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佳人拿起菜刀。

  啪——刀锋陷进砧板里。晨妈在一旁吓得咋舌:“堂小姐,菜不是这样切的!”

  景佳人目光阴郁,她把青菜当西门龙霆了,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来,我教你。”晨妈拿起菜刀,麻利地切着菜,做着示范,“菜刀要这样拿才顺手,小心别切到手.....堂小姐还是第一次下厨吧?”

  “会了吗?你来切切看。”晨妈把刀交给她。

  “不会。”景佳人回答果断,“你代替我做。”

  她转身就想走,几个大块头守在厨房门口,威严地对她挑挑眉:“景小姐的行动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找代手恐怕少爷会很不乐意。”

  景佳人咬唇,就连西门龙霆的随从都敢随便威胁她了!

  “堂小姐,你在发什么呆,面条可以捞起来滤干了。”

  景佳人拿起筷子捞面条,烫热的水蒸气从锅上喷来,她的手往后一缩。

  “不要用筷子,洗水池里不是有菜篮吗?”

  景佳人端起锅子就倒过去,晨妈提醒说:“你应该检查一下篮子,是否需要清洗。”

  景佳人不以为意,却发现菜篮里残留着很多剩饭残渣,应该是洗碗后留下来的……

  几个随从观瞻了整个过程,哑口无言。可怜的少爷会吃到什么,他们要告状吗?

  景家前院被直升机扫荡过后,到处是残骸碎片,仆人们正在进行清理。毫无疑问,西门龙霆对景家来说就是个巨大的灾难,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

  景佳人经过走廊时,看着外面被摧毁的地方,别说是景华天,就连她看着都心痛——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所有的童年记忆都在这里。有棵树还是她亲手种的,大树上用木板盖的房子是爸爸亲手做的,还有秋千……现在都变成了废墟,西门龙霆轻易就把她的回忆打碎了!

  绕过长廊到了后院,还好这里没有受到影响;紫藤花和葡萄藤互相缠绕,顺着花架攀缘。随从守在入口处,景佳人一个人进去。四周繁花似锦,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筛落,星星点点的光斑在空气里闪耀。

  高大的人影坐在竹椅上,他似乎是睡着了。一阵风吹来,他融在光斑间,身上也仿佛在发亮。

  恍惚间,景佳人看到竹椅上坐的是另一个男人,步子不由得凝滞。

  “佳人,我爱你。我尚彦轩非你不娶。”

  又一阵微风,后院里的花摆动着,白色的花做底,嫩黄色的花做字,拼出“佳人”。景华天没有这么少女情怀,后院原本荒着,只有一些杂草,是尚彦轩知道她对植物有兴趣后,和她一起整理了这个后院。

  “怎么不过来?”西门龙霆的声音打破她的幻觉,“让我一直挨饿,就不怕我吃了你?”

  景佳人回过神,看到椅子上的男人睁开眼,露出魔鬼般冷冽的笑容来。

  她气冲冲地将面条搁在石椅上。他抓住她的手腕,轻松一带,她就落在他的怀中。景佳人来不及挣扎,他已经钳住她的肩膀:“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据说是你第一次下厨,”他看起来兴致满满,“以前从来没做过?”

  “是,第一次做,不会毒死你。”

  西门龙霆笑了,满意地弯唇。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想要吃什么没有?或许他就是喜欢见别人痛苦,折磨人他就高兴?!

  西门龙霆腾出一只手拿起筷子,她趁机要挣脱,他箍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以后,只准为我一个人做饭。”

  “我不会做饭!”

  “做我的女人,怎么可以不会做饭!”

  “我没说要做你的女人。”

  “我教你。”

  景佳人一愣,难道西门龙霆会做饭?

  “我不喜欢葱的味道,以后别放葱花。”

  “我说过了我不会做,以后也不想做。”

  “我已经教你了,你还不会?”

  “你什么时候教我了?”

  “我刚刚教你别放葱花。”

  “...…”景佳人无语,他果然不会做饭。嘴巴说说也算是教吗?!

  “我食得清淡,少放辣椒。”他继续“教”她……

  手指分明在琴键上有力地弹奏,原本熟练的曲子却频频出错。景美惠看着窗台外的后院中两人打情骂俏的画面……西门龙霆不时偷亲景佳人,抚摸她,挑逗她房间里,柔和的曲子变得更为激昂愤怒!

  在楼下插花的景美雪也是心不在焉的,剪枝的时候没有注意指头,咔一一锋利的剪刀划破了皮,鲜红的血沁了出来。

  景美琳则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早饭都没肯下来吃。

  景华天将三姐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想着计策。照这样下去,自己的女儿一直没有机会跟西门龙霆接触,他又怎么发现自己女儿的美,从而垂青她们?

