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我换了好几种脸色，震惊的红、苦涩的青、愤怒的紫、最后转为苍凉的白。咽喉像在冒火，但还要低低哑哑的追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今时今日吴堇还敢来看他。”蒋氏一脚将我蹬倒在地：“他能为了军权娶我，也能为了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骗你。”她从我肩上拔出发钗，一手血污的将视线投向卧在床榻上的人，神情狠厉：“一个男人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到何种地步？！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蒋家一门的荣耀，我一生的幸福，皆是断送在他手上！苍天有眼，今夜该是他偿还的时候！”
我一手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一手扯住她的裙摆阻止她靠近床榻：“那我的哥哥呢，他的仇我该去找谁？”
蒋氏转过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阴冷道：“自然也要算在他身上。若不是为了找出他在朝中暗藏的势力，又怎会算计到你兄妹二人头上？”
“是——太后？”
蒋氏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对我道：“自我懂事以来便知道，太过聪明的女孩子在宫里都活不长。你今日能陪他一道死，也是你的造化。”说着，她扬起手里的沾了血的发钗，狠狠刺向我的双目。
我低头就地一滚，哗啦啦撞倒了榻边的紫檀木四角玲珑香案。滇白玉的香炉落在坚硬的金花地砖上，静室之中刺耳的玉碎声骤然而起。与此同时，门被大力踢破，几条矫健的黑影飞速跃入房中，小尤熟悉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莫忘，何事惊扰王爷休息？”
“来人！”蒋氏应变之快令人咋舌：“此女想谋害王爷，已被我制服，快快将她拿下！”
跟随小尤进来的几个侍卫眼光一扫房中情况，面上诧异却都隐忍不发。我忍痛叫了声“尤总管”，捂着肩膀站直身子道：“我要见皇上。”
蒋氏的脸色一沉，想必知道只要我有一线生机她平安候府日后定然再难平安，说不得持了手中攥着的发钗就要上前将我击毙，然而小尤比她快了一步挡在我面前，高瘦的身躯居然有种莫名的压迫感：“王妃请息怒，皇上之前交代过，南风小筑万事皆要上奏，奴才不敢不从。”
小尤一动，几个侍卫随行而动，竟成环围之势，蒋氏见灭口无望，面上一片死灰，但依旧强做镇静道：“好，就依你。先将此女看押，天亮便速去禀报皇上太后知晓。”
我冷冷飘过一眼，天亮？只怕此时张全已在赶往南风晓筑的路上。果然小尤道：“王妃受惊了，还请移步偏殿歇息，这里有奴才照应着。”
“王爷是我夫君，理应由我亲自照拂。你们退下，休要再惊扰——”蒋氏尤不甘心，正要扬声唤她两个贴身侍女，忽见一队金甲护卫持灯自游廊上直奔内堂而来，领头的太监神色严峻，到了门口也不迈步，只伸头低低喝道：“宣擎王妃安仁宫见驾。”
“什么——”蒋氏一愣，旋即身子发软后退了两步，一转脸看见卧榻之上安然沉睡的慕容霆，面中闪过一丝得救的喜色，道：“臣妾接旨。”她转眼狠狠盯着我：“此女意图谋害王爷，请公公将她一同押解去安仁殿！”
“你敢。”我在小尤身后阴冷出声。肩头的血染红了半叵衣袖，明晃晃的火光之下一眼看去尤为可怖，那太监一眼看见，惊的脸色变了三变。我在他惊异的眼神中喑哑问道：“安仁殿乃是甘露殿侧宫，非皇上太后不能轻易动用。你传的是皇上的圣旨，还是太后的懿旨？”
那太监遭此诘问竟然犹疑片刻才道：“此时太后已经安寝，奴才自然传的是皇上的圣旨。”
我腹中冷笑，嘶哑道：“假传圣旨乃是诛九族的死罪！你既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且问你，你何时入宫，何时入甘露殿，领的是何职务，日常在何处行走？”眼看那太监面如金纸，我咄咄逼人再道：“即是皇上身边的人，如何知道太后已经安寝？你欺负南风晓筑的人不识宫中人事，可惜遇见我在这里——”
“住口！”那太监额上豆大的冷汗映在火光中粒粒分明，他挥手尖声喝道：“大胆宫女，意图谋逆，快给我速速拿下！”说着随他而来的金甲护卫刀出半鞘就要进入内室。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小尤带来的侍卫，晃啷啷长刀已然出鞘，将我门口堵了个严实，小尤将我护在身后，扬声对蒋氏道：“此人存疑，请王妃三思！”
蒋氏沉吟片刻，后退两步坚定道：“宫中传旨的公公都信不过，你们这是要反吗？”她扬眉厉声道：“本宫乃擎王正妃，南风晓苑所有事物皆有本宫做主，尔等退下！”
