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苍老的面容越加憔悴，但混浊双目依旧精光摄人，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皇帝此话何意，哀家不明白。”
皇帝终于眉头深锁，目光沉痛之余已然决绝无情。我知道他的耐心在这一场半明半暗的闹剧中终于消失殆尽。心口突然浊气消散，五脏六肺无不熨贴舒坦，因为他沉稳的声线缓缓响彻内室：“传朕口谕，两国交战之际，敌国奸细潜入太极宫意欲行刺擎王未遂，太子领京畿守卫之职却丝毫不查，深负朕之所托。现免去守备要务，在东宫好好思过吧。”
张全弯腰应了声：“是”，正要往外走，不妨太后几步拦在他面前，吓得他腿一软普通一声跪倒在上：“放肆！”
“削职软禁？！霄儿何错之有要受到如此惩罚！他与此事没有半点关系！你怎可如此待他！皇帝，他是敏璐的孩子！是你嫡亲的太子！”太后一改之前庄严肃穆之情，面上泪光闪闪：“这些年，他为了朝廷做了多少事，为你做了多少事，为了你的疑心，他不敢有半步差池，凡事小心翼翼忍气吞声，受了多少委屈，你怎可亲手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惊怒之下，太后已然口不择言：“就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你、你——”
“太后！”皇帝豁然转身，神情是不可思议的悲痛。他指向慕容霆的手指颤抖如风中指头的唯一残留的一片枯叶：“你口中的野种，他也是我的儿子，你的孙子。他还是我大燕三十万大军的统帅，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龙虎大将军。太后可以不认他，朕不能不认他，朕不能寒了千万将士的心！”
“今夜之事全是哀家指示，与太子毫无干系！”太后语塞，转而连声道：“是哀家不喜欢擎王，是哀家指使纯儿行刺，是哀家假传圣旨，都是哀家做的，太子何辜，皇帝，太子何辜？！”
“霄儿没有半点错处。他敏慧冲怀，宽仁机敏，勤于政务，朕一直属意于他，从无半分怀疑。他唯一的错，就是身上淌着王氏的血！”皇帝此时犹如十殿阎罗，语调森然冰冷：“若无王氏在暗处一心揽权做大，你我母子何至如此？父子何至如此？兄弟何至如此？外戚为干政专权里通外国，为了争权至燕国十万将士生死不顾，这样的皇帝，霄儿不做也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后踉跄几步，深深叹息道：“你忍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忍不住了。你要断了王氏的根，就不曾想你也是王氏所出！”
“朕系出慕容。”皇帝幽冷而决绝：“太后在慈宁宫住了这么多年，难道忘了不成？”
“皇帝！”太后最后一声呼喊，渗透了多少惊痛愤怒与无奈，然而大势已去，终究是无力回天了。我眼见她两行清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边的纹路无声淌下，紧接着双目一合，原本立如松柏的身子仿若被抽干了似的轰然坍塌下来。要不是皇帝手快几步上前将她搂住，只怕曾经权倾大燕的一朝太后就要瘫成一团，威严扫地。
张全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叫人，蒋氏顾不得礼数，只慌乱的扑过去将太后撑在肩头。我在心头响起快意的冷笑，终于无所顾忌的一头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单人小床上。环顾四周陈设简陋，唯一养眼的是斜坐在床边正在为我上药的小尤。他见我醒了，脸上显出不自在的神情，垂着眼帘解释道：“昨夜圣上下旨，南风小筑的人许出不许进，你我皆是重要证人，不得与外人接触，所以——”他抬手将药罐子亮给我看：“还好伤口不算很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些，调养些时日自然无碍。”
听他这样说，我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大半个背部和肩膀都露在外面。小尤手里的药膏散发着独特的香味，厚厚实实糊了我半边身子。我这才想起，与蒋氏纠缠时她手里的发簪在我身上留了不少口子，左肩上那个细小的血洞受了药物刺激，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痛起来。我忍不住皱了眉头，沙哑这嗓子道：“如此多谢你。”想想又问道：“你我都不在，王爷身边谁在服侍？”
“你不必担心。”小尤起身，很有风度的背过身去等待我从床上爬起来整理衣物，口气难得的轻松：“昨晚太后突发急病，擎王妃奉圣旨前往慈宁宫侍疾。圣上又撤换了御医和王府侍卫，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他顿了顿，轻声道：“天亮的时候，王爷醒了一次。”