  他一定要制造机会。

  景佳人在半路被景美琳拦住,听到对方说想接近西门龙霆,不然就把尚彦轩的身份供出来。

  景佳人求之不得,西门龙霆会看上别人正如她所愿,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帮你接近西门龙霆。”

  景美琳诧异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你最好别骗我,西门少爷正在让手下调查你的前男友,如果你不想他受牵连,就别惹火我。

  景佳人口气淡淡的:“我会尽量帮你,但能不能让西门龙霆看上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半个小时后,景佳人和景美琳并肩从点心房里出来,一改平时的针锋相对把景家所有人都惊到了。

  在后花园和前院里都没找到西门龙霆,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后来向仆人一打听,原来西门龙霆一夜宿醉,景华天腾出了主人房,收拾干净整洁后,让他休息了。

  这个时间睡觉?外界都传言西门龙霆忙得一秒钟都抽不出来,可事实上,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景美琳故意刁难,“我们第一次合作,你不会遇到一点小小的困难就退却吧?”

  “你在餐厅等我。”景佳人独自去往主人房。

  景美琳看着她的背影想:如果景佳人能叫西门龙霆过来吃她做的东西最好,这样西门龙霆尝出她精湛的厨艺,就会明白景佳人那种人多么没有内涵——连一碗面都煮不好!从而对她多少会有留意和好感吧?如果景佳人叫不来西门龙霆,那一定是西门少爷忌讳睡觉被打扰,景佳人的行为徒惹西门龙霆的反感,那就更不错。

  威尔逊和两个随从守在主人房门口,看到景佳人过来,立即拦住:“少爷在里面休息。”

  “我知道,我就是来叫他起床的。”

  威尔逊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景小姐,不得无礼!”

  “叫他起床就是无礼?让开!”

  “景小姐,你太放肆了……”

  一番争执,景佳人眼看就要被随从抓住送下楼。

  忽然从里面传来低沉的嗓音:“让她进来。”

  威尔逊身形一僵,少爷已经被吵醒了。他恭敬地打开门,让景佳人进去,又恭敬地合上门。

  大床上,西门龙霆睡眼惺忪,似乎刚刚被吵醒。房间里窗帘紧闭,幽暗中,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令人琢磨不透。

  “你记得答应过我要重修景家前院?”景佳人来的时候就找好了理由。

  西门龙霆微撑起半个身子,陷靠在大枕头上:“已经吩咐下人去做了。”

  “你确定能还我个一模一样的景家?”

  “嗯。”

  “那好,景家为了答谢你,特做了可口的糕点,请你下去品尝——刚刚的面条做得不符合你的口味,空腹对胃不好。”

  西门龙霆勾起嘴角,惬意地笑了:“我的胃好不好,你关心?"

  “我不关心!”景佳人冷讽,“但是有人关心,景家人都关心。”

  “他们关不关心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关心吗?”

  他在讲绕口令?景佳人失去耐心:“你到底去不去吃?”

  “你找我仅仅是为了这个?”西门龙霆点了根烟,深邃的眼在黑暗中凝视她,像一头狼,“我还以为,我们才分开片刻你就想我了。”

  刚刚听到门外传来她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听。难得小绵羊会主动送上门来,平时他想见她一面,她都能避则避。

  “烟灰缸。”西门龙霆示意床头柜。

  景佳人捺着性子走过去,刚拿起烟灰缸递过去,手腕就被他的大掌抓住了。

  滚烫炙热的掌心熨着她,让她一惊。西门龙霆挂着一脸得逞的坏笑,将她拉进怀中,软绵的大床顿时因为她的跌入而一阵动荡。

  “你做什么?!”景佳人顺势被他压到身下。

  “你最好是承认你想我了。”

  “根本没有这回事!”

  “你方才关心我的胃,”他捻灭烟头,专注地捏起她的下颌,“我没有听错!

  “我是代表景家说了那番话,你别多想了!”

  “你难道不知道,独自进入成年男性的睡房意味着什么?”西门龙霆目光幽暗。

  景佳人皱眉:“意味着什么?”

  “性暗示。”

  “我想你是到了发情期,这是我叔叔的房间,我不过是代表景家过来叫你起床吃上午茶。你放开我!”她想要起来,可他压着她的肩膀,轻轻松松让她起不来。

  “真的不是想跟我亲密?”

  “不是!”

  西门龙霆充满兴味的目光暗了暗,看起来有些失望。景佳人趁机拿开他的手,坐起来下床,逃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告诉他们你很困了,想休息。”该死,她不该这么冒失的,差点送入虎口。

  刚走到门口,他低沉的嗓音又响起:“被你一吵还真觉得饿了。”

  他懒懒地坐起身体,神态脱去了平时的锐利倨傲,变得蛊惑性感:“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景佳人:“你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吗?”

