中微凛,见到曹兵已经七零八落,虽不情愿,可却只能道:“段执,你开城带精兵五百去助高将军一臂之力。

  “得令。”段执如飞下了城门楼,点起精兵出了霍邑城,只是此刻城外剿匪已经到了尾声,见到城内又是杀出了一队精兵,早就丧失了斗志,纷纷四散逃命。等到段执和高顺汇合之后,一的狼藉,遍野哀鸣。

  “爹,我们现在怎么做?”李江本想也去厮杀,却被李康拦住,不免有些失落。他本有游侠的念头,自从放弃后,一直向往的就是高顺这般纵横捭阖,可他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本准备带着精兵数百奇袭曹军,可要不是老爹,说不准早就暴尸荒野,用兵的确不是他想像中那么简单的事情。

  刘铭随后便到,在城门洞中百姓将士均夹道欢呼,其中有些黄白之物或者贵重物品,都被他推去,还记住了几个人的面貌。众人分宾主落座,刘铭高居主位,左手罗坤,李康,刘政几人,右手是高柱,王威作陪。赫然发现城门洞中送宝刀的,便是城中校尉高柱。

  本来按官衔来说,李康和高柱,王威仿佛,罗坤不过是个偏将,坐不到李康的上首。不过李康为人异常谦逊和善,坚持说罗坤谯郡解围居功甚伟,自己主动和刘政联席,罗坤倒不谦让,也就坐到李康的上首。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高柱身为主人,当然频频向刘铭敬酒。

  他多少有些心怀鬼胎,一颗心也是砰砰地跳个不停。

  “刘公子最近屡立奇功,实乃我徐州的幸事,下官不才,再敬刘公子一杯。”

  刘铭高位之上饮了杯,倒也觉得意气风发,斜睨着李康道:“李大人其实也是功不可没,要非在霍邑牵制住曹仁的主力,我也不能一击得手。既然如此,我理当敬李大人一杯。”

  李康陪笑站起道:“刘将军实在过谦,老夫老矣,霍邑都是无法突围,要不是刘将军解围,说不定无法在此喝酒,还是老夫敬刘将军一杯才对。”

  他态度卑谦,除了刘政刘铭外,却都是看着不顺眼。心道这老鬼除了拍马奉承外,也没有别的本事,这谯郡留守的位置若是落在他的脑袋上,实在是因为此前朝廷瞎了眼睛。

  刘铭和李康对饮一杯后,转首望向罗坤道:“罗将军在剿匪中也是功不可没,潘将军身死,谯郡城危在旦夕,罗将军竭力使谯郡百姓免遭屠戮。只凭这一点,已经值得我敬你一杯。”

  罗坤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他不过是个偏将,刘铭称呼他声将军,那是很给面子的事情,他这个将军可和刘铭差的十万八千里。“刘公子敬酒,下官荣幸之至。”

  “其实能守住谯郡城,除了罗将军外,在场的大人都有功劳。”刘铭举杯示意,“奖赏我是无能无力,只能水酒一杯代谢。”

  众人齐声,都说本分之事,刘公子过奖。

  高柱心中多少有些不满,这里他算个主人,刘铭除了和他喝杯酒外,客套话都没有说过。他太想得到刘铭的支持,此前还曾在进城之时拖人进献宝刀,可眼下看来,反倒是弄巧成拙。望着刘铭脸上的笑,神秘莫测,高柱心中突然有些发冷。

  不过他眼下考虑不了很多,只想着杀了李康再说。谁当上谯郡留守,他就要杀了哪个,杀到他能当上为止!权利使人疯狂,也使人暂时忽略了更多的危机。

  众人酒过三巡,歌舞登场,高柱为了这次宴请花了不少功夫,请的歌姬在谯郡城都是赫赫有名。一时间红肥绿瘦,轻歌曼舞,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刘铭高高在上望过去,见到李康不时的伸脖和刘政交谈几句,饶有兴趣地观看歌舞,指指点点,从局外来看,李康甚至有点色迷迷的感觉。刘铭见了却是不由叹息。这个李康在什么时候都是谨慎非常,不动声色的拉拢中下层的中坚力量,装痴卖傻也是一绝。

  歌舞渐急,痛饮方酣的时候,李康突然皱了下眉,看了下杯子。

  这个动作极为细微,高柱却是心中凛然,轻轻的咳嗽了声。

  一个小虫落在李康酒杯中,李康不再喝酒,抬头向楼顶望上去。乐声一紧,转瞬‘咔嚓’一声响,楼顶裂开,一人黑巾罩面,飞扑而下,手中长剑劲刺李康!

  众人多数还是不明所以,高柱却是脸色大变,高声叫道:“有刺客!”

  他说有刺客的时候,已在第一时间挡在刘铭的身前,刺客一剑已然刺中李康的手臂,鲜血迸出。

  李康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向后倒去,高声叫道:“救命!”

  刘铭霍然站起,不等有所动作,身前呼啦啦的已经围着一群人,罗坤,王威,高柱都是当仁不让的挡在刘铭的身前,全神戒备。

  “莫要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保护刘将军。”王威喊了声。

  众人卫护刘铭,刺客却如下山猛虎般的追杀李康。李康中了一剑后,并不抵抗,只是从一张桌案钻到另外一张桌案。他虽然年纪不小,逃命的时候跑的却是一点都不慢,刺客身手敏捷,有如猎豹苍鹰,在他的东躲西藏下,居然杀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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