肩上的伤口和着我的心跳突突颤动。此种情况下小尤还想给她留一条生路：“王妃明鉴，一来此人闪烁其词，二来不问情由便要拿人，举动实在可疑，王妃莫要被蒙蔽了。”稍顿，他又道：“切莫堕了王爷的名头。”
他身后的侍卫无一犹疑，无一后退。
能在这个时候让小尤带在身边的，定然是慕容霆信得过的近侍。大约血流的有些凶，此时眼神开始飘忽，脚下发虚。在软倒之前，我轻飘飘叫了一声：“保护王爷——”
此时的静园早已从熟睡中惊醒。各宫各室的灯火零次亮起来，夜色在灯火通明中消退，为弥漫的杀意腾挪让位。小尤将我推进内室重重的关上房门。隔着门扇我隐约听见兵器相接的声音，那个战场已经不是我能轻易涉及的地方。转过身看见一脸决绝的蒋氏，正一步步朝慕容霆走去。我用尽全力扑到她身上，抛却上下之分，我毫无顾忌的将恐惧、不安、愤怒统统化为力量压制她。蒋氏孤注一掷的杀意受到阻挠，她奋力与我滚做一堆，尖利的发簪在身体上乱刺乱划却不得解脱。二人纠缠，能拖一时是一时。
细想起来也很好笑，太后皇帝博弈至此，胜负原来也不过一步之差。所谓某事在人成事在天，果不其然。
如此说来，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门里门外刀兵相见胜负未分，千钧之际张全的尖利嗓音划破凝重杀气，奏响了胜利的前音。
“御驾到——”
波澜立平，我隔着厚重的门板，听见门外小尤力持沉稳的声音：“圣上面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之后再无兵戈之声。须臾之间，整齐的铠甲脚步声急速而来，我瘫倒在地上，无力的等待静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蒋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颓然跪坐在地上，脱力一般垂头闭目不语。
皇帝昂首疾步而入，他急切而慌张，像普天下所有心系儿女的父亲一般冲到慕容霆的床榻边查看情况。跟在身后的张全将我扶起，进前三步跪拜回话道：“皇上，宫女莫忘在此。”
他转过头看向我，深邃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黑。
“擎王无恙。”我极力吐出几个字，便软倒在张全身上。
意识有些散漫，乃至于浑身的疼痛都逐渐感受不到。之前对峙的两组人均已缴了兵器押在屋外候审，蒋氏身份特殊，此时被押跪在室内等候问话。然而皇帝不发话，所有人便要在他面前跪到天荒地老。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累。
或者就这样随着一场大戏的落幕而死去吗？我竟不觉得恐惧。太后的接踵而来并未给我这样的机会。龙头拐杖顿地响彻一房静谧，满头银丝的太后步伐几近蹒跚，但腰板依然笔直。
进得门来，看见跪地的蒋氏，恨得一个耳光抽了上去：“无用！”
皇帝抬眼，面上已无任何波动：“太后要蒋氏何用？”
太后面如寒霜：“皇帝什么意思？”
“朕把他交给你，你却要杀他？”皇帝避开太后话锋，缓步走到蒋氏面前，一字一句问道：“擎王是你夫君，他是你的天！你可知蒋氏一门忠烈，你父兄用性命换来的荣耀名声，全部毁在你的手上！究竟所为何事，让你有如此大的恨，如此不计后果？”
蒋氏生挨了太后一掌，原本低头不敢动弹，此时听得皇帝如此问她，忽然抬头冷笑，眼中极尽疯狂：“皇上！我蒋氏一门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抛头洒血绝无二话！可是他！”她扬手一指卧榻上沉睡的慕容霆，恨声道：“可怜我父我兄，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小人的暗害之中！他勾结后宫，借出征之际谋害朝廷忠良，为的就是得到我蒋氏手中兵权。弑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蒋氏一气说完，仰脸傲然道：“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干！”
“敢做敢当，不亏蒋家的女儿。”虽是夸赞，但皇帝的语调森冷：“你笃信擎王谋害蒋氏，必有确凿的证据。你大可以将证据呈给朕，光明正大的为你父兄讨个公道。而你却使出这样的手段，可见你不光不信任你的夫君，你也不信朕。”
蒋芳纯面上无限哀伤：“皇上与擎王血脉相连，且如今擎王又得皇上器重身居要职，臣妾如何敢冒险？”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皇帝缓道：“事到如今，你总可以将人证物证呈于堂前。”他在蒋芳纯逐渐惊恐的眼神中缓缓扭头看向天后：“若是证据确凿，朕自会为你做主，若只是道听途说，你也势必要将传话蛊惑之人说出来，否则——”他眼中厉光划过：“朕必让平安候府为你陪葬！”
立在一旁的太后闻言脸色大寒，急声道：“蒋氏业已认罪，皇上怎可迁怒旁人！”蒋芳纯早已忍不住一声呜咽，连滚带爬的扑到太后脚下，哀声道：“太后，太后，救我蒋家！”