  “在椅子上。”

  尽管不情愿,景佳人还是走过去给他拿起外套。

  毕竟这是她跟景美琳的“第一次合作”,如果没有把西门龙霆叫下去,她恐怕会失去“诚信”,被认为是在敷衍。

  景佳人手伸得长长的,递过衣服去。西门龙霆不接,坐在床上:“帮我系扣子。”

  “我如果不系呢?”

  “恐怕你们的点心会很失望。”

  景佳人走到他面前,放下外套,先为他把胸口处的纽扣系上。他坐着,她站着,她微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长长的睫毛叠下去像一排浓密的羽翼。

  西门龙霆看着她,手抬起来,将她垂到前面的发捋到肩后。这女人偶尔乖顺起来的样子也很令他心动。

  “西门少爷,这是法式坚果塔、法式烤布蕾、花生酱法式土司,还有法式牛奶甜米粥……”景美琳停顿一下,又指着一盘小甜点说,“这是rumandorangebabas。”

  她的发音还算标准,因为对法国文化很感兴趣,她曾经自学过法语。

  西门龙霆扫了一眼,正准备入座,景美琳忙为他拉开椅子:“西门少爷,我很喜欢法国,也喜欢那边的饮食,这些甜点您尝尝看,口味正宗,都是我亲手做的。”她急于献宝地说着。

  西门龙霆一眼也没看她:“红酒。”

  “哦,您等等,我这就帮您满上。”

  香醇的红酒倒在红酒杯里,西门龙霆持在手中,见景佳人的杯子还是空的,略微皱眉:“满上。”

  景美琳愣了下,很快微笑着给景佳人也满上,正准备入座,西门龙霆示意餐具:“消毒。”

  景美琳立刻小心端起整套餐具:“好,您等等。”

  “景家的餐具都是经过严格消毒的。”景佳人对西门龙霆的行为表示不赞同,因为他在嫌弃景家的不卫生。

  “个人习惯。”

  景佳人忍着脾气:“怎么样,有你喜欢的甜点吗?”

  “你喜欢哪种?”他反问。

  “我平时不怎么吃甜点,只对法国布丁有偏爱.,看着桌上精致可人的甜点,仿佛橱窗上摆放的一样,景佳人不得不佩服景美琳的好手艺。

  景美琳用托盘盛着消毒过的餐具回来:“西门少爷,已经消毒好了。”

  “法国布丁。”

  “呃?”景美琳愣了下,很快说,“原来西门少爷喜欢吃法国布丁,您等等,很快的!”

  景美琳穿着精致的洋装进了点心房,兴奋得小脸通红……她终于亲手做了点心给西门龙霆吃。只要他吃了她的甜点,爱上甜点的味道,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在她忙碌的时候,西门龙霆和景佳人却在享用着她的劳动成果,事情并没有按照她希望的那样发展——

  “我觉得味道很不错,甜而不腻,有香醇的感觉。”景佳人尽力夸奖着景美琳的手艺。

  “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天天吃到更好的。”

  “如果我就喜欢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味道呢?”景佳人对此评价很高,“她的手艺很特别,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

  “我可以聘用她天天为你做。”

  景佳人皱眉,开始意识到不对劲——西门龙霆非但没有注意到景美琳,还把她当女佣了?!

  “西门少爷,我必须提醒你,这些甜点出自景家大小姐景美琳的手,你把她当女佣?”

  西门龙霆毫不在意:“如果你想让她做女佣,她便是,做我的用人,报酬很高。”西门龙霆忽然伸出手来,手指刷过她柔软的唇,将上面沾的花生酱擦去,然后竟当着她的面把手指放进口中吮吸。

  那盯着她的眼睛含满了欲望的邀请:“好好考虑,要不要为我生孩子。”

  “神经病!你慢吃,别噎着!”

  景佳人浑身不适,就仿佛他隔空在舔着她的身体。而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更让她想起在那岛屿上的狂乱……

  景佳人洗漱了一遍,倒在大床上,只要闭上眼,就仿佛那个男人还站在她身边,暗红的眼盯着她,形如鬼魅她拿了香水在房间里和自己身上乱喷一气,闭上眼,终于闻不到他的气味……

  景家在修前院,声音很是嘈杂,但她实在太累了,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突兀的声响将她惊醒。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她睡了大半天。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挖土机发出令人讨厌的杂音。

  景佳人听到声音是从后院传来,顿感不妙。

  “堂小姐,你醒了。”她在楼道里碰见了晨妈。

  “后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是西门少爷买了隔壁那幢别墅,想要把两幢别墅的后院打通……”

  景佳人只觉得脑子一嗡,才毁了前院,又要毁后院?她匆匆跑到后廊阳台,果然,后院的围墙全部拆除了,为了方便修道,挖土机正准备将杂物房也整个挖除……

  “太好了,听说西门少爷买了隔壁的别墅。”

  景家三姐妹也走到外廊上来观看。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经常会住到这里来?”景美雪憧憬地问,“我们以后有很多机会接触他了?”

