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丸又在海上航行了约三日有余,行至一处海域时,气温骤降,寒风刺骨,海面上也出现一块块浮冰。天神丸建造的极为牢固,虽不会因为触到浮冰而破裂沉船,但也减缓了航行的速度。

  赵延发,萧天宇,徐逸之,徐沚微四人在船舱里围坐在火炉旁取暖。四人因来时渔船被海浪打翻,携带御寒的衣物丢失。天气突然变冷,他们都受不了,冻得瑟瑟发抖。幸亏庄子岩给四人送来了毛皮大衣。他知道北极之地严寒难耐,特地让那些倭人武士在罗刹国采购的。

  四人裹上毛皮大衣后,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徐沚微用毛皮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双手放在火炉前烤着火,叫道:“这是什么破地方,都快三月了竟然还这么冷!”

  徐逸之道:“这里应该就是北海了。当年我与你娘也曾行过此海域。幸亏你娘准备了厚衣服才不至于冻坏了。微儿你就忍忍吧,若是到了北极之地,那里可要比现在还冷上十倍。”

  徐沚微听的心惊胆颤,叫道:“这么冷的地方你和娘当年是怎么待下去的呢?要是我我肯定受不了。”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这辈子都注定成不了像令堂那样的铸刀大师。”

  徐沚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道:“萧教主,那柄宝刀可是我娘亲的遗物。你若是再挤兑我,我可就不给你啦!”

  萧天宇微微一笑,弯腰鞠躬,道:“徐姑娘息怒,在下不敢了!”

  徐沚微眼珠一转,想起此地乃是北海,也就是庄子在《逍遥游》中提到的那只神兽鲲所居住的北溟之地。一时间来了兴趣,叫道:“爹爹,爹爹,这里北海,有没有鲲那种大鱼啊?”

  徐逸之摇摇头,道:“鲲只是庄子想象出来的一种神兽,世界上并不存在。不过在这北海深处,确实有大鱼。但是它不叫鲲,而是叫鲸。据说那鲸身长百丈,大口张开能吞下一整条船。当年我与你娘深夜渡海之时,曾听到他在大海深处怒吼。那吼声雷震轰鸣,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足为过,比之山林虎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沚微听的好奇,问道:“爹爹,你说把这山林之虎与海中之鲸放在一起打一架,谁更厉害些?”

  萧天宇突然哈哈一笑,道:“这种事也亏得徐姑娘能想出来。山林之虎与海中之鲸,一只是陆上兽王,一条是海中霸主。本就是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你让它们怎么去比。”

  “哎呀,你这个人好烦呢!”徐沚微白了他一眼,叫道:“我当然知道它们没办法比,但是我好奇,问问还不行么!”

  赵延发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刚才徐先生说了,这鲸身长百丈,大口张开能吞下一整条船,乃是庞然大物。老虎虽是百兽之王,但是身形与人大小差别不大。时常有人能徒手杀虎,却未曾听过有人徒手斩鲸。如此说来,还是鲸厉害一些吧!”

  徐沚微赞许的点点头,道:“延发哥哥说的有道理,可比那油嘴滑舌萧教主强多了。”赵延发被她说的面上一红,道:“我这也只是猜测,不算数的。”

  ……

  又约摸行了一日,在第二日清晨时分,萧天宇被甲板上的喧闹声吵醒,起床穿上皮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甲板上站满了倭人武士,一个个兴高采烈,仰天吼叫,像是遇到了什么兴奋的事。见萧天宇走来,庄子岩分开人群,笑眯眯的迎上来,道:“萧兄,赵公子他们还没醒么?”

  萧天宇摇摇头,问道:“庄兄,发生了什么事了?”

  庄子岩也是极为兴奋,叫道:“萧兄赶紧去叫赵公子起来吧,我们已经到了北极了!”

  萧天宇心中一喜,快步向前,分开众人,来到船边,遥遥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一片广袤无垠的陆地,上面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光秃秃的不见任何植被。一座巨大的冰山棱角丛生,直插云天,甚是壮观。

  萧天宇大喜过望,转身跑到徐逸之门前,也顾不得什么礼貌,猛地推门而入,叫道:“徐先生你快来看看,是不是到了北极之地了?”