我心口一酸，眼泪几乎奔涌而出：“醒了？他终于醒了！他好了吗？”
小尤点点头，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欢欣：“御医说只要人醒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他忽然转过身子，清秀眉眼间皆是戒备与困惑。他望着我道：“昨夜御医在静堂的安息香里发现了迷药。你夜夜都将那香掐断，是不是之前就知道什么？为什么密而不报？”
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安息香有问题，我只是不信任一切的香料，我只是害怕。
昨晚听皇帝提了一句就不难想到，慕容霆虽然腹背受敌受了重伤，却还能指挥大军有序撤离保留实力，个人意志固然坚强，但也说明他依旧清醒，否则从梁金边界到大燕皇千里迢迢，如果一路昏迷，这样遥远的路程和可怕伤势他怎么能扛得下来？然而进了南风小筑却成了水米不进汤药不断的状态，实在可疑得很。彼时蒋氏把持南风小筑，夫妻二人内室的事情无人可以置喙，便由得慕容霆床前三只混了迷药的安息香夜夜点到天明。细思这手段实在阴狠——慕容霆本就有伤，又兼日夜昏睡不醒无法进食，那便如点灯耗油，能撑得了几天？
是以皇帝起了疑心，将我安排到南风小筑。所幸蒋氏为了掩人耳目同意我在静堂值夜，也多亏了之前的遭遇，让我对各色香料一直心有戚戚，才会夜夜熄了那香，逼得蒋氏铤而走险。
想笑，嘴角却弯出一个难看的角度：“我并不知情，歪打正着而已。”转眼望着若有所思的小尤，又想到方才听他说到皇上打着为太后侍疾的名义软禁了擎王妃，可见皇帝并不愿将此事昭示天下。皇帝口口声声说外戚干政，指责王氏专权卖国，条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见这场博弈尚有后招。皇帝如此密而不发，大约是为了前朝的动作吧。
如今局势犹如狂风骤雨，人人皆飘零如叶，不知后事。隔着厚厚的宫墙，这里风波暂定，那里搏杀筹谋，不知何时又会平地一声惊雷。我忽然心生无限的倦意，掩好衣服倚在床柱上懒懒不愿动弹：“小尤，我想问你件事。”
小尤的表情有明显的迟疑，青山绿水一般的干净面容上实在不该有这么多的怀疑不解和戒备。但他还是走近了些，应声道：“莫忘姑娘请说。”
“之前在静堂，蒋氏指认王爷为了军功军权谋害蒋氏三位将军，是真的吗？”
我毫无顾及的这样直接，惊得小尤脸色发白：“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蒋老将军和其他二位小蒋将军为国捐躯的时候，是王爷一路扶灵送回京都，那时王爷的伤心并不亚于——”
“这些表面功夫不肖再说。”我打断他：“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细密的睫毛试图将所有心事都拢在眼底，可惜并没有成功。小尤沉默了片刻，决然道：“我不相信。”
不是真，也不是假，只是不相信。我嗤笑一声，引起他不满的皱眉。于是解释道：“可是蒋芳纯信，所以不顾一切的要杀王爷。她还告诉我，太后为了诬陷擎王，吊出王爷在朝中宫里的势力眼线，联合宁妃串通钦天监，拿我和我哥哥做诱饵上演了这么一出串通谋逆的大戏。要不是王爷受伤消了皇上疑心，只怕我此时已是一堆枯骨。”
“所以你不按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你是故意的！？”小尤反应过来惊声道：“可，可那是是擎王妃，是他的妻子！”
我挑眉：“那又如何？”
“她是蒋氏后人，你不知道王爷待蒋氏有多愧疚，有多——”
我依旧挑眉：“那又如何？”
“你，你这个女人！王爷如何会看上你！”小尤气的霍然立起想摔门而去，走到门边却又折返回来，脸色黑的难看：“你究竟干了什么？”
我来南风小筑不过四日，眼见着蒋芳纯的破绽着实太多——丈夫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理应时时守候，却日日前往太后那里请安，甚至夜间放心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宫女守夜，实在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应该有的样子——或者她的恨意那么深，行事把握那么大，以至于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可惜行差踏错，慕容霆一日好似一日，不管是太后还是她自己，都慌了手脚。是故太子妃挺着大肚子拜会过南风小筑之后我便留了个心眼，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可能性，这边厢先诳着慎儿去见吴堇，那边就找到墨尺，通过小尤去了一趟甘露殿。
离开之前，小尤郑重对我道：“无论如何，还请姑娘顾念王妃，莫让擎王府蒙羞。”