  “当然,”景美惠接腔,“他都把两家后院的墙打通了,不就是为了方便随时来我们家做客吗?”

  “他一定是为了谁才这样做的。”景美琳甜甜一笑。

  “为了谁?景佳人?”

  “当然不是!”景美琳皱眉反驳,“上午我给西门少爷做了法式甜点,他很爱吃,并答应以后让我天天为他做早餐。我想,他一定是为了吃到我亲手做给他的早餐,才做了这个决定……”

  唧叽喳喳的声音吵死人了,景佳人心烦意乱,转身离开。

  景美琳突然叫住她:“喂,景佳人。”

  “有事?”

  “你跟西门少爷相熟,改日让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吧!”她颐指气使地下令。

  景佳人攥紧了拳头,她现在恨不得打死那个擅作主张的魔鬼。

  景佳人赶到后院,看见硕大的挖土机挥舞下来——杂货房已经变成了泥坑。

  “停下,你们给我停下!你们都在做什么?!”

  管家站在中心指挥,见景佳人不顾危险地冲过来,忙道:“堂小姐,这里很危险,快出去。”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也不许动这个后花园!”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和尚彦轩的回忆。

  “抱歉,老爷已经答应改建这个后花园。”

  “他想打通两栋别墅,把院墙拆了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动别的地方?”

  “西门少爷喜欢这中心的温泉,说想利用水源,做一个造型更大更漂亮的音乐温泉喷水池。”

  景家的温泉池在后花园的中心位置,四周都是花圃和小径,如果要扩大和重建,岂不是要把四周的花圃也全部铲除?她刚想到这里,挖土机已经掉转方向。她大声阻止,可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盖过了她的声音。

  她忙朝中心跑去,管家来不及抓住她,其他人忙着自己的工作,也都没注意到她。

  她突然蹿过去,挖手从天而降,将鲜花拼成的“佳人”挖去一半。景佳人只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动荡,土地拱起、裂开,她猛地栽了一个跟头,滚到附近的草丛里。

  施工队发现了她,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匆匆过来:“堂小姐,你没事吧?”

  景佳人一身泥土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上面也沾满了泥巴。她看着那被毁掉的花圃,眼前却浮现出她和尚彦轩曾经播种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喉头哽咽起来,眼睛里也弥漫出汹涌的大雾。没有了,她跟尚彦轩的一切都毁了,甚至连回忆她都没能守住!

  “堂小姐,你有没有受伤?”管家过来扶她。

  “都走开,别碰我!”她用力挥手,这才发现手臂在她滚落时被锐利的石头划出一道不小的口子,鲜血混着泥土很是让人心惊。

  “为什么要毁掉这里?!”她一定是失去了理智,才会如此大声地质问。

  西门龙霆第一时间得悉消息,从楼上走下来,仆人见了都行礼问好,仿佛他西门龙霆第一时间,从楼上走下来,仆人见了都行礼问好,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愚蠢的女人,竟敢阻止挖土机施工!所有人都感到他汹涌的怒意,自觉地退避三舍。

  景佳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手臂流着血,全身都是泥巴,样子很是狼狈。

  晨妈看到他冲过来也是不知所措:“西、西门少爷,堂小姐身上很脏,我先带她去洗洗。”

  她拉着景佳人想要避开,景佳人呆坐着,丝毫不肯动弹,呆滞的模样更是将西门龙霆惹火了。

  “这么伤心?”无法想象,如果当时挖土机稍微偏移一些,她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

  “老情人种的植物,比你的小命还重要?”

  “……”

  “女人,我在问你话!”他猛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心里有一种隐隐裂开的痛让他想要将她的骨骼掐碎。

  景佳人因为疼痛回神,仇恨倔强地盯着他:“你知道是他种的,所以才故意摧毁的,是不是?!”

  “是。”回答得言简意赅。

  “你浑蛋!魔鬼!”景佳人不敢置信,他竟会心胸狭窄至此。

  “我是魔鬼,你就要做好下地狱的觉悟,”西门龙霆更用力地攥着她的下颌,“现在就这么伤心了,等我把他找出来,让你亲眼看着他遭受折磨,你是不是会伤心得无法自拔?”

  景佳人仇视着他。

  “我说过,你越在乎他,他的下场就会越悲惨。不要质疑我说过的话。我会把他从你的脑袋里挤出去,一点一点地挤出去,不管你将他藏得多深……”他突然抓住她的脑袋,用力地挤压。

  景佳人痛得去掰他的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shit!他现在只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她因为疼痛而微微泛白的脸,他心口撕扯的痛居然更为强烈。她瞪着他,目光就像双无情的小手,抓住他的心脏用力地蹂躏折磨。

  他猛地松开手:“医生!”