  徐逸之也被喧闹声吵醒,此刻正在起床穿衣。听到萧天宇的话,也顾不得穿鞋子,赤着脚跑到甲板上,望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不禁泪水横流,叫道:“正是这里!”

  水手将天神丸靠岸停下,船身破开玄冰,轻轻撞在冰面上,缓缓停下。水手丢下船锚,却因冰层滑溜,怎么也固定不住。萧天宇纵身跃下,按住船锚用力一拍,轰隆一声,冰层出现一个大洞,船舵陷下去几尺,周围冰层裂开数道裂痕,却已经将船锚固定好。

  船上众人见他神功威猛,皆是拍手叫好,紧接着又是阵阵惊呼,叽里呱啦的说着倭语,萧天宇也听不明白。却听徐逸之惊呼一声:“萧公子小心身后!”

  一声嘶吼从身后传来,风声阵阵。萧天宇心中一惊,猛然转头,却见背后出现一头巨大的白熊。那白熊毛长身巨,如同人一般双足立起来,提起巨掌朝着萧天宇头顶拍下。

  萧天宇怒吼一声,举起左手迎了上去,竟是要用这赤手空拳去对付白熊。只听嘭的一声,萧天宇的手掌与熊掌对在一起。那白熊掌上生着厚厚的肉垫,又因常年在冰山行走,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当真是硬如铁甲。萧天宇这一掌威力巨大,若是打在人身上,定然当场毙命,但是那白熊却是挠痒痒一般,浑然不觉。

  萧天宇甚是震惊。他在中原从未见过如此奇珍异兽。仓惶之间使用对付人的方法来对付白熊自然不行。白熊吼叫一声,双掌向前一扑,竟将萧天宇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

  嗖的一声,一个尖利的事物从不远处掷来,直直刺进白熊的左眼。白熊吃痛,仰天长啸一声,眼眶中已经滴出鲜血,甚是恐怖。萧天宇望去,只见白熊左眼之上插着一柄武士刀,刀身没入数寸,竟然刺穿了白熊的脑袋,露出半截沾血的刀身来。

  他朝着船上望去,却见赵延发立在船头,手中拿着一柄空空的刀鞘。原来众人见白熊扑倒萧天宇,自知以血肉之躯无法与白熊抗衡,不敢去救。赵延发刚巧赶到,见白熊张开大口去咬萧天宇,此时跃下船去相救为时已晚,便从身边的倭人手中夺过一柄武士刀,瞄准白熊眼眶,使出神力掷去,不偏不倚,刚好刺中白熊的眼眶。

  那白熊虽被刀刺穿了头颅,但生命力极为顽强,并未死去。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伸出两只前掌去抓眼中的刀。但白熊熊掌不比人手灵活,抓了了几下也未能将刀拔出,反而是抓的自己脸上爪痕遍布,鲜血淋淋。

  萧天宇眉间杀意正盛,纵身而起,一掌朝着白熊头颅拍下。只听嘭的一声,白熊头骨碎裂,脑浆迸裂,一声惨叫,在地上挣扎许久,身子慢慢软下去,死在了地上。

  众人见白熊已死,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从船上放下绳梯,陆陆续续的下了船。佐竹近勋也在庄子岩和极为武士的护佑下爬下了船。赵延发手里拿了两块白布,裹在徐沚微脚上,系了一个死扣。

  徐沚微不解,问道:“延发哥哥,这是做什么?”

  赵延发道:“这北极地上都是冰层,滑溜的很,你不会武功,踩在上面难免会打滑,若是摔一下定是不轻。我给你裹上白布,就不容易打滑啦!”

  徐沚微眯着眼歪着头,微微一笑:“延发哥哥你真好,也不知哪家姑娘以后会有这么好福气能嫁给你!”

  赵延发面上一红,并未答话。心里却想着:你这徐家的姑娘难道不想要这好福气么?