我答应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皇帝终于眉头深锁，目光沉痛之余已然决绝无情。我知道他的耐心在这一场半明半暗的闹剧中终于消失殆尽。心口突然浊气消散，五脏六肺无不熨贴舒坦，因为他沉稳的声线缓缓响彻内室：“传朕口谕，两国交战之际，敌国奸细潜入太极宫意欲行刺擎王未遂，太子领京畿守卫之职却丝毫不查，深负朕之所托。现免去守备要务，在东宫好好思过吧。”
张全弯腰应了声：“是”，正要往外走，不妨太后几步拦在他面前，吓得他腿一软普通一声跪倒在上：“放肆！”
“削职软禁？！霄儿何错之有要受到如此惩罚！他与此事没有半点关系！你怎可如此待他！皇帝，他是敏璐的孩子！是你嫡亲的太子！”太后一改之前庄严肃穆之情，面上泪光闪闪：“这些年，他为了朝廷做了多少事，为你做了多少事，为了你的疑心，他不敢有半步差池，凡事小心翼翼忍气吞声，受了多少委屈，你怎可亲手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惊怒之下，太后已然口不择言：“就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你、你——”
“太后！”皇帝豁然转身，神情是不可思议的悲痛。他指向慕容霆的手指颤抖如风中指头的唯一残留的一片枯叶：“你口中的野种，他也是我的儿子，你的孙子。他还是我大燕三十万大军的统帅，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龙虎大将军。太后可以不认他，朕不能不认他，朕不能寒了千万将士的心！”
“今夜之事全是哀家指示，与太子毫无干系！”太后语塞，转而连声道：“是哀家不喜欢擎王，是哀家指使纯儿行刺，是哀家假传圣旨，都是哀家做的，太子何辜，皇帝，太子何辜？！”
“霄儿没有半点错处。他敏慧冲怀，宽仁机敏，勤于政务，朕一直属意于他，从无半分怀疑。他唯一的错，就是身上淌着王氏的血！”皇帝此时犹如十殿阎罗，语调森然冰冷：“若无王氏在暗处一心揽权做大，你我母子何至如此？父子何至如此？兄弟何至如此？外戚为干政专权里通外国，为了争权至燕国十万将士生死不顾，这样的皇帝，霄儿不做也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后踉跄几步，深深叹息道：“你忍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忍不住了。你要断了王氏的根，就不曾想你也是王氏所出！”
“朕系出慕容。”皇帝幽冷而决绝：“太后在慈宁宫住了这么多年，难道忘了不成？”
“皇帝！”太后最后一声呼喊，渗透了多少惊痛愤怒与无奈，然而大势已去，终究是无力回天了。我眼见她两行清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边的纹路无声淌下，紧接着双目一合，原本立如松柏的身子仿若被抽干了似的轰然坍塌下来。要不是皇帝手快几步上前将她搂住，只怕曾经权倾大燕的一朝太后就要瘫成一团，威严扫地。
张全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叫人，蒋氏顾不得礼数，只慌乱的扑过去将太后撑在肩头。我在心头响起快意的冷笑，终于无所顾忌的一头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单人小床上。环顾四周陈设简陋，唯一养眼的是斜坐在床边正在为我上药的小尤。他见我醒了，脸上显出不自在的神情，垂着眼帘解释道：“昨夜圣上下旨，南风小筑的人许出不许进，你我皆是重要证人，不得与外人接触，所以——”他抬手将药罐子亮给我看：“还好伤口不算很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些，调养些时日自然无碍。”
听他这样说，我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大半个背部和肩膀都露在外面。小尤手里的药膏散发着独特的香味，厚厚实实糊了我半边身子。我这才想起，与蒋氏纠缠时她手里的发簪在我身上留了不少口子，左肩上那个细小的血洞受了药物刺激，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痛起来。我忍不住皱了眉头，沙哑这嗓子道：“如此多谢你。”想想又问道：“你我都不在，王爷身边谁在服侍？”
“你不必担心。”小尤起身，很有风度的背过身去等待我从床上爬起来整理衣物，口气难得的轻松：“昨晚太后突发急病，擎王妃奉圣旨前往慈宁宫侍疾。圣上又撤换了御医和王府侍卫，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他顿了顿，轻声道：“天亮的时候，王爷醒了一次。”
我心口一酸，眼泪几乎奔涌而出：“醒了？他终于醒了！他好了吗？”