  “在来的路上,马上就到。”景华天被西门龙霆吓得不轻。

  西门龙霆忽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薄情嗜血。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失态,情绪竟被她随心所欲掌控着。他冷冷地坐到沙发上,逐渐恢复平时的冷静沉稳。

  “没关系,很快我就会让你做出决断——是你自己忘了他,还是让我来帮你。”

  咔!他打了火点烟,烟雾袅绕,他却故意凑过去喷到她脸上。

  景佳人没有防备地吸了一大口,顿时狼狈地呛咳起来。她讨厌烟味,更讨厌这和着西门龙霆气味的烟味……为什么她不能再做那个自由自在的景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要被这个魔鬼缠上,逼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西门龙霆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的狼狈。她突然一把抢过他的打火机扔出很远:“滚,王八蛋你给我滚!咳咳咳……”

  似乎是压抑在心中很久的怒意终于爆发,她声音很响。

  景华天捡起打火机小心翼翼地递过来,西门龙霆没有接,倒是将烟弹进垃圾桶:“我就喜欢你这个暴脾气。”

  “……”

  “除了给我戴绿帽,你所有缺点我都可以忽略不计。”他难得纵容地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手伸过来,我看看。”

  景佳人还是那个倔强愤怒的表情,不伸手,也不眨眼,只和他对峙着。

  西门龙霆主动去握她的手,刚碰到就被打掉。

  又碰,她避开。她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而他居然也不要台阶下,握住她的手腕说:“还不清洗消毒,想等着伤口发炎?……打水来!”

  晨妈小心翼翼地说:“还是我来吧……把西门少爷名贵的西装弄脏可就不好了。”

  西门龙霆拢眉:“水!”

  水很快就打来了,他解开袖口,威尔逊俯身帮他挽起两边袖子。这个从来都享受万人服务的王者,竟主动拧了毛巾,要给她擦拭手臂上的污渍。

  景佳人手臂一缩,粗糙的毛巾差点擦到伤口。

  “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我就是手臂都断了,也是我的事,跟你无关!”景佳人口气强硬。

  西门龙霆口气比她更为强硬:“跟我无关?你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我的。你做错了事,我舍不得罚你,就把这笔账算到你情人身上!”

  “……”

  “如果还有下次,就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西门龙霆犀利的目光往周遭一扫,“一个一个,接受惩罚。”

  景华天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大步,想要表示他跟景佳人关系不亲。

  景佳人想到了生病的母亲和陪护的父亲。现在西门龙霆还没有把坏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以他的个性,一步步下去迟早会殃及她最亲近的人。

  她心里开始焦虑,大声骂道:“卑鄙!有种你冲我来!”

  西门龙霆冷笑:“你还要为我传宗接代,我怎么舍得打坏你?”

  景华天震惊:传宗接代?西门少爷这么快就认定了景佳人?

  “你给我听清楚了,”景佳人倔强地说,“我死都不会给你生孩子。”

  她的话触怒了西门龙霆:“他的孩子你就很乐意生?”

  “是,我给他生十个,二十个,三十个,都不会给你生半个!”

  “你是猪,能生这么多?”

  “每年生一个,生到不能生为止!”景佳人故意说气话。

  西门龙霆起初是真的气到了,可是很快也觉察她的话真实性太低:“你想当生育工具,我成全你。给我生再多我也不嫌多。”

  “我不给你生!”

  “由不得你做主,我偏偏就要你生……”

  威尔逊在一旁听得快被雷翻了。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酷暴戾的少爷吗?怎么突然情商低成这样,竟像毛头小伙一样跟景佳人斗起嘴来了?

  “今晚,就继续我们的造人计划。”西门龙霆扔出了决定性的一句话。

  景佳人猛地站起来住二楼冲,才到楼道就感觉身体一轻,整个悬空挂到了西门龙霆的身上。她脑子眩晕了一下,开始用力地挣扎踢打:“放开我,浑蛋,你放开我!”

  西门龙霆直接扛着她上了二楼,丢进主人房的大床上。这里以前是景华天住的,由于西门龙霆临时借住,已经换了大床和新被单。

  景佳人倒在软绵的床上,马上就爬起来:“你别碰我!”

  “别担心,你浑身这么脏,我不会碰你。乖乖配合医生上药。”

  “我不上!”

  “蠢女人,身体是你自己的。”

  景佳人嘲笑说:“你说得对,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不想让你碰,你就乖乖不能碰我!你不是说我做不了主?我就做主给你看!”