“你不说，朕来替你说。”皇帝不意她这般明显的投靠，他目光灼热而沉痛，一字一句对太后道：“擎王一路率军行至梁金接壤之长风原，大军与梁军交战之际后方遭金夹击，亏的擎王重伤之余极力周旋，方才为我大燕存下十余万兵力得以生息。明月传来消息，我朝中有人与金暗中勾结，不顾我大燕朝数万将士的性命血肉，通敌叛国，为的就是借刀杀人！”
他在太后灰白的脸色中叹息：“太后，自古道天家无情，当真无情至此吗？”
“就凭今时今日吴堇还敢来看他。”蒋氏一脚将我蹬倒在地：“他能为了军权娶我，也能为了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骗你。”她从我肩上拔出发钗，一手血污的将视线投向卧在床榻上的人，神情狠厉：“一个男人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到何种地步？！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蒋家一门的荣耀，我一生的幸福，皆是断送在他手上！苍天有眼，今夜该是他偿还的时候！”
我一手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一手扯住她的裙摆阻止她靠近床榻：“那我的哥哥呢，他的仇我该去找谁？”
蒋氏转过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阴冷道：“自然也要算在他身上。若不是为了找出他在朝中暗藏的势力，又怎会算计到你兄妹二人头上？”
“是——太后？”
蒋氏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对我道：“自我懂事以来便知道，太过聪明的女孩子在宫里都活不长。你今日能陪他一道死，也是你的造化。”说着，她扬起手里的沾了血的发钗，狠狠刺向我的双目。
我低头就地一滚，哗啦啦撞倒了榻边的紫檀木四角玲珑香案。滇白玉的香炉落在坚硬的金花地砖上，静室之中刺耳的玉碎声骤然而起。与此同时，门被大力踢破，几条矫健的黑影飞速跃入房中，小尤熟悉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莫忘，何事惊扰王爷休息？”
“来人！”蒋氏应变之快令人咋舌：“此女想谋害王爷，已被我制服，快快将她拿下！”
跟随小尤进来的几个侍卫眼光一扫房中情况，面上诧异却都隐忍不发。我忍痛叫了声“尤总管”，捂着肩膀站直身子道：“我要见皇上。”
蒋氏的脸色一沉，想必知道只要我有一线生机她平安候府日后定然再难平安，说不得持了手中攥着的发钗就要上前将我击毙，然而小尤比她快了一步挡在我面前，高瘦的身躯居然有种莫名的压迫感：“王妃请息怒，皇上之前交代过，南风小筑万事皆要上奏，奴才不敢不从。”
小尤一动，几个侍卫随行而动，竟成环围之势，蒋氏见灭口无望，面上一片死灰，但依旧强做镇静道：“好，就依你。先将此女看押，天亮便速去禀报皇上太后知晓。”
我冷冷飘过一眼，天亮？只怕此时张全已在赶往南风晓筑的路上。果然小尤道：“王妃受惊了，还请移步偏殿歇息，这里有奴才照应着。”
“王爷是我夫君，理应由我亲自照拂。你们退下，休要再惊扰——”蒋氏尤不甘心，正要扬声唤她两个贴身侍女，忽见一队金甲护卫持灯自游廊上直奔内堂而来，领头的太监神色严峻，到了门口也不迈步，只伸头低低喝道：“宣擎王妃安仁宫见驾。”
“什么——”蒋氏一愣，旋即身子发软后退了两步，一转脸看见卧榻之上安然沉睡的慕容霆，面中闪过一丝得救的喜色，道：“臣妾接旨。”她转眼狠狠盯着我：“此女意图谋害王爷，请公公将她一同押解去安仁殿！”
“你敢。”我在小尤身后阴冷出声。肩头的血染红了半叵衣袖，明晃晃的火光之下一眼看去尤为可怖，那太监一眼看见，惊的脸色变了三变。我在他惊异的眼神中喑哑问道：“安仁殿乃是甘露殿侧宫，非皇上太后不能轻易动用。你传的是皇上的圣旨，还是太后的懿旨？”
那太监遭此诘问竟然犹疑片刻才道：“此时太后已经安寝，奴才自然传的是皇上的圣旨。”
我腹中冷笑，嘶哑道：“假传圣旨乃是诛九族的死罪！你既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且问你，你何时入宫，何时入甘露殿，领的是何职务，日常在何处行走？”眼看那太监面如金纸，我咄咄逼人再道：“即是皇上身边的人，如何知道太后已经安寝？你欺负南风晓筑的人不识宫中人事，可惜遇见我在这里——”
“住口！”那太监额上豆大的冷汗映在火光中粒粒分明，他挥手尖声喝道：“大胆宫女，意图谋逆，快给我速速拿下！”说着随他而来的金甲护卫刀出半鞘就要进入内室。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小尤带来的侍卫，晃啷啷长刀已然出鞘，将我门口堵了个严实，小尤将我护在身后，扬声对蒋氏道：“此人存疑，请王妃三思！”
蒋氏沉吟片刻，后退两步坚定道：“宫中传旨的公公都信不过，你们这是要反吗？”她扬眉厉声道：“本宫乃擎王正妃，南风晓苑所有事物皆有本宫做主，尔等退下！”