  众人都下了船,来到陆地上。此地果然如徐逸之所说,比之前的北海冷上十倍。众人虽穿着毛皮,依旧冻的全身打颤,呼气成雾,滴水成冰,恐怕关外酷寒,比起此地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众人撑船行了一日,还未用饭。刚巧萧天宇与赵延发合力打死一只白熊,可用来充饥。佐竹近勋命令几个武士将白熊毛皮剥下,掏出内脏,用刀切成数块,又在船上寻了炭火点燃,将熊肉摆放整齐,架在火焰山烤了起来。

  赵延发却悄悄将那白熊皮取来,走到岸边浸在冰冷的海水中将血迹洗去,

  用手拧干水渍,来到炉火旁寻了个地方,将熊皮铺展开来,双手举在火焰之上,登时熊皮上升起冉冉白气。

  众人皆不明白他是何用意。唯有萧天宇坐在一旁,望着他嘴角露着微笑。烤了不一会儿,熊皮内的水渍已经被火烘干,甚是温暖。赵延发抱着熊皮,走到徐沚微身后,将熊皮盖在了她身上。

  众人见了无不点头赞许。庄子岩却极为诧异,心道:“这徐姑娘不是萧兄的结发之妻么?怎么这赵公子对她竟是这般关心,为何萧兄见了也不生气?”

  这件熊皮裹在徐沚微身上甚是暖和。因为赵延发用海水洗过,也没有一点腥味。徐沚微心中大为感动。好像这世上除了父亲之外,只有赵延发对她这般好。

  不一时熊肉便熟了,众人都围上来各自取了一块,也顾不得烫嘴,吃了起来。赵延发取了一块上好的熊肉,用刀切成无数个小块,与徐沚微分吃。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甚是开心。

  不知何时,庄子岩来到躲在不远处的萧天宇身边,蹲在他身边,咬了一口肉,问道:“萧兄,我看这赵公子对弟妹照顾的很,看上去关系很不一般,萧兄你难道不生气么?”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庄兄有所不知,也怪兄弟没有告诉你。其实这赵公子与我内子乃是表亲。赵公子是内子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近。”

  “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下多虑了!”庄子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酒葫芦,道:“这是我从罗刹国买来的白酒,比起扶桑国的酒可是烈的很,萧兄来尝尝,去去风寒,暖暖身子吧!”

  “多谢庄兄美意,却之不恭。”萧天宇接过葫芦,打开盖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只觉呛鼻,饮了一口,宛如烈火穿喉入腹一般,烧的喉咙和心口隐隐作痛,竟是如此性烈!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开始去寻找宝藏。这片陆地极为广阔,众人行了半日有余,直到傍晚时分,也未能寻获。佐竹近勋有些急了,让庄子岩去问赵延发宝藏在何处。

  这只是萧天宇为了骗他们编的瞎话,那里真的有什么宝藏。赵延发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萧天宇急忙向前,道:“庄兄请告诉佐竹大人让他们稍安勿躁。这大宋皇族所埋宝藏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找不到自然正常。反正宝藏是死的,逃不出这个地方,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定然会找到的。”

  庄子岩点点头,回去给佐竹近勋说了。徐逸之突然叫住萧天宇,小声说道:“萧教主,我藏刀剑之地就快到了。若是再不解决掉这些贼寇,恐怕会多生变故。老夫虽不忍见血,但是这些倭人在我中原沿海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老夫便破例一次。你想个法子,我们一起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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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天宇点点头,将徐沚微与赵延发叫到面前,简单说了一下计划,便各自散去了。夜幕降临,寒风刺骨,空旷的夜空之上出现一大片幽绿的光芒。似天上的仙女就寝,将床上的罗帐落了下来,绚丽夺目,

  徐逸之和徐沚微正站在一处坡上。徐沚微依偎在徐逸之怀中,望着这罗帐形状的光芒。徐沚微从未见过如此奇观,兴奋的大喊大叫:“爹爹爹爹,你看,这光好漂亮啊!我猜这里面肯定住着仙女!”

  徐逸之微微一笑,心中倍感欣慰。遥想二十几年前,他与爱妻岳霜君来此处埋刀剑时,在夜里也曾见到这奇异的光芒。当时岳霜君也是这样依偎在他怀中,说的也是这样的一句话。记得当时徐逸之说了一句:的确是有仙女,却是在我怀里!

  当年是他爱妻,如今是他爱女。母女两人虽相隔了二十多年时光,却说出了同样的话。徐逸之微微一笑,道:“的确是有仙女,不过是我的女儿!”