  西门龙霆冷声笑了:“你说你不想让我碰,我就不能碰?你能阻止我的决定?”他仿佛听到了最新鲜有趣的笑话。

  “我们打个赌,如果今晚你不碰我,你就放了我!”

  “我要碰得了你呢?”

  “那我就老实给你生孩子。”景佳人澄净的眼瞪着他,“赌吗?”

  “哈哈哈……”西门龙霆狂妄地笑出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阻止我碰你。如果想不到,今晚就洗干净了身体接受我的恩宠。多看育儿书,做好当妈妈的心理准备。”

  “一言为定?”

  “何乐而不为?”西门龙霆抬起她的小下巴,深邃地盯着她,“倒是你,别到时候又反悔。”

  “你放心,我绝对比你守信用!”

  话音刚落,她就被吻住了,是轻轻浅浅的一个吻。

  景佳人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手背擦过被他吻过的唇瓣:“你做什么?”

  “以吻盟誓。”

  黑夜悄悄降临,景家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将发生什么,心照不宣地开始做准备:超情趣的性感蕾丝睡衣,有助于气氛的熏香,情事结束后的清洁用品,都具有杀菌作用。还有花瓣牛奶浴,浪漫的烛光……当然,这都是景华天吩咐下去的,他明白西门龙霆对景佳人正是最有兴趣的时候,他的女儿根本插不进足。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男主人了。

  西门龙霆一直在书房里忙,似乎并不着急,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有回房的动静。

  这期间,景家所有人都守在大厅里等着,仿佛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直到西门龙霆进了主人房,景华天才仿佛卸下重担:“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房去休息。”

  景美琳眼睛发红,突然扑到他怀里:“爸,你怎么可以为他们准备这些,怎么能这样对我……”

  威尔逊为主人打开门,立即感到一股热浪扑过来。

  整个房间的门窗全部关死,空调开到高挡,这种天气本来就闷热,还开热气,房间里像个大蒸笼。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上,还盖着被子,热得难受般蠕动着。

  西门龙霆眉头一挑:“怎么回事?”

  他几个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她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就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都是湿的,面色却煞白得吓人。

  “热……”

  "景佳人。”

  “好热……”

  “女人,醒醒。”西门龙霆掐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一下。

  景佳人完全没了意识,迷糊地低喃。

  威尔逊以极快的速度拉开所有的窗户,又将空调开成冷气。

  “关掉冷气。”西门龙霆冷然地说,“她的身体受不住。”一冷一热,在她满身汗水的情况下,最容易致病。

  威尔逊过来看了一眼:“少爷,她好像生病了。”

  西门龙霆探手一摸她额头,果然滚烫得灼人!

  “我去叫医生。”威尔逊忙下楼通知景华天。

  “生病了?”正在伤心的景美琳愣住,内心惊喜,“好端端怎么会生病?”

  病是景佳人伤口感染引发的。她不听医生劝阻,用布包住了伤口,让伤口不得通风,又把自己关在闷热的房间里。皮肤一直出汗,浸着伤口,带来细菌,加上不透气,加速了伤口的感染。医生解开景佳人手上的布条时,发现她的伤口都开始化脓了!

  西门龙霆忽然一抬手,旁边的立式台灯倒在地上,引起很大的动静。

  该死的女人,用这样的法子逼他不能碰她!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是气着气着,他又冷冷地笑了。

  他就是喜欢她这么倔,喜欢她的抗逆,喜欢她的小聪明。享受那种非要她不可,却必须亲手去猎捕的快乐。景佳人,你注定逃不掉的。

  景佳人激烈的行为无疑也惊到了景华天、景美琳和威尔逊。以西门龙霆的身份,从来女人都是觍着脸跪着爬来贴他,而现在……

  “好热……”景佳人嘶哑着嗓音,“渴……”

  “水。”西门龙霆冷然低吼。

  景美琳忙装好心:“我就去盛水来。”

  从饮水机里接出来的水还很烫,正冒着热气,西门龙霆冷冷看了她一眼,掀翻了杯子。

  滚烫的水淋在景美琳的手上和身上。

  他阴郁地说:“你想烫死她?”

  景美琳哑然站在原地,一瞬间脑子空白,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他这么紧张景佳人,她渴了就要给她水喝,还怕烫了她……她其实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是她自己把自己弄病的。

  西门龙霆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半扶起景佳人,喂她水喝。饥渴让她一碰到水,就自动自发地捧着杯子喝完了。

  再一杯。

  威尔逊接过水杯,又接了一杯水来,景佳人又迫不及待地喝完……

  医生拿出医药器具,帮景佳人处理了发炎的伤口,重新上药。为了快速消炎和退烧,必须给她挂点滴。

  "她的高烧是伤口引起的,伤口好了烧也会退下来。”医生说着注意事项,“切记不要再让伤口恶化……不要让她的手乱动,不要碰到伤口。”

  景华天在一旁听着,知道今晚是“办不成”了。她的伤口在右手臂,左手挂了药水,两边都不能碰……再加上她在高烧之中,病成这样,谁还有半分兴趣?