肩上的伤口和着我的心跳突突颤动。此种情况下小尤还想给她留一条生路：“王妃明鉴，一来此人闪烁其词，二来不问情由便要拿人，举动实在可疑，王妃莫要被蒙蔽了。”稍顿，他又道：“切莫堕了王爷的名头。”
他身后的侍卫无一犹疑，无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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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门外刀兵相见胜负未分，千钧之际张全的尖利嗓音划破凝重杀气，奏响了胜利的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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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昂首疾步而入，他急切而慌张，像普天下所有心系儿女的父亲一般冲到慕容霆的床榻边查看情况。跟在身后的张全将我扶起，进前三步跪拜回话道：“皇上，宫女莫忘在此。”
他转过头看向我，深邃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黑。
“擎王无恙。”我极力吐出几个字，便软倒在张全身上。
意识有些散漫，乃至于浑身的疼痛都逐渐感受不到。之前对峙的两组人均已缴了兵器押在屋外候审，蒋氏身份特殊，此时被押跪在室内等候问话。然而皇帝不发话，所有人便要在他面前跪到天荒地老。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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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门来，看见跪地的蒋氏，恨得一个耳光抽了上去：“无用！”
皇帝抬眼，面上已无任何波动：“太后要蒋氏何用？”
太后面如寒霜：“皇帝什么意思？”
“朕把他交给你，你却要杀他？”皇帝避开太后话锋，缓步走到蒋氏面前，一字一句问道：“擎王是你夫君，他是你的天！你可知蒋氏一门忠烈，你父兄用性命换来的荣耀名声，全部毁在你的手上！究竟所为何事，让你有如此大的恨，如此不计后果？”
蒋氏生挨了太后一掌，原本低头不敢动弹，此时听得皇帝如此问她，忽然抬头冷笑，眼中极尽疯狂：“皇上！我蒋氏一门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抛头洒血绝无二话！可是他！”她扬手一指卧榻上沉睡的慕容霆，恨声道：“可怜我父我兄，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小人的暗害之中！他勾结后宫，借出征之际谋害朝廷忠良，为的就是得到我蒋氏手中兵权。弑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蒋氏一气说完，仰脸傲然道：“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干！”
“敢做敢当，不亏蒋家的女儿。”虽是夸赞，但皇帝的语调森冷：“你笃信擎王谋害蒋氏，必有确凿的证据。你大可以将证据呈给朕，光明正大的为你父兄讨个公道。而你却使出这样的手段，可见你不光不信任你的夫君，你也不信朕。”
蒋芳纯面上无限哀伤：“皇上与擎王血脉相连，且如今擎王又得皇上器重身居要职，臣妾如何敢冒险？”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皇帝缓道：“事到如今，你总可以将人证物证呈于堂前。”他在蒋芳纯逐渐惊恐的眼神中缓缓扭头看向天后：“若是证据确凿，朕自会为你做主，若只是道听途说，你也势必要将传话蛊惑之人说出来，否则——”他眼中厉光划过：“朕必让平安候府为你陪葬！”
立在一旁的太后闻言脸色大寒，急声道：“蒋氏业已认罪，皇上怎可迁怒旁人！”蒋芳纯早已忍不住一声呜咽，连滚带爬的扑到太后脚下，哀声道：“太后，太后，救我蒋家！”
“你不说，朕来替你说。”皇帝不意她这般明显的投靠，他目光灼热而沉痛，一字一句对太后道：“擎王一路率军行至梁金接壤之长风原，大军与梁军交战之际后方遭金夹击，亏的擎王重伤之余极力周旋，方才为我大燕存下十余万兵力得以生息。明月传来消息，我朝中有人与金暗中勾结，不顾我大燕朝数万将士的性命血肉，通敌叛国，为的就是借刀杀人！”
他在太后灰白的脸色中叹息：“太后，自古道天家无情，当真无情至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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