  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生着一炉炭火。几十个倭人武士围坐在一团,佐竹近勋与庄子岩坐在中间,炉火上烤着熊肉,外表金黄,格外诱人。

  众人正谈论着寻到宝藏之后该怎样挥霍,哈哈大笑。赵延发与萧天宇从远处走来。庄子岩看到二人,叫了一声:“萧兄,赵公子,你们去哪了?肉块烤好了,过来一起吃吧!”

  萧天宇哈哈一笑,叫道:“庄兄庄兄,快告诉佐竹大人,有一个天大的喜事。我们已经寻到了宝藏藏身之处,这就带你们去!”

  “啊!”庄子岩兴奋的大叫一声,用倭语告诉了佐竹近勋。一众倭人听了纷纷站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庄子岩问道:“萧兄,宝藏在什么地方?快点带我们去吧!”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带是没法带了,只能在下亲自送你们去了!”

  庄子岩不解,问道:“萧兄,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萧天宇朝着身边的一个倭人武士一掌拍过,嘭的一声,那人惨叫一声,仰面倒地,已经气绝身亡。人群登时乱作一团,所有倭人武士抽出长刀,对准萧天宇和赵延发。佐竹近勋也是极为愤怒,用倭语质问着两人。

  庄子岩眉头紧皱,问道:“萧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天宇微微一笑:“送你们去寻宝藏啊!我刚刚才听说了,原来大宋皇族的宝藏都随着他们下了地狱。想要寻宝藏,必须先下地狱才行啊!”

  “你们骗我!”庄子岩脸上肌肉抖动,阴晴不定,叽里呱啦说了一句倭语。所有倭人都怒吼一声,举刀朝着二人砍来。萧天宇微微一笑,纵身没入人群,施展神功,双掌交替起落,几个回合便有四五个倭人倒在地上。

  赵延发虽老实忠厚,便面对这群杀人如麻的倭寇贼人,也不心软。运起“玉清太玄功”,周身真气激射,瞬间就打倒了几名倭人。

  这群倭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奈何赵延发与萧天宇二人神功盖世,天下已鲜有敌手,仅仅几个回合下来,便有数十个倭人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一时间鲜血横流,宛如人间地狱!

  佐竹近勋见二人神勇无敌,登时慌乱,朝着庄子岩吼了一声,反身便逃。萧天宇已经瞧见,纵身跃出人群,施展“惊鸿掠云功”朝着二人追去。他轻功何等厉害,几个起落便追上二人,伸出脚尖朝二人腰眼一踢,二人一声惨叫,应声倒地。

  两人宛如丧家之犬,伏在地上向前爬行。萧天宇快步追上,一掌拍在佐竹近勋的头上,只拍的他头骨碎裂,七窍流血而死。庄子岩见状已是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萧兄,萧兄,念在你我都是大元国的子民,就放过我性命吧!”

  萧天宇冷笑一声:“我中原大地沿海倭寇猖獗,却有一大半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带进来的。你身为黄帝子孙,反助倭寇,你是最该死的一个!”说着,向前一步,朝他天灵一拍,庄子岩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倒在地上。虽是气绝,却死不瞑目!

  萧天宇折身回来,却见地上横七竖八,尽是倭人尸体。赵延发望着满地尸首,茫然四顾。萧天宇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如果你见了这群人残害我中原百姓时的那副凶恶的嘴脸,定然不会觉得是作孽了。”

  赵延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快步追上萧天宇,随他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徐逸之与徐沚微正站在坡上望着绮丽无比的极光,突然听到脚步声传来。只见赵延发与萧天宇二人走来,身上尽是血迹。徐逸之长叹一声,道:“虽是倭寇残忍,但造下此等杀孽,心中也是难以平复。多谢萧教主成全。不让老夫去做。”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徐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这些小事便交给我们这些晚辈来做就好。”

  徐逸之点点头,道:“你们随我来吧,我当年藏刀剑之处就在前方。”

  三人随着徐逸之来到了一处山洞外。山洞内也是结了厚厚的冰层,万年不化。洞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萧天宇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四人借着微微的光亮朝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洞口越狭窄。初时四人还能并立而行,后来便四人竖立而行,再后来竟是侧身才能从洞口挤过去。又行了数十步,只见尽头隐隐有亮光。徐逸之面露喜色,加快了速度。又穿过一个狭小的洞口后,眼前豁然开朗。