  那一夜,鲜花静静地在暗黑中舒展着。景家小洋房一片静谧,什么都没有发生。西门龙霆坐在床边,盯着沉睡中的景佳人,那么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威尔逊也陪站在主人身边,不敢出声打扰。医生留着看守,景华天见西门龙霆没睡,也不敢回去睡觉,叫了晨妈和两个仆人过来照顾景佳人。只要景佳人喊渴,就打水来给她喝,说热,就用毛巾给她擦拭身体。

  景佳人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清醒,但大多时候都是昏迷的。她清醒时看到床边围那么多人,看到西门龙霆难得柔软地盯着她,便以为这是梦。

  从前,她生病时都是孤零零的。爸爸的所有精力都给了妈妈,而妈妈几乎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

  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关心过,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除了尚彦轩。

  认识尚彦轩以后,他给了她所有的宠爱。既像父亲,又像哥哥,还像最亲密的朋友。在她伤心难过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是他带给她欢笑和感动。她曾经以为他们会这样过一辈子,可是……

  忽然有湿润染了眼睫,她难受地呓语着,手也在空中乱抓。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那么结实温暖。

  “尚彦轩,为什么这样对我?”

  西门龙霆眉峰一皱,就要将手抽开。

  景佳人抓紧他:“彦轩,不要离开我……”

  那人抓得她的手发疼。景佳人感觉手骨都要被揉碎了,可还是舍不得放手。

  她曾经对尚彦轩说:“要么就不要开始,一旦开始了,就不要轻易对我说结束。我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不要把我的爱耗尽了又把我丟开。”

  从来就缺乏安全感的她非常敏感,平时的强悍都是装出来的,像卷心菜一样将自己的心包紧了,不相信也不接受身边的人,只是防卫着,怕受到伤害。

  可是,她也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真变心了,不爱了,那也要告诉我,我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纠缠你,我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更多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来,她在梦里悲恸地哭出声,这是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景佳人,蜷缩的她就像一个脆弱的孩子。再也不会爱了……不会爱任何人……包括你,尚彦轩……

  西门龙霆目光复杂极了,脸上既有冲天的怒意,又有强压下去的忍耐,仿佛火与冰在他的内心中对决。那燃烧起来的嫉妒之火快要将他烧焦,他几乎想立刻丟下这个女人,将所有谐音为“尚彦轩”的男人统统拉出来枪毙。

  景佳人的手却抓着他,不让他走,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无法抽身离开,哪怕她错认了他……

  他冷傲的脸半侧:“人都抓齐了?”

  威尔逊说:“还有几个在国外留学的,我们已派人出国逮捕,可能需要些时间。”

  “先把抓到的送过来,立刻!”

  威尔逊俯身应答:“是的,少爷。”

  西门龙霆又看向景华天,那如刀的目光吓得景华天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花园的花是他种的,他以前来过景家?”

  景华天额头冒汗:“呃……是。”

  “你见过他?”

  “……是的。”

  "我也见过,”景美琳强打起精神,“我爸爸由于忙工作,回家的机会不多,见过也可能没什么印象,我见他的次数最多,如果再看到他的话,绝对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西门龙霆眼中的红如泼开的血,一点点晕染开来:“如果认错了,你知道后果!”

  一阵阴风吹过,窗外的树枝剧烈摇晃。景美琳突然觉得西门龙霆的眼神从未有过这般骇人一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咽了口唾液:“绝对不会……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识。”

  夜越来越深,黑幕间响起一道霹雳,暴雨倾盆而下,五十多辆黑色轿车占据了马路,开向景家。

  威尔逊推门进来,轻声说:“少爷,人马上就要带到了。”

  西门龙霆深深看了景佳人一眼,从她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她手上的钻戒硌到了他的手……他早就注意到了这枚戒指,起初只是以为她做装饰戴着的。

  而现在--他眼眸一深,盯着那枚戒指说:“他送的?”

  “呃……是婚戒。”景华天早等着西门龙霆问起的这一刻。

  “她结婚了?”