小尤点点头，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欢欣：“御医说只要人醒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他忽然转过身子，清秀眉眼间皆是戒备与困惑。他望着我道：“昨夜御医在静堂的安息香里发现了迷药。你夜夜都将那香掐断，是不是之前就知道什么？为什么密而不报？”
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安息香有问题，我只是不信任一切的香料，我只是害怕。
昨晚听皇帝提了一句就不难想到，慕容霆虽然腹背受敌受了重伤，却还能指挥大军有序撤离保留实力，个人意志固然坚强，但也说明他依旧清醒，否则从梁金边界到大燕皇千里迢迢，如果一路昏迷，这样遥远的路程和可怕伤势他怎么能扛得下来？然而进了南风小筑却成了水米不进汤药不断的状态，实在可疑得很。彼时蒋氏把持南风小筑，夫妻二人内室的事情无人可以置喙，便由得慕容霆床前三只混了迷药的安息香夜夜点到天明。细思这手段实在阴狠——慕容霆本就有伤，又兼日夜昏睡不醒无法进食，那便如点灯耗油，能撑得了几天？
是以皇帝起了疑心，将我安排到南风小筑。所幸蒋氏为了掩人耳目同意我在静堂值夜，也多亏了之前的遭遇，让我对各色香料一直心有戚戚，才会夜夜熄了那香，逼得蒋氏铤而走险。
想笑，嘴角却弯出一个难看的角度：“我并不知情，歪打正着而已。”转眼望着若有所思的小尤，又想到方才听他说到皇上打着为太后侍疾的名义软禁了擎王妃，可见皇帝并不愿将此事昭示天下。皇帝口口声声说外戚干政，指责王氏专权卖国，条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见这场博弈尚有后招。皇帝如此密而不发，大约是为了前朝的动作吧。
如今局势犹如狂风骤雨，人人皆飘零如叶，不知后事。隔着厚厚的宫墙，这里风波暂定，那里搏杀筹谋，不知何时又会平地一声惊雷。我忽然心生无限的倦意，掩好衣服倚在床柱上懒懒不愿动弹：“小尤，我想问你件事。”
小尤的表情有明显的迟疑，青山绿水一般的干净面容上实在不该有这么多的怀疑不解和戒备。但他还是走近了些，应声道：“莫忘姑娘请说。”
“之前在静堂，蒋氏指认王爷为了军功军权谋害蒋氏三位将军，是真的吗？”
我毫无顾及的这样直接，惊得小尤脸色发白：“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蒋老将军和其他二位小蒋将军为国捐躯的时候，是王爷一路扶灵送回京都，那时王爷的伤心并不亚于——”
“这些表面功夫不肖再说。”我打断他：“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细密的睫毛试图将所有心事都拢在眼底，可惜并没有成功。小尤沉默了片刻，决然道：“我不相信。”
不是真，也不是假，只是不相信。我嗤笑一声，引起他不满的皱眉。于是解释道：“可是蒋芳纯信，所以不顾一切的要杀王爷。她还告诉我，太后为了诬陷擎王，吊出王爷在朝中宫里的势力眼线，联合宁妃串通钦天监，拿我和我哥哥做诱饵上演了这么一出串通谋逆的大戏。要不是王爷受伤消了皇上疑心，只怕我此时已是一堆枯骨。”
“所以你不按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你是故意的！？”小尤反应过来惊声道：“可，可那是是擎王妃，是他的妻子！”
我挑眉：“那又如何？”
“她是蒋氏后人，你不知道王爷待蒋氏有多愧疚，有多——”
我依旧挑眉：“那又如何？”
“你，你这个女人！王爷如何会看上你！”小尤气的霍然立起想摔门而去，走到门边却又折返回来，脸色黑的难看：“你究竟干了什么？”
我来南风小筑不过四日，眼见着蒋芳纯的破绽着实太多——丈夫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理应时时守候，却日日前往太后那里请安，甚至夜间放心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宫女守夜，实在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应该有的样子——或者她的恨意那么深，行事把握那么大，以至于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可惜行差踏错，慕容霆一日好似一日，不管是太后还是她自己，都慌了手脚。是故太子妃挺着大肚子拜会过南风小筑之后我便留了个心眼，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可能性，这边厢先诳着慎儿去见吴堇，那边就找到墨尺，通过小尤去了一趟甘露殿。
离开之前，小尤郑重对我道：“无论如何，还请姑娘顾念王妃，莫让擎王府蒙羞。”
我答应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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