  山洞尽

  头,竟是一处宽阔的平地,也都覆盖着厚厚的冰层。里面却是亮如白昼,也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光芒。在冰层之下,隐隐可见有两个细长的事物,外形看上去正是一刀一剑。

  徐逸之走到面前,望着脚下被冰层封住的刀剑,叫道:“这里便是我们曾经发现玄铁的地方。当年我与你娘商议埋藏之处时,你娘曾说既然铸成刀剑的玄铁取于此处,便让其落叶归根。”

  徐逸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锤子和一把凿子。伸手在冰层上摸了摸,拿起锤凿在冰面上轻轻一敲,只听咔嚓咔嚓一声声轻响,厚厚的冰层竟然裂开无数的裂缝,轰然塌陷下去。

  一刀一剑显露出来,通体青黑,没有刀鞘剑鞘。剑长约三尺有余,剑身极为厚重,剑刃闪着寒光,看上去异常锋利。刀比剑略断几寸,刀身也是极为厚重,形状却是柳叶一般,极为精美。

  徐逸之手握刀剑,道:“这柄剑乃是老夫所铸,名为‘缈神’,年轻时我铸成神剑,自知天下无敌,曾将其命名为‘藐神’,意为藐视天神。但是发妻说此名太过狂妄,我便将其改了。而这把刀乃是发妻所铸,只因她是女子,铸刀之时敲打力道不均匀,使得刀身上呈现出些许纹落,像月牙儿又像是花瓣,故此它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叫做‘花月痕’,这一刀一剑,乃是我与发妻心血所铸之物,出世之时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今日我将它们赠予赵盟主与萧教主,还请二人执此刀剑,能匡扶天下正义,救万民于水火!”

  他将缈神剑与花月痕分别递给二人。二人急忙跪倒在地,双手接过,以示尊敬。入手只觉沉甸甸的,果然十分厚重。

  徐逸之道:“神刀神剑锋利无比,二位可在此处一试!”

  二人起身,各自走到一处洞壁下,挥起手中刀剑砍去。那洞壁之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刀剑挥砍之下,竟然破开了冰层,二人一见,都十分震惊,果然是神兵利器。

  既已寻得刀剑,四人便动身出去,走到岸边。只见那艘天神丸还孤零零的立在岸边。萧天宇让三人一一上去,收起船锚,纵身上船,竟掌着船舵,驶离了北极之地。

  原来他在船上的这些日子曾请教过水手如何掌舵,为的就是杀了这些人后自己能开船离开。入夜之后海面上海风突起,萧天宇便叫赵延发扬起船帆,借着海风在海面上航行着。

  徐沚微在船舱内,捧着母亲铸的花月痕仔细看着。这是娘亲遗物,她见了此刀,便想起了娘亲,心中怅然若失。天神丸在海上航行了四日有余。因船上有当时倭人采购的物资,可以生火做饭。但是徐逸之却在第二日的时候突然咳嗽起来,怕是感染了风寒。赵延发在船上寻了一遍,也未能找到草药。徐沚微只能每天给他熬些肉粥,每天晚上让他捂汗,以求风寒消去。

  但是一连过了四日,徐逸之的症状不仅不减轻,反而加重。咳嗽的更厉害,脸色也极为苍白,最后连徐沚微熬的粥竟也喝不下去了,变得瘦骨嶙峋,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徐沚微焦急万分,只得让萧天宇加快速度,赶紧回到中原,去找大夫给徐逸之瞧病。

  这天正午时分,阳光明媚,天气渐暖,海风和煦。徐沚微喂徐逸之喝了几口粥,便由赵延发搀扶着来到甲板上透气。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小岛,远远望去,绿油油的甚是显眼。徐逸之激动万分,叫道:“微儿,那里便是你出生的海岛。萧教主,快把船开过去,我要上去瞧瞧!”

  徐沚微担心他的病情,不想停留,便一直劝他。但是拗不过徐逸之,只得让萧天宇开船过去。天神丸靠岸之后,萧天宇丢下船锚,率先下船,四下巡视一番,见没有危险才让三人下来。

  徐逸之突然来了精神,竟不用别人搀扶,自己下了船。徐沚微大喜过望,以为爹爹的病已经好了。萧天宇却眉头紧皱。

  小岛上奇花异草,香气扑鼻,却似人间仙境一般。赵延发心里想着,若是能与沚微在此隐居,不问江湖世事,那该有多好啊!