  景佳人的初夜给了他,她不可能结婚了还保持完璧之身,何况她的档案他也调查得很清楚。

  “是订婚。”景华天改口道。

  西门龙霆猛地抓起景佳人的手,用力去掰她的手指。尽管她攥得很紧,他还是强硬地掰开了她的手指,将戒指脱下来。

  “痛……”景佳人皱起眉,手指被剐破了一点皮。

  西门龙霆站起身,气场凌厉得可怕。外面雷声更烈,暴雨倾盆而下。西门龙霆朝门外走去,每一步磕在地上,声音都像魔鬼降临。

  景美琳心慌慌的,跟在他后面下楼,心想,这次她愿意帮景佳人,是看出来景佳人真的不想跟西门龙霆发生关系。也许,她忘不掉尚彦轩吧?如此一来,她帮景佳人也是帮自己,千万不能让真正的尚彦轩出事。不然景佳人绝望之下,真的会服从西门龙霆也不一定。

  100多个谐音为“尚彦轩”的男人被从车上带下来。因为身份不明,查不到他多少岁,就抓了些20—25岁的。他们淋着暴雨被保镖从车上逮下来,在景家前院里排列成队。

  西门龙霆坐在外廊走廊上:“找出他。”

  保镖打着伞,将景美琳送到暴雨之中。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揭开头套,让景美琳辨认……

  这个太胖了,这个太矮了,这个脸上长了麻子,这个五官不端正……景美琳一一摇头,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景佳人,正常人都会怀疑。必须找一个看起来比较搭的,至少不要差太远了。

  轰隆!暴雨洗礼着这个世界,将一切景物都刷得模模糊糊的。景美琳已经被淋成落汤鸡,这么大的雨,伞根本不起作用。又一个头套摘下来,她怔了一下,总算找到一个长得还算顺眼的男人。

  兴奋的声音传过来:“西门少爷,我找到了……”

  暴雨下了一夜,景佳人浑身好沉好重,仿佛被碾过一样,迷糊中听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

  医生低声说:“我刚刚给她量了体温,她已经恢复正常,伤口也消炎了,大概过一会儿就会醒。”

  晨妈小心地问:“天都亮了,西门少爷饿了吗,要不我下去弄点吃的?”

  景佳人侧过脖子看着窗口,雨停了,天也大亮,被雨水洗过的天空瓦蓝瓦蓝的。

  仆人注意到她睁开眼了,高兴地说:“快看,堂小姐已经醒了。”

  景佳人沙哑的嗓音问:“我昏睡了整整一晚?”

  “是啊,堂小姐你发高烧了。”

  得到确认,景佳人嘴角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朝西门龙霆傲然看过去,那目光仿佛在说:我做到了,没有让你碰我。

  西门龙霆翘唇:“这是你醒来关心的第一件事?不担心你的身体?”

  他放下交叠的长腿,走到床边,倾身过来压在她身旁的枕头上。这个姿势立即让他的气味覆盖住了她……

  景佳人别开脸:“离我远点,别忘记我们的赌约!”

  西门龙霆拿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就不怕病情恶化,不受控制,你被烧成了白痴?”

  景佳人冷笑说:“比起跟你上床,我宁愿变成白痴。”

  西门龙霆冷然说:“你可以用别的办法,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也是在间接告诉你——我的身体是我的,只有我才有做主的权利!”

  西门龙霆眼里燃起两把旺火,这个该死的蠢女人。他的手压在她的腹部,挑起的嘴角尽是邪肆:“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就要让你为我延续血脉!”

  “你耍赖?!”

  “我只说放过你,又没有说不能再抓你回来。”

  景佳人气到用绝食来抗议,一整天滴水未进。好饿,在梦里都是烤肉的味道……

  好香啊,景佳人迷迷糊糊地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靠窗的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香味像手一样抓着她的胃,她饿得发疼。这是用人在她睡着时送来的晚餐?

  景佳人忍不住下床,走到食物前,揭开银色的餐盖:烤鸡、鹅肝、鸡腿、牛排、生蚝,都是她喜欢吃的。

  景佳人恨不得把这些全都塞进肚子里,可是想到西门龙霆的无赖……吃一只鸡腿应该看不出食物被动过吧?

  景佳人拿起鸡腿放进嘴里,满嘴的鮮美肉汁,酥脆的皮,唔,好吃。

  也许是饿了,又也许今晚的饭食最符合她的胃口景佳人吃完一只鸡腿,意犹未尽,忍不住又拿起一只。

  正吃得美美的,主房自带的浴室里传来动静。

  景佳人全身一怔,紧接着,咔嚓——

  一阵热雾从里面飘出,西门龙霆走出来,下身仅裹着一条浴巾,头发上、胸膛上滴着水珠,说不出的性感诱惑。

  景佳人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完,恰好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咳……”她噎住地捶了捶胸。这个该死的男人是什么时侯回来进的浴室?难道这一桌食物是为他准备的?!

  景佳人睁着眼,不断咳嗽。

  西门龙霆悠然自得地走过来,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景佳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接过来一饮而尽,总算顺了口气。

  西门龙霆扫了眼桌上的鸡骨头,又扫了一眼景佳人油腻腻的手以及手里吃得只剩一半的鸡腿,薄情的嘴角勾起:“知道饿了?想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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