  徐逸之带着徐沚微在小岛上转了一遍,指着一棵参天大树,道:“当年你便是在树下出生,那时候这棵树还很小,如今已经成了参天大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六年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徐沚微吓得大喊大叫,赵延发与萧天宇跑了过来,却见徐逸之脸色苍白如纸,七窍流血。赵延发伸手一探,竟是没了气息!

  徐沚微见活生生的爹爹突然没了,失声痛哭起来,几次竟然哭昏过去,还有几次哭的差点断气。幸亏萧天宇赵延发掐着她的人中,为她灌注真气,才缓了过来。

  虽然徐沚微心里痛苦,但是徐逸之真的死了却是不争的事实。后来萧天宇提议将徐逸之尸首烧了,将骨灰带回秦淮河岸,与徐沚微的娘亲合葬在一处。

  徐沚微点点头,没有说话。萧天宇与赵延发便在岛上找了一些干柴,用火折子点燃,将徐逸之尸首烧了。留下的骨灰萧天宇从船上找了一个坛子装了进去。

  自徐逸之死了,徐沚微便整日坐在小岛的大树下,一言不发,左手抱着盛骨灰的坛子,右手抱着缈神剑与花月痕,眼角留着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萧天宇与赵延发商议,这里既是她出生之地,又是父亲丧生之地,便在这岛上先逗留几日。二人一拍即合,从船上搬下来锅灶食物,每天都做点东西,轮流给徐沚微送去。

  一连三天三夜过去了,徐沚微却坐在岸边,滴水未进,嘴唇都已经苍白如纸,人也饿瘦了一圈。萧天宇便商议着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徐沚微离开这里了。赵延发点头答应。

  晚上,二人简单做了些饭菜,赵延发给徐沚微送去。徐沚微始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无论赵延发说什么她竟连头也不抬一下。赵延发无奈,摇摇头,道:“沚微,我跟萧教主商议了一下,明日就撑船带你会中原去,沚微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见她还不说话,赵延发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回来之后,却见萧天宇以及将饭菜碗筷摆好,还有一壶酒,正是前几日庄子岩给他的那一葫芦罗刹国的白酒。

  见赵延发愁眉苦脸的回来,萧天宇微微一笑:“沚微这姑娘还不吃饭么?”

  赵延发摇摇头,道:“不仅不吃饭,连话也不说,就这样坐在那里发呆,若是饿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啊!真是急死人了!”

  萧天宇给赵延发斟了一杯酒,递过去:“先不要担心了,到明天我们便带着她会中原去。我知道你喜欢沚微,她对你也很依赖。回到中原之后,我便回火神峰去,沚微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赵延发没想到萧天宇能说出这种话来,心中激动万分,叫了一声:“萧教主,你!”

  萧天宇摇摇手,示意他不用多说,道:“沚微乃是徐先生的爱女。徐先生是名门正派,我是玄冥教教主,又怎能忍心让沚微被我魔教恶名所玷污了。况且我玄冥教与武林正道多有恩怨,火神峰上虽防守严密,却也危险重重,我又怎能忍心她去跟我受苦。”

  赵延发激动的双手打颤,叫道:“世人都说玄冥教行事诡异,心狠手辣,但是我所遇到的几位玄冥教的人,郭前辈,青衫兄弟,再加上你萧教主,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这魔教之名,其实名不副实!”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赵盟主俨然已经是正道武林的领袖,能得到武林盟主如此赞赏,萧某感激不尽。来饮了这杯酒,你我之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罢!”

  “好!就依萧教主,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赵延发哈哈一笑,将酒一饮而尽,二人相互一视,哈哈大笑起来。二人推杯换盏,不一时竟将葫芦里的酒都喝完了。

  赵延发身怀“玉清太玄功”,烈酒入肠不消片刻便能够化解掉。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但是今日只喝了几杯,他竟有了醉意。倒在地上不一时便呼呼睡去,心里还想着明日开船回到中原,萧天宇退出,他便能跟徐沚微厮守终生,再也不分开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在睡梦中笑